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靜的屋子里,月色灑進來朦朧的光亮,那頎長的身影無聲的立在床榻旁,深深的看著那熟睡中的女子。
夜青城的心中滿是不舍,他伸出手去想要踫觸那精美的面容,卻在半空中收回了手。
待會兒就要出發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離別方式。可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動搖,此去凶險,他無法再忍受她遭遇絲毫的危險。
本想明日再好好和她道別,可是以沐涼的性子,夜青城擔心她會強硬的跟著自己,于是決定今晚便提前動身。
真的不想,在她生氣的時候就這麼離去啊。
夜青城的眼中滿是不舍,這個女子就是這般令人牽腸掛肚。
屋子外傳來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動靜,夜青城知道,是時候該起身了。他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在回來以後,好好的向她賠罪了。
雖然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來。
無聲的退出屋子,床榻上的女子忽的睜開了雙眼。
該死的男人,又是趁著她熟睡的時候進來麼?沐涼的心中生著悶氣,明日他就要離開了,就不能好好的和自己道別?雖然她不會乖乖的留在王府,既然他這般固執,那她只好先他一步離開這里了。
沐涼坐起身來,望著身旁空蕩蕩的位置,眼中沉了沉。
「你打算在上面呆多久?」
果真,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屋子里,流玥的臉上滿是不滿,讓他去西北的是她,讓自己從西北回來的也是她!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再搞什麼鬼。
「我方才看見你男人出去了?終于吵架了?」
這個調侃的語氣,讓沐涼隨手抓起一旁的軟枕丟了過去。
「難道你以為我堂堂第一殺手會被個軟枕砸死?」
「……」顯然,流玥的幽默在沐涼這里沒有絲毫的作用,看著榻上那一臉陰沉的女子,「真的吵架了?」沒想到這兩人也有吵架的一日,青城王居然有膽子惹這個女人生氣?
「帶我去西北。」
什麼?!「你瘋了?!」好好的舒服日子不過,去西北那種戰亂紛飛的地方做什麼!
沐涼冷冷的白了他一眼,「立刻動身!」
「……」他似乎明白了這兩人吵架的原因是什麼。青城王要去西北指揮戰事,恐怕他就是不同意沐涼也跟去吧?方才才會那麼落魄的離開院子。
「不行!」流玥皺了眉頭,西北如今是要與元豐開戰的,這個女人當真不要命了,她再怎麼強,也只是個女人!
然而,榻上的女子卻是冷笑了一下,「你不是答應要為我做三件事情嗎?」
該死!該死的三件事情!
「怎麼,堂堂第一殺手要食言了?」
「我……」流玥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咬著牙,越發的覺得沐涼可惡!許久過後,「鳳凰令還在你手上嗎?」
此話一出,沐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閑著的。」
安靜詭異的林子里,幾匹快馬在林間穿梭著,為首的男子一身的煞氣,那詭異的面具在月色下泛著森冷。
暗夜擔憂的望著前面怒氣沖沖的男子,與身旁的幾名暗影使了眼色,這個時候,可不能惹惱了王爺,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什麼?!不想要眼楮了!」突然,前方的男子轉過身來,殺氣騰騰的看著幾名暗影,他們立刻紛紛搖頭,夜青城冷冷一哼,便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一眼。
暗影們心中哀嚎,王爺又和王妃吵架了?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們。
而另一頭,也有一行隊伍快速的在林間穿梭著,一道無聲的影子在樹干上跳躍著,隨後回到了隊伍里,「啟稟主上,他們就在正前方。」
馬背上,一名俊美異常的男子表情冷漠,「嗯,跟著他們。」
流玥無奈的撫著額頭,他真是敗給她了,如今整個鳳凰樓的高手都在這里,總算能保她安全,只是,一想起她這麼做全部都是為了那個青城王,流玥的心中便升起一陣不爽,心中想著下一次與夜青城見面,一定要與他大戰三百回合,否則怎麼能彌補自己為他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兩支隊伍就這麼一前一後朝著西北的方向奔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
小築里,當司徒晨走進屋子時,便發現那名男子正趴在桌面上。
「薛凡?」難道他想拖延時間?
可是,桌面上的男子卻是一動不動。司徒晨疑惑的走上前去,伸出手去搖了搖他,薛凡的呼吸有些沉重,司徒晨抓起他的長發,男子那張蒼白的臉立刻呈現在眼前。
他的額頭冒著薄汗,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
「殿下,薛公子感染了風寒。」
風寒?!難道是因為這兩日他總是在深夜外出?
司徒晨的眼神越發的冰冷,「醫好他,越快越好!」
「是!」
桌面上,放著那即將完成的地圖,司徒晨的手輕輕的撫著,該死,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病了!這要浪費他多少的時間?
「殿下,前線來報,說是鳳和的青城王要親自領兵。」
一名侍衛在身後稟告著,司徒晨眼前一亮,「哦?他終于要來了。」
那麼她呢,會不會跟在他的身邊?「去,去鳳和京都,若是青城王妃在,便將她毫發無損的帶來。」他看了看榻上那虛弱的男子,「這里就交給你了,他醒來後立刻向本殿稟告,本殿先行回去。」
「是,殿下。」
……
奢華的宮中,那虛弱的明黃色身影躺在龍床上,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大公公為元豐皇掖好被子轉過身,就看見了司徒晨那張儒雅的面容。
正要行禮,司徒晨一個手勢,那大公公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誰來了?」厚重慵懶的聲音傳來,元豐皇的身子有些沉重。
「父皇。」
終于,榻上的男子慢慢睜開眼,那滄桑的胡渣讓司徒晨的眼中閃了閃。
「晨兒,是你啊。」元豐皇每說一句話,都仿佛無比吃力。
司徒晨在元豐皇的身上,看見了一種揮之不去的沉悶。他更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責任,每次看見元豐皇如此虛弱的模樣,他便暗自咬牙,自己絕對不能變成父皇這副模樣。
「西北的事情,籌備得怎麼樣了?」
「父皇放心,這一次,兒臣已經做好了準備。」
「呵呵,父皇知道,沒有十足的把握,你是不會動手的,這個仇,父皇要親眼看著你報。」
元豐一直想著要復興主國的位置,不僅僅是為了尊嚴,其實,自從鳳和當年打敗了元豐,元豐投降,鳳和提了一個條件,那便是之後的每一任元豐皇,都要服下一種藥,這種藥美名其曰投誠藥,其實,無疑就是慢性毒藥。
它會慢慢的耗盡身子的氣力,直到後面,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司徒晨暗自發誓,他絕對不要變成和父皇一樣。
從元豐皇的寢宮出來,一名男子久久的等候在司徒晨的宮殿里。
「你來了,第一次回到元豐,感覺如何?」
慕容澤抬起頭來,「回殿下,家父很是愉悅。」
他們慕容一族本就是元豐的人,可是慕容澤卻是在鳳和出生,慕容大人自從慕容澤懂事起,便告訴了他所有,讓他謹記自己的身份,謹記他們是元豐的人。
可是,這里的一切卻也讓慕容澤感到有些陌生。
「本殿知道,你可能還不習慣,朝中的大臣們對你有些敵意。」畢竟,慕容澤在鳳和生活了那麼多年,元豐的大臣們心中懷疑他的忠誠也是正常。
並且這一次,並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同意元豐與鳳和再次開戰,所以從鳳和回來的慕容一族,在元豐並沒有享受到極其尊貴的待遇。
「微臣明白。」
「本殿讓你來,是想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這一次,青城王爺會親自領兵開戰西北,你對于鳳和的軍隊較為了解,就由你協助大將軍,與青城王爺對抗。」
慕容澤驚訝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司徒晨那淡淡的目光。
「微臣……領命。」
……
「王爺,前線傳來戰報,我軍節節敗退,對方似乎很了解我軍的作戰方式。」
暗影及時匯報著前線的戰況,夜青城冷了眼,「對方領兵者何人?」
「是元豐的驍勇大將軍,還有,慕容澤。」
慕容澤?!俊美的面容浮上了一絲冷酷的笑意,看來元豐太子此刻正坐在宮中嘲笑著鳳和吧,這麼多年,鳳和親手喂的狼,就這樣反咬了鳳和一口。
在那些侍衛的眼神中,薛凡伸展著筋骨朝著林中的深處走去。
深夜的林子里空氣格外的清新,安靜得只剩下蟲鳴,借著月光,整片林子渡上了深藍色。
「有人在嗎?」輕輕問了一句,薛凡生怕被後面的人听見,可是,耳邊只有風聲。
難道是他看錯了?原本心中有份希冀,如果真的有人在林子里,他希望能請求那個人出外去打探一下族人的情況,他們薛氏一族本來就人丁單薄,不論他會發生什麼,他都希望族人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