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鄉場故事
劉順利圍著個布料攤點轉了好幾圈，還是沒下得了決心買下他中得著的那段布:想離開吧，又不忍，想買吧，卻舍不得花錢，再加上他屋頭人送他出門前多次叮囑的話「一家人都沒得件出門衣服的了，今你看有合適的，給家里邊需要添置衣服的人買點布來，姑娘崽崽都大了，要出門見人，連補巴衣服都沒得多的，別人也要說人。風雲小說網」這話老是催促著他不得不在這里多轉了幾圈。時間長了，臉上只得戴了付巴結別人的表情。他東看看，西看看，手把布包里的錢都快捏出水，也沒下得了決心。一會問問這個顏色的價格，一會問問那個布料的價格，問得那個買布的都心煩了。攤販又見他穿得很襤褸，便反復說奚蹺話︰「叫你別再看了，看你的樣子也買不起！」
他听了當然不高興了，但沒辦法，那家伙說的也沒錯，他的衣服巴上重巴的，的確很破舊。賣布又的說︰「只要你拿得起三百塊錢，就可以把這匹價值五百多的布全賣給他，不怕折本，認栽。」
他有點動心，但還是忍住了，三百塊錢他身上還真有，剛剛賣了抱豬崽，得了三百多，但那錢上他的身沒多久，還沒捂熱乎，不想拿出來。
「你看你穿這身衣服的樣子，也應該不是買得起這種布的人。這是的確卡，正宗貨，好皮實的東西！做衣服穿，幾年都穿不爛！象你這這種人就別多看了——買又買不起，不要回家去為這樣的好布自家沒得睡不著瞌睡。」
他依然沒下得了決心。
攤主很不耐煩，只一個勁地奚落他︰「算了，三百塊賣五百塊錢的東西的機會你是沒有福氣享受了！你這個沒得錢的人，就不要想這個好事了！走開點，別擋住我的攤子，我還要做別的生意。嘖嘖，你看嘛，俗話說的，吃的好不好看臉上，穿的好不好，看身上。有錢沒錢，看看穿的就行，你看你，衣服穿得補巴補賴的，不是個沒錢的人才怪……」
他實在听得氣不打一外來，便和他說嗆起來，也就說起了風涼話︰「不要狗眼看人低，你怕只有你才有幾個錢不是，我連三百里塊錢都拿不出，你也太缺少人見識的嘛。」為了維護臉面，他還真的拿出了錢來。他心中想︰你家伙哪里知道，我剛剛在生豬市場把自家出欄的十頭豬崽賣掉，得了三百多塊錢。
他拿出錢來後，賣布的只好認錯，告饒，求他說，如果三百元錢賣給他一匝布，他就虧大了，不能給他。他哪里依了，好不容易爭回來了面子︰「說我買不起，現在我一定要買給你看看，好讓你這個瞧不起人的家伙好得點教訓！」
「算了嗎，大哥，我今真的眼楮看走火了，如果三百塊錢把這匝布賣了，我就吃大虧了。」
「那不行的喲，我今一定買定了，三百就三百，男子人說話，不能反悔！這也好叫你今後不要從門縫里邊看人——把農村人給看扁了。」
攤主沒有辦法，只好做了那筆虧本生意。
他把布拿起來，送在肩膀上，招搖而去，說不出心中的高興啊。
情不自禁地，只要見了熟悉的人，便停下腳步顯擺他把攤販「整」心慌了的戰績，炫耀便宜得來的東西時，更是絕對不會忘記說這些布都夠他一家老小八口人每人做了兩套衣服褲子，還可能都用不完的豐碩成果。很少漏落他遇到的每一個熟人。
遇見了陳大財了，後輩還還沒來得及先打招呼，他便急不可耐的向陳大財炫耀起自己的得意事︰「今老子運氣特好，居然讓自以為精明的買布攤販栽到了我手里……」
陳大財耐心地听著他講自己的得意事，他越听卻越感覺其中不對勁，便提醒他說︰「劉叔，你好像不是把他整了，倒像是你上當了才對喲。」
「你說的哪樣話？」
「你買了這麼多布回家去，難不成你家只穿衣服，不需要別的花銷了不是？十個豬仔，半年的辛苦啊。你家一年辛辛苦苦喂的那頭母豬一年能有幾抱豬出欄？」
這恰似一瓢冷水，听得他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因興奮勁還沒過，只是沒當面和他理論。
見他有些將信將疑，陳大財接著又說︰「其實這些布也許就值這幾個錢，或者不值也難說，他搞不好是看你可能有點錢，想著法子套你上鉤的也有可能的。生意人心都太黑，他們個個都是巴不得把別人身上的錢全都據為己有才甘心。也許見你下不了決心買他的東西，他便故意拿話激你的。」
「他咋知道我有錢，我又沒拿給他看到？」
「我看到你的樣子都知道你今一定挑豬來了，你看你的行頭︰扁擔，繩索、裝豬仔的袋子，那一樣不是告訴別人了？」
經他這麼一說，他好像有些醒悟，忙說︰「是是，素英她媽還叫我給他買點雪花膏回去呢，現在錢都沒成剩幾個了，咋辦呢，我看來是糊涂了。」
「走，找那家伙去呀！」
說話時，已經有幾個熟識的人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說了些話，都認為他可能是上當了，也認為可以找找那攤販。便相約一起去找到了那個攤主，說明來意，希望得到諒解，可是，他的話卻把那攤主惹起火了，他說︰「你這人，當初不是我硬要你買的吧！當時我還叫你饒了我！你偏不依！讓我折了大本！搞得我在老婆面前下不了台！現在你還來叫我退貨，不是欺負人不是！你叫我咋辦，這就叫我難辦得很了︰你曉得不，剛才我老婆把那錢已經拿去用了，她為彌補點損失，已經把那點錢拿去買了些雞，打算帶回去多少賺幾個路費錢回來，如果你硬是要的話，你把布還我，拉幾只雞去，你看行不行？」
幾句話，說得大伙無言以對，如果硬是要退貨的話，一個農村人，要那些雞來又有啥用，弄不好還得又買回些貴價錢的雞回來，這不就又虧了一回？想下蠻扯皮打架吧，本來他們去的人也只是幫烏合之眾，多數也只是給他襯個人頭罷了，真要鬧起來，打架了，可能沒幾個人願意真心實意幫這個忙的，再說了，他一個四五十歲的人，也犯不著去扯這個皮，見那攤販說得也算合情合理，只好作罷，再說了，布拿回去也能用的，說不清楚自己還真的是把那家伙給整了的。
大伙見已經用不著多說什麼，便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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