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護法重重的將手中的樹枝丟到了地上,下巴微抬,冷哼了一聲,道︰「他NN的狗皇帝,走,咱們都去勸教主。」
四護法聞言側頭看著他,道︰「擒賊還擒王,咱們還不如去找夫人。」
「老四,你這個比喻我可不愛听,咱教主是神一般的人物,怎麼能這麼說呢?」七護法听著這個比喻不樂意了,雖然,他知道四護法的辦法是行得能的,但是,听著這話,他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四護法翻個白眼,道︰「老七,你啥時候這麼較真了?一個比喻而已。」
一直沉默不語的大護法,看向他們,道︰「老四,我也不愛听。」
「我也不愛听。」
「老四就是個沒文化的人,哥們幾個都別較真了。不過,他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咱們不如先去找夫人吧。」
「擒玉帝先擒王母,這樣的比喻可以了吧?」四護法從樹上跳了下來,看著紛紛從樹上跳下來的眾兄弟,道︰「打鐵趁熱,咱們一起找夫人去。夫人心懷百姓,向來體恤民意,咱們只要說動了夫人,就不擔心教主那一關了。」
「沒錯!以其為他人做嫁衣,以其把幸福放在別人的手中,以其替別人擦,不如我們自己來主宰一切。」八護法點了點頭,又道︰「我相信,以教主和夫人的能力,一定能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沒錯!只要這樣,紫龍嶺才能不受外界的打擊,如果再讓東里權把政下去,他遲早會再派兵來鏟除我們魔教的。他當年連百姓的生命都不顧,還讓夫人早產,這些賬,咱們可不能都忘了。」
「搞不好東里風也只是替他做嫁衣,當年聖佛山的事情,只怕也是東里權的安排的。」
現在想想以前的事情,他們都有一種後知後覺的感覺,把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再細細分析,不難可以分析出這些事情跟東里權有月兌不了的關系。
眾護法神情冷肅的對視,彼此心領神會,默契的抬步準備往如夢居走。
這時,院門口探出一顆小腦袋,寶寶從門口跳了進來,抬頭看著他們一本正經的道︰「東里權是誰?」
「東里朝的狗皇帝。」
「他很壞嗎?」
「……」護法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細數東里權做過的壞事。
听著,听著,寶寶的一張小臉已是布滿怒意,他緊咬銀牙,女敕眉高聳,喝道︰「好個歹毒的狗皇帝,他這麼無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听他的話呢?」
「因為他是皇帝,他說的話就是聖旨。」
寶寶一臉茫然的看向眾護法,問道︰「叔叔,皇帝的話所有的人都要听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們紫龍嶺的人可不吃他的那一套。」六護法一臉得意的道︰「在我們的眼里教主就是王,他的話才算是我們的聖旨。」
寶寶歪著小腦袋,手模下巴,一臉不爽地皺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既是如此,我們就讓爹爹去當皇帝,看那個狗皇帝還能不能四處害人?他那樣的人,怎麼能讓天下的人都听他的?」
眾護法听著寶寶的話,皆是激動萬分,齊唰唰的看向他,道︰「寶寶會不會跟我們一起去勸夫人?」
「行!包在我身上。」寶寶義薄雲天的拍著胸膛保證道︰「這事也只有我爹能做好,他們都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哈哈!」聞言,護法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開懷大笑起來。
這是他們距離大南離開之後,第一次如此開懷大笑。
虎父無犬子!
小教主果真不一般,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眼力和心思。
……
蘇若夢放下手中的賬冊,抬頭看著護法們和寶寶,問道︰「你們找我有事?」
寶寶上前幾步,走到蘇若夢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臂搖晃了幾下,道︰「娘,我們是來請你勸我爹爹的。現在天下百姓溫飽堪憂,苦不堪言,反觀這個狗皇帝東里權,他非但不將百姓之苦視為己苦,還曾殘忍的用瘟疫來殘害自己的子民。這樣的人實在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憑他不能給百姓帶來福祉。」
蘇若夢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抬起頭眼帶疑惑的看向眾護法,見護法們皆是搖了搖頭,便低頭與寶寶平視,神情嚴肅的問道︰「寶寶,何出此言?你的依據是什麼?你有想過你爹爹想不想要那種生活嗎?」
听到寶寶的這一席話,她很吃驚。可是,她想弄清楚寶寶的真實想法,听听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何為君王?是不是真的心系天下百姓?
以她認識的雷傲天,在面對百姓之苦時,一定會揭竿而起。可是,奪取江山不易,守住江山更加不易。百姓之福不是一個皇帝就能給予的,而是需要一代一代的皇帝持之以恆。
聞言,寶寶歪著小腦袋,沉吟了一會兒後,他抬起頭,一本正經的道︰「娘,你讓爹爹先做十年的皇帝,以後的事就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爹娘失望的,待到那時,爹娘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寶寶能這麼想,娘親很欣慰。可是,寶寶知道該如何做一個好皇帝嗎?」蘇若夢微微的笑了下,繼續考他。
「知人善用,體恤民情。」寶寶說著頓了頓,想了一下,補充道︰「娘,寶寶知道的不多,可是寶寶可以學,以後,寶寶會用心的跟各位叔叔學習,跟夫人學習治國之道。」
早已被寶寶的志向給震得一愣一愣的護法們,听著寶寶說要向他們學習,一個個都回過神來,雙眼晶亮的看向蘇若夢,如同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贊同。
他們這時看寶寶的眼神,已經炙熱如火了,他們對這個早熟又聰明睿智的小教主,可謂是佩服得五股投地。他剛剛的那一番話,可是稱足了他們的心,也成功的將淡定的他們震撼了一次又一次。
他們突然覺得小教主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再配上他那俊美的稚臉,這一刻,他們不再覺得他是愛捉弄人的小調皮蛋,而是九天雲霄外而來的神童。
將來這天下有他們父子把持,何愁百姓不能安居樂業。
護法們相視一眼,齊唰唰的朝蘇若夢單膝下跪,朗聲而道︰「夫人,小教主有此鴻志,還請夫人勸勸教主。如今百姓苦不堪言,他們需要一個真正的明君帶領他們。爾等一定傾盡全力替教主拿下江山,望夫人成全。」
蘇若夢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的話,而是抬頭望向房門口,勾唇一笑,道︰「二雷子,你都听到他們的話了吧?這事你來決定吧?」她早就發現雷傲天在房門口了,她之所以沒有吭聲是因為她想先听听寶寶的想法。
如今,听著小小年紀的兒子已經深知為君之道,亦能體恤民意,她心中的大石已經搬離,她等的也是雷傲天的點頭。
「教主,請息怒!」護法們听著蘇若夢的話,連忙請‘罪’。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他們深知雷傲天不喜歡皇權生活,而他們卻瞞著他來找夫人幫忙勸他,他們實在擔心雷傲天會生氣。
雷傲天大步走進來,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或是怒,他輕撂袍角,淡淡的坐了下來。舉手投足之間,無上不散發著皇者風範和氣質。
「來,喝茶!」蘇若夢倒了一杯茶,輕輕的挪到了他的面前。
「好!」雷傲天對著蘇若夢柔柔一笑,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只覺茶香頓時充斥心肺,溫潤的茶水滑下喉嚨,引得滿口齒香,心神也不禁因茶香而為之一頓。
醍醐灌頂,大概也就是這樣的吧?
雷傲天輕輕的放下茶杯,幽黑如湖的黑眸輕輕一抬,淡淡的掃看了單膝跪在地上的護法們一眼,道︰「你們都起來吧。」
「屬下不敢!」
「你們並沒有錯,所以,我也沒有怒意。這樣,你們可以放心的起來了吧?這事不是你們求求,我就能夠答應的,你們得容我想想。我的命運不重要,可我不能拿教徒和紫龍嶺,還有天下百姓的姓命來草率行事。」黑眸輕轉,雷傲天見房里全是自己信得過的人,便也不再忌諱的開口,那出色的眉宇間,蘊藏著他那深深的心事。
蘇若夢見他拿食指指月復沿著杯沿慢慢的滑動著,卻沒有了品茶的心思,便伸手攬過寶寶,看向護法們,輕聲的道︰「你們都听到了,這事就先到這里,你們都回去吧。有些事情急不來,該來的總會來,時辰未到的也急不來。」
護法們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整齊有力的應道︰「是,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說完,他們便站起來,魚貫而出。
蘇若夢抬眼,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雷傲天,見他已經將寶寶抱在他的大腿上坐著,淺淺的笑了笑,道︰「二雷子,說說你的看法吧?有些事情不能一直逃避,如果你真的為赫連族以前的沒落導致百姓受苦而自責的話,我倒認為勇敢的承擔起責任,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爹爹,你不是常教導寶寶,男子漢要勇敢嗎?你不是說,遇事要想辦法解決嗎?」寶寶緊接下了蘇若夢的話,緊接著又話鋒驟變,打著商量的語氣道︰「爹爹,寶寶會努力學習,爹爹只要給寶寶十年的時間就可以了,十年後,寶寶就接下爹爹的擔子,讓爹娘過舒心的日子,好不好?」
「……」雷傲天沒有回答他們,而是靜靜的看著懷里的寶寶。
「……」蘇若夢也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他們父子倆無聲的眼神交流。
過了一會兒,寶寶見雷傲天沒有答應,便伸手搖晃著他的手臂,撒嬌似的道︰「爹爹,你就答應了吧,好不好?寶寶以後一定會听話,一定會用心學習,一定會努力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和事。爹爹,你就同意了吧?」
蹙了蹙眉,蘇若夢開門見山的道︰「二雷子,我知道你猶豫的原因,但是,你換個方向想想,如果這天下沒有一個明君當政,百姓怎麼可能會有好日子過?以我們現在這種形式來幫助百姓,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如果小的犧牲能換來大的幸福,我們何樂而不為?寶寶的話你也听到了,孩子有此鴻志,我們作為父母,又怎麼能不給孩子們做一標榜呢?東里權不是民之福,我們大家都心中有數,如果讓他繼續下去,只會是百姓之苦。再者,他不可能放過紫龍嶺,所以,這事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遲早有一天我們還是會跟他兵戎相見的。」
「夢兒,你不是說想在紫龍嶺過那種忙時下田種種地,閑里上山采采果的逍遙日子嗎?」
蘇若夢一怔,深深瞅了一眼雷傲天,突然有些明白,他堅持的原因不只是一個,她的理想生活也在他的考慮當中。心中洶涌的流過一股暖流,瞬間就溫暖了她的四肢百駭。
「十年後,寶寶接了位,我們不也一樣可以回紫龍嶺過我們想要的生活嗎?你從未放下過對百姓的責任感,那何不真正的對他們負責一次,我們只是用了十年,可卻能得到心安,也能真正得到平靜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爭來的。生活在這亂世之中,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一如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想要平靜的生活,可是,有很多人是不可能放任他們平靜的。
有國才有家。
尤其是像雷傲天這種心懷天下百姓的人,如果百姓不能真正的安居樂業,他又怎麼可能會過上真正的平靜生活?
于公,于私。
這一次,他們順從天意和民意是必然的。待到百姓安居樂業之時,也就是他們隱居紫龍嶺,真正過上田園生活的開始。
雷傲天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好!我同意!但這事不能急,我們得從長計議。」
「好耶,爹爹終于答應了。」寶寶高興的從雷傲天的懷里跳了起來,伸手攬緊他的脖子,用力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啵……爹爹,我愛你!你是我的心中的英雄,以後,我們父子同心,一定可以齊力斷金的。」
「哈哈!寶寶說得好,咱們父子同心,齊力斷金。」
彎唇淺笑,蘇若夢嘟起了嘴,有些吃味的道︰「你們父子倆似乎都忘記我的存在了吧?」
「啵……」
「啵……」
兩記響亮且溫潤的吻,雷傲天抱著寶寶趨身而近,分別往蘇若夢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異口同聲的道︰「哪能呢?哈哈!」
一家三口,何樂融融的笑了。相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眸中濃濃的愛意,以及對未來的堅定信念
「爹,蘇若夢真的是我的大姐嗎?」南宮子清站在書桌前,目光緊盯著坐在八仙椅上,歷險歸來的南宮仲謙,問道。
當天,他安撫了娘親後,便敢去誠王府與大姐商議該如何營救父親,可大姐非但不肯營救爹爹,還言之鑿鑿的道︰「蘇若夢是爹爹的私生女,她是不可能傷及爹爹性命的。」
他無奈的回到丞相府,想了一天一夜之後,他決定求人不如求己,親自上紫龍嶺去接爹爹回京。順便去會一會那個蘇若夢,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大姐?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趕到紫龍嶺便遇到了運著糧草而歸的爹爹,這一路上,他心知時間,地方都不合適,便也就一路將話忍回家。這一回到家,等到南宮仲謙進宮交了差後,他便再也忍不住的到書房來問出縈繞在他心中多日的問題。
南宮仲謙抬起頭,滿眼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帶著些許無奈和濃濃的愧疚,道︰「她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姐姐,這事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都先不要告訴你娘親。」
「我明白了。」南宮子清點了點頭,應道。
「我剛回到家,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先回房去吧。」南宮仲謙顯然不想繼續談論這件事,便轉移了話題,面露疲憊的扶額,揮了揮手將他打發出書房。
「是,爹爹剛剛回到家,不要太勞累,也早點休息吧。」南宮子清恭敬的應道,轉身抬步離開。
唉,這事有些不好辦。
娘親是個老醋壇子,而大姐很顯然對若夢姐姐有很大的成見,他雖不明白,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上次听她的語氣之不善,足于說明這兩個姐姐之間有他不知道的過節。
看來,爹爹夾在中間,只能左右為難了。
南宮仲謙看著緊閉的房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思緒不禁回到了那天與蘇若夢面對面坐談的畫面。想不到她放他離開,給他糧草交差,並不是因為父女情深,而是因為她有事情需要他去辦。
這一路上,他一直在反思自己這些年來的追求,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他決定完成蘇若夢的要求,從今以後,好好的當官、做人,重拾被自己遺忘的志向——真心的實意的為百姓謀取福利。可是,重拾的志向,在面聖過後,他又開始沒有自信了。
他帶著糧草歸來,非但沒有贏得東里權的贊同,反而被他臭罵了一頓,說什麼糧草籌備得太少。再看看現在那烏煙瘴氣的皇宮後院,被自己的妃子擊傷的皇帝,再想想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百姓,他有些絕望了。
這樣一個連自己的私生活也整得亂七八糟的皇帝,真的能給百姓帶來福祉嗎?
他很懷疑!
「叩叩叩相爺。」
「進來吧。」
嘎吱∼∼一個僕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對著端坐在書桌後的南宮仲謙,恭敬的雙手作揖,拱手行禮,道︰「相爺,你交待的事情,已經有一些眉目了。據宮中的老人回憶,當時那個送信的公公事後就發病死了,只是,他在出發的時候,往家里寄了一大包東西,那里面可能有線索。」
「他的老家在哪里?立刻派人去找。」南宮仲謙身居高官多年,當然明白這種事後發病而亡的人,大部分都是被人做掉的,主要是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留下來只會成為絆腳石。
如此說來,夢兒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當時這件事先皇根本就沒有細查,草草的就定了罪狀,隔天就下令將程家一百多口人集體送上斷頭台。這件案子定得如此神速,現在想想倒是真的有問題,很可能存有內幕。
當時,大家都不曾去懷疑,實在是因為程家雖是朝廷御用的兵器家族,可他們卻沒有官職在身,所以,誰都沒有想過要為一個百姓而得罪先皇。
「小的,這就下去安排。」
「嗯,盡全力排查,一定要查到有用的線索。」
「是,小的告退。」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