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第三章︰前端（3）
沿著輔道往回走。
十月份的落葉還堆在路旁，成堆的法桐樹葉因為沒人打掃，而自我漚爛成了黑色。在晌午陽光最好的時候，迎著太陽仔細瞧，還能看到里面因為發酵，而絲絲升騰起的熱氣。道路兩旁干峋的法桐樹，椏杈上還掛著今年夏天結的果實。這些已經被風干的果實球，有些能依靠著堅韌的長蒂到了來年也不會月兌落。它們安心的掛在枝杈上，只有在起風的時候，才糊弄似地的擺弄兩下。我不會爬樹，摘不了，就時常惦記著它能自己掉下來。
剛走到理發店門口，風又刮了起來。落葉攜雜著沙礫將著的皮膚，砸的生疼。迫不得從口袋里抽出手來扯起衣領遮臉。
前面不遠地方，兩個穿著厚大衣的中年男人，彎曲了我原本筆直的路。兩人相距一步多的距離攀談著面色肅然。光看表情也曉得，這交談的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見有人走近了，便立刻停滯了談話。
一個，從口袋里掏出煙來，叼在嘴上點著了。
另一個，漠然的看我一眼，等我遠去。
走的遠了，我也放下了防備，感覺像是逃離了監視一般。習慣的從口袋里掏煙點著了，煙霧從鼻孔里出來，就被風直接散去了。煙頭被吹的爍爍發光，一直都是明亮的。
整個身子被風給吹透了，中午出來的時候，天氣還好。沒想到下午起了大風，氣溫又降得厲害。這樣的天氣里，我缺了手套和圍巾。原先還總以為寒冷還早，可以不急。誰知天氣變的這樣快。
還有兩天，再過兩天，就是蔣冬至的死祭了。
我心里琢磨著，要做些什麼，心里一默數，竟已過了七個年頭。
口袋里手機「嗡嗡」的抖著，把涼透的手震出了一些知覺。緊走兩步，躲在巷子口的轎車後避風。
「你好。」
「喂是宮俊吧？我是蔣叔。」
「阿，是您吶……我正準備回家後打給您呢。前幾天您電話不通，短信也沒回……」
打來電話的，是蔣冬至的爸爸。自那年我和他在火車站分別後，已經有三年沒再見過。往常里也不聯系，只有在每年的這幾天里才會通上幾個電話。以往都是我打給他，他主動聯系我，這倒是頭一回。
「嗯……真沒想到。都這麼久了，你還能記得冬至。咳咳……年年都還惦記著……」
听他說這話，我竟一時間不知道要回答什麼才好。頓了一下，回答說︰「這其實沒有什麼……」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很妥當。于是又補充上一句︰「冬至……他人很好……」
補充完這句話，便覺得自己徹底是一個愚人了。這樣的回答，顯然是不夠好的，心里便張慌起來。
電話那邊笑了兩聲問道︰「這幾天有時間沒有，我想和你一起給冬至祭一些錢。」
我還未作答，他又緊接著說道︰「要是有時間的話……不要耽擱了你的事情，你也是要忙的……」
我忙說︰「有時間，有時間的。明天一早我去買動車的票，下午大概就能到了……」
「唔……不用麻煩……不用麻煩……我去你那里吧。路這麼遠，你來來回回不妥便。」他干咳了幾聲，我從電話里，能听見他氣喘的聲音︰「唉……這幾天，我也一直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你是知道的，小至這個人沒有什麼朋友。我認識的，也就只有你罷……」
一來二去的說著，他從電話里听到了我這颯颯的風聲，于是催我掛掉電話趕緊回去。
同他寒暄幾句，掛了電話。
模索著將手機規規整整的放進口袋。一抬頭，竟看見車頂上不知什麼時候，蹲坐了一只黑皮貓兒。它規整的坐著，同鬼魅一般的出現，著實將我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蹲在那里的，我一絲都沒察覺到。
平日里我最怕這種，在你不經意間冒出來的貓兒。出現時，是不會給人一點思想準備的，仿佛故意捉弄人一般，就為了看你被嚇一跳。
它蹲坐在車頂上。
被我發現，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它氣定神閑的蹲在那里打量著我。
我白它一眼，趕忙離開了這個角落。再回頭時，車頂上卻什麼東西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