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天傲就站在我的身後,沉默的陪著我。我並沒有哭,淚早已經流干,連心都近似乎有些麻木,現在的我不再想求死,也接受了雨澤離去的事實。
不哭,不代表不痛;不求死,不代表就能久活。我的心早隨著雨澤而去,白石雲沒說出的話我明白,這一趟出了宮我是不會再回去了,他正是怕這樣的結果,所以才叫了杰天傲陪我前來丫。
「咦,那是什麼?」
回首只見杰天傲彎腰從地上拾起了一個東西,那星星形狀的墜子我怎麼都不會忘。是馬茜留給我的東西,當初被赫連扯掉的,但是這東西怎麼會在這里?我慢慢站起身,接過了那墜子戴在自己的脖頸上。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去哪里?媲」
杰天傲就是心直口快,他這一句話很明顯是白石雲早已經有了交代,我微微一笑,心卻疲憊不已。
「我暫時還不想回宮,白石雲給了你多久的期限帶我回去?」
「呃,一個月。」
「很好,算起來也還有二十來天的日子。這樣吧,你陪我到處走走可好,畢竟來了一趟,我不能什麼都沒見過就這樣死去。」
我的悲觀讓杰天傲啞口無言,其實就算他不說,我也知道自己整個人都變了。但是換成別人,誰又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樂觀呢?身患絕癥,失去愛人,就連最後的希望都在萌芽狀態被扼殺。
人生,不過是生無可戀。
從這一天開始,我的病終于再次發作,蠟黃著一張臉,我甚至連站立都成了問題,可是就這樣我還是堅持著不要回宮。而且我的手腳開始變得冰涼入骨,下月復的疼痛一日比一日劇烈,杰天傲請來給我看病的大夫統統都被我婉言謝絕了。
躺在客棧的床上,我並不害怕。總感覺死亡離我是這樣的近,但是我卻期盼著自己解月兌的那一天,我曾听人說過,情人的靈魂會在奈何橋上等三年,想必雨澤現在一定還在苦苦守候著我的身影吧。
「梅新,我說你倒是把藥給喝了啊。你,你再這樣下去,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宮去,你可不能再外面…………」
「不能死在外面嗎?」
「不是,我是說…………」
「別說了,我明白。白石雲要你帶我回去,可是你忍心讓我連靈魂都禁
錮在那皇城之中嗎?我還記得你母親曾問過我,願不願做你的妻子,將心比心,要是我是你妻子的話,你會把我送去王宮嗎?」
我說的杰天傲啞口無言,端著藥碗,放下不是,遞給我也不是。我知道杰天傲對我有情,可惜我的心已經隨著雨澤死了,看他不說話,我微微把身子往上靠了靠。
「你去過雨澤所住的古墓嗎?」
「雪山密紫林?」
「是,我想求你件事。如果我真的熬不過去的話,別把我送回王城,把我送去雨澤住的古墓里,我想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
啪————
那藥碗硬生生的在杰天傲的手里被捏的粉碎,淡黃色的湯藥,混合他手上的鮮血滴落在被褥上。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張剛毅的容顏,心微微抽搐著,良久,杰天傲終于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我知道了。」
我笑了,他明白我這是在交待後事,也許他會把我的情況告訴白石雲,但是這對我已經不重要了。我拿起身旁的布巾,輕輕的綁在了他的掌心,這是我唯一能為杰天傲做的。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朝古墓走吧。要是幸運的話,也許我還能再看一眼雨澤住的地方。」
這一夜杰天傲沒有睡,他在我的房門口站了整整的一夜。而我也沒睡,我睜著眼楮熬過了生命中最疼痛的一夜,天微微發亮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雙腿間流出了一股熱流,掌燈一看,我頓時驚呆了。
這是什麼?
全是黑色淤結的血塊,一塊塊,一片片的血絲連在一起,散發出了一股惡臭,我不由一陣作嘔。這竟是我身體里流出的東西,我到底是怎麼啦?我掙扎著想要起床,卻踫翻了桌上的燭火。
「怎麼啦,梅新?」
「出,出去。快出去,快…………」
黑暗猛地席卷了我的意識,我扯著被褥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來,已是在溫暖的車廂里,杰天傲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見我醒來,他急忙扶住了我。
「你別動。」
「我那是什麼?」
「…………」
杰天傲憋得兩頰通紅,就是不肯開口。我瞪起了眼楮,惡狠狠的看著他,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身上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說啊。」
「是,是,是死胎。」
「死胎?」
我感覺自己的兩耳發麻,死胎?我什麼時候懷了孩子,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而且這孩子到底在我肚子里待了多久,難不成是從我不來月事開始?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一個孩子在我肚子里死去腐爛,我竟半點不知道,是我無知,還是上天報應我。
杰天傲一副豁出來的模樣,看見我懵懂的發愣,他反而把大夫說的話全說了。
「這個胎兒死了多久,大夫也不能肯定。但是他說胎兒腐爛的毒氣早已滲入你的心脈,想必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這次死胎自行流出,反而不是什麼好事。他說…………」
「他說我還有幾日可活?」
「不到一月。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快馬加鞭,一定,一定把你送到密紫林。」
杰天傲紅了眼眶,把頭扭向了一邊,哽咽著說完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