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五節寶貴的生日禮物
查干毛都距離哈拉罕十五華里，科爾沁不大一會兒就到了，憑著它特有的嗅覺很快就出現在宣傳隊的排練場地。
排練場地就在公社的大禮堂。此刻宣傳隊的隊員們正在列隊听呂導演訓話。科爾沁悄悄地蹲在門口。
呂導演在做排練講評。
「……總的來說還不錯，但毛病也不少。《賽馬》這個舞蹈表現的是草原上的紅衛兵騎馬去北京，渴望早日見到**的心情，所以我們一定要懷著無產階級的革命感情去跳……有幾個同學的步伐還有點跟不上，要抓緊練習。好！上午的排練就到這里，解散！」
呂導演走後，科爾沁瞅準機會跑過去。隊員們正在魚貫而出，冷丁兒見一只狗沖進來，嚇得大家四處逃竄。
「哎呀媽呀！」一位女隊員驚慌失措地大叫，「這咋還有狗呢？怪嚇人的……」
「別怕！別怕！」馬志強雖然不咋喜歡科爾沁，但在女孩子面前總好表現出英雄救美的男子漢氣概，「這是我們集體戶的狗，叫科爾沁。」
「這麼大個！我可害怕！」那位女隊員仍不敢面對，躲在馬志強身後膽怯地說。
「不咬人。你看我模模它……」馬志強一邊說著一邊就想模模科爾沁。
科爾沁很反感地繞開馬志強徑直向吳媛媛跑過來，馬志強踫了一鼻子灰悻悻離去。
關小敏以為楊光來了，高興地迎出門去。吳媛媛的眼楮也興奮地投向門口，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楊光的影，心里不禁納起悶兒來。
科爾沁不停地圍著吳媛媛拱來拱去。還是關小敏的眼楮尖，看見科爾沁脖圈下掛著的手絹包。
「哎？這是啥呀？」
關小敏摘下手絹包，里面露出兩個大雞蛋，正在驚詫時，吳媛媛發現了一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急忙打開迅速地掃了一眼又遞給了關小敏。
「你的。」
「啊？我的?」
吳媛媛抖了抖手絹直到確認沒有遺漏才慢慢停下，兩眼呆呆地愣在那里，一縷愁思凝固在俊俏的臉上。
關小敏攤開信紙，耳邊仿佛听到李向東甜美的聲音，字里行間流淌著一股炙熱的暖流。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小敏︰
你好！
屈指一數分別已經十六天了，不知宣傳隊的工作是否順利，伙食咋樣？心中十分掛念。
明天是你的生日，本想給你做碗長壽面吃，無奈身居兩處無能為力，只好到梁三叔家求三嬸煮了倆雞蛋，讓科爾沁送過來，算不上啥生日禮物，權當給你滾滾運氣吧。
近日來天氣多變，要注意增減衣服，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有事多和媛媛商量，千萬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以免招來不必要的是非。
你走後的這幾天，隊里的活兒主要是鏟地，早晚不見亮，雨澆日頭曬，此時此刻，我才真正體味到「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古詩的全部蘊涵。勞動是艱辛的，收獲是不易的，這艱辛和不易只有參與其間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看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說說容易實踐起來真難。其實活兒再累我也不怕，就是有時一惦記你就睡不著覺。希望你多多保重，順利完成演出任務，早點返戶。
好了，就到這兒吧。
祝你生日快樂！
此致
革命戰友的戰斗敬禮！
李向東
1969年5月24日」
關小敏被信中熱情洋溢地語言深深地感動了，手里握著兩個雞蛋任憑激動的淚水肆意橫流，最後竟嗚嗚地哭出了聲。她瞥了吳媛媛一眼，發現她也在一旁肩膀聳動著暗自抽泣。關小敏關切地轉過身。
「媛媛！你咋也哭了？」
「沒，沒有，是眼楮有點迷了……」
「咋地啦？是不是因為沒見到楊光的信不得勁了？」
「沒有，別瞎說……」
「我才沒瞎說呢。這個沒良心的家伙，等我回去再找他算賬!給！倆雞蛋一人一個。」
「我不要，人家送你的生日禮物我咋好爭嘴呢？」
「你就拿著吧，跟我倆還客氣啥？」
「我真不要。難得李向東還想著你的生日，我都忘了。先別顧了吃啊，快寫封信讓科爾沁捎回去，別辜負了人家一片心。」
「那好，你讓科爾沁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寫。」
關小敏說完急忙從背包里掏出筆和本，匆忙寫起信來。
馬志強也以為是楊光來了呢，躲在門外等了好長時間沒見人影，便又回到禮堂，卻不敢貿然進去，隔著門縫往里面窺視。當他看見關小敏讀完信後與吳媛媛倆人都哭了，又听吳媛媛說要寫回信，立刻猜出科爾沁來的用意，武斷地認定科爾沁是在楊光和吳媛媛之間傳遞情書，不由得醋意橫生。他思前想後把追不到吳媛媛的病根全歸結到科爾沁身上，恨不得馬上沖過去踹它兩腳。可是科爾沁的厲害他早已領教過了,別說踹了就是大聲說話也不敢啊。一轉念心生一計，轉身走了。
關小敏很快寫好信遞給吳媛媛。
「媛媛，你的呢？」
「啥呀?」
「別裝了。誰不知道咋地，天天晚上躲在被窩里偷著寫，都寫了好幾封了吧？」
「去你的吧！誰天天寫了？人家那是寫日記呢。」
吳媛媛把關小敏的信裹在那塊熟悉的手絹里，放進科爾沁的脖圈照舊用繩綁牢，然後拍拍科爾沁的頭。
「回去吧！科爾沁！」
科爾沁高興地原地轉了幾個圈，一溜煙的跑遠了。
馬志強是提前趕到公社革委會門前的街口攔截科爾沁的，這兒是科爾沁的必經之路。此時此刻一種迫切想看到吳媛媛的信里都寫些啥內容的**充斥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果然不出他所料，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只見科爾沁伸著舌頭遠遠地跑來。見科爾沁來到跟前，馬志強清晰地看見科爾沁脖子上的脖圈綁著一個手絹包，這一定就是吳媛媛給楊光的那封信。他立即沖上前想把信截獲，科爾沁左右躲閃不讓他靠前，馬志強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大餅子扔到科爾沁面前，科爾沁低頭聞聞一口沒動便奪路而走。過往的老鄉都被眼前的這條狗吸引住了，不少人都駐步圍觀，議論紛紛。
「哎？真是活見鬼啦！長這麼大沒見過給東西不吃的狗……」
「少見多怪！人家那是軍犬！經過專門訓練的，哪像你家那個記吃不記打的玩意，整天除了會吃啥也不會……」
「拉倒吧！你家軍犬滿世界放著養啊？你以為是你家雞呢！不懂就別開口，讓人听見還以為你大腦穿過刺呢……」
「你才穿過刺吶！你也就能跟我倆尿激，有能耐你跟它照量照量，咬不死你……」
馬志強顧不上听這些閑言碎語，他急忙攆上科爾沁，幾次想摘下它脖子上的手絹包，都被科爾沁躲閃開。馬志強見不能得手急眼了，上去就要動手搶，科爾沁一呲牙就要撲過去，嚇得馬志強「媽呀」一聲撒腿就。
圍觀的人們都笑了。馬志強恨不得有個地縫也鑽進去。
科爾沁也不追趕，一路小跑直奔哈拉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