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霏醒來才發現,原來巧瑜已經將她送回了皇宮。看著蓬萊殿里她久別的高床暖枕,以及身邊關懷備至的淵涼和溪涼,不禁一陣氣惱。
「可惡,居然把我打暈了送回來!」說著還氣憤地重重地捶了下床板,卻把自己的拳頭給弄痛了。「好痛!」連忙把手放在嘴邊吹氣。
這孩子氣般的舉動讓淵涼和溪涼不禁偷笑,這更是讓葉雨霏氣惱。
「你們兩個笑什麼笑?主子我被人欺負了,你們不僅不幫忙,還在這里笑我,是不是太過分了?」還說保護我呢,就是這樣聯合起別人來欺負我嗎?
溪涼笑道︰「巧瑜公主也是為了讓你回宮呀,這不算是欺負。再說了,她武功高強,我們也不是對手呀。」
葉雨霏才不信地白了眼溪涼。她算是明白了,什麼儲君,什麼神裔,若是沒有武功,還不是落得任人揉捏的下場,想到這又不禁埋怨起來楚銳來。你說你什麼都學,怎麼就是不學武功呢?如果你學過武功的話,我也不至于像現在一樣,任他們擺布了。
想了想,葉雨霏問︰「我睡多久了?」
淵涼看了眼天色,「也沒太久,現在也不過是午時過一點而已。」
這麼說還挺早的。想了想,葉雨霏便掀開被子起床,「我要出宮,你們幫我準備一下吧。」
「出宮?」溪涼好奇,「我們才回來,怎麼又要出宮呀?」
淵涼眼眸一轉,笑道︰「殿下這是要去找人算賬呢。」頓了下,又看向正在自己穿衣服的葉雨霏,「不過殿下,這個事還是要等等,你昏睡時,皇上曾來過,留下話要你醒來後就立馬去梨園見他。」
「鈺?」葉雨霏停下穿衣服的手,「她找我有什麼事?」
淵涼搖了搖頭,「這個皇上沒說,不過你去了就知道了。」
葉雨霏皺眉,雖然回到盛都都沒有回宮,一直在巧瑜的霓裳閣里住著,可宮里的情況她還是知道一些的。楊昆死了,幫助他逃走的那批人卻銷聲匿跡了,這陣子楚鈺一直在清洗楊昆在朝在野的黨羽,順便還出手解決了其他的障礙,整個朝堂簡直是來了個大換血。楚鈺應該是忙得腳不沾地才對,怎麼還有時間來找她?
想了想,葉雨霏還是整理好衣物往梨園而去,她有種預感,這次楚鈺要和她說的事對她很重要。
梨園美景依舊,梨花皎皎,暗香幽幽。
如今已經是五月份,步入了夏季,可這春天的梨花卻依然盛開,葉雨霏之前覺得奇怪,為什麼每次來,梨園的梨花都沒有任何凋謝的現象,後來才知道,這原來都是那棵聖樹的功勞。在聖樹靈氣的庇佑下,哪怕是到了隆冬,這里也是一番春景,到時就不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而是「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了。
葉雨霏在梨園里找了好幾圈,終于在梨花深處看到了那抹孤傲高潔的竹青,正想叫她,卻听到了一陣歌聲︰
「青石路
正巧你也在哼唱
綠羅裙
湖畔淌濕了憂傷
胭脂妝
雨夜淚燻染過往
梨花殤
瞳中剪影笑
葬花葬不了的傷
三月梨花散盡
散盡矣
你又歸向何處
夢醒曉風殘月
凝情闌干獨倚
獨倚
斷壁殘垣的回憶
紅袂啼
深容幾闕卻難棲
莫再唱
核銷煙花祭滅了、誰為數
千杯難醉醒惆悵
終難唱
一曲梨花傷
贈你當時的年少
三月梨花怎盡
怎盡矣
碎殤塵世尋覓
我在尋尋覓覓
月下淺酌低吟
清坐窗欞低吟
盼依
無人知曉的回憶
人生
若只如初見多好
眉間
朱砂一點也妖嬈
白衣
素袍相笑便綻放
三月梨花已盡
當初誰也不懂誰的傷
我們不知道
(如今終于知道)
滿天梨花拂盡
惆悵的傷
代問君安好
(你是否還好)
…………」
靜靜地聆听著,葉雨霏頓感蒼涼淒切,鼻頭一吸,兩滴淚水便滾落在了泥土里。再望向那撫弄著梨花的人,更是感覺,她單薄的身影太過孤獨與悲傷,讓人看著便疼到心里,忍不住想落淚。
「這歌好听嗎?」楚鈺轉過身,看著葉雨霏那一臉淚痕的模樣,淡笑著問。
看著楚鈺的笑,葉雨霏更覺悲傷,很想說不要笑了,可還是不忍,縱然這笑很悲涼,可她還是不願更不忍剝奪楚鈺笑的權利。
「很好,听!」葉雨霏哽咽著說。發現自己居然在楚鈺面前哭了,連忙用衣袖擦去淚痕,不想讓楚鈺看了更加難過。
而楚鈺看著她的舉動,心下一揪,陣陣溫暖便涌上來心頭,那點悲傷也就沖散了不少。
「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這歌叫做《梨花殤》,曾經在離山上,希兒便唱過。」
葉雨霏搖了搖頭,「我沒听過!」這歌太悲傷了,我一向是不喜歡太悲傷的歌的。感覺周圍的氣氛太沉重了,便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對了,淵涼說,你找我?」
楚鈺點了點頭,示意葉雨霏陪她一起在這花間走走。
兩人緩緩行于梨花間,清風拂,雪梨飄,很是唯美。
「楊昆死了,可是楊洛還活著。」許久,楚鈺才道。
「楊洛?」葉雨霏一驚,難道我之前的預感是真的,楊昆的兒子楊洛其實並沒有夭折,這次救走楊昆的就是他?
「朝中已經清洗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楊沐與楊洛逍遙在外。」見葉雨霏要為楊沐說情,「你放心,我不會對付楊沐的,只要他安安分分的。」
葉雨霏松了口氣,「那楊洛呢?你找到他了嗎?」
楚鈺眸中微閃,「楊昆的這個兒子可不簡單,相比楊沐而言,他才是要費費腦子對付的人。」頓了下,「你覺得飛飄雪此人如何?」
「啊?」對于楚鈺的突然轉移話題,葉雨霏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在說楊洛嗎?怎麼又扯到了飛飄雪的身上?「他,挺好的呀!」想到那個人,葉雨霏有些含糊不清地敷衍道。
楚鈺眸中閃過一抹笑意,「你不覺得,他很熟悉嗎?」
「熟悉?」葉雨霏皺眉,「怎麼會呢?我以前又不認識他。」不過,還真有些熟悉的感覺,第一次在街上撞見他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真是奇怪了。咦,鈺為什麼會這麼問?
對上葉雨霏好奇的眼,楚鈺高深莫測地笑了。「沒什麼,我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飛飄雪還是飛飄雪,只是,他的身上好像多出了什麼。
葉雨霏不解地看著楚鈺的側臉,還不明白楚鈺這些話的意思,怎麼老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呀?
「鈺,你找我來,不是有什麼正事要和我說嗎?」怎麼老是在兜圈子一樣呀?
楚鈺駐足,沉默了一會,看著葉雨霏道︰「我想讓你出宮!」
葉雨霏驚愣,「出、出宮?」
「沒錯!」楚鈺點了點頭,「現在離九月初九還有小半年,你就這麼待在宮里也不是個辦法,阿銳也沒個消息,所以我想,倒不如讓你出宮走走。一來,你不是也一直想出宮玩嗎?正好滿足了你;二來,也許通過這具身體與阿銳的聯系,可以很快地找到阿銳;三來,楊洛一直藏在暗中,他必定是要向你和飛飄雪復仇的,可你一直在宮里,他也沒什麼機會下手,這次出去,你還可以將他引出,好斬草除根。」見葉雨霏要說什麼,「你放心,既然是引蛇出洞,我自然會派暗衛在暗中保護你,絕不會讓你遇上危險的。你願意嗎?」
葉雨霏松了口氣,「既然沒有危險,我當然願意了,我可是老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太好了,終于可以出去闖蕩一番了。心中不住地竊喜著。
楚鈺暗笑,她可真是小孩子心性,不過也對,她才十六歲,又是來自異世,自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比誰都更有冒險精神。只希望,一切都不出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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