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涼微微一愣,轉過頭來正好迎上了慕容澤臉頰上浮起的兩片霞光。可是,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可是明媒正娶?可有八抬大轎?」
慕容澤的眼中有些驚訝,隨後劃過一抹不自然。「涼兒,家父有意讓我迎娶丞相之妹,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疼愛你,不會讓你受任何的委屈。」
果真,他是想要納她為妾!這讓沐涼想起了從前,身為緋色的她為了任務接近形形色色的男人,其中不乏慕容澤這樣的,送上門來掏心掏肺,「我什麼都能給你,雖然我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不過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面對這樣的男人,沐涼只會冷冷一笑,而後轉身給他一個飛踢,再加上一句「去死!」
當她緋色是什麼人?!她要的男人,必須清清楚明明白白!哪怕還沒遇上,都要留著空白等著她!
眼前的女子那犀利的目光,讓慕容澤眉間一皺,難道她想要為正妻?可是,以她這樣庶女的身份,要想嫁入高門,都只能是以妾侍的身份。
然而,沐涼的表情瞬息一變,原本清冷的目光漸漸悲涼,她回過頭去不再看他一眼,哀傷的聲音好比江南的春雨一般落入了慕容澤的心里。
「是沐涼沒有福氣,嫡母與嫡姐有意讓沐涼出席百花盛宴。」她伸出手去美麗的食指輕輕擦拭著那根本不存在的淚水,說得如此委婉,卻讓慕容澤立刻明白,果真如他所料!德妃娘娘的百花盛宴對于京都中的女子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考驗,在這一日若是被選上,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那個青城王……慕容澤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副面具,那人性子極其古怪,曾有幾次上門拜訪而不得見,听說前陣子還把皇上賜的幾名美人給殺了,進了青城王府,就好比進了龍潭虎穴,誰也不願把自家的嫡女嫁進去,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奉上自家的庶女,想必沐大夫人就是這個心思。
難怪方才她要氣那大夫人了,果真,身為庶女身不由己。
慕容澤深吸了口氣,「涼兒……」眼前的女子哀傷的模樣讓他心中一陣疼惜,連慕容澤也不明白,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給他這樣的感覺,他一向都是以理智行事,而面對她,竟是不忍心看她掉一滴眼淚。
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放心的去吧,一切有我。」
簡單的一句話,沐涼就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慕容澤沒有看見她那一閃而過的笑意。
而另一頭。
林大學士打量沐少嵐的目光中泛著精光,完全將沐少君晾在了一邊。
沐成風心中疑惑,從方才開始,林大學士對自己的嫡子就表現得平淡無奇,為何他對自己的庶子這般感興趣?然而,沐成風並不知道那篇文章是沐少君搶來的,還以為是他花了錢找了府外的槍手代為答作,只是一旁的大夫人氣得捏緊了手中的錦帕,眼神如刀子一般剜著那不該出現的沐少嵐。
沒用的東西,不是說不準讓這個賤子出現在這里嗎?!怎麼他會踫上慕容公子?
大夫人把心一橫,「林大學士,嵐兒頑劣,這會本應該在屋里溫習功課,不想竟是跑出來玩耍,嵐兒,還不快回去!」沐少嵐在大夫人的口中儼然成了不學無術之徒。
可是林大學士毫不在意,「夫人嚴重了,老夫一向主張學樂並重,這樣才能開闊心智,往後才不至于紙上談兵。」
沐成風一愣,隱約感覺到了什麼,犀利的目光射向一旁保持安靜的沐少君臉上,對方則更往里頭瑟縮了一點,心虛得不敢直視。
這個不成器的孽子!沐成風心中長嘆一口氣,不過……「呵呵,大學士說的是,下官也主張學樂並重,嵐兒的功課一直都很好,平日里頗得劉夫子的看重。」
林大學士笑著點了點頭,他伸出手去拉過沐少嵐的手,看著他的手心,上面淡淡的繭子一模,便知道是常年翻閱書籍所致。而沐少嵐見到自己一直崇拜著的學者,此刻的臉上寫滿了期待,舉止卻是大方得體,讓林大學士十分的滿意。
「沐大將軍教子有方,沐公子有此才華實屬不易,國子監向來重視學子的才識,下個月正好有一場筆試,沐將軍若不嫌棄,請讓沐公子前往參加。」
沐成風頓時心花怒放,國子監的筆試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參加的,林大學士的意思豈不是只要沐少嵐過了那筆試,就有機會入學國子監?!
將軍府的庶子入了國子監!那將是怎樣轟動京都的消息!沐成風當下爽朗一笑,「林大學士錯愛,下官一定會讓犬子準時前往!」
沐成風與大夫人各懷心思,親自將慕容澤與林大學士送到了門口。
回到廳中,大夫人有些猶豫的上前,「老爺,那君兒……」
「孽子!你過來!」不想,沐成風竟是怒喝一聲,沐少君立刻身子一抖跪了下來,「父,父親……」
「說,那篇文章是從哪來的?!」
一旁的沐少嵐只是安靜的站著,垂著眼沒有去看大夫人厭惡的眼神。
「是……是六弟的。」沐少君的聲音越說越小。
「好啊!我們將軍府的臉面,真是被你丟盡了!好在林大學士看重,那麼一個月後,就由……」
「就由君兒去參加筆試。」這時,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沐成風不由得一愣,而大夫人則面上一喜,他們的目光立刻轉向那緩緩走進廳中的婦人。
鶴發一絲不苟的束起,手中握著雕刻精美的檀木杖,那身深褐色的長袍更顯得老婦人越發的精神。
「母親!」沐成風立刻迎了上去,大夫人也十分恭順的過去從嬤嬤的手中扶過她。
「嗯,下個月國子監的筆試,自然是要由我們將軍府的嫡子參加,嵐兒,你說是不是?」那雙目威儀無比的看向那瘦小的身子,沐少嵐眉間一皺,雙唇有些發白。
國子監,那是他只有夢里才敢奢望的學府,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