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你自封了靈力和仙氣,天帝雖找不著你,但冥界暗處都有天帝的人,你去只會自找麻煩。去取龍舌草,我去最方便。」果妖捂著心頭站了起頭,許是用力牽扯了身上的傷,她的眉頭狠狠的皺成一團。不待他們說話,她化成一道白光「嗖」的一下消失在封地內。
幽煜失笑︰「這果妖做起事來倒是雷厲風行的。」
「她是心中愧疚。」桃夭夭嘆了聲︰「你的話太重了。」
「我話重?」幽煜咬字極重的重,瞅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撇開了視線,心中很不是滋味。
桃夭夭心知他是因為擔心自己而遷怒果妖,只是有些時候給予過多的回應反而會使得他誤會,尤其是感情方面。暗嘆一聲,她索性裝傻懶得理他。
這一等便是一天,第二日午時果妖拿著龍舌草出現在封地。
幽煜睇著桃夭夭,再次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確定。」她說過,哪怕是錯也要將這個錯扳正。
幽煜深看她一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無奈,彈指一揮凝著結界護著她和果妖,這才道︰「符咒的佛光對你有一定的殺傷力,在符咒未完全散開時你呆在結果內不可輕舉妄動。」不待她說話,他命令道︰「果妖,好生照顧你家主人。」
「小妖知道了。」果妖鄭重的點頭。
有了一次的教訓,這次她斷不敢再冒然行事。
桃夭夭並未言語,只是看了一眼幽煜。結界慢慢隔絕了她的視線,幽煜的身影慢慢淹沒在白霧中。
等,對她來說已是習慣,然而這一次的等待中她的心中總有些忐忑不安。
「主人,有心事?」看著沉思中的桃夭夭眉頭深蹙,果妖忍不住的問。
「沒什麼。」
「主人,你是不是很在意妖王的話?」果妖想著幽煜的話心就是一梗。
她不喜歡別人懷疑主人的能力!
或許主人解域帝的封印過于冒險,但她始終相信主人有辦法牽制住域帝。
只是……主人是三界之外的汝魂這點確實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不過並不代表有那麼一天她能成為三界中第一個從三界之外走進三界內的魂仙。
「我為何要在意他的話?」桃夭夭淡淡一笑︰「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若每說一句自己不中听的話就得放在心上,那我豈不是很累?!」
「主人,我听說冥王,冥王他……」主人從不打听冥王的事情,然而那些人傳言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入耳際,為了證明那些傳言,她趁著去取龍舌草的時候打听了冥王的事情。
「听說到什麼?」
她不經意的問著,果妖的心冷不丁的一縮,不知該不該如實而說。
「果妖,不管你听說到什麼,哪怕是親眼所見,我亦不相信他會這樣離開。」
「主人。」果妖哽咽,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是好。
「他是冥界之王,亦是天之驕子,哪有這麼容易被打敗的。」她桃夭夭看上的男人絕不會這般的被人擊倒。說她自欺欺也好,說她自我安慰也罷,總知她是不相信的。
果妖垂著腦袋,許久她緩緩的抬眼望著自家主人似是下定了何決心,說︰「主人,果妖的命是你的。果妖願以終生追隨主人,願意將命交于主人。」
桃夭夭側首瞧著她,見她一本正經真打算以命相隨的神情,不由輕笑的說︰「命是你自己的。」
「主人,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們迷幻果有一種功效。若食者不只能長生不老,且能增加功力修為。」
桃夭夭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小妖請主人吃了我。」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誠懇的說。
「吃了你,我就能擁有與天帝抗衡的法力?」不待果妖說話,她沉聲道︰「如若沒有,這種心思以後都不可再提。」
「主人……」
「果妖。」桃夭夭打斷果妖的話︰「一個人再強大總會有弱點,我們打不過,可以智取,沒必要硬踫硬。」
「可是……」
「沒有可是,記住我的話便可。」
她的語氣透著慍怒,果妖垂首默不作聲的退至一邊。
此時,結界外一道強烈的金光自地底下發出,直沖雲霄。同一時間,護著他們的結界被幽煜解開。
「封印已解。」他只說了四個字。
桃夭夭眸光一閃,道了一聲︰「辛苦了。」
冰雪在融化,白霧在散開,隱約可見三座冰雕正滴著水。
突然,正中間的冰雕裂開,「 」的一聲冰塊四散而飛,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盤腿坐在地上,披散的長發隨風揚著。
「他就是域帝?
那日她便未見到他的模樣,而今細看之下,若以相貌來論,他並不像一個魔域之主,反倒像個落迫的書生。他的臉色很蒼白,薄唇輕抿,如墨的眸子看著世人時透著一份薄涼之意。
「域帝,別來無恙。」幽煜清淺一聲,也算是回答了桃夭夭的問題。
域帝緩緩站了起來,步伐有些不穩的朝著他們走來。如墨般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桃夭夭,每走一步他的嘴角勾起一分,只到離她三步之遙,他邪魅的一笑,道︰「桃夭夭,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域帝,幸會了。」桃夭夭大方的與他直視,淡淡的道。
「本帝來履行本帝的承諾。」域帝挑眉︰「說吧,你的條件?」
「不急,你的封印剛解,想必還未完全恢復過來,你且休息幾日,我們再好好談談。」
「你就不怕本帝恢復過來後反悔?」
「這個問題我沒必要回答第二次。」
域帝聞言悻悻的模了模鼻梁,幽深的眸光睇了一眼站在她身邊一直防備瞧著自己的妖王,他眸中的冷色一閃而過。
「域帝,三日後,我們靈獸山見。」桃夭夭走了幾步又回頭瞧了他一眼,道︰「三日後若不見你,便當你反悔。」
幽煜望著她離去,倒不知她如今究竟是何想法了。
「的確是個有趣的女子。」域帝忽爾一笑,自言道。
「通常你覺得有趣的人兒不一定好相處。」幽煜拋下一句話緩緩離開。
域帝聞言,眸光越發的清亮了。
回到靈獸山,桃夭夭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喚出萬獸。
叢林中,萬獸齊聚,領頭的是金獅,它長吼一聲,萬獸迅速的列成隊,井然有序。
金獅昂首闊步的走到桃夭夭前,行了個軍禮,然後蹲坐一旁。
「金獅。」她在地上畫了個大圖,拿著棍子指著那圖形點了點,道︰「由弱到強,你編排。每日都要訓練五個時辰,可懂?」
金獅點了點頭。
果妖細細的看著那圖,左看呈三角形,若看之下又似栱橋,著實不知主人是何意。
桃夭夭又在右側畫了個圖形。
兩個圖形看似毫無牽連,然而與前一圖上下可重疊,在果妖看來,好奇妙的組合。
「主人,這是?」
金獅瞅了一眼果妖,哼哧一聲,很明顯是對果妖的鄙夷。
果妖瞪著金獅敢怒不敢言。
「果妖,你帶著金豬去尋找你師傅。」
「啊?」果妖完全不在狀況內。
「金豬對氣味最為敏感,你帶著金豬去唐澤曾去過的地方,或許通過他的氣味能找出他的下落。」桃夭夭歪著頭想了想,又道︰「去華蜀山。」
「華蜀山?」那不是有九重關卡嗎?「主人,小妖怕去了不山上。」
「沒試過怎知不行!」
「主人,小妖……」果妖苦著個臉。
「判官在冥界大概是月兌不了身的,除了你去我再找不出第二個可信任的人。」
桃夭夭的話音剛落,幽煜一臉黑線的冒出來︰「夭夭,那我呢?」
「你……」斜了他一眼,她淡淡的道︰「找人的差事對你來說是浪費。」
「這麼說,我還有更大的用武之地?」
「龍王不是一直在找唐澤和華蜀老人嗎?你去問問結果。」桃夭夭道。
幽煜嘴角一抽︰「我的用武之地就是這個?」
「如若你能說服龍王一起練兵且能不讓天帝發現的話……」
「我懂了。」幽煜打斷她的話︰「我只想知道你的最終想法。」
「域帝封印已解的消息可傳至了天庭?」她問。
「符咒光芒沖至九天,天庭中的仙家和天帝自是知道了。」
「你覺得他們會如何?」
「自是想著如何應對。」
桃夭夭沉默一會,許久她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和龍王要做的是警戒,而我要做的是煽風點火。」
幽煜定定的望著她,此時的她笑意盎然,神采飛揚。他不知她哪來的自信,卻願深陷其中和她共同進退。
「坐山觀虎斗。」她又是一笑,眸光精亮。
「這的確是個好機會。」練兵的好機會!「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听你一回差遣。」
「幽煜。」他欲離開時,桃夭夭叫住了他︰「火苗因我而起,自是由我來燒油。你和龍王只需旁觀,待我需要援助時,我會親自前來向你們求援。」
幽煜聞言眉頭狠狠一皺︰「為何?」
「我是借助魔域的力量,能不能成功我無勝算。所以,我不能將我的底牌都亮了出來。」就算是神仙也不一定算得出未來,而且她很清楚,計劃有時不如變化來的快。
「你是說……」
「唐澤,華蜀老人,還有太上老君,他們才是這場仗中最關鍵的存在。我不管你和龍王付出多大的代價,定要將他們找回來。」
經她一說幽煜才真正明白了她的用意。
聲東擊西混淆天帝的視線,擾亂天帝的心緒讓他分心,這樣一來對于冥王的事情天帝可能會暫且放一放。不得不說,她的心思非常的細膩。不過,想到以後魔域極有可能再次做亂三界時,他不免皺了皺眉,這樣做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我明白了,你盡管去做的。」
除了支持,還是支持。
送走幽煜,桃夭夭便見一臉震驚的果妖杵在原地,她眉頭一凝︰「果妖,你怎地還沒走?」
「小妖我……」她咽了咽口水。
「去吧。」她甩出冥焰,冥焰毫不客氣的從萬獸中揪出正在吃著火龍果咂巴著嘴的小金豬。
「咕嚕。」小金豬吞下最後一顆果子,然後瞅著果妖一臉鄙視。
果妖瞪了它一眼,一本正經的道︰「小妖定不負主人的命令,誓要將師傅找出來。」
目送走果妖和小金豬,桃夭夭半眯著眼掃了一眼萬獸。
金獅正在訓練著他們站陣形,這些靈獸雖不會說話卻懂人的心思,那圖形畫的簡單,然而金獅卻將那圖形中的韻理解到了。將靈獸當兵來訓,說出去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她相信不出幾日,他們與兵毫無區別。
回到靈獸山第三日,也是與域帝相約之日。
她坐著冥焰幻成的秋千上,任由著冥焰將她拋在空中起起落落。這不禁勾起了她的回憶。
初來靈獸山時,她坐著秋千蕩漾在這叢林中,那時是多麼的愜意。
再次坐著秋千蕩漾在這片叢林中時,卻沒有了當日隨心隨意的心境。
想起慕即離,她的心中鈍痛。而且每次只要想到慕即離,她的頭就痛的厲害。
她怕一旦觸及慕即離,就會被打回彼岸花。若如此,她便什麼都做不了了。所以,她只能將這個人藏在心里的最深處,不去想,不去憶。
有些時候,就像現在觸到曾和他有關的地方時,不去想的他總會不經意的浮現。
他們說,他被九天玄女推下了死海之崖。那崖底是滾滾而流的岩漿。
他們說,他沒有生還的可能,且是尸骨無存。
他們說,落入死海之崖,元神俱散,永不輪回。
「冥焰,你知道死海之崖在哪嗎?」突然之間她想去那看看了。
蕩在空中的秋千瞬間靜止。
「不知道?」她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瞧著那發著綠幽光的秋千眯了眯眼。
「你若想去,本帝帶你去。」聲到人到,域帝踏著陽光而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背著光線他的臉色微暗看不清神色,倒是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冽氣息。
今日的他長發冠頂,順著耳際散落著兩縷黑發,修長瘦削的身段,依然是蒼白的臉色,一副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在桃夭夭的心里還是那句話,他看上去一點不像能稱霸魔域的主。
「我又不想去了。」她撇了撇嘴就像耍脾氣的小孩。
域帝輕邁兩步立在她的身旁,清冽的眸光似是看穿她一般︰「不想去還是怕本帝知道你的軟肋?」
「軟肋?」她挑了挑眉不明白的看著他。
「三日時間足以讓本帝知道三界的動向,你的算盤打的可真好。」域帝似笑非笑,眸子深處是冷的。
桃夭夭笑道︰「你還是來了,不是嗎?」
話音落,她感覺一股氣力襲來,動彈不了,域帝的一雙手拑住了她的脖子……
「你想利用本帝達到你的目的?!桃夭夭,你可曾想過這樣的後果,只要本帝略略施加力氣,你便將永遠消失在三界,甚至是死也無法和他在一起?」
「你不會。」她迎上他狠厲的眸,有種窒息之感,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你憑什麼這般自信本帝不會?」
「因為……」她眸光一眯,屈指一彈,冥焰‘嗖’的一下纏在了域帝的脖頸︰「在我消散前也會拉著你墊背!」
果然,他用了幾分力,冥焰也勒著幾分力。
域帝手一松將她放開,忽而笑道︰「三界中除了冥王之外,你是第二個讓本帝刮目相看的人。」
她揉了揉吃痛的地方,輕咳一聲︰「那是不是算我的榮幸?!」
他眉梢一挑︰「說吧,你想讓本帝如何做?」
「你要做的何須我來言明。」桃夭夭睇他一眼,心中不免月復腓︰老狐狸一只。
「封印本帝的是冥王。」冥王二字他咬字極重。
她耐心的問︰「為何獨獨是冥王?」
封印魔域豈是一人之力能做到的?當年的事情她不清楚,所以她無法用正常的思維來去分析。
這句話換來了域帝的沉默。
「域帝,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能給予評判。現下我的要求很簡單,只希望天界有多慌就有多亂,我要天帝不得安寧!」
「那家伙從幾千年前本帝就看不順眼了。你不說,本帝亦要讓他不得安寧。」難得的同仇敵愾。
「你有你的魔域之將,我有我的萬獸之兵。」她抬手一指,指著練著陣法的萬獸,淡淡一笑︰「天帝大概不會想到我騎著金麒麟帶著萬獸攻上天庭的。」
「撲哧」域帝很不厚道的笑出來,道︰「你覺得他會將你放在眼里?」
「我不需要他把我放在眼里,甚至不把我當回事更好。」
「為何?」
「因為這樣才會讓他措手不及。」
「啪啪啪。」域帝竟然鼓著掌,笑意淺淺的道︰「桃夭夭,本帝等著你給天帝的措手不及,希望不要讓本帝失望。」
「那還得看看你的前奏。」桃夭夭毫不示弱的回擊。
「本帝若做的好,你是不是該給點獎勵?」域帝側首瞧著她,墨玉般的眸閃著狡黠,語氣卻是不容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