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第五章、老古董
沙河鎮沙河村沙大娘的兩個兒子得了怪病。兩兄弟白天還像一對活蹦亂跳的魚兒,到了晚上,一個個成了死木頭樁子,**地挺著,面無表情,一點聲息也沒有。咋回事??
那是個秋高氣爽的晚上,劉家空氣十分緊張。為分家,兩兄弟橫眉毛,瞪眼楮,張弓拔劍,寸土必爭,終于把家里壇壇罐罐,針頭線線,一四六九分得干干淨淨,最後剩個「老古董」沒人爭了。兩兄弟見了「老古董」就發抖,像是電影《地雷戰》里的日本鬼子見了地雷。?
「老古董」並非出土文物,也不是易爆物品,而是辛辛苦苦,勤扒苦做,時時處處都生怕把兄弟倆凍著餓著的沙大娘。
此時此刻,沙大娘好比喝了一杯斷腸裂肝湯,孤單單地獨坐在黑黝黝的屋角里。看著兩個逆子把自己當球踢?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從她那溝紋交錯的核桃臉上,像斷了線的珠子嘀嘀噠噠直往下落。早知這是雞抱鴨子白費力,一生下就該把兩個挨炮打的扔進糞坑里淹死。沙大娘痛心疾首地想著。?
「老古董」可把兩兄弟難壞了。為了甩掉「包袱」,兩弟兄說三道四,千方百計地想推給對方。張推磨、李倒拐地一直扯到天亮,「老古董」還是沒人要。?
天亮了,兩個堂客分別來看自己的男人,一進屋,嚇一大跳。她們見自己的男人坐在桌子旁,面色蒼白,兩眼發直,呆若木雞,問啥話也不開腔,像長了根根,推又推不動,拉也拉不走。兩妯娌嚇得屁滾尿流地慌忙去鎮上請張醫生。?
德高望重的張醫生,有扁鵲重生,華佗再世之稱。他進屋把藥箱往桌上一放,便給兩弟兄模脈,量體溫,側血壓。診斷完畢,便沉思著用左手模著山羊胡,背起右手在屋里來回踱方步︰怪事!脈搏、體溫、血壓一切都正常,什麼病呢?他從醫幾十年,什麼疑難雜癥都見過,這種病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好不容易掙了塊醫師的牌子,搞不好就會栽在這兩弟兄身上。張醫生顧慮重重不敢亂下藥,于是眯起眼楮向她們說了句嚇死人的話︰「他們得的是艾滋病!這種病,目前全世界都無法治,你們要化悲痛為力量,積極給他們準備後事。」邊說邊收好藥箱,腳踩西瓜皮——溜了。?
兩妯娌听後,猶如沉雷轟頂,萬箭穿心,差點兒背過氣去。愣了半晌,才醒過神來,趕忙去找他們的本家二叔劉聰給拿主意。劉聰胸有成竹地安慰她倆說︰「別怕,他張醫生懂個屁,什麼愛吃病不愛吃病的,我最清楚他們的病。寒從腳下起,首先得加溫去寒,你們快去燒兩爐杠炭火來。」說完,劉聰又叫人去通知他們已出嫁的姐姐劉巧花趕回來。?
救人如救火。兩妯娌馬上燒起兩爐紅彤彤的火。照劉聰的吩咐,放在自己男人的下,像烤板鴨似地烤起來。不知烤了多少時辰,兩弟兄烤得汗流浹背,嘴唇發裂,喉頭冒煙,眼楮噴火,仍是不說不動!?
烤不得了,再烤會出事!劉聰叫兩妯娌端開火爐,喊來幾個精壯如牛的小伙子,將兩弟兄硬抬到屋前的兩棵大泡桐樹下對著樹干捆了起來。劉聰轉身進屋取出兩根杯口粗八尺多長的竹棒來,交給兩妯娌說︰「他們八成是中邪了,要想救他們的命,你們就得驅邪,要使勁往上打,一直打得皮開肉綻,靈魂出竅,趕走了邪氣,人才能還陽。」?
兩妯娌顫抖著,心神不定地來到男人面前,舉棒要打,可又下不了手,那是自己男人的身子,怎麼舍得打!「好!」劉聰突然喊道。兩妯娌茫然地望著劉聰。劉聰說︰「我怕你們心痛手軟舍不得打而害了我的兩個佷兒。你們交換位置,這樣才放得開手腳。」兩妯娌听了,暗暗高興。因為雙方早就有仇,一直找不到機會報復。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兩妯娌都想趁這可乘之機大顯身手,出出怨氣,各自心照不宣地交換位置,舉棒就打,把吃女乃的力量都使出來了。兩弟兄的打破了,鮮血染紅了褲子,就是不喊痛。正當劉聰無可奈何,束手無策的時候,劉巧花趕回來了。劉聰把巧花拉到一旁,給她耳語一番,劉巧花心領神會地走進屋把氣昏了頭的母親扶了出來,點燃一個火把遞給母親說︰「娘,兩個弟弟既然不要您老人家,你就當沒生他們。這房子是您和我死去的爸爸用血汗蓋起來的,他們不仁不義,良心被狗吃了,還留它干啥?你點把火燒了它。」話音剛落,老二突然大聲喊道︰「燒不得!燒不得!我屋里還有幾萬元存款!」老三也跟著喊起來︰「嘿嘿,二哥輸了,‘老古董’該你得!」
奇怪!兩兄弟為何突然又不啞巴了呢?
原來昨天晚上,為了分「老古董」,兩弟兄爭了一夜,僵持不下,沒辦法,兩兄弟才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賭博︰不許說話動身,誰輸了「老古董」就歸誰。哪知道,牆有縫,壁有耳,這些話被住在隔壁的二叔劉聰听見了,所以劉聰就導演了剛才這場荒唐戲,想好好教訓這對不孝之子。誰知弟兄倆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的,哪怕皮開肉綻筋骨斷也要咬緊牙關頂過去。?
沙大娘被女兒劉巧花接走了。兩弟兄雖然甩掉了包袱,但身上傷痕累累,最後竟然化了膿,長了蛆,痛得「哇哇」直叫。據張醫生講,那就是治好了,也是一塊塊疤子,洗不掉,抹不月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