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嘎吱~包間門被推了開來,一個大約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包間門前,他面露迷茫,黑眼珠輕轉了幾圈後,目光鎖定在蘇若夢的身上,驟步便朝她走去。
「哪來的小孩隨即闖進包間來?」小男孩剛走了沒幾步,門口便傳來了店小二的叱喝的聲。
小男孩停下了腳步,臉上驟浮怯意,他匆忙的從懷里掏出一封信,舉在半空中搖了幾下,道︰「這是一位老婆婆讓我交給一位白發姐姐的。」
白淺站起來,走到小男孩面前,伸手接過信折回桌前,看了眾人一眼,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劃開信封。七護法也站起來探過頭一看,用力的嗅了嗅,發現並無異常後才朝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小男孩似乎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轉身飛快的離開了。
店小二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恢復那副笑眯眯的笑臉,對著他身後端著菜的小二,道︰「你們快點把酒菜送進去。」
蘇若夢接過白淺遞過來的信,粗略的看了一遍後,柳眉緊皺,輕輕的將信推到了心娘的面前,道︰「大姐,你看看。」
眾人齊唰唰的面帶疑惑的看向蘇若夢和心娘,很好奇這信中的內容。但是,誰都沒有急著開口相問,而是靜靜的坐著等小二把菜上完。
為首的店小二指揮著其他小二將菜擺好後,笑呵呵的看向蘇若夢,恭敬的道︰「客倌,你們的酒菜已經上齊,請客倌慢用,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我就在門口候著。」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盡量不要讓陌生在門口逗留,你也不用在門口候著。」心娘捏緊了手中的信紙,神色淡淡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店小二看著她們,了然的笑了下,解釋道︰「客倌請放心!這個包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听不見里面的交談聲。既然客倌不用小的候著,那小的就先去忙其他的事了。」
說完,他恭敬的彎腰鞠躬,轉身離開,並順手替他們關上了包間門。
心娘攤開手展開信紙,看完信中的內容之後,也是眉頭緊擰,雙目迷茫的看向蘇若夢,道︰「這信上說是三長老的親筆信,但是我們誰都沒有看過三長老的真跡,而且這信有可疑之處。如果對方真是三長老,她既知三妹就在這里,她不是該前來相見嗎?怎麼還要讓三妹去她指定的地方相見呢?」
心娘緩緩的道出自己的疑慮,她實在是很懷疑對方的用心。如果真是鳳族的三長老,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張。她完全可以自己在夜深人靜之時,或是找個合適的時機,自動現身。
蘇若夢的眉頭因為听了心娘的話反而皺得更緊了,心娘的疑慮也正是她的懷疑,按說,三長老實在沒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如果說她無心讓人知道,可她卻又讓一個小男孩光明正大的來送信,她這麼做不是已經公告眾人了嗎?
這不是和尚打傘,多此一舉嗎?
可她卻從信中感受到了鳳族中人的氣息,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對鳳族中人已有了一種感應。所以,現在她雖不能肯定對方的三長老,卻能肯定對方是鳳族中人。
對方說有個秘密要告訴她,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所以,請她今夜子時到鎮外的五里亭相見。
「來,大家先別想太多了,趁熱先吃飯吧。這事待會咱們再商議,不急一時。」蘇若夢徑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八寶鴨放進嘴里。這道八寶鴨烹飪得味香肉爛,卻又不油膩,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食欲充足。細嚼慢咽之後,蘇若夢又夾了一塊,大伙見她一改近時的飲食習慣,連著動了幾筷葷菜。一時之間,也被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給勾起了食欲,紛紛拿起筷子,夾著自己喜歡的菜色。
吃了些菜,又喝了一碗人參雞湯,蘇若夢湯足飯飽的抽出手絹輕拭嘴角,面帶微笑的看著還在與美食奮戰的眾人。呵呵!看來這吉祥客棧的招牌菜還真的是美味,怪不得生意火爆。
只是,她有些好奇,西堂主是從哪里挖來這麼多廚藝高超的大廚師?就桌上的這些平常食材,居然也能烹飪出這麼美味的菜肴來。往往越是簡單平常的食材,就越是能體現出一個廚師的手藝。
蘇若夢見大伙相繼放下了筷子,便笑著看向二護法和七護法,道︰「老二,老七,你們待會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夫人要去赴約嗎?」七護法和二護法異口同聲的問道。
「這封信確實出自鳳族中人之手,我能感應到她們的存在,至于這人到底是不是三長老,我也只有去見過才能確定。不敢對方是什麼動機,但事關鳳族,我也得前去赴約。」
蘇若夢沒有隱瞞自己想要去赴約的念頭,直接向他們挑明了說,省得讓他們擔心。可事實上,他們當听到她的決定以後,還是開始擔心了起來。
「夫人,對方身份不明,意圖不清,不如還是讓屬下先去探一探情況再做決定吧?」七護法有些憂心的提議。出門在外可不比在紫龍嶺上,雖然夫人的琴音天下無敵,可是,如果對方真是鳳族中人,難免會知道避免琴音傷害的法子。如果對方真有什麼不良意圖,那可就壞事了。
「老七說的沒有錯。」二護法也急急的插上了嘴,看著蘇若夢,提議︰「我贊同老七的提議,今晚還是讓我們去探視一圈,夫人再做決定。要不,讓讓我們暗中尾隨而去,不是我們不相信夫人的實力,而是,夫人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可不能出現任何的意外。否則,屬下無顏面對教主和老教主他們。」
「三妹,二愣子和七護法說的沒有錯,要不先讓他們去探一探?要不就讓我們大家都暗中陪你去赴約。」心娘看著二護法朝她眨了眨眼,連忙緊接下了他的話,加入了戲說行列之中。
「二愣子?」蘇若夢嘴角含笑,眼含趣味的看了二護法和心娘一眼,嘿嘿的笑了幾聲,忍不住好心情的揶揄︰「你們的關系變得這麼好了,我想,一年之約也用不上了吧?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進展還真是順利,不過,二愣子這個代號還真是有點意思,依我看來,二貨更加適合老二。」
「二貨?哈哈哈!」眾人重復了一句,再齊唰唰的看向面紅耳赤的二護法,皆是不由的開懷大笑起來。
心娘停下了笑,眸中流光溢彩的嗔了一眼二護法,笑道︰「那我以後,就喊他二貨,哈哈!」
「那我們是不是該改口喊你二貨嫂了?」七護法倒是個真心維護自家兄弟的人,立刻就變相的站在了二護法那邊。
「哈哈哈!」聞言,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二護法也是一邊撓著腦袋,一邊嘿嘿嘿的看著心娘傻傻的笑著。倒是一向無懼別人眼光的心娘,表現得很小女人,羞紅著臉佯怒的瞪了他們一眼,跺了跺腳,道︰「我不理你們了,我回房去。」說完便,拿著包袱轉身離開。
蘇若夢愣愣的看著心娘的背影,感慨萬分的道︰「愛情的力量可真大啊,瞧我們的女強人大姐,居然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呵呵!二護**不可沒啊。」
「夫人,你真愛說笑,哪是我的功勞?心娘一向就很……」二護法沒多想更急著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澄清,可當他說著,抬頭看著大伙眉眼含笑的用曖昧的眼光看著他時,他立刻醒悟,囁嚅著不再往下說。
「二貨嫂一向就很……怎樣?」七護法見他停了下來,倒不願意就此罷休,誓想听听他的心里話,給枯燥的路程添加一些趣味和歡笑。
蘇若夢和白淺等人也是一臉笑意盎然的看著他,大伙都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的意思。
二護法窘迫的撓著腦袋,站起來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倒是七護法和白淺兩個人眼明手快的將他攔了下來。白淺語帶威脅的看著二護法,道︰「二貨姐夫,你要是不把話都說完了,我可管不住我自個的嘴。也許,我等一下回房了就跟我家大姐說,你在她的背後說她的壞話。你說她一向就很大女人,既強勢,又不溫柔可愛。」
「白淺妹子,你可不能亂說話,我哪有這麼說?你要是這麼一說,心娘她不得生我的氣才怪。老人有言,寧拆十座廟,不折一對姻緣。你這樣可不行啊。」
二法法听著白淺的話,連忙停下了腳步,臉色都變了,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神色著急的解釋。
「老二,既然你怕我們說一些不好听的話給我家大姐听,那你就說一些好話,我們保證如實傳達,讓你早日抱得美人歸,如何?」蘇若夢抿唇笑了笑,見二護法還是一臉躊躇的樣子,便朝凌瑾汐和駱冰舞看了一眼,道︰「我們回房吧,大姐一個人在房里也無聊得緊,我們去陪她聊聊天。」
白淺立馬就領會了蘇若夢意圖,也連忙讓開了道,笑著看向蘇若夢,道︰「二姐,三姐,冰舞姐姐,咱們別理這個別扭的二貨了。我們回房勸勸大姐,可不能給我們找這麼一個二貨姐夫,連大姐的好都說不清楚的人,哪能這麼隨便就交了心,對吧?」
凌瑾汐微笑著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到了蘇若夢的身邊。
駱冰舞則是一臉愛莫能助的看著二護法,搖了搖頭,道︰「二哥,別怪小九了,我也沒辦法。你要是能說出一些以心姐姐的優點來,小九倒是願意替你人後美言幾句,可你總不能讓小九去憑空捏造吧?這要是讓以心姐姐知道那些話都是小九編的,那還不得怪二哥你啊。」
說著,駱冰舞也站到了蘇若夢的身邊,準備跟她一起回房。
二護法見她們這麼一大仗勢,連忙張開手臂攔住了她們的去路,面紅耳赤脖子粗的看著她們,一副大不了就霍出去了的樣子,道︰「等等,等等,我又沒有說不告訴你們。可你總得讓我想想吧?」
「這事還用想嗎?想多了可就有編造的嫌疑,不思而答,那才是最真實的答案。」向來心思細膩的白淺,嘴不饒人的繼續轟炸二護法,反正就是一副今天一定要勾出你的真心話的架勢。
蘇若夢看著比自己小了半歲的白淺,看著她日漸開朗,看著她逐漸忘卻過往的黑暗生活,她由衷的笑了起來,滿眼的欣慰,一股暖流從心中流趟而過。
「老二,說吧,別扭扭捏捏的像個姑娘,愣是丟了咱們男子漢的氣概。你不平時不是挺爽快的嗎?這里又沒有別人,全是自己人,你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七護法忍不住訓了他一通,直覺這個有了感情的老二跟以前那大大咧咧的老二大大的不同了。
「誰像個姑娘了?說就說,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看你們就是心存不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哼!一定是看著我和心娘的感情越來越好了,你們酸了。」二護法神神氣氣的板直了腰,伸手指著白淺和七護法她們就是一通好說。
大伙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跟他嗆聲,而是睜大眼楮的看著他,靜靜的等他發表心娘的優點大全。
「咳咳…」二護法干咳了幾聲,抬眸示威似的看著她們,道︰「看我以後叫不叫你們大姐給你一頓排頭吃,居然這般對我。好吧,廢話少說,我直接進入主題。你們听清楚了,我只說這一遍。」
「說吧!」
「真嗦!」
「別試圖岔開話題。」
「別比姑娘家還要別扭。」
「咳咳…你們一個二個真沒耐性。」被人看穿了小心思的二護法,臉上剎的紅了起來。他驟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仰頭連續喝了三杯才停下來,伸手抹了下嘴角,緩緩而道。
「老實說,我第一次見到心娘時,很不反感。我覺得哪有一個正常姑娘會打扮成這種樣子,而且,她總是面帶微笑的穿稜在大堂里的人群里,一副這個也熟,那個也不陌生的樣子。」
大伙看著他的嘴角慢慢的浮上了笑容,目光也逐漸變得悠遠起來,皆是不忍插話,靜等他醞釀思緒。
只是稍微的停頓了一下,二護法又開始說道︰「後來,我才發現,人的眼楮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第一感覺也不一定就代表永遠的感覺。心娘其實是個心地善良,品性淳樸,思維細膩,精明大膽,嚴格自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其實她外表看起來八面玲瓏,很女強人的樣子,可是她的內心去卻很小女人。她有時會多愁善感,有時也會天真爛漫。總之,她是一個好姑娘。」
「啪啪啪。」蘇若夢情不自禁的為二護法的這番話鼓掌,眼角余光輕瞥了一眼門外露出來了一截裙角,笑道︰「說得真好!看來二護法對我們大姐可不是一丁半點的了解,這一番話要是讓我們大姐听到了,還不得把她感動得一塌糊涂。」
門邊的裙擺角不見了,蘇若夢彎唇笑了笑,道︰「走吧!大伙都先回房休息一下吧,晚一點,咱們一起去赴約。」她也想明白了,如是對方無心害她,也不會在意她帶人去赴約。如果對方真的是居心不良,那她帶人前去,也算是保護自己母子倆。
二護法和七護法說的話沒有錯,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的肚子里還有孩子,而且二雷子還在雪山之巔等她前去相聚。她不能在這途中浪費太多的時間,或是,又從中生出事端來。
「是!」大伙听她說要一起去赴約,也就都安了心。
……
夜深人靜,這個鄉間小鎮早已是一片寂靜,只是偶爾會傳來東家的狗吠吠,西家的狗回應著吠上幾聲。
蘇若夢等人,趁著夜色,心懷疑惑,趕到了鎮外的五里亭。
五里亭里空無一人,徒留夜風蕭蕭,樹葉沙沙而響。二護法和七護法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心領神會,隨即四處張望,尋找著應該比他們早到的人。
「夫人,她們人沒來,可能是爽約了。」
白淺因為以前是個殺手,所以,在黑夜里她的敏銳度比他們都要高上一些。她蹙著眉,在五里亭里搜索了一圈,目光定在了亭梁上的一個香囊上,腳尖踮地,輕身一縱,身形敏捷的將靜放在亭梁上的香囊和一封信給拿了下來。
七護法謹慎的接過香囊和信,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異物之後才將東西交付到蘇若夢的手里。
「回去吧!看來,她是不打算出現了。」蘇若夢將信和香囊收入衣袖中的暗袋里,轉身按原路返回。
這越是裝神秘的人,就越是可疑,不見更好,還是快點離開為妙。蘇若夢向來就不喜歡裝神弄鬼的人,既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情非要弄得這麼神秘,大大方方見個面,說說法不就可以了嗎?這樣反而給人予一種前方是陷阱的感覺。
回到客棧里,大伙都沒有各自回房,而是跟著蘇若夢進了她的房間。蘇若夢坐了下來,從袖中拿出香囊和信件,先是認真的打量著這個與水暖的香囊異曲同工的香囊,隨後交到心娘的手里。
她抬眸看著還站著不動的眾人,道︰「大家都坐下來吧。」
「是。」
蘇若夢拆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一看,眉頭不禁高高的皺起。看來這個人對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楚,興許就不止一個人,不然她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去赴約的。
此刻,她有些僥幸,幸好自己不是一個人去赴約的,不然還真不知會出什麼ど蛾子?
蘇若夢放下信紙,抿了抿嘴唇,雙目微眯的道︰「這一路上我們要加倍小心!如果她是朋友,我們也當是防患于未然,如果她是敵人,我們也算是事先有個心理準備。從這封信的內容看來,她將我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所以不管對方是友還是敵,我們小心一點總是沒錯。」
眾人听著蘇若夢的話,皆是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眼中迸射出一道道光芒。
「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起程。」蘇若夢站起來,對著大伙交待了一聲。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她們是越快到達雪山之巔就越好,省是途中夜長夢多。
這才趕了一天的路程,從這里到達雪山之巔,如果白天趕路,晚上休息的話,最快也得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如果不是此刻月復中有了孩子,蘇若夢真想日夜兼程而行,恨不得能擁有孫悟空的筋斗雲,翻個跟斗就能到達目的地。
「是,那夫人早點歇著。」
「好!大家晚安!」
「夫人,晚安!」
大伙魚貫而出,心娘跟著她們走到門口,朝她們點了點頭,便順手關上了房門,自己則留在了蘇若夢的房里。她轉身回到蘇若夢身邊,看著她,道︰「三妹,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大姐,你不放心?」蘇若夢走到梳妝台前,抽下了那支紫玉釵,拿起木梳一邊梳理白發,一邊透過鏡子看著心娘,問道。
心娘點了點頭,目光中含著一股堅毅的光芒,走過來站在她的身後,道︰「對,如果對方真是鳳族的人,而她又這般行事,我想我真該放心不下。」
鳳族的人也有可能存在一些反派的人,如果她們想要在鳳族外除去鳳主,或是根本就不想鳳主回鳳族,也是有可能的。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她們的這一趟路程就真該打起萬分精神來了。
不過,她不怕!
因為她們姐妹會同心對敵,以她們的實力,再加上諾大的魔教,她相信,不管對方是誰?有多厲害?都一定不會如願。
「大姐,謝謝你!」蘇若夢放下了手中的木梳,站起來轉身看著心娘,真心的感謝。
心娘牽起嘴角淺淺一笑,道︰「于公于私,這都是我份內的事,你別這麼說。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心娘說完,便走到床前,利索的整理好了被子。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好!」
一夜平靜,如果不是他們手里還有那個香囊和那兩封已經拆開過的信,蘇若夢還真以為昨晚那個五里亭之約就是夢一場,所有的擔憂都是多余的。
備足了干糧和水,蘇若夢等人繼續前進趕往雪山之巔。
也不知是不是對方知道無法單獨約蘇若夢出來,還是懼于他們這些高人的存在,總之,從那晚開始,一直過了五天也不見再有人來約蘇若夢。
不過,大伙並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的小心。倒是前幾天還胃口大開的蘇若夢,從今早開始就吐得天暈地暗了起來。
「停,停,停一下。」馬車一停,蘇若夢立刻拉開車門,捂著嘴迅速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蹲在路邊的大樹下狂吐起來。「嘔嘔嘔……」
「三妹,來,漱一下口。」心娘將手袋遞到了她的面前,而凌瑾汐則是站在一旁將自己的手絹遞了過去。白淺和駱冰舞也是著急的站在一旁扭著手指,心疼的看著從早上平均半個時辰就要吐一次的蘇若夢。
唉!這妊娠反應也是早不來,晚不到,偏偏在他們趕路的時候就來了。如果蘇若夢一直反應這麼強烈的話,她們還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達雪山之巔。
這路程已趕了三分之一,就是調頭回紫龍嶺也是一樣的奔波。他們現在不擔心別的,就擔心蘇若夢的身子會受不住,影響了自己和孩子的健康。
蘇若夢漱了漱口,接過凌瑾汐的手絹擦去嘴角的水,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沒事!上車吧。」
「三姐,要不咱們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再走?」白淺看著蘇若夢那白里透著青的臉色,眼眶不禁發熱,輕聲的提議。
駱冰舞也忙著附合,「對啊,夫人,我們就先原地休息一下吧。」
「三妹,你挺得住嗎?」凌瑾汐擔憂的看著她。
二護法看著蘇若夢的樣子,不由的扭頭狠狠的瞪著七護法,道︰「你這個庸醫,還說是神醫的弟子?根本就是連一個走江湖的赤腳大夫都比不上,夫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成了這副樣子,而你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說,你不是庸醫,你是什麼?」
七護法不服氣的白了他一眼,睜大眼楮瞪了回去,道︰「你行,你來啊!你這個二貨,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個啞巴。自己沒知識就算了,居然連一點常識都沒有。這孕婦有嘔吐的反應是正常的,而女子懷孕期間也是不能隨便用藥的,這是正常反應,你懂嗎?我真是敗給你了,你除了吼還會什麼?有本事你來替夫人吐啊?真是個二貨。」
二護法被七護法說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惱火的瞪了他一眼,再愣愣的看著由四女擁簇而來的蘇若夢。
唉!沒想到這女子懷孕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以後他還是不要小孩算了,他可舍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麼痛苦。
「咱們出發吧!等到了下一個落腳點,備一些酸棗之類的東西在路上吃就好了,你們別擔心。這嘔吐是正常的反應,不是身體出什麼毛病了。」
蘇若夢上了馬車,神情疲憊的向眾人解釋了一番,讓二護法和七護法繼續趕路。
她本以為不會有這些妊娠反應,沒想到還是來了。只是不久要反應多久,她可真是有些擔心會因為自己而影響的行程,更不想讓他們如此擔心,希望食用一些酸味的干果可以好過一些。
蘇若夢閉上眼楮斜靠在馬車上,手輕輕的撫在小月復上,心中默默的與月復中的胎兒對話︰「寶寶,你要乖一點,別調皮好嗎?娘親這是要帶你去爹爹,你也希望可以早日看到爹爹的,對不對?寶寶乖啊,一定要開開心心,安安穩穩的呆在娘親的肚子里,好不好?」
興許是累了,也有可能是因為吐得多了,整個人精力盡失,不一會兒,蘇若夢便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馭……」馬兒突然仰頭長嘶,二護法連忙停下馬車,看著從小路四周撲上來的粉裙女子,連忙和七護法一起與那些女子周旋起來。
他抽出軟劍,一邊御敵,一邊對著馬車內的女子們,道︰「心娘,保護好夫人!我們遇到邀月門的埋伏了。」
「好!你們小心一點!」
蘇若夢猛的睜開雙眼,眸底迸射出一道道冷咧的光芒,四身不覺的釋放出一股寒氣,她喚出鳳琴,看著心娘和白淺,她們道︰「大家一起出去對敵,要小心一點!我感應到了鳳族中人的氣息。」
這些人也終歸還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嗎?不過,來了更好,省得她日防夜防。
幾個人飛快的對視了一眼,皆是點頭就好,紛紛沖出馬車外,加入了打斗中。
蘇若夢盤腿坐在馬車上,嘴唇緊抿,目光如冷柱,冷冷的射向粉裙女子,越過她們望向路邊枝葉搖曳的大樹,朗聲的喊道︰「隱身于大樹上的朋友,一路辛苦了,難道現在還不打算出來見面嗎?」
話落,她十指如飛,用力的撫拔琴弦,琴音如同一支支厲箭,無情的射向她不關心的人。自從她在佛跳崖歷經生死之後,她便能靠著意志駕馭鳳琴,準確的用琴音擊傷她不關心的人的耳朵里,讓對方宛如萬箭穿心。
很快粉裙女子一個個皆被琴音斷去心脈,吐血而亡。倒是剛剛從大樹上跳下來的七個人,似乎不太受她的琴音影響,一個個都手法陰毒的攻向心娘她們。
思緒飛轉,蘇若夢突然明白了這些人不僅是鳳族的人,而且還是有備而來,知道如何不被琴音所傷。
蘇若夢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目光犀利的射向那個招式凌厲,手法狠毒的老婦人,抬起手指,閉目撫弄琴弦。突然空中一只金鳳凰盤旋而至,一雙圓目噴射出火苗,精確的射向那個老婦人。
金鳳凰的嘴里隨著琴音而鳴叫,一聲聲尖銳的鳴叫聲比琴音的殺傷力更大,沒過一會兒,除了狼狽的躲閃著火的老婦人之外,其他的六人已經軟軟的癱在了地上,皆是滿臉恐懼的看著半空中的金鳳凰。
老婦人目光陰森的看向蘇若夢,吼道︰「我還會回來的。」說著,身形一閃,人已不見。
蘇若夢停下了撫琴的手,而空中的那只金鳳凰隨音而消,似乎從未出現過。
二護法和七護法以及駱冰舞,皆是困惑的看著地上那一臉恐慌的六人,見她們滿目怯意的看著天空。他們也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只有幾朵白雲的湛藍天空,隨即看向蘇若夢,問道︰「夫人,她們在看什麼?」
蘇若夢彎起了唇,清淺一笑,道︰「沒有什麼東西,她們只是虧心事做多了,怕老天收了她們。」
有些東西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見的,鳳族之所以被外人稱為古老而又神秘的族,那是因為它確實有它神秘的一面,就像剛剛的那只金鳳凰,除了鳳族中人以外,其他人是看不見,也感受不到的。
心娘和白淺相視一眼,默契的沒有支聲,徐步走向馬車。
凌瑾汐則是困惑的抬頭望了下天,心中不禁暗道,剛剛空中不是明明就有一只金鳳凰的嗎?為什麼三妹要說什麼東西都沒有呢?只是,蘇若夢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蘇若夢端坐在馬車外,看著已被二護法和七護法丟到馬車前的六個月,冷聲問道︰「你們是鳳族中人,為何要做不利于鳳族之事?你們背後的人是誰?她的目的是什麼?」
「哼!」六個女子皆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隨即就撇開了眼,不看蘇若夢,也不回答她的話。
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蘇若夢也沒有表現得很生氣,而是嘴角掛著淺笑的看著她們,道︰「你們不想說?還是怕那個人會不放過你們?鳳族已是多事之秋,為何你們還要自毀家族?」
「因為你們蘇家的女子不配當我們的鳳主,你休想從我們的嘴里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呃…」話畢,她們不約而同的自斷心脈而亡。
蘇若夢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起身彎腰走進馬車內,對著外面的人,輕聲的交待︰「把這些人分開都埋了吧,她們雖是為殺我們而來,但是,念在她們忠心為主的份上,還是留她們一具全尸吧。」
這里荒郊野外的,又時逢冬天,如果不將她們入土,只怕會被野獸啃食而光。
「是!」眾人分工而作,只留下凌瑾汐在馬車里陪伴蘇若夢。
蘇若夢倚靠在馬車上,輕輕的合上眼瞼,只听見外面不遠處響起了幾聲巨響,沒過多久,心娘等人便已回來。
噠噠噠……馬車徐徐行駛在山間小路,馬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重,無人開口說話。蘇若夢一直閉著眼楮,也不知睡著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心娘憐惜的伸手將蘇若夢那微涼的手包在掌心里,默默的給她力量。心娘知道蘇若夢天性善良,見不得殺戮,如今她作為鳳族之主,卻看著自己的族人來殺她,眼睜睜的看著族人自相殘殺,她的心里一定很難過。
但是,心娘明白,蘇若夢就是再難過,就是再見不得殺戮,她也得面對現實。
鳳族的人會有兩極分化,這是她早就意想到的事情,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貪念,就會有善惡。如果鳳族中不存在兩極分化,她完全相信,三百年前的災難不會出現。
三百年前的鳳族,不管是之以什麼樣的原因而導致災難的發生。心娘始終認為,這里面還有許多她們不知道的事情,遠遠不可能就因為前鳳主與前龍嘯主人的情變而引起災難。
「既然身在其中,那就要勇敢的面對。三妹,你不殺別人,別人卻要殺你,你若不還手,那你如何保護你在乎的一切?這個世上的事情,有許多是由不得我們去選擇的,我們既然有自己的使命,那我們就要為使命而活,而努力。如果除去一些人,是為了救更多的人,那樣你還會覺得不應該嗎?」
「世上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只要想著我們的使命,我們想的最終結果,你就會好受一點。再說了,如果你不殺這些人,這些人只會殺更多的人。與其說你是在殺人,不如說,你是在救其他還沒被她們殺害的人。」
蘇若夢的身子不由的顫了下,她紛亂的心緒,在心娘的這一番話勸說下來,竟然平靜了下來。其實心娘說的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她學過歷史,她知道歷史上的任何一次變革都是用流血換取來的。
她也同樣的知道,只要有高位,只要有權力,就會有貪念,就會有不軌,就會有奪戰。鳳族里的人不是神仙,所以,她們同樣會有人性分化,同樣會有明爭暗斗。
鳳主的位置,在鳳族是至高無尚的,所以,有人窺視那也是人之常情。
如此一番靜思下來,蘇若夢第一次打開了心結,第一次拋開了從小接受的教育——殺人是犯罪。她緩緩的睜開雙眼,明眸底下流趟著一股清泉,一抹釋然。
沒錯!她要改變,為了她在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