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一節科爾沁忍辱救人
中午的陽光垂直地照射著干渴的大地，風不吹，鳥不叫，牲畜也不走動，屯子里死一般沉寂。只有屯子南頭的柳樹趟子里偶爾傳來幾聲草蟈蟈的鳴叫聲。
梁寶祥家院內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安靜。
梁三嬸心疼地看著地上的兩只死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死了就死了吧，死了就吃肉。老嘎達！看看水開了沒有？把開水壺拿過來！」
「要開水干啥？」老嘎達不情願地問。
「收拾收拾，晚上給你炖雞肉吃！你不是老早就吵吵著想吃肉了嗎？」
「嗯吶！」一听說能有雞肉吃，老嘎達的腿腳勤快多了。
老嘎達把開水倒在盆里，梁三嬸拿起死雞正要準備禿嚕毛，科爾沁仿佛從天而降「嗚嗚」叫著沖過來，老嘎達嚇得「媽呀」一聲，扔下水壺就往屋里跑。
科爾沁沒有去追老嘎達，仍舊「嗚嗚」地叫著，用頭直門兒拱拿著兩只死雞的梁三嬸。梁三嬸一頭霧水︰嗯？這是咋的啦？不會是餓了要吃的吧？
「哎，別急別急，你容我個空啊。我這就收拾雞，一會兒啊，把雞腸子啥的都給你吃還不行嗎？」
梁三嬸說著就又要禿嚕死雞。科爾沁「嗚嗚」叫得更響了。氣得梁三嬸把雞扔到地上不收拾了。奇怪地是科爾沁立即停止了低吼，兩只前爪護住死雞，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梁三嬸原以為科爾沁是在跟她搶雞吃，可是科爾沁搶到雞後卻沒有吃的的跡象，只是把死雞護護得嚴嚴實實，好像生怕被人搶走似的。梁三嬸越看越覺得蹊蹺，急忙喊老嘎達趕緊去找梁寶祥。
「老嘎達！快去喊你爹！快去！」
「嗯吶！」
老嘎達一溜煙兒地跑出了院兒。
集體戶的會散了以後，梁寶祥與趙來福、趙來順三人實在不忍心拔腿就走，留了下來。結果，張光宗和方色子帶著一幫人前腳剛走，屋里頓時熱鬧起來。
「真沒看出來，咱們戶還真出了個蒲志高。」艾華強忍心中怒火旁敲側擊地說。
「啥蒲志高啊，頂多就是個王連舉。」胡海洋接過話頭說。
「不！我看吶，他連王連舉都算不上，就是條斷了脊梁的癩皮狗！」關小敏鄙夷地望了馬志強一眼，故意把聲音加大。
馬志強耷拉著腦袋躲在旮旯里裝聾作啞，任憑眾人群起而攻之一句話也不說。
「你說這人的良心都讓狼叼去了咋地？」呂建國氣憤地說，「相處了好幾年的同學啦，他也能下得了手？」
「嗨！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誰咋想的？」胡海洋瞅了馬志強一眼，挖苦地說，「沒嘴兒這回人家還真能火線入黨呢……」
宋桂秋擔心胡海洋話說過了頭招來禍端，急忙扯住胡海洋的衣襟，說，「人家入不入黨管你啥事，你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
「你一邊呆著去！」胡海洋急了，甩開宋桂秋的手，說，「他那些缺德事都辦絕了，還不興別人說說啊?」
「好好好！你說你說！誰稀得管你！」宋桂秋扭身回了西屋。
宋桂秋跟胡海洋雖然不是鄰居，但兩人的母親同在一個單位，都是房產段的油漆工，所以兩家走得比較近。有人听說他倆從小就定了女圭女圭親，對此他們倆個都矢口否認。不過明眼人早就看出點倪端，宋桂秋對胡海洋一向挺好，有啥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總往胡海洋嘴里送，胡海洋也不推辭，送來就吃多多益善。剛才宋桂秋就是怕胡海洋嘴大舌長言多語失，想幫他打打圓場，可沒想到胡海洋竟一點兒也不領情，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她來個下不來台，氣得宋桂秋渾身直哆嗦。
「同學們！同學們！都別吵吵啦！」趙來福好不容易打斷了眾人的話頭，心事重重地說，「正事還顧不過來呢，吵吵那些個亂眼子嗑兒有啥用啊？」
「是啊！光吵吵解決不了問題。」吳媛媛贊同地說，「楊光被抓走了，科爾沁下落不明，咱們得想想咋辦啊！」
「本來是個有理的事兒，這下倒成了敵我矛盾了。」李向東傷心地說，「這，這上哪兒說理去呀！」
「誰說不是呢，這下讓張光宗抓住了理，能輕易饒了楊光嗎？」趙來順說，「現在不單單是把楊光送進去的事了，科爾沁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啦。」
「唉！這個科爾沁呀。」梁寶祥說，「平時不招災不惹禍的，今兒個發啥邪風咬上雞了呢？」
「雞，雞……不，不……是科，科爾……沁……咬，咬，咬……」滿桌子不知啥時候進屋了，听到梁寶祥的話本想更正，可一著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急得直跺腳。
「別著急，慢點說。」吳媛媛听出了滿桌子的意思，急忙拉過他來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說，「科爾沁是咋到老嘎達家去的？你把經過講一講，好嗎？」
滿桌子使勁兒點點頭，開始結結巴巴地講起事情的原由。
「……就，就……這……樣，雞，雞……搶，搶……吃了窩，窩……頭，雞，雞……就，就……都……死了。可……我，我從……頭到……尾也，也沒……見科，爾……沁咬，咬著那……兩，兩只……雞啊……」
眾人一頭霧水，都有點兒懵了。沒咬？雞咋死了呢？這不是活見鬼了嗎！
「真，真……的。」滿桌子見大家不信更著急了，「撒……謊是，是……犢子……」
滿桌子正說著，老嘎達急匆匆地來到集體戶。
「不，不……信，你，你們問，問……老，老嘎……達……」滿桌子見到老嘎達興奮地說。
李向東湊到老嘎達面前，急切地問︰「老嘎達，你說說雞是科爾沁咬死的嗎？」
「不是它還是誰？現在還在院兒里跟我媽倆搶那兩只死雞呢。」老嘎達氣呼呼地說。
「啊？咋回事？跟你媽倆搶雞？」梁寶祥拽住老嘎達高聲喝問。
「嗯吶唄！我媽要褪死雞，科爾沁說啥不讓，我來的時候正在院子里跟我媽搶吶。」老嘎達仍舊氣呼呼地說。
「科爾沁不讓？科爾沁為啥不讓？啊？老嘎達？你倒是說呀!」梁寶祥迷惑不解地追問。
「哎呀！你就別問了，快回家吧！是我媽讓我來找你的！讓你趕緊回去！」老嘎達不耐煩地喊。
梁寶祥瞅了趙來福一眼，覺得這里面肯定有事。
「走！看看去！」
李向東和吳媛媛也表示贊同。
「走！走……」
屋里的人都一哄聲地要跟李向東一起去。
馬志強卻頭不抬眼不睜栽歪在炕梢紋絲未動。此刻，他的心已經麻木了，屋內發生的一切似乎跟他都沒有任何關系。
眾人隨著李向東和吳媛媛緊跟著趙來福、趙來順，急急忙忙地向梁寶祥家跑去。大家心里共有一個謎底，那就是梁寶祥家的兩只雞是不是科爾沁咬死的？如果是的話又是為了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