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十二章庚寅封印（155）
沿著城南街巷向城東方向走，他又不時的從外面模一模揣著胸前衣袋內的那只小盒子，一邊左右張望，尋找有鎖匠店鋪的招牌。
約過一段街巷，在城牆轉角處，他看見街旁有一家老舊的封火的白粉牆上，自上而下用藍色書寫和框了花邊的「花記鎖鋪」的斑駁的字跡。
店門內不時傳出一二聲小鐵錘敲打金屬的聲音。
櫃台上的隔板全部打開，從外能看到屋內的牆壁上掛滿了許多樣式各異，大小不同的鐵鎖或銅鎖，櫃台邊的那個店門卻只是抽開了一小扇門板。
這時，又見一個老太婆柱著拐杖，帶著一個小孩子，手里玩弄著一把呈亮的小銅鎖，從門縫里擠了出來，沿街往他身後走去了。
他在店門前停了一下，往街道前後看了一眼，便一個側身，順著門縫鑽進了店門里，一股嗆鼻的煤炭燃燒的氣味撲鼻而來。
他皺了皺眉頭，屏住呼吸往里看去，店內的光線不算太暗，各種用具還是能看的清楚。
一個瘦骨伶仃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小眼鏡的老鎖匠，正哈著腰坐在鋪子正中央的爐台邊，緊挨在爐台邊還擺著一個裝滿清水的小木桶。
他眼楮緊盯著冒著青煙的小爐台，正用他那一雙干癟的黑而粗糙的手，用力捏著一把小鐵鉗，從爐子里夾出一根燒紅的小鐵條放在鐵錠上，輕輕錘打著。
之後，把鐵條放進水桶冷卻，取出，再仔細與原樣比對，試著打開一把銹黑斑跡的鐵鎖。
听見有人進門，他不在意的朝店門這邊看了一眼，又回頭繼續舞弄著手里的那根小鐵條，同時嘴里還算客氣的招呼說︰「請坐，壺里有茶水，自己倒了吃。等我把手里的活計做完。」
魯濟安找了一張小凳子，在他身邊坐下，並沒有急著給自己倒茶水，只是看著他把手里的活計做完。
不一會，老鎖匠停下手里的活計，低著頭從那小眼鏡的夾縫里眯起眼楮，看了來客一眼，開口問︰「老弟，你是來買鎖，配鎖還是配鑰匙？」
「配鑰匙。」魯濟安回答︰「師傅，你一天能配出多少？」
「這要看什麼樣的鑰匙和什麼樣的鎖，做起來有多也有少，但配同樣的鎖和鑰匙，不必再做第二次。」
「這樣就好。」
「樣式帶來了嗎？」
「帶來了。不過不是實物，而是印下來的樣式，能做嗎？」
「不管什麼，照做。」
見老鎖匠答應很爽快，魯濟安便從前胸的衣袋里拿出那個小盒子，打開盒蓋，把鑰匙印樣交給了他。
老鎖匠接過盒子，扶正鼻梁上的小眼鏡，朝膠泥上的鑰匙印樣，仔細地看了又看，然後說︰「嗯，這些鑰匙跟平常人家用的不同，要比普通的齒紋多，而且復雜。你什麼時候來拿？」
「越快越好，現在就要。」
「越快價錢越貴。」
「價錢沒有話說，只要做細，好用就行。」
「嗯，那你等著，一會就好。」
放下盒子，老鎖匠從身邊的小櫃里取出六根小鐵條，依次插進爐火中，然後用吩咐似的口氣，叫魯濟安幫忙拉風箱，又叮囑說︰「老弟，我叫你拉，你就拉；叫你停，你就停。既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曉得了？」
「噢，好的。」魯濟安調整了一下板凳的位置，一手抓住風箱的把柄試了一試，回答說︰「清楚了。」
一會後，老鎖匠從身旁的那個小木櫃里，又取出幾把圓的，半圓的，扁平的和方形的小銼刀和一把刻度精細的小尺子，開始依照鑰匙的印樣比畫起來。
隨著風箱的拉動，爐子里的火苗，忽大忽小的跳躍起來，火焰中的小鐵條也漸漸被燒的通紅。
見火候已到，老鎖匠用鐵鉗夾住一根鐵條，從爐火中抽出來，放在鐵錠上開始錘打，成形後再插進爐火里，同時抽出另一條繼續錘打。這樣反復交替，慢慢地，六根小鐵條的頂端開始出現了大致相似的齒紋。
在水桶里冷卻以後，開始用銼刀反復銼磨，又停下來與樣式比對。那專注入神的神態，好象捏在手里的並不僅僅只是一把用來開鎖的鑰匙，而是在制作一件精美的工藝品。
不到一會工夫，魯濟安的身上熱汗直冒，他一邊拉風箱，眼楮盯著老鎖匠手里舞弄著的銼刀和鐵條，一邊焦急的擦拭從臉上流下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