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祖宗話,奴才查過,說是太後身子不適,進來瞧瞧。」
太皇太後的眉頭越發皺緊,吶吶自語︰「她那身子這幾個月彷佛總是不適?」說完話,忽的陷入沉思中。
安如海瞧著太皇太後面色,只驚的垂著頭不發一言。滿殿的靜悄悄中,還是漪瀾輕輕說了一句︰「老祖宗……藥涼了……」
像是夢游回魂了般,太皇太後恍惚的撇了眼漪瀾,錯了臉,一雙鳳目忽的陰霾重重,瞧著地上安如海不覺冷哼︰「給哀家好好盯著,要是真和她有著半點子關系,那也別怪哀家心狠!」……
這一個昏睡,直到夜里亥時光景郁錦才漸漸轉醒了過來。彼時寢室里燭光朦朧,安若撐著自己手掌坐在圓桌邊,點著瞌睡看起來疲乏至極。
郁錦迷迷糊糊中記起從昨夜開始的一番凌亂,知道她必定又是操了不少的心。有心想繼續假寐不吵她,嗓子里偏生火燒火燎的忍不住,到了一聲輕微的嗽聲驚醒了安若。
「娘娘……您醒來了……太好了。」
郁錦虛軟的眨了眨眼楮,撕扯著喉嚨掙出一句「水。」
安若怔了下,轉瞬急急忙忙取了一杯水過來喂她喝了。半晌功夫,郁錦才感覺自己又挨過了一節。腦子里清明下來,不知不覺又想起了昨夜千羽帶回來的消息。後宮郁錦傳獨家連載于小說閱讀網,其它均為盜版有病毒請讀者慎重考慮聲如蚊吶的隨即問她千羽去處,安若苦笑︰「想是又去後山了……」
郁錦悵然若失的哦了聲,不知不覺中忽然落下淚來。安若瞧著那份可憐,猶豫了再三終是開口︰「娘娘……您不知道這一天,安若的心是怎樣懸著……您再昏睡里,一直念叨著……念叨著夏侯將軍……」
郁錦被她說的怔住,又愧又痛,淚更洶涌的冒了出來,嗓子堵的卻什麼也說不出。
「娘娘……安若知道您重情,可是現在境地已然如此,您再這樣放不下,不止害了自己,就連夏侯將軍都是不能安寧。更何況……皇上對您的心思,也不比旁人……說一句欺君犯上的話,若他真是薄情之人,安若也不會這樣來勸娘娘。」
郁錦心里作痛,掙扎著握緊了安若的手,哽著嗓子費力說︰「可他……他為我所累……病的那樣重……叫我如何安心?都是我……都是我……」
安若緊了緊手,忽然沉了臉色截住她話︰「往日娘娘都是那樣聰明,為何在這事情上這樣糊涂呢?他若對娘娘放不下,娘娘今日又怎麼會在這里?即便是心里有不甘,也是清楚知道現實的窘境。他即是對娘娘有情,走到這一步,自然是希望娘娘能夠安好。娘娘這樣自苦,豈不是更辜負他一份心意?還有……皇上,安若這一路冷眼看過,雖不知道夏侯將軍對娘娘的情意有多深厚,只皇上的一份心意,卻是已經叫安若感天動地。在這之前,安若做夢也不曾想過九五之尊的帝王居然為了一個妃嬪會做到這一步。娘娘……這份心,難道您就真的一點都不感動的嗎?您這樣自苦,又如何對的起這份情?夏侯將軍雖痛,可是眼前人,您就不顧忌嗎?您這樣糾結不清,苦了三個人,到頭來誰的情意都是辜負,那時您就能安好?」
「安若……」洶涌的淚水隨著一句呼喚破開,只重重打濕了枕頭。也許旁觀者的確看的比較清,又也許是安若這番剖析的確透徹,若是換了千羽也許只會推她更兩難而已。這一刻郁錦雖心里難過至極,卻也終于覺得無可奈何。
兩個人正在這里唏噓,忽听的院子里一陣吵嚷,安若納悶的起身就要去看時,忽然又靜悄悄了一片,直到打開門,郁錦就隱約听見含著恭敬的那麼一聲應答︰「……是宣妃娘娘宮里送來的。」
停頓了半刻,在緊著懿軒就立在了門口。
這是懿軒頭一次踏入她的寢室,也是長成至今頭一次踏進這樣鄙陋的地方。雖是經過安若的整理,但那年久失修底子里的破敗粗陋,還是驚了他的眼楮。
往日里,看見她知足常樂的神色,前院繁華綠葉的別樣景致,他潛意識里就把這地方的鄙陋忽略掉。現在親眼看見這樣的環境,那些被忽略的細節驀然放大,痛了他的心。
也許對于郁錦來說,這不算什麼。可是對于懿軒來說,他天下至尊的權勢居然給不了自己最鐘情的女人一份舒適的生活,這種挫敗實在叫人憋悶。
郁錦是看懂了他眼底的那抹自責痛心的。合著剛才安若的那番話,心底百感交集,等著他一靠近就撐著力氣開口說︰「懿軒……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懿軒坐在她床前紅木矮凳上,一手握了她手,一手搭上她額頭,嘆了口氣淡淡問︰「好些了麼?怎麼就病了?」
郁錦臉上頓時冒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紅,看著他今夜一身煙灰色交襟祥雲圖案錦服,外罩深藍色對襟團龍緞袍,烏黑的發髻上一圈攢金冕冠。
整個人是不同尋常的威儀傲然。細一琢磨便知道,他定是來的匆忙,沒有換下那身面對朝臣的常服。想著不由羞赧的拉他袖子輕輕說︰「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風寒罷了,不要在染給了你……」
懿軒被她可愛動作打動,不由挑了唇角低頭靠近問︰「如何就傳上了?我的身子就那樣不濟?」
郁錦哭笑不得,到惹的一陣憋不住的咳嗽。懿軒回頭去桌上取水,瓷壺里卻已是空了。一股莫名的怒火燒了起來,只叫他捏著壺把半晌才重重撂了下去。這頭郁錦見他背對著自己不知道琢磨什麼,剛要開口,就听懿軒淡淡說︰「我去去就來……」
說著話居然就那樣走了。只留下郁錦看著他背影,半晌都反應不過來,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