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不清中,千羽終是嘆了口氣︰「可他的心……總是放不下,我只怕他為了你,誤了終生。」
郁錦本是繃著一股勁,听見這話,忽然泄了氣般。她所有的辜負,都是希望他能夠有生之年安康和樂,若他為她苦著,她又如何安好?
良久的沉默後,郁錦沉沉的閉了閉眼,在睜眼已是決絕。
「千羽……你幫我傳一份書信給他罷。」
千羽怔了下,不由問「書信?」
郁錦直直盯著她,一顆心像是被扔進了油鍋中煎熬,疼的她喉嚨發麻,渾身的血脈都要凝固。一開口,兩行滾燙的淚水先落下︰「……我要告訴他……不要再為我自苦……我心里,從前沒有他……往後……也唯有大周皇帝一人而已!」
一句話只驚的千羽坐了起來,倒豎眉角厲聲喝︰「你瘋了!你這是在他心口上捅刀子!」
郁錦揪扯著自己胸前衣襟,捏的那麼用力,手指骨節都範了白,彷佛不用力扯著,她便會失去力量再也說不出話來般。
「……若他傷了便能醒……我寧願他一生恨我……」
千羽站在當地,看著她的心碎,忽然間便濕了眼眶。世上最動人的情也許不是生死不離,那樣的結局,雖壯麗卻也知足。最痛的或許該是,情深緣淺再多的痛也只有自己背。
她是再了解不過這種痛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又如何再去埋怨她呢?……
京都9月份的天氣,雖是早晚開始轉涼,但白日里紅光光的太陽到像是比夏季還要炙熱般。懿軒帶著一隊婢女太監坐了轎輿就這樣肅穆威儀的跨過紅牆長巷,第一次感覺到了秋老虎的厲害。
明明自己最不怕熱,又是坐在蟠龍八寶蓋下,為何生生就覺得這樣悶熱煩躁?是因為怕嗎?怕皇祖母的顧忌?還是怕他這後宮容不下郁錦?
此時此刻懿軒也才更明白了郁錦心里對後宮的忐忑。連他都是怕的,她如何能夠不怕呢?從開始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這世間最尊貴的帝王卻要不起一份執子之手的情。可是走到這一步,他早已經由不得自己。
也不是沒想過要讓她繼續留在雲華居,可是到底紙包不住火,那樣的偷偷模模被人知道反而更為詬病,屆時自己的威儀受損還是小事,郁錦若再背上一個惑主的罪名,豈不是更推她到風口浪尖上?
更何況,雲華居的冷僻,他也放心不下。還有玨炎……他更是放心不下。既如此,那他也只有謀算著接她回後宮。
只可惜,他找的借口再好,掩飾的再好,奈何郁錦身份特殊,旁人他還能瞞下幾分那顆魂牽夢縈的心,可是皇祖母的睿智,他又如何欺瞞過?若他真瞞了過去,又怎麼會有現在傳他見面?
還不等懿軒想的更多,不遠的距離,落霓宮已經現在眼底。
進到落霓宮時,漪瀾帶著人早已經候在一側,行了禮直直帶他進了後殿長壽閣,太皇太後捏著佛珠在鳳榻上閉目養神,听他進來睜了眼楮,慈穆的抿出一抹笑,淡淡問「你來了,外頭可是還熱的很,瞧著臉色也不好」
懿軒薄笑,緊著回話「是還熱的很,皇祖母的氣色到是好,我還記得是崔珂文向日為您調理身子,看來要的確重重賞他一賞才好」
太皇太後淡笑,話鋒一轉忽然說「听著惠妃可是要回內廷了?」
懿軒假裝愣怔,須臾,好奇的問「皇祖母今日就是為著這事?我還只當什麼,這不是顧慮雲華居冷僻,又兼之西平王來了折子,特特提起了她,後宮郁錦傳獨家連載于小說閱讀網,其它均為盜版有病毒請讀者慎重考慮,我想著總是放她外面到不成事,傳出去一是叫西北寒心,二是她到底是妃嬪,獨獨撂在外廷到底不成體統。要避要防左不過叫她進了內廷再論,區區一個後妃還能有多大風浪?」
太皇太後直直看著他,只那手里的念珠忽然加快出賣了她心里的琢磨。好半晌後,才淡淡說「若是這樣也便罷了。哦,上一次雲華居附近遇險,可是查的清楚了?和惠妃可有牽連?」
「可惜的很,查了這許久,也沒有一點影子。不過想來是和她沒有關系的,那夜她為著孫兒幾乎沒了性命,若是她真有所圖,怎麼又會這樣決絕?」
太皇太後淡淡點頭「嗯,這樣就好。她是什麼樣底細,你心里該是清楚。你的尊貴也是萬萬不能有一點差池。就算是叫她回內廷,為著她的身份,為著這後宮里如狼似虎,能不沾連便不要沾連了。省的白費了她舍身救你的一番意思」
懿軒淡淡皺了眉,心底萬千的不樂卻只能深深埋起。太皇太後向來和他說話都是點到即止,如今這樣明白的意思,可見對郁錦的排斥之心。單是叫郁錦回後宮便已是如此境地,屆時,若真的被窺破他的情意,那結果想想便是可怖。可是若真的依了太皇太後的話,接了郁錦回後宮卻只能避而不見,他又怎麼能夠做到?
百轉千回里,懿軒唯有在心里嘆息,面上卻依舊淡然神色。頓了頓,終是點頭說「懿軒明白」
太皇太後只是微不可查的攏了攏眉頭,半晌終是撂開這節。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懿軒便緊著出去。那邊長壽閣里剛看不見他影子,這邊太皇太後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漪瀾送走了皇上,這邊剛端著藥碗進來恰巧就听見這聲嘆息,忍不住問「老祖宗,您這是又憂心什麼呢?」
太皇太後鮮少的皺緊了眉頭,無奈的搖頭「到是哀家疏忽,居然被那丫頭惹出這樣大亂子。果真是個不省心的。但願皇帝只是一時有趣,若不然……唉……」
漪瀾皺眉思量了回,端了藥碗坐過來邊晾著藥邊柔聲說「您向日都說皇上是這些皇子里最是睿智的,您的這份心他怎麼會不懂呢」
太皇太後苦笑,忽然伸手輕輕拍了拍漪瀾的素手,無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