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村委干部第六章
二狗從門衛那兒打听出了七伯家的具體位置,就拎著袋子與東叔朝二號樓走去。浪客中文網
這是一家大型住宅區,樓房一座連著一座,都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樣子,一模一樣。要不是外面貼著號,真有可能像走**陣一樣把人給暈在里面。進了西單元,上到三層樓,二狗輕輕按響了西戶的門鈴。
門開了,「是七嬸。」二狗叫道,七嬸一瞧,原來是二狗與村長來了,忙將防盜門打開,讓兩人先進來。
二狗與東叔傻了,抬起的腳收了回來,看到自已和東叔腳上的那兩雙爛布鞋,再瞅瞅七嬸家潔白的地板,心里有點怯了,七嬸瞧明白了,強拉硬扯將兩人拽了進來。
二人坐在沙發上,將腳固定在一個地方,啥地方都不敢挪動,生怕污染了光淨的地板。只是坐在那兒瞎胡望。
七伯家是一兩室兩廳的房子,家具全都是原來的,基本沒變。還是老家的那一套。擺設顯得特別簡單。與這座白淨的房子顯得有些不太相稱。東叔也有點大失所望,堂堂一個大局長,咋能這麼寒磣呢。要是見著老七,他非得當面批評一下。
這時東叔突然發現西牆角那台舊式高低櫃,那可是老七結婚時,他給做的呢。漆色是黃中帶紅的,原來的顏色、雖然褪了些,可依然干淨明亮。想起當時,老七和自已年齡相仿,小時候那可是玩打仗最好的伙伴,大家學習都還差不多,恢復學制那年,老七運氣好,考上了縣上的一所師範學校,而自已因父母去世,也便結束了自已的學習生涯,當時那日子可算窮到極點,大家吃的是玉米面。現在想起來都讓人難受。穿的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做的,老七他娘常拖他給送些玉米面饃饃,後來老七畢業回到村上當了一名小學教師,才算有了點起色。可他家弟兄多,就老七一人在外,全家幾乎只能靠他一人一個月那十幾塊錢。
後來,瞅了一個東南村的女子魏氏,兩人很快便結了婚,那時別說家具了,有一床被子也已算不錯了。那是簡單的不能在簡單了。實際上這個魏氏還不是現在的二狗他七嬸,魏氏對老七可好了,老七天天都回來,魏氏在家照顧整個家里,沒過幾年,魏氏便生了一兒一女,那可幸福了,老七家中也有佘錢了,不到三年功夫,老七因為教學成績突出,被調動到了鄉初中。魏氏也隨同到學校給老七做飯。老七這人把工作看的重。不到一學期,就被文教局任命為鄉中學校長。魏氏的主要工作就是給老七和孩子們做飯洗衣服。可事不湊巧,一年冬上,魏氏突然心髒病發作,一眨眼撇下老七和兩個孩子離去了,這猶如晴天霹靂,可傷透了老七的心了。學校的幾名教師硬是用架子車將魏氏的尸骨運回了田家屯。尋了一個四明材,也便掩埋了。老七一個人便拖家帶孩子又重回到了學校,當時老七才三十多歲,大娃四歲,小女兩歲。那可真不容易呀!當時,自已還看過幾回呢?東叔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一個不大的學校,也就二三百平米的地方,校門是用木板訂的,四間大瓦房是學校的教室,教師住的是原來的廟改建的。老七是校長,家中人口又多,所以在旁邊另搭建了一個簡易房子。進得屋子一看,可沒把東叔給可憐死,滿屋子的虱子蟲,到處是窟窿,里面太濕了,公家單位還沒有自已的家好呢。到處是書,住的和做飯都在一個地方,做飯用的是泥爐子,燒的是用煤渣粘成的煤塊塊。滿屋子里都是煙,嗆得人受不了,兩個女圭女圭們還扒在床上寫作業著呢。老七招呼東叔坐下,給了他一袋子旱煙,要他卷著吃。那次,他的眼淚可多了,心想,這熬到啥時候是個盡頭呀。這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即當爹又當媽,還要教學當校長,這不容易呀。
回到村子之後,就拖人給老七找媳婦。只要人心眼好,能好好對待兩個孩子,就行了,東叔覺得這是應該搞清楚的。東叔發布消息之後,不到半個月,桂嶺嬸給尋了一個,說是名叫紅艷,男人剛死,手頭有一女子,人挺和善,干活也麻利,听桂嶺嬸說,人家娘家錢可多了,還可以給老七家補貼補貼呢。東叔覺得這還行,就到老七的學校一合算,這事就算定下了,這紅艷就是七嬸。
當時村上人的經濟情況也已基本好轉,東叔覺得上次小辦不吉利,這次可得大辦一場。實際上,再大辦也就是多擺了幾席罷了。再婚那年,老七三十二歲,唯有的一套新家具就是自已用自已家的木板花了三個晚上給做的。當時為這事熬得兩眼發腫,老七給他送來二十塊錢做報酬,他死活沒要,想想這都已過去二十多年了,別人家的都已找不著影了,可老七家全家卻怎麼也沒舍得扔掉,東叔有點傷感。再看看那些沙發、茶幾也都是老式的,唯獨那低櫃上的電視機是剛買的,旁邊還有一幅大照片。那是老七前些年照的。穿一身毛藍中山服,頭上一頂壓舌帽子。旁邊還有一群人。身後是一座座新蓋的廈房,那是80年代,老七調到縣文教局當副局長時蓋的。
一場暴雨,村小學的教室全部塌裂,孩子們沒辦法上學,鄉親們去找老七,老七與縣上協調,從上頭撥了幾千塊錢的建校款,東叔帶領大伙修建的。建成那天,老七來到這里檢查,大加贊賞東叔和眾鄉親,局里的同志為老七和眾鄉親拍的一張照片。到現在,那一片教室也已坐了好幾輩子人了,可這張照片還在,當年那場建房的場面依然還縈繞在東叔的腦海。
二狗也覺得詫異,這幾年一直也未來城里看看七伯,房子是有了。可家里的東西還是沒有多大變化。這種思維和現實的巨大反差,使他覺得老枯叔的話是多麼的不近人情,他有點恨老枯叔了。要是也把老枯叔也帶來,讓他瞧瞧,那他會是一種什麼感受呢。
七嬸給東叔和二狗倒了兩杯紅糠水,看見拎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質問起東叔來︰「東叔啊!你們這是干啥呀?來就來唄,還帶這麼些東西,鄉里鄉親的,你這不是見外嗎?」
沒等東叔發話,二狗搶先一步直接入題︰「不是,七嬸,大家伙有事求你們呀。」
「啥事?」
「村上想打一眼水井,水泵錢暫時沒處著落,大家伙想請俺七伯幫忙,弄點扶助資金。」
「哦!就為這事情,東叔呀!他七伯到省城開會去了,昨個剛走,估計得一周時間才能回來。」
「嗯!是這樣啊。他七嬸,要不,你給轉達一下,村上人可盼著哩。我和二狗就不打擾了。」東叔忙抬身欲走。
「吃了飯再走。」
「不啦,我們家里農活緊,事還多著呢。」東叔拽著二狗的胳膊肘兒掂著腳向門口奔去。
「別,別。」
七嬸急忙攔在門口︰「東叔,咱農家人掙點錢也不容易,村上這事,他七伯一回來,我一定捎到。東西我們不能拿,你們得拿走。」說著,就將袋子硬拽著給東叔和二狗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