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得的,百里江容第一次晚起了。當他醒來的時候,時間早已過了9點,僕人早已準備好了早點,就等著他去享用。
自嘲的笑了笑,百里江容想起昨晚的情況。一直用冷水澆灌,體內的酒精才好了些,對飄飄某些方面的想念也緩解了些。沒有去睡覺,直接打坐修煉,待精神恢復之後,天色早已大亮,時候不早了。
洗漱好之後,換上一件寬松的黑色長衫,百里江容準備用些清粥,卻發現旁邊的位置上,正坐著一位美麗的女性。
這女性不是別人,正是即將嫁給海城夏敬雲的百里艷,他的姑姑。
看到百里江容出來了,百里艷站起來,微微笑說,「真是難得,江容竟也起得這麼晚。」
江容一向早起,為了盡快見到他,百里艷還特地起了個大早。但一到凝翠軒來,就被侍女告知,大公子還在休息。沒法,又不好就那樣打擾江容,百里艷素性好耐心的在坐在一旁等待起來。
「艷姑姑等很久了嗎?」他看了一眼百里艷,見她身旁還有一個黑色的木盒子,于是問,「艷姑姑,有事?」
拿起那木盒子,百里艷撫模了一下,然後放在腿上,思緒仿佛回到了過去,臉上綻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來。好一會兒,才對百里江容說,「阿容,昨天晚上宴會上的事情,爸爸都跟我說了。」
「謝謝你所做的一切。我嫁去海城,將來的日子,不過好與不好,艷姑姑都會記得你一番心思的。這個,」百里艷看著木盒子,「是艷姑姑的一點心意。」
「這里面的東西,是艷姑姑最珍惜的。現在,艷姑姑送給你。」
百里艷說的慎重,百里江容也沒想過會是什麼樣的禮物,態度依然認真。他雙手接過,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後詢問百里艷,「現在,可以打開嗎?」
「當然可以。」想了一下,百里艷繼續解釋,「不過,在打開之前,有一句話,你必須得先承諾與我。」
百里艷看著百里江容,無所畏懼,慢慢的說,「那就是,我接下來所要說的事情,是你,百里江容,以家主的身份命令我說的,而不是我主動說出去的。」
百里江容卻是輕輕一笑,手不再踫木盒子,說,「艷姑姑,這是強人所難了。盒子里面什麼東西,江容並不在意。何況,江容現在還不是家主。艷姑姑,如果對這東西有所隱晦,那就不必送與我了,拿走便是。」
「哎呀!」百里艷卻是哀嘆一聲,還跺了一下腳,「真是的。如果不是為了還你昨晚為我說話的情,艷姑姑才懶的多此一舉,徒惹麻煩。」
無可奈何的,看著木盒子,百里艷說,「本來這東西該是藏起來的。因為海天堂兄曾經下過命令,任何跟這有關的,誰都不許說出去。只能當做秘密爛在心底。但是,阿容,艷姑姑馬上就要走了,有些事,艷姑姑覺得你是有必要知道的。更何況,海天堂兄早就不在了。你,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當年海天堂兄就說過,誰將這個秘密透漏給你听,一旦抓到,受的便是家族的酷刑,然後直接驅逐出百里氏。所以,艷姑姑怕呀。但是,如果是新一任的家主逼我說的,那情況就不一樣了。所以,艷姑姑才會如此說。」
「是嗎?」淡淡的應了一下,百里江容面色沉靜,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艷姑姑口中的海天堂兄,正是他的父親——百里海天。
父親下的命令,秘密的事情,這會是什麼?!
靈台清明,幾乎是瞬間的,百里江容就想到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這個秘密,跟母親有關?!
母親,這本該是個神聖無比的詞。然而,從小到大,他卻沒有見過一次母親,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更沒有听過任何跟母親有關的事情,也不知道,母親這一個名詞,該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什麼角色。
小的時候,倒是好奇的問過,可父親卻從來不回答,而且表情憂傷,然後一言不發的走開,隨後的幾天里便不再來看他。他也問過身邊的人,比如濤叔,但他們一听到問的是母親的事情,就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幾次之後,他也就不再問了。母親這個詞,在心里也就淡了。
上一次,在他受到冰心訣反噬,經歷了男女之事,紅塵之門洞開的時候,他曾經問過師父,關于母親的事情。
那時,師父紫微真人只是說,「我答應過你父親,不會對你透露任何有關你母親的事情。容兒,不好意思,師父不能告訴你。」
連師父都那麼說,他以為將不會有機會知道母親的事情了。然而,現在,艷姑姑特意來,送他一個木盒子,就是為了告訴他,跟母親有關的事情嗎?!
那,這黑色的不起眼的盒子里,裝的到底是什麼?!
手放在盒子上,手指有些輕輕顫抖的,百里江容的語氣卻是無比的平靜,「好,艷姑姑。我,百里江容,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將所有跟此物有關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全部說給我听。」
「呼,沒有壓力,終于可以將這件事說出去了。」心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百里艷想象不到百里江容心中的波濤起伏,語氣很是輕快。
而伴隨著她的話語,百里江容慢慢的將盒子打開,頓時,盒子里面的東西顯露了出來。
跟外面的形狀差不多,盒子里面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一個木制盒子。
盒子里面,有一塊大紅色的絨布,對折了好幾層,在最底下起鋪墊保護的作用。
放在這塊紅絨布上面的,是一張陳舊的照片。
照片的年月有些久了,邊緣的地方都有些發黃了。
照片里面有兩個人,兩位女性,一個7、8歲的小女孩,另一位年紀稍長些,但也就17、8歲的樣子。她們靠在一起,笑的很開心。
從這個小女孩青澀的樣貌來看,依稀能看出這就是百里艷姑姑。而至于另一位女性,看著她的樣貌,百里江容的手幾乎緊握了起來。
那是一張絕美的臉龐,沒有任何的修飾,卻依然美的驚心動魄。她的頭發很長,很黑,隨意的披在肩頭。她穿了一件紅色的長袍,簡單,卻襯得她風華絕代,瀲灩出塵。
她的臉上有盛放的笑容,顯得很是開心、幸福。
然而,就是這麼一張臉,卻是與他有著至少7成的相似。不,應該是說,他的相貌與她,有著七成的相似。
都是一樣的傾國傾城,風姿絕世,令人仰望。
這個人,這個絕代的女子,便是他的母親,清靈嗎?!
仿佛在印證他的想法一般,百里艷指著相片上的女子便說,「這個小的是我。這一位,她,美麗絕塵的如同下凡來的仙女,便是你的母親,清靈姐姐。」
「這是我第一次跟她在一起拍照,也是最後一次。」百里艷開始了回憶,臉上的笑容帶上了淡淡的憂傷,「誰都沒想到,當年的一次玩鬧,竟然能留下這麼珍貴的一張照片。」
「是很珍貴!」珍而重之的拿起這張泛黃的照片,百里江容卻是像捧著最心愛的瓷器,捧在手心里,舍不得放下來。
「艷姑姑,還請你告訴我,所有跟母親有關的事情。」
「嗯。」百里艷鄭重的點頭,卻是看著百里江容說,「江容,其實,你跟你的母親很像,臉型,鼻子,嘴唇。就連那眉宇間的風韻,都有幾分相似。」
是很像。以前不知道,但看這照片,確實像。
「你母親以前就有第一美人的稱號。你是她的兒子,跟她又那麼的相似,所以,你父親干脆就繼續叫你第一美人。或許,這是你父親思念你母親的一種方式吧。但無論如何,你第一美人的名號,就此定了。」
原來如此。
他第一美人的稱號,竟是父親取的,延續的還是母親的名頭!
父親這般的思念母親,該是很愛母親的吧!
只是,他與母親這麼的相似,除卻性別,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在兩個月前,當他闖入狐王禁地的時候,當青狐青墨掀開他臉上的蒙面巾之後,狐王等一干狐人的表情明顯的震驚了。
確實是震驚!
是那種,再不可能見到的人,卻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種震驚!
他可以保證,雖然平時有收集過跟狐族有關的文件,但那次卻是第一次與狐王等狐見面。所以,排除狐王見過他的可能性!
但是,那種震驚是隱瞞不了的。
那,這麼說來,狐王他們那麼震驚的原因,便是他的這張臉,與母親相似的一張臉!
只是如此,狐王他們見過母親嗎?母親與他們認識嗎?
母親一個人類的女子,又是父親的妻子,是怎麼跟狐王認識的?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內情?
父親,那麼多年為了找尋母親,這又是為什麼?
母親如果還在人世,那她又在那里?為什麼從來不見見他!?
還有父親,他,是真的死了嗎?
手中拿著照片,心里百轉千回,這時,耳邊傳來了艷姑姑的聲音。
「阿容,你知道嗎?這張照片照的時候,你才剛出生,還沒有滿月,眼楮都還沒有睜開。但是,從那一天之後,你母親就消失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