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第四節小老滿大擺「羊群陣」
科爾沁逃離梁寶祥家後，急切地四處尋找楊光。它回過集體戶、隊部，到過村南村北兩個路口，還冒險回到梁寶祥家兩個來回，可始終沒有見到主人的身影。
下雨了，雨點兒不大但很密實，不大一會兒地上的坑窪處積滿了雨水，科爾沁的全身都打濕了。
已經將近一天沒有進食了，科爾沁感到饑腸轆轆，身體疲憊的要死，但它仍然沒有停下尋找楊光的腳步。在科爾沁的記憶中，主人的失蹤如同上次回城一樣撲朔迷離，只不過這次是在錯怪它之後發生的，更加激起它要盡快找到主人的迫切感。科爾沁焦急地穿梭在房前屋後，身子跳躍式地翻過一個又一個水坑，一邊四下嗅著一邊向前奔跑。
雨後天晴，天空中出現大片彩虹，給美麗的大草原增添了少有的光彩。科爾沁抖了抖身上的濕毛，把鼻子伸向半空努力地搜索者，可是嗅到的除了夏日雨後蒸發的水汽外就是更加難耐的燥熱，唯獨沒有那個熟悉地氣味。科爾沁失望地低下頭，沿著屯邊的柳樹趟子毫無目標地向前奔跑，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馬志強把方色子等人領到杏樹林已經很長時間了，始終不見科爾沁的影子。折騰了大半天，方色子也已經疲憊不堪，又被剛才的一陣急雨澆成落湯雞一般，氣得他一個勁兒地催問馬志強。
「媽了個巴子的！咋還沒來呢？你小子說得準不準吶？啊？」
「這地界兒它一天得來好幾趟。放心吧！一會兒準來！」
「這都啥時候了？再不來天都黑個屁的了。」王有財不耐煩地說。
兩個民兵起初還保持臥倒瞄準姿勢，此刻眼楮花了，胳膊也麻了，听方色子一發話也跟著發起牢騷來。
「光說一會兒來一會兒來，都過八百個一會兒啦？你這不是傻老婆等苶漢子嘛！啊？」
「你拉倒吧！啥傻老婆等苶漢子？這叫王八瞅戲台越瞅越不來！」
方色子正在火急火燎的，懶得听這些三七疙瘩話。
「都消停會兒吧！媽了個巴子的！沒事兒跑一邊撅著去，別在這兒斗嘴玩兒！都是他媽的醬缸里的牛子——咸（閑）的！」
剛才下雨那陣兒，小老滿正在屯子南頭的草甸子上放羊，看看天色漸晚就趕著羊群往回顛兒。離大老遠的，小老滿看見幾個人在林帶邊上晃蕩，以為是躲雨的行人也沒在意。走的近點兒才看清是方色子帶著幾個人趴在林帶里，還有兩個帶槍的民兵如臨大敵似的盯著林子的入口處，像是要打場伏擊戰。
啥事兒能讓他們這麼大動干戈呢？小老滿兒心里直門兒納悶兒。
突然，一個黃色的影子出現在通往林帶的羊腸小道上。啊？！是科爾沁！小老滿兒明白了，方色子要大開殺戒的對象是曾經救過自己兒子的科爾沁啊！他的心砰砰跳著，仿佛一張嘴就會蹦出來似的緊張得要死。這可咋整啊？五個人兩條槍又是在暗處下手，科爾沁恐怕就是長了翅膀也跑不了了。
科爾沁一路小跑信步由韁地朝著林帶奔去，這是一條不知走了多少趟的路線，它要到林帶深處的杏樹林這個主人經常光顧的地方去踫踫運氣。
「看！科爾沁！跑來了！來了！」馬志強驚喜地叫了起來。
「快！準備射擊！這回可別再讓它跑嘍！」方色子眼里冒著凶光狠狠地說。
兩個民兵緊張地端起了頂了子彈的半自動步槍。
「咋樣？這回有把握嗎？」王有財盯著民兵小陳問。
「嗯……說不準，要是它停住不動還差不多……」小陳唯唯諾諾地說，「要是老是一個勁兒地動晃，我可沒啥把握……」
「起來！一邊去！看我的！」王有財搶過小陳手中的半自動步槍胸有成竹地說。
「對！有財！這回就看你的了！」方色子贊同地說。
「小聲點！這家伙鬼著呢……」馬志強壓低了嗓門緊張地說。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科爾沁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接近了屠殺它的刑場。雨後的潮氣影響了它敏感地嗅覺，它仍舊不緊不慢地向經常與主人出沒的杏樹林邊靠近。
「注意！過來了！過來了！」馬志強緊張地聲都變了。
「瞄準了沒有？注意……等靠近一點兒就開槍！」方色子下達了命令。
方色子話音剛落，猛然听見一聲吆喝幾聲鞭響，林帶里「呼啦」一下跑進來一群羊，直奔方色子他們埋伏的地界兒沖過去。羊群「咩咩」叫著擋住了王有財射擊的視線，急得他「哇哇」亂叫。
原來這是小老滿情急之中想出的絕招兒。這一帶風沙大，種植人工林帶是防沙固沙用的，平時嚴禁羊群進入。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小老滿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啥也不如救科爾沁的命要緊！
一百多只羊在小老滿兒的指揮下呈多列縱隊從斜刺里跑過來，很快就佔領了方色子等人的陣地。
方色子氣得七竅生煙眼楮都紅了。
「小老滿！你他媽的作死啊！你，你咋把羊群往這里趕呢？啊？」
「呦！是方隊長啊！您瞧我這眼楮都不如個‘瞎模杵子’好使，離這麼近楞沒看見是方隊長大駕光臨……不是我把羊往這里趕，是羊自己個兒非要往這里面鑽吶，你說這不是中邪了嗎，我用鞭子都攔不住啊！你瞧瞧！這一腦門子汗！累得我都快散架子啦！」
「嗨！你，你他媽的可壞了我的大事兒啦！」
「噯？你們這是干啥呢……啊！我明白啦！搞戰備訓練呢吧？對！我不問了，保密！對不？我這就馬上走，馬上走……」
「啥羊群中邪了，裝的倒挺像！我看八成是你中邪了吧！」王有財在一旁裝腔作勢地說。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舅子你呀！」小老滿不屑一顧地說，「要說裝跟你倆我敢，可跟你妹夫——方隊長這旮耷，你就是借我個膽兒也不敢吶！」
「得得得!別整這些個沒用的。我問你！剛才看見一條狗沒有？」
「剛才……沒看見，不過……現在還真看見一條。」
「哪兒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
「哈哈哈……」
小老滿笑得像個孩子，手中的鞭子一甩發出清脆地響聲，羊群呼啦啦地又散開了，可著林帶里四下亂竄。小老滿裝作驚慌失措地樣子急忙東一下西一下地去趕羊，借機腳底下抹油——溜走了。
方色子也猜出小老滿的動機就是為了救科爾沁，可一下子又弄不清楚他究竟是為啥要這麼干，圖的是啥呢？。但有一點無需置疑，今兒個就是沒有小老滿從中攪和科爾沁死定了。
「好你個小老滿！不用你跟我得瑟。你等著！等我倒出功夫的，我他媽的整不死你！」方色子嘴里叨咕著，轉身沖著王有財和兩個民兵喊道，「媽了個巴子的！還在這兒愣著干啥？還不快給我追！」
王有財和兩個民兵這才醒過神兒來，繞過羊群追出林帶，可科爾沁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