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雷傲天猛的抬起了頭,露出了他那腥紅的雙眼和漲紅的臉。傅靈子乍一看過去,不由大吃一驚,連忙眼明手快的在雷傲天的身上點了幾下,瞬間,雷傲天便軟軟的倒在了冰床上。
傅靈子看著雷傲天,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一坐在了冰床邊的石頭上,眼神閃爍著驚慌失措的光。雖然是在冰天雪地里,可就在這樣的天氣里,傅靈子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真的是太險了,看來,這雷傲天就算是醒來了,也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他的體內的真氣太過雜亂,再加上他失憶了,這些五花八門的功夫他一時半會根本就吸收不了。
這種情況就像是一個病人感冒了,可大夫卻給他開了治感冒頭痛的藥,又開了治拉肚子的藥,還加了一些治其他病癥的藥,這樣的藥喝下去,病人無法藥到病除,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不死也得廢去半條命。
而雷傲天就是這種狀況,體內的存在的真氣的太亂了,他根本就無法吸收,而吸收不了的情況下,輕則像剛剛那樣,重則走火入魔。除非,他能有條有序的將那些真氣理清,再有條不紊的吸收佔為己用,不然他的情況真的是很難控制。
傅靈子站起來,輕手輕腳的將雷傲天的身體放平,垂眸打量著他,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抿緊著唇,轉身往山洞外走去。
「你們是?」傅靈子驚訝的看著候在山洞外的兩個雪人,她們那厚厚的皮毛披風上已經積了一層雪花,可以看出她們已經候在這里一段時間了。
「傅公子,好久不見!」水暖抬起來,看著傅靈子微笑著道。
「怎麼會是你們?」傅靈子看著水暖和水珞不禁驚呼出聲,以前在客棧看到她們時,就覺得她們不是平常人家的祖孫。可他那時把精力都放在雷傲天和蘇若夢的身上,自然也就沒有去深入或卜過她們的來歷。
只是,僅僅以她們的面象看來,她們一看就是天性善良的人。傅靈子定眼深深打量,只覺有一股祥和之氣從水暖的身上散發出來,讓他不由的就對她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信賴感。
「我們從聖佛山跟著公子到了這里,只是傅公子的行程快了一些,再加上之雪山之巔太大了,讓老身找了些日子。不過,蒼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老身找到了傅公子和雷教主。」
水暖淡淡的笑了一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不知雷教主的情況如何?」水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雷傲天的狀況,雖然他不是自己的主子,但是,他也算是自己的半個主子,他的一切都足于影響鳳主的一切。
而對于她們來說,鳳主就是她們的天,但凡是鳳主關心的一切,她們都會列入自己的關心名單之中。
「老人家跟雷教主是什麼關系?老人家似乎很關心雷教主的情況?」傅靈子忍不住的問道。
「因為,他是我們鳳主的夫君。」
「原來,老人家來自鳳族。」聞言,傅靈子終于明白了水暖身上的祥和之氣從何而來,原來她是鳳族中人。不過,以她身上散發的祥和之氣來看,她應該在鳳族擔當大任。
「傅公子早就知道了我們鳳主的身分,所以,老身也無需加以隱瞞。公子與老身一樣,都有各自的使命,所以,這一切也無需隱瞞公子。我叫水暖,是鳳族的二長老,這位是我的孫女,她叫水珞。」
水暖一派自然的伸手指著水珞,向傅靈子介紹自己祖孫倆的身分。
「水長老,好!晚輩有禮了。」傅靈子心下驚訝中夾帶著此許激動,但神色卻是平淡如初。微笑著雙手握拳,打揖,行禮招呼。
鳳族乃是古老的異族,那里的人對于外面的人來說,都是神話中的人物。盡管,傅靈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卜未來,能卦過去。但是,有一天,有人站在他的面前說,她來自鳳族時,他的心還是會激動。
「傅公子不用多禮,我想進去看看雷教主的情況,可以嗎?」水暖擺擺手,輕聲詢問。
「水長老,請!」傅靈子伸手做了個請勢,走在水暖的前面領路。
水暖進了山洞後,目光被鎖在了躺在冰床上的人兒身上,待她看清雷傲天的面如紅潮,蹙了蹙眉,驟步著急的走了過去,伸手替他把脈。
水暖的手久久未從雷傲天的手腕上移開,隨著時間的加長,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毛越皺越緊。
傅靈子和水珞看著水暖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影響了水暖的判斷,一顆心如同有十五只水桶在吊著一樣,七上八下的。
時間又過了好半晌,水暖終于松開了手,站起來臉色凝重的看著傅靈子,道︰「雷教主的情況很不好,他的脈象磅礡,心跳如擂鼓,體內的真氣亂竄。如果不加以梳理,只慢他極有可能會被體內的雜亂的真氣沖斷經脈,或是走火入魔。」
她不知道為何那個叫寧傲雪的女人體內的真氣和功力會全部轉移到了雷傲天的身上?雷傲天本身的武功都是至純至良的正派功夫,與不該與寧傲雪體內的邪功有所關聯的,可是為何事情會這麼反常呢?
不過,幸好當時他吸收了寧傲雪體內的真氣和功力,不然,那萬丈高的佛跳崖也足于讓他粉身碎骨。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這些雜亂的真氣,倒是在一定程度上的保護了他。
「從現在開始的七七四十九天里,我要每天替他運功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里,你和水珞就負責在洞外守著,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希望我們鳳族的獨門內功,能幫他吸收真氣。」
水暖沉思了一會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們鳳族有一種與少林的洗髓經不同而謀的內功心法,可以讓人心靜如水,亦可讓人通筋活絡。
「傅公子,你和水珞有時間就四處尋找一下,看看能不能踫到百年一開的雪蓮花。如果能尋得雪蓮花,讓雷教主吃下去,相信對他的身體一定會有所幫忙。雷教主本體的功夫是正派的,而寧傲雪的則是邪功,光是這兩種功夫存在體內就已經會掐架了,再加上還有許多不知寧傲雪從何處吸收過來的真氣,雷教主體內的真氣相融不到一起,四處亂竄,實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你們先出去守著洞口,一個時辰後再進來。」
「好的,一切就麻煩水長老了。」傅靈子說著,輕瞄一眼冰床上的雷傲天。
他是龍嘯劍的主人,將來是這亂世中百姓的救世主,這一路雖會有所磨難,但是,冥冥之中,他的身邊一定會出現各類貴人,一起護他渡劫。
水珞听說水暖說要幫人運功,心中有些擔憂,有些不願,生怕年邁的水暖會體力支持不住,她不放心的道︰「女乃女乃,你替他運功可不是一件小事,如今你年事已高,這麼做會影響自己的身體的。珞兒不同意女乃女乃這麼做,女乃女乃就別管這事了,要不我們替他去找雪蓮花,運功的事放一放?」
剛剛听到水暖說雷傲天的體內真氣亂竄,她已擔心不已,現在又听著水暖要冒險運功,她更是著急不已,這亂竄的真氣要是她駕馭不住,反被它傷了,那可如何是好?
女乃女乃此次從鳳族出來的任務是找到鳳主和新一代的長老,她們鳳族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們回去解決呢?怎麼能為了這個男人而去冒險呢?
「胡鬧!這事可不是你說放就放的,你知道他是誰嗎?他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你也甭想鳳主的日子會好過,他和鳳主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敗俱敗。這事你先管,也別再說了,快點出去,否則,女乃女乃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水暖轉身氣惱的瞪了一眼水珞,心中有些生她的氣,這事明明就是事在必為的,她就是心疼她,也不該如此目光短淺。三百年前就是因為龍嘯劍的主人逝世了,她們的鳳主才會跟著而去,鳳族才會因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百鳥林才會因鳳琴的自動封閉而沉封,那里的一切,三百年如一日,從未有過變化。
這一次,她斷斷不可能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因為如果再要等上三百年的話,估計鳳族已經落魄到消失了。三百年一遇的鳳主,她們等不起,也輸不起。所以,但凡是鳳主在乎的一切,都將是她們鳳族所有成員該用生命去保護的東西。
「水珞姑娘,水長老自有她的用意,咱們還是先出去替水長老守住洞口吧。你該相信自己的女乃女乃,既然水長老有此計劃,就說明她有把握,走吧!」
傅靈子悄悄的給水珞使了個眼色,生怕她繼續惹來水暖的斥責。
「相信自己的女乃女乃?你這個人是怎麼說話的?我哪是不相信自己的女乃女乃,我是擔心我女乃女乃,好不好?敢情不是你的女乃女乃,無論她作什麼樣的決定都與你沒有關系,對不對?」
水暖看著水珞對雷傲天不依不饒的嗆聲,臉色瞬間就鐵青了下來,雙眼圓瞪,神情冷肅,喝道︰「珞兒,你是沒有將我的話听進去嗎?這事容不得你有任何的意見,快點出去,要是誤了運功的時辰,後果可不是你能負責的。」
水暖說著,擔憂的看了一眼冰床上又開始不安寧的雷傲天,只見他全身抽搐,面色漲紅,周身真氣亂竄,衣服上不時的有些宛如雞蛋大小般的東西在滾動。
那些滾動的小東西是真氣匯成的小氣球,如果不及時替他運功,只怕那真氣真的就會沖斷他的經脈,沖破他的皮膚。
傅靈子也發現了自己的獨門點穴抑制不了雷傲天多久,如果不按水長老的話來辦,只怕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
「水姑娘,走吧!」
水珞嘟著嘴,慫著鼻子,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水暖,轉身大步離開。
「水長老,萬事要小心!」傅靈子叮嚀了一聲。
「嗯,還請傅公子替老身照顧一下水珞,她是個直率的孩子,希望傅公子不要見笑才是。」
「水長老,言重了。晚輩這就出去守著,水姑娘只是關心你,」說完,傅靈子便轉身離開。
水暖點了點頭,目送傅靈子離開後,她便坐上了冰床,扶起雷傲天坐在他的背後,雙掌緊貼在他的背上,合上眼瞼,聚精會神的替他運功。
山洞外,傅靈子看著鼓著腮幫子生悶氣的水珞,道︰「水姑娘,可是現在可是在生氣?在下剛剛沒有不將水長老的安危放在心上的意思,只是在下認為,既然水長老提出了要運功七七四十九天,那就說明,她有一定的把握。姑娘與其擔心,不如全力替水長老守護好洞口。這雪山之巔還是有許多餓狼出沒的,如果讓它們打擾到了水長老他們,那可就壞了大事了。」
「有狼?你沒有騙我?」水珞的眸子中剎那間便浮上了懼意,她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即看向傅靈子疑惑的問道。
傅靈子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是真的,不騙你。」
水珞緊貼著石壁而站,隱在衣袖中的小手緊緊的攥著,手心里溢了細密的汗水。可她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淡定,神色自然,只是眼眸中的緊張泄露了她的怯意。
傅靈子看著她故作鎮定的樣子,垂眸彎唇淺笑,緩了會自己的情緒後,這才抬眸一臉平靜的看著她,道︰「水姑娘,上次你們離開客棧也是為了趕去參加武林大會嗎?」
「武林大會?」水珞困惑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屑的道︰「我們對武林大會可不感興趣,只是,我女乃女乃說,她有感應到新長老的氣息在那個方向,而我們的新鳳主也會去那里,所以,我們就去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有找到新的長老嗎?」
「她們應該已經在鳳主的身邊了,本來我們是要趕回來去,相互打通心靈感應的。可是,我女乃女乃知道那個雷教主墜崖的事後,就帶著我尋找他的下落。只是,你比我們更快一步,我們一路追你而來,卻還是慢了幾拍,在這白茫茫的雪山之巔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里。」
水珞找開了話匣子,便有一種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她知道水暖對他沒有任何的隱瞞,似乎很是信任他,所以,她也就沒有顧慮的有話直說,真正意義上的表現了她的直率。
「這麼說來,你們鳳族的新鳳主和新長老都已經聚齊了?」
「沒錯!只是我不明白,女乃女乃為何不把鳳族的事情擺在第一位,而要冒著危險來救這個雷傲天,他又不是鳳族的人。」水珞還是想不明白,為何水暖要做這樣的決定?
她們鳳族的事情已經拖了三百多年了,難道還不夠火燒眉毛嗎?干嘛要浪費時間?雷傲天明明就有傅靈子在照顧著,她們就算要垂憐也該先垂憐自己的族人,而不是不相關的雷傲天。
傅靈子定定的看著她,道︰「因為,他盡管不是鳳族中人,但他卻跟你們鳳族有著息息相關的關系。你們的鳳主是他的娘子,他們的感情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他有個什麼不測的話,你認為你們的鳳主會獨活嗎?救他就相當于是救你們的鳳主,很顯然水長老是深切的明白了這個道理。再說了,鳳族中人雖不常與外界的人相處,但是,在下相信,鳳族中人都是善良的人,見死不救可不是水長老能做出來的事情。」
「听起來,你似乎很了解鳳族?」水珞很是意外的看著他,鳳族是古老的神秘隱族,如果不是有緣人是無法進去的。但是,那里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斷了向外界傳播的可能性。關于鳳族的消息還是會不時的傳出來,傳入外界。
「不算是很了解,但也不能說,完全不了解。在下從小便在家師的養育下長大,對于,鳳族的鳳琴和龍嘯劍的淵源還是有所耳聞的。你們的鳳主是鳳琴的命定主人,而雷傲天則是龍嘯劍的命定主人,這樣一聯系,你是不是就可以想明白,你女乃女乃這麼做的原因了?」
傅靈子師承天機老人,此次下山乃是為了協肋雷傲天和蘇若夢解救百姓,他們是命中的龍鳳之主,若干年後,天下百姓將會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而他們則是這場苦難的轉機。
盤龍旋鳳說的就是他們這對夫婦,許多事情早已在冥冥之中有所安排。
水珞愣愣的看著傅靈子,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恍然大悟的道︰「原來如此,你這麼一解釋,我就全都明白了。謝謝你!」
「不用謝!」
山洞里水暖不停幫雷傲天運功梳理真氣,山洞外,短短的一個時辰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中,水珞和傅靈子成了好朋友,而水珞不僅理解了水暖這麼做的原因,還默默的在心里支持她的決定。
「你們進來吧。」山洞里傳來了水暖頗有些疲憊的聲音。
水珞听到後,立刻與傅靈子並肩而入,看著已經冰床上下來的水暖,驟步走過去扶住了她,面露深切關懷的道︰「女乃女乃,你怎樣了?是不是很累?來你先休息一下,珞兒給你倒杯水。」
傅靈子看著靜靜躺在冰床上,身上的小球已經消失,面色也恢復了正常的雷傲天,再看向一臉疲憊加蒼白的水暖,關切的道︰「水長老,你剛剛消耗了真氣,快點休息一下吧。我這些日子備了一些雪山人參,我這就給你泡杯參湯過來。」
說著,他給水珞使了眼色,示意她看好水暖長老。爾後,便從山洞的一個角落里拿出一根成人形的人參,切碎後放入一旁的水壺中,提起火爐上溫著的開水,沖沏下去。
沖泡後,傅靈子將水壺放到火爐邊的紅炭上,意將人參的味道盡數浸泡出來。不一會兒,山洞內便飄蕩著一股濃濃的人參味。
心中大概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傅靈子便利索的提壺將參湯倒入碗中,端著熱氣騰騰的參湯朝水暖走了過來。
「水長老,來,喝碗參湯,保重自己的精力。」
水暖抬眸看著他,慈祥的微微一笑,頷首道︰「謝謝傅公子。」
「水長老是前輩,千萬別公子公子的叫,靈子是個深山野夫,實在說不上是什麼公子。如果水長老不嫌棄的話,以後就直接喚我的小名——小靈子吧,家師一直都是這樣叫我的。」
傅靈子將盛著參湯的碗遞到了水珞的手里,眼楮卻是看著水暖,一臉真誠的建議道。
「呵呵!公子過謙了,以公子的才華,哪能是深山野夫?公子可是山外高人,老身自是不是看錯人。不過既然公子如此誠心以待,那麼老身便就不再客套,直喚公子的名諱了。」
「傅公子,謝謝你!」水珞接過參湯,由衷的感謝傅靈子。
女乃女乃說的沒有錯,他哪是什麼深山野夫?明明就是一個學識淵博,待人真誠,謙虛有禮的人。而他剛剛為女乃女乃煮參湯時的認真神情,則更是讓她感動。萍水相逢已是如此誠心相待,怪不得他會為了報答鳳主的款待而不辭辛苦的救下雷傲天,並加以悉心照料。
傅靈子擺了擺手,道︰「水姑娘不用客氣,我稍長水姑娘幾歲,不如以後水姑娘與在下兄妹相稱就好,一口口的姑娘,一聲聲的公子,說著實在是別扭。大家都是江湖兒女,還是不拘小禮,隨意相處的好。不知水長老和水姑娘認為如何?」
「承蒙公子看得起,如此甚好。」水暖吞下了口中的參湯,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又看向水珞,交待︰「珞兒,你可要多向你傅大哥學習,這般豁達隨性又不失大氣的習性,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有的。你現在也不小的,要多學習身邊人的優點,改改自己的小性子,別什麼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水長老言重了,珞兒妹妹年紀還小,又有疼她愛她的女乃女乃在身邊,凡事自然都是以女乃女乃的決定為重心。珞兒妹妹非平凡女子,將來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傅靈子倒是絲毫不別扭,直接改口喚水珞為珞兒妹妹。
不過,他的話也是大實話,水珞這般性子其實很好,直率,善良,天真,雖不夠穩重,但是,一個人的穩定性子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倒覺得水珞這個樣子很好,以後或許她會很懷念這般天真的自己。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水珞也是鳳族新長老之一,只是,她周身若隱若現的散發出一股高貴優雅的風華,這種不該從她身上散出來的風華,讓傅靈子感覺有些疑惑,看來,尋個空,問問她的生辰八字,或許,他能卜出她的未來狀態。
「傅大哥抬舉了。」
「呵呵!」水暖看著他們兄妹相稱,心中無比的暢快。
「水長老,雷教主的情況如何?」
「需要時間慢慢梳清,也需要他用自己的毅力來堅持。」
「他好像除了蘇若夢,什麼都忘記了。有辦法恢復他的記憶嗎?」
「等他體內的真氣梳理並吸收完後,我們再想辦法吧。也許到了他以前熟悉的地方,或是記憶深刻的情節,能刺激他的大腦,讓他回想起往事。」
聞言,傅靈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唯今之計,也就只能這樣了。」
……。
嘎吱——蘇若夢拉開房門,一陣冷風吹來,讓她不禁的縮了縮脖子,伸手攏緊衣服。看著霧氣朦朦的院子,再抬頭看著暗沉沉的天,心中暗道︰冬天來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她來到這個空間就半年了。
她從一個單親的村姑,搖身變成了江湖第一大教的教主夫人,而且,還是鳳族的鳳主。回想往事,一幕幕還清晰的仿若昨天之事,相識,相愛,相守,分離......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半年里,她經歷了許多要用一生的時間才能經歷完的事情。
蘇若夢伸手輕輕的撫模了下自己的月復部,嘴角溢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她和雷傲天的孩子在這里,一天天慢慢的長大,再過八個月,他就會出來與她見面了。
「主子,出門怎麼不披上披風?現在已經變天了,冬天來了。主子還是要注意保暖。」心娘手里拿著一件草綠色的披風走了過來,輕輕的披在蘇若夢的肩膀上,柔聲的叮嚀。
「以心姐姐,你怎麼還是改不了口?昨晚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蘇若夢扭過頭看著心娘,輕笑著提醒。
「呵呵!一時之間難于改口,夢兒妹妹莫怪才是。」心娘微怔了下,隨即想起了昨晚她們的約定,連忙改口。
「夢兒又怎麼會怪以心姐姐呢?走吧,咱們先去安排一下,晚一點再找白淺和凌姐姐來參加儀式。」蘇若夢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進行她們的義結儀式。
「好!」
人多好辦事,大概說的就是這樣,蘇若夢把事情發派了下去,僅僅一個上午便安排得妥妥當當,一切準備就緒。
晌午,蘇氏居住的院子的會客廳里,熱鬧極了。這是距蘇若夢成親後,紫龍嶺第一次這般熱鬧。大廳里,蘇氏端坐在主位上,雷靳夫婦和護法們,使者們還有山下年長的長輩們,則坐在兩旁的椅子上,皆是微笑著看向站在大廳中央的四個出子。
雷靳和韓絮相視一笑,彼此心領神會,手牽著手起到大廳上方,站在蘇氏的右前方,笑著打量整齊排成隊的四個女子,吆喝︰「時辰到!儀式開始!」
「叩首,向母親大人請安!」
蘇若夢等人飛快的對視一眼,齊唰唰的大廳中央,一邊齊齊的向端坐在主位的蘇氏磕頭,一邊清脆的喊道︰「給母親大人請安!祝母親大人福壽安康。」
蘇氏呵呵的笑著點頭,做了個請起的手勢,道︰「孩子們都起來吧!」
「謝母親大人!」四人齊聲應道,齊齊站起。
雷靳滿意的看了她們一眼,繼續喊道︰「給母親大人敬茶!」話落,平時伺候蘇氏的兩個丫環端著紅布托盤分別站在了蘇氏的兩邊。
心娘上前,端起茶盞,恭敬跪下遞到了蘇氏的面前,道︰「母親大人,請喝茶!」
「心兒乖!來,這是為娘的一點心意。」蘇氏笑著接過茶盞,輕啜了一口,便將茶盞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伸手從右側的丫環的托盤上拿了一對鳳尾形耳環,輕輕的別在了她的耳垂上,微笑著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謝母親大人!」
心娘站起來,重新回到她們的剛剛站的地方,朝凌瑾汐使了個眼色。
凌瑾汐上前,端起茶盞,恭敬跪下遞到了蘇氏的面前,道︰「母親大人,請喝茶!」
「汐兒乖!來,這是為娘的一點心意。」蘇氏笑著接過茶盞,輕啜了一口,便將茶盞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伸手從右側的丫環的托盤上拿了一支血玉雕成的海棠花玉釵,輕輕的別在了她的發髻上,微笑著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謝母親大人!」
凌瑾汐站起來,重新回到她們的剛剛站的地方,嘴角一直微微翹著,眉眼俱彎,水眸璀璨。
蘇若夢輕輕的用手肘踫了下一旁的白淺,淺笑著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上前去敬茶。白淺會過意來,連忙上前跪在蘇氏面前,伸手端過丫環遞來的茶盞,恭敬的舉到蘇氏的面前,道︰「母親大人,請喝茶!」
隨著她的話落,兩行晶瑩的淚珠兒從她的眼角滴掉下來。這一刻的白淺,內心激動無比,她打從有記憶以來便是獨自一人,每日生活在一個黑暗且四處都是看不見的黑手環境里。
她從未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更沒有屬于的自己的親人。可是,這短短的十多天里,她有了自己的族人,有了自己的使命,有了待自己如親妹妹的主子,現在主子連自己的娘親也要分給她一份。
這些突由而來的幸福,讓她忍不住開心到情不自禁的落淚。
蘇氏看著那綻放著笑容的淚臉,心中不由一緊,對白淺充滿的憐惜,接過她的茶盞,輕啜了一口後,放下茶盞,抽出手絹溫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微笑著道︰「淺兒乖!以後你的三個姐姐一定會疼愛你,娘也會傾盡全力讓你感受家的溫暖。來,這是為娘的一點心意。」
語畢,蘇氏從丫環的托盤里拿過一個精致的長命鎖項圈,溫柔的給她戴了上來,滿臉慈祥的扶她起來。
在她們鳳族里,所有的孩子在出生後都會由自己的爹娘親手替她戴上一個長命鎖項圈,意喻著爹娘對孩子的祝福。心娘雖然也沒有父母,但是,凌春長老還是有替她備了項圈的,蘇若夢自然也是有的,就凌瑾汐,她師父也有給她一個長命鎖,她們四人之中,唯獨白淺是不曾擁有過長命鎖的,所以,蘇氏便選擇在這個時候,給她補上長命鎖。
白淺垂眸看著胸前的長命鎖,眼眶又不禁紅了起來。
雷靳和韓絮感動的對視了一眼,清清嗓子,繼續喊道︰「姐妹結盟同飲!」話畢,一個丫環端著四個碗和一壇酒,一把匕首走到了她們的面前。
心娘率先拿起托盤上匕首,迅速的往自己的指間劃了下,往四個碗下各自滴下了自己的指心血。爾後,她微笑著將匕首交到了凌瑾汐的手里,看著她做著同樣的動作。
蘇若夢接過凌瑾汐手里的匕首,重復著她們的動作,白淺亦同,她們雖是劃破了指月復,便是,她們的心卻是甜的,臉上的笑容都是燦爛如花的。
一旁的丫環迅速的將壇子里的酒倒進了滴了四人的指心血的碗里,蘇若夢等人相視一笑,端起血酒,仰頭飲盡,立下了她們之間的盟誓。
「姐妹結盟同飲,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姐妹同心,其力斷金。」雷靳在她們喝完血酒之後,朗聲而道,「禮畢!」
眾人紛紛從坐位上站起來,圍著她們,笑著道喜。
蘇氏看著自己的四個女兒,心中有著說不出來的喜悅和自豪。
......
這一天上午,蘇若夢領著八護法和心娘來到了山下的村莊里,她們剛剛來到村莊口,村民們便全都圍了上來,孩子們仰著頭,眨巴著眼看著蘇若夢的一頭白發,大人們則是一臉的惋惜,許多婦女們則是紅著眼眶,不停的用手絹輕拭眼角。
「夫人,你要保重身體啊!教主一定會吉人自有天象,平安歸來的。」
「是啊,夫人。教主神通廣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對啊,我日日誠心理佛,昨日我抽了個簽,菩薩說了,咱們教主一生之中貴人多多,凡事自有貴人相助。所以,夫人要放寬心,好好的調養身體。」
「沒錯!陳阿婆一生信佛,她的簽很靈的。夫人,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給夫人調養身體,將來小教主也一定白白胖胖。」
「我這也是給夫人的,請夫人收下吧。」
「我這也是!」
「請夫人收下!」
「......」一時之間,那些婦女們一個個都將手里的籃子給遞到了蘇若夢的面前,有滿滿一籃子的雞蛋,有一大壇飄著酸甜味的酸梅子,有一大包的黃花菜......但凡是紫龍嶺上有的,她們認為是對孕婦身體有益的東西,都備上了一大籃子。
蘇若夢看著這些熱情的村民,眼眶發漲,眼淚在眼眶里團團打轉。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將眼淚眨回了眼眶了,微笑著看向大家,道︰「謝謝大家的關心!大伙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大家還是拿回家去給老人和小孩子們補補身體吧。夢兒不缺東西,夢兒有大伙的關心就已足夠。」
眾人一听,立刻就不樂意了,一個個將自己的竹籃舉得更高一些,著急的道︰「夫人,這可不行!這是我們大家的心意,夫人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八護法歷來明白村里人的熱情,也知道他們對雷傲天的敬重和關愛,更明白他們的愛屋及烏的心理。于是,他扭過頭,對著蘇若夢,道︰「夫人,這些都是鄉親們的心意,咱們就收下吧。」
蘇若夢看了八護法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大家了!我今天來這里,主要是有一件事想跟大伙商量一下。」
年長的沈阿公听著蘇若夢的話,便走出人群外,對著眾人喊道︰「夫人有事,咱們還是請夫人到我家去談吧。大伙先派人將鄉親們給夫人的東西送上去,然後,每戶派一個人上我家來一起听夫人講話。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沈阿公在村莊的威望最大,大伙平常有個事都是尋他主持,這會兒他發話了,大家自然都笑呵呵的分派任務,無事相關的人都各自散開,回家。
「夫人,請隨老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