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夢端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星子,輕啜了一口,淡淡的問道︰「王妃有什麼事情嗎?」
「當然!這年頭狐狸出沒得嚴重,我可不想自己的王府里狐狸的騷腥味沖天。我們王爺身子骨不好,可不能吸進太多難聞的空氣。」南宮若琳看著她面前自己的明嘲暗諷,仍舊一臉淡泊的喝茶,再看看自己邊上空空的,不禁又有些後悔轟梅雲出雲了。
現在這情形看來,倒像她是女主子,而自己是不受歡迎的客人了。如此一想,向來心胸狹窄的南宮若琳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面對南宮若琳的刁難,蘇若夢並不惱怒,心中暗暗笑她的幼稚,想讓她對號入座?對不起!這樣的戲碼,她剛剛已經玩膩了。蘇若夢優雅的放下茶杯,嘴角勾勒出一抹精美的笑容。
「久聞瑾太貴妃有著一顆菩薩心腸,平時大門不出,小門不邁,誠心禮佛。」
「你不要答非所問,這里也沒有旁人在,我們大可不必如此。」
「我這就是回答了你的問題。」
「什麼意思?」
「都是狐狸是有靈性的動物,不是經常有說書的人講一些千年狐報恩的事情嗎?它們會來王府,想必一定是感受到了瑾太貴妃的菩薩心腸。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以前瑾太貴妃還沒遷入〔誠王府〕時,想必也沒有出現過什麼狐狸進王府的事情吧?」蘇若夢緩言解釋。
「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南宮若琳氣得差點就要拍案而起了。
听听蘇若夢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她的意思是以前瑾太貴妃還沒遷進王府時,這里連狐狸都不進來,現在瑾太貴妃來了,這些靈性動物才會來。換個說法來說就是,以前的王府沒有善意釋放,不過,以蘇若夢的意思來說,估計她的意思就是以前的王府是個冷漠無情的地方。
南宮若琳氣得不知該怎樣回答?附合點頭,那就是自打嘴巴,怒言反擊,那便是否認了瑾太貴妃有著菩薩心腸的說法。
總之,這個話茬,她怎麼接都是錯了。
蘇若夢搖了搖頭,笑道︰「王妃別太客氣,我沒有酒量,所以滴酒不沾。」
聞言,南宮若琳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杏目圓瞪,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蘇若夢見她扭曲著臉不說話,只是憤憤的瞪著自己,也不點破,笑道︰「我不是善人,也不是壞人,更不是聖人。你既知我在王府里,應該也知我是怎樣來到這里的,你不分青分皂白就先是讓下人出言不遜,後是各種譏諷,難道這就是一個丞相府大小姐,一個王妃的風度?」
說著,她見南宮若琳臉色如同七彩的調色盤般精彩,不待她開口又道︰「你如果不想我留在這里,不如想辦法送我出王府,或是勸王爺放了我。魔教不是好惹的,這個在五年前你就該很清楚。雖然現在東里風較東里權佔了優勢,可是,你認為,你們在一方面對抗東里權,一方面惹怒魔教之時,你們還能贏得那麼有把握嗎?」
南宮若琳的臉變了幾變,想起五年前見試過的魔教,再想想這些年自己簍簍派人上紫龍嶺卻一去無復返的事實,心中一驚,後背不禁冷汗涔涔。她當然知道東里權對付起來也不易,如果再加上一個魔教,那麼自己這邊就真的勝意難測了。
過了良久,南宮若琳突然笑看著蘇若夢,道︰「好你一個蘇若夢,你說這一番話就是把騙我放你離開。哼!我才沒有那麼笨呢。只要有你在我們的手里,我量雷傲天也不敢輕舉妄動。」
南宮若琳說著,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濃,她差點就被蘇若夢給騙了。不過,現在她倒是越來越佩服東里風的遠見了,有蘇若夢在手上,他們完全可以要挾雷傲天站在自己這一邊,共同對付東里權。
屆時,雷傲天自然不會讓蘇若夢留在東里風的身邊,而東里風身為一國之君,自然也不能干那種奪人之妻的事情。南宮若琳越想越開心,眉眼俱歡的看向蘇若夢,看得蘇若夢汗毛豎起,那種被人算計的感覺尤其強烈。
「你就乖乖的在這里坐下吧,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王爺對你做什麼的。」
「王妃,你想清楚了嗎?真要與魔教為敵?」蘇若夢狀似著急的道,心中卻是冷笑不已,我就是要這樣的結果,與其讓你百般刁難,不如讓你認為我有價值,不再來打擾我的清靜。
她必須留在誠王府里等雷傲天,這樣他們夫妻才可以里應外合,而雷傲天也師出有門。
魔教教主可不是能忍奪妻之恨的人。
南宮若琳听出了蘇若夢的著急,禁不住的笑了起來,揚揚得意的道︰「你終于也知道害怕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有多淡定呢?原來你剛剛真的是想激我放了你,哼!幸好我沒有那麼笨,否則就真的上了你的當了。」
「……」蘇若夢不吭聲,不也看她。
「來人啊!」南宮若琳這一次也不再對她的不理不睬而惱怒,對著房門外威信十足的喊道。
「主子。」眾丫環還有梅雲聞聲趕緊魚貫而入。
南宮若琳伸出手,慵懶的搭在梅雲的手上,對著那些垂著頭的丫環們,吩咐︰「你們派個人去找總管,讓他挑幾個武功高一些的侍衛來守著這個院子。如果你們讓一只蚊子飛進來,我也定不會輕饒了你們。」
話畢,她得意的斜視了蘇若夢一眼,轉身離開。
她得去安排一下,讓人送信給雷傲天,如果自己能成功要挾雷傲天言听計從的話,那麼她可是東里風將來登上皇位的功臣一個,到時那個皇後的位置也非她莫屬。此番,將可立功,又可將蘇若夢摒除在她和東里風的身旁外,實在是妙不可言。
「王妃。」蘇若夢的眼中滿是著急,「你先別走啊,你可千萬不要要挾雷傲天,他肯定不會听的。王妃……」
南宮若琳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輕笑了幾聲,道︰「你就別再騙我了,這天下人有誰不知雷傲天唯妻是命?」
還想騙她?門都沒有!
蘇若夢聞言更是大聲且著急的道︰「你真的別……」
「看住她!」
話還未說完就換來了南宮若琳的冷喝聲,蘇若夢像是頃刻就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軟的跌坐在椅子上,昵喃著道︰「你這麼做一定會後悔的。」
是的!南宮若琳將來一定會後悔自己做了蘇若夢的信使。
她以為自己是佔上風的一方,豈不知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此舉只是間接的替蘇若夢傳信給雷傲天,告訴他,蘇若夢平安無事。再者,雷傲天也一定會假意妥協,名正言順的帶著魔教的教徒進京。
唉!怎麼會這麼好騙?她可是才剛剛演得起勁,沒想到就這麼結束了。
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咚的一聲,蘇若夢的下巴抵在桌面上,靜靜的看著門外,目光沒有焦距。
二雷子,我好想你哦!
寶寶,貝貝,我好想你們哦!
紫龍嶺的大家,我好想你們啊!
夜悄悄的來臨,蘇若夢斜倚在軟榻上,手執書卷,靜靜的翻閱著她差丫環們找來的書籍。微風吹過,院子里的花香隨風飄進了屋里,讓人心曠神怡。就在此時,院子里傳來幾聲渾厚的男音,蘇若夢那精致的眉毛輕輕的向上挑了下,只覺剛剛那個男子的聲音似乎在哪里听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你們都退下吧。夜深了,我想休息了。」蘇若夢放下書卷,微張開嘴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屋里的丫環們微微一怔,不禁的被她那打哈欠的風情給懾了下神。不愧是魔教教主的夫人,連打哈欠都可以這麼誘人。
「是,蘇姑娘請早點休息!」
「……」蘇若夢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離開。
蘇若夢並沒有立馬就洗漱上床睡覺,而是靜靜的立在窗邊,抬頭凝望著懸掛上空中的皎皎明月。突然,她對著窗外的桂花樹,輕聲的道︰「來都來了,閣下不打算現身嗎?」
她早就知道桂花樹上有人了,剛剛在那些丫環出去不久後,她便听到了有人跳上樹的聲音。這個人的氣息不是她所熟悉的,但她卻又打從心里能確定對方不是敵人。
眼前黑影一閃,樹上的人輕輕松松的從樹上一躍而進屋內,蘇若夢還未看清來者是誰,對方便已興奮難捺的沖著她喊道︰「夢兒。」
「你…你是大明哥?」蘇若夢靜靜的打量了對方一眼,隨即就驚訝的叫了起來。
他是朱大明,清水村的朱大明,是她在清水村中唯一的朋友。
他怎麼會在這里?她不記得他有學過武功啊。
蘇若夢疑惑的看向他,目觸到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時,立刻就明了他的身份,他是誠王府的侍衛。他穿的是侍衛服,他佩的是侍衛的刀。可是,這里距離清水村千里迢迢,他怎麼會好巧不巧的在誠王府當差呢?
「夢兒,你還記得我。」朱大明有些激動的道,一口潔白的牙齒與他那黝黑的膚色相比,顯得格外的白,他的笑容一如繼往的給人予一種溫暖陽光的感覺。
蘇若夢上前幾步,抬頭看著他,問道︰「朱爺爺,朱女乃女乃,還是大叔,大嬸都好嗎?清水村現在怎麼樣了?你又怎麼會在誠王府里當差?你怎麼知道我被囚禁在這里?」
長長的連環問題,蘇若夢問起來一點都不繞口,麻溜溜的。她說著,說著,還略有些激動的抓住了朱大明的手,不停的搖晃著。
這就是他鄉遇知音的感覺吧!真嗨!
「咳咳……」朱大明那黝黑的臉上浮起了兩朵淡淡的紅暈,他低頭看了一眼蘇若夢抓著他的手的地方,輕咳了幾句,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應道︰「托夢兒的福,爺爺,女乃女乃和我爹娘都很好。那一年,你和嬸子離開清水村之後,相繼來了一些江湖上的人,可都被魔教的人給截在了村外。也不知魔教的人是怎麼跟他們說的,反正後來,便再也沒有江湖上的人敢到清水村來鬧事。」
「二雷子差人護住了清水村?」蘇若夢听到這些實在是意外,她不是不知道雷傲天的好心腸,而是沒有想到那個地方,他也費心的護了他們的平安和寧靜。
當年,一心一意的想著離開,可是這些年來,她也偶爾會想起清水村,想起那里的好人,壞人,好事,壞事。畢竟,那里也算是她的故鄉。
「嗯。」朱大明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的武功呢?你記得你從小就沒有學武啊?」
聞言,朱大明的剛剛還激動萬分的臉,瞬間的暗了些許,從小到大?夢兒,從小到大你有真正的關注過我嗎?如果不是我主動的靠近你,你會主動的和我做朋友嗎?而我的事情,你有真的上心的觀察嗎?
如果這些都有的話,那麼,你也就不會為了雷傲天而離開清水村了。
朱大明的心里,大聲的喊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懂我,那樣你也就不會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