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第四十八章海軍世家(一）
村田敏夫洗澡一向有規律。
每天下午，午休起床後，伸個大大的懶腰，走進洗浴室。
早已用電腦程序設置好的供水系統啟動，淋浴水龍頭噴出攝氏三十五度的溫熱水。
一分鐘後，水溫升高為四十度，再在十分鐘後，降為二十八度，維持五分鐘，再供給三十秒的二十度低溫水。
此時，他的頭腦往往變得清醒，無論是由于工作還是運動帶來的疲倦感都離他遠去，淋浴結束。
今天他依然如此。
只不過，當供水系統停止工作，牆板現出百葉窗般的縫隙，吹進三十度的暖風時，他看了看洗浴室牆上的洗浴常識表。
表上標明了各種年齡段的男女性，在健康條件前提下的最佳水溫安排。
他從未仔細讀過這張洗浴常識表。
這會兒他略感驚奇地發現，自己選擇的水溫程序，竟然屬于三十九到五十歲年齡段男人的最佳選擇。
村田敏夫不滿地對那洗浴常識表擺擺手，然後滿意地笑了。
村田敏夫今年六十三歲。
多年的軍旅生活，使他養成了做什麼事情都很有規律的作風。這也許是軍人在長期無戰事的情況下，讓自己保持與普通老百姓不同的良好習慣之一吧。
戰爭年代就不同了。
村田敏夫的太祖父，是一百多年前，赫赫有名的日本海軍大將東鄉平八郎艦隊司令部作戰參謀。
從家傳下來的太祖父對當年輝煌日子支離破碎的記憶中，村田敏夫知道，當年東鄉大將率艦隊北上，擊敗俄國海軍，向南消滅中國海軍時，經常是幾天幾夜不合眼。
一代代傳下的祖先的故事，應該是村田敏夫的太祖父，在年老時，講述的他年輕時候經歷過的事情吧。
村田敏夫從未懷疑過故事的真實性。他經常感覺得到，與故事主人公同樣的血性和激情，就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著——
「那年月，我們帝國海軍在世界上還排不上前幾號。我們當海軍的成天盼的就是出海。出海是什麼？出海就意味著打仗。
那會兒，英國、西班牙和法國的海軍很強大，都離得很遠，對我們帝國威脅不大。威脅大的是俄國，它靠得近，總找麻煩。
後來，中國的清朝政府也買了好多西洋軍艦，算起來，也排到了世界前幾名。
這一南一北，可讓我們帝國海軍憋了一肚子氣。
軍人是干什麼的？軍人就是打仗的。打敗敵人，消滅敵人。
作為軍人，讓別的國家的軍人在我們面前趾高氣揚，神氣活現，那是我們的恥辱。
海軍的最大任務，當時就是擊敗中國和俄國的海軍，打沉敵艦，消滅他們的艦隊。」
在日本周圍，和更遠的藍色海洋上，絕不能讓敵人的軍艦耀武揚威。
那些年，我在我們帝國海軍名將東鄉大將的旗艦上當作戰參謀。對馬海戰、黃海海戰，我都是隨著東鄉平八郎大將出征的。
听你們說，現在海軍演習兩天一夜，中間每人都有十多小時的休息？
這不是軍事演習，這是兒童軍事游戲。
東鄉大將帶我們演習，兩天兩夜他不合眼，照樣身板筆挺，站在艦長位置上。
當然，話說回來，東鄉大將是與旁人不同。他是什麼人物？他是讓我們大和民族揚名天下，帶我們帝國海軍，向北戰勝俄國海軍，往南消滅中國艦隊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