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晚晴（三）
平時這老頭不到晚上10點過後不回家，今天破了例，還不到下午3點，他就賣了破爛買了些酒和菜趕回來了。一進陳菊花的門就問︰「怎麼，客人還沒到?」?陳菊花從老頭手上接過酒菜笑著說︰「你不是來了嘛!」?
「我?」?
「是呀，你還我錢，我請你吃頓飯，總是應該的吧?」?
「你也太見外了。」?
「應該，應該，只要你別見外我就高興。」陳菊花邊說邊做飯。老頭說︰「還是讓我幫你干點什麼吧。」?
「不用，不用，這頓飯我要親自做。」陳菊花一邊做飯，一邊和老頭拉家常，問老頭姓啥家有哪些人。
「我姓劉，」老頭嘆口氣說．「家里啥人也沒有，就我一個孤老頭子!」?
「老嫂子呢?」陳菊花關心地問。?
「早入土了。」?
「兒女們呢?」?
「有個兒子，不爭氣，前些年**鴨生意，賺了一堆錢，但不學好，為了一個壞女人把命都丟了。媳婦見丈夫一死，沒多久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沒想到我們的命都一個樣。」說到傷心處，陳菊花就掉淚。劉老頭安慰她︰「老妹子，別傷心，堅強些，我們不靠誰，自己養活自己。前些日子，鎮上領導看我年紀大，就動員我進福利院，我不去，我還能動，為黨和國家減輕點負擔。我每天還能掙二三十元，個人養活個人夠了。老妹子，你剛到這里各方面不熟，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你就直說。」
打這以後，兩個老人就熟了。每天晚上，劉老頭賣了破爛回來，就在陳菊花家吃飯，有時天下雨，陳菊花就撐著傘到路上接。有天晚上，劉老頭回來，不見陳菊花在門外等，屋里也沒亮燈，就覺著不對，一見門虛掩著，就輕輕喊了兩聲，只听陳菊花在屋里要死不活地說︰「老哥回來啦，快進屋吧。」劉老頭听聲音不對，趕緊進屋，拉亮燈，見陳菊花躺在床上，問道；「老妹子，你哪里不舒服?」用手一模她的頭，直燙手，「哎呀，你發高燒了，我馬上去請醫生，」劉老頭掉頭就請醫生去了。
不到一袋煙的工夫，劉老頭請來了醫生。醫生一看是重感冒，給陳菊花打了針留下藥，走時叫她要好好休息，還要接著吃藥打針。為了照顧陳菊花的病，劉老頭破爛也不撿了，就在家給陳菊花做飯熬藥，還陪她嘮嗑，讓她開心。陳菊花打心眼兒里喜歡上了劉老頭，認為他不但人品好，還能關心人體貼人。她自從死了丈夫後，為了把兩個兒子帶大，發誓要一輩子守寡，沒想到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年輕時就沒對哪個男人動過心，沒想到如今在這老頭面前，反而有些把握不住自己了。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人老了，有個大病小災總得有人在身邊。就像今天這樣，要是沒有他在身邊端藥遞水，我就是病死在床上也不會有人瞧一眼!一想到這些，陳菊花就拉住了劉老頭的手︰「老哥子，我真不知怎樣報答你才好，要不是你替我做飯熬藥，我……」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劉老頭安慰說︰「快別這樣說，你不是也救過我一命嘛!我們都是同路人，互相關照是應該的。」陳菊花把劉老頭拉得更緊了，紅著臉問道︰「老哥子，你一個人這樣東奔西跑，年紀也不小了，今後有什麼打算沒有?」劉老頭說︰「有，別看我人老身子骨可硬棒，挑個百十斤的東西不成問題。等我再撿幾年破爛，掙足了錢，就自己開個廢品回收店，當老板。」「不，我不是問你這些，我是問，你今後萬一有個病災的，身邊不想有個人哪?」「這……」劉老頭一下被問住了。「我……嘿嘿，還沒想過。」陳菊花說︰「你呀，一點不會關心自己。我給你說，等我病好了，我就搬到你家去住。」這話嚇得劉老頭身子一抖，趕緊擺擺手說︰「要不得，要不得，你住到我家去，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我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讓別人說長道短的多難听。」陳菊花不以為然地說︰「嘴巴長在別人頭上，你還能給他貼張封條?你家三間房，我倆各住一間，人正不怕影子歪，有啥可怕的，除非你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