第3節第三節公社成立了宣傳隊
大地的青苗快長齊的時候，公社成立了「**思想宣傳隊」。說是為了參加哲里木盟迎接黨的「九大」勝利召開的文藝匯演。領頭的是旗文工團下放的呂導演。公社革委會把這件事當成一項政治任務，破例允許呂導演在全公社範圍內選拔隊員。呂導演先搞了一次調查研究，听知青辦介紹說紅旗大隊哈拉罕集體戶的吳媛媛和關小敏在學校時就是宣傳隊的，就來到集體戶實地考察一下，如果屬實就動員她倆參加。
這天晌午，大隊會計大老丁陪同呂導演來到集體戶。
吳媛媛、關小敏表演了過去的保留節目女聲二重唱《**派人來》，惟妙惟肖的舞蹈和熱情洋溢的歌聲引來陣陣掌聲。
「行！不論是歌還是舞各方面都不錯。」呂導演高興地說，「丁會計！這兩個同學我都要了。行不？」
「行！行！我們張主任說了，這是政治任務，一切都得讓路。你們要幾個我們就給幾個。我馬上通知他們隊長。」大老丁爽快地答應了。
「可別忘了給記工啊。」呂導演笑著說。
「那是那是！按整勞力每天十分，錯不了！」大老丁也笑了。
馬志強一看吳媛媛去了，便不顧一切地跑到呂導演面前。
「呂導演！我叫馬志強。我也會跳舞，不信，我給您跳個《我們是**的紅衛兵》。」
馬志強說著就一邊唱一邊跳起來。由于太激動一不留神閃了個趔趄差點崴了腳，立即引來一陣哄笑。但他還是紅著臉硬著頭皮堅持把舞蹈跳完。
「我還會吹口琴。」馬志強氣兒還沒喘勻，就又要顯擺，說，「要不，我給您吹個《我愛北京**》，咋樣？」
「好啊！你就來一個吧。」
馬志強使出吃女乃的勁，腮幫子鼓起滿臉通紅，一支曲子吹完汗水淌了一臉，把脖領子都打濕了。
「我還會唱歌。」馬志強汗水顧不得擦一把，就又要唱歌，「要不，我給您唱個胡松華的《贊歌》，咋樣？」
「行啦！不用唱了。」呂導演說，「跳得一般，吹得還可以。不管咋地，倒真有股子不怯場的勁頭，我就喜歡這樣的小青年，最起碼敢造。」
「謝謝呂導演！謝謝！謝謝……」馬志強樂壞了，拽著呂導演的手不放。
「別謝我呀！還沒問問你們丁會計同不同意啊？」呂導演笑著把球踢給了大老丁。
「丁會計？」馬志強轉過身來哀求大老丁。
「行行行！去吧！去吧！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就都去吧。」大老丁才不去那個得罪人的角呢，大手一揮就算定了。
「謝謝丁會計！哎呀媽呀！謝謝呂導演！謝謝……」馬志強千恩萬謝，恨不得就地磕幾個響頭。
呂導演在大老丁的陪同下走了，說是要到別的生產隊看看。臨走時扔下一句話︰「你們仨準備準備，明天上午十點鐘以前到公社報到。可不準遲到啊！」
馬志強應聲答道︰「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準時報到，準時報到！」
送走呂導演後，馬志強湊到吳媛媛身邊，想說點什麼，見吳媛媛扭過頭去不理他，又憋了回去。但他仍舊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手習慣地攏了攏小分頭，又整理了一下仿軍服的衣領，神氣活現地瞟了吳媛媛一眼，嘴里隨即哼起《贊歌》的前奏曲。原本挺好听的旋律經他那個公鴨嗓一唱全變了味。
「啊……啊……啊……啊……」
關小敏急忙捂上了耳朵，鄙視地瞪了馬志強一眼，拉起吳媛媛就走。
「像個貼樹皮似的，煩死人了。」
馬志強听了並沒有生氣，他心里默默地念叨︰對了！我就是個貼樹皮！吳媛媛！從今往後我貼定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馬志強就張羅著要走，早早地就讓隊上派的馬車等在門口。吳媛媛和關小敏經不住他的百般催促，氣呼呼地走出了房門。
集體戶全員送到村頭。
吳媛媛想跟楊光說句話，卻不敢靠近他身邊。楊光也是如此，遠遠地跟在大家的身後，只能用目光撲捉吳媛媛愛戀的眼神。
李向東與關小敏並排走，不時地用大哥哥的神態叮囑著，關小敏卻嬉皮笑臉地應付著。
「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可不能像在戶里一樣丟三落四的……」
「遵命！戶長！」
「吃啥東西要注意，別不管不顧的逮啥吃啥……」
「知道啦！向東哥！」
「到一個新環境要注意團結，千萬不能使小性子，有啥事多和吳媛媛商量著辦。听見了嗎？」
「听見了！我的大戶長！也不嫌絮煩，都趕上我那個貧嘴姥姥了……」
「你說啥？啊？」
「我，是說記住了，都記得牢牢地啦！」
關小敏一吐舌頭轉身跨住吳媛媛的胳膊，躲開了李向東。
李向東一臉無奈地望著跑開的關小敏，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馬志強頭戴一頂仿軍帽,身穿一件仿軍服，胸前別著一枚碩大的**紀念章,腰板挺得溜直，神氣活現地湊到吳媛媛身邊。關小敏見狀與吳媛媛換了個位置橫在兩個人中間,馬志強不氣不急也不惱，笑嘻嘻地又想湊到吳媛媛的另一邊,關小敏拉起吳媛媛快步向前走去,馬志強仍舊不氣不急也不惱，兩手又習慣地攏了攏濕乎乎的小分頭，整理了一下衣領，彈了彈一塵不沾地衣襟，冷眼瞥了楊光一眼，昂首挺胸自我感覺良好地向前走去。
馬車快要上道了，吳媛媛見楊光還是遠遠地跟在後面，心里又氣又急。關小敏也替吳媛媛著急，急忙向楊光揮手，可楊光像沒看見似的無動于衷，氣得她大聲喊叫起來。
「楊光！楊光！你倒是過來呀！」
楊光沒有過去，而是讓科爾沁跑到吳媛媛身邊。吳媛媛模著科爾沁向它告別，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塞進脖箍里一件東西。然後深情地望了望楊光，兩滴熱淚悄悄地涌出眼眶，急忙用手抹去。關小敏看得真切，心疼地擁著吳媛媛上了車，眼楮卻狠狠地瞪了楊光一眼。
馬車走遠了，漸漸遠離了視線。楊光還是遠遠地跟在人群後面,李向東最懂好朋友的心思,放慢腳步等他。楊光想加快步伐跟上李向東，可科爾沁一直緊緊圍在他的兩腿之間拱來拱去,咋轟也不離開。楊光用手一推才發現科爾沁脖圈里有塊手絹，正是科爾沁送回去的那塊粉紅色花手絹。他打開手絹發現里邊有個紙條，一行俊秀的鋼筆字映入眼簾︰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科爾沁被這塊熟悉的手絹吸引住了，它纏著楊光非要搶奪到口不可。然而楊光這一次沒有滿足科爾沁的願望，他把手絹緊緊地握住手中，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的心已經被一個想愛而又不敢愛的人帶走了……
楊光緊緊握著手絹望著吳媛媛遠去的方向，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啥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