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工夫,又是四五日過去。且不說裘麗和牛雲兩個人的齷齪。只說郁錦的傷勢,經過這些日子調養,總算是好的七七八八。
也就是她剛能下地走路,那頭任紅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回稟了珈藍。最終約定了今日午時由任紅親自帶人過去審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床上躺的太久,猛不丁的走這許多的路,又是大太陽下,及至剛走到內廷西角門處,郁錦就臉色泛白撐不住的蹲了下去。
彼時西角門處人來人往,瞧見這樣情景,都好奇的看過來。頓時搞的任紅臉上掛不住,忍不住低聲呵斥「作死的賤蹄子,你這是擺給誰看,還不趕緊給我好好走」
郁錦只听著那聲音嗡嗡灌進耳朵里,嗓子里火燒火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任紅還只當她是故意的,忍不住就要過來拉扯她,就在此時,猛不丁炸出個男聲。「這是怎麼回事?」
任紅一回頭,頓時呆在原地,半刻轉醒過來慌的一頭撲到在地上就是個喊「奴……奴婢叩……叩見福王殿下」要說起來也不怪任紅這樣慌亂,像她這般品階低下的女官,雖說在宮里任職,但若不刻意為之,就算出宮之時,也未必能夠見到一位真正的主子。就連正兒八經進內廷回話,這也還是第一次。
卻沒想到,就是這一次,居然讓她遇見了福王。如果不是任紅還有幾分眼力,從那腰間魚袋和衣飾紋路瞧出對方身份,此時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
郁錦就在任紅這一串哆嗦的請安中緩緩抬起了頭。日光下,不遠處的玨炎華美無比。身上黑金兩色的絲絨大敞拖及地面,脖子處一圈細軟油亮的黑色絨毛。
頎長的身材,白皙俊美的容顏,雍容優雅的氣質,耀眼的幾乎將日光都比了下去。此時此刻連郁錦都在心里忍不住夸贊,不怪珈藍動心,福王風姿絕世少有 。
「咦,這不就是那個被貶下去的惠妃麼?」玨炎仿似真的疑惑般,盯著郁錦就是一句。
任紅撲在地上也不敢抬頭,緊著唯唯諾諾回話「回殿下,是……是的」
「她怎麼在此?」
任紅額頭頓時冒了冷汗,思量下,緊著將事情原委說罷。須臾,這才又听見福王說「原來如此。正巧,本王也有事問她,如歌,你帶任掌聲先行一步,本王隨後就來」
任紅驚的後背堪堪出了一身冷汗。再想不到福王會問她事情。她一個被貶的棄妃,能有什麼好問的。這頭還在猶豫,那頭一個面色冷淡的男子已經走進,冷冷一句「任掌事請隨在下先行」一句話讓任紅頓時也顧不得琢磨,緊著起身帶著身邊兩個宮奴隨著季如歌走了出去。
直到半晌看不見人影,玨炎才一步一步向著郁錦走去。半刻,那影子正正攏在她的頭上。「能自己起來?」低沉的語調,壓抑的關心。
只這一句,就讓郁錦心里溫暖起來。輕輕點頭,撐著力氣扶牆慢慢起來,這才在人來人往的西角門處隨著玨炎緩慢的往里走。
就這樣一直到御花園梅林處,見著左右無人,玨炎的步子才漸漸停頓下來。緩緩轉身,一點一點的將身後的郁錦看進眼底。短短1月不見,她是受了多少的苦楚,才會瘦的這樣月兌了形。如果不是那雙稀世的眸子還能讓他辨別,他幾乎不願相信自己的眼楮。
「郁錦……」只一句,他就再說不下去。縱然此時說的再多,不能救她出火海,也不過是在她心底撒鹽。現在看來,就連今日的相見都是多余。見了只會叫他心更亂、更急罷了。
「我很好。知道你還掛念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玨炎怔了下,轉瞬不由自主的就想去握她的手,身後猛不丁傳來冷冷一句「你是想要害死她麼?」……
郁錦沒想到,一段短短的路程,居然會踫見玨炎,這也就罷了。現在連懿軒都莫名其妙的出現了。轉瞬思及那天珈藍的忽然出現,隱隱約約覺察其中的聯系。只是此時情況尷尬,她到也不好問出口。
「皇兄這樣好興致,居然有空來御花園散心」玨炎沒有回身,只是微微側臉回了一句。
「哼,那你又是為著什麼來?」懿軒說著話,已經挨近他們。郁錦微微側目,就將那一身傲然出塵的白色看進眼底。他了許多,清俊的容顏上有著不易察覺的疲憊。莫名的難過湧了上來,逼的郁錦轉瞬又垂下頭。
但叫人再想不到,懿軒的腳步居然沒有停頓的直直走到她跟前,甚至不等玨炎在開口說什麼,忽然伸手握住了郁錦的手,轉瞬拉著她就向梅林深處走去。
不說玨炎的驚詫惱怒,只說郁錦,也是被嚇的夠嗆。直到停下來,四處看了一回,見幸運的果真沒人,才忍不住嘀咕「他要害死我,你就是對我好?」
懿軒淡淡攏眉,捏著她瘦的一把骨頭的手腕,半刻卻是一言不發。等著郁錦耐不住要開口時,才見他眼底是濃濃的冷厲。
那夜的天色,何止是郁錦沒有看清他,今日的光明,又何止是郁錦瞧見了他的面貌?現在他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可是他卻還是只能在這里眼睜睜瞧著。
「郁錦……時間不多,我要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去打逃宮的念頭……「
懿軒開口的這句,頓時叫郁錦心里升起的溫暖散了盡。他不止不信自己,原來還這般自私……!宮奴院那麼多苦楚她也沒有想過哭。但現在,眼淚不受控制的莫名泛墜,心里如同堵了巨石般沉重。
懿軒被她忽然其來的淚水攪亂,剛要開口問,遠處李衛的聲音猛不丁傳來「皇上,太皇太後那邊又催了……」
懿軒煩惱的皺眉,再想開口,郁錦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離了梅林後,玨炎只派了一個隨身的小廝送她過來。自己到是和懿軒一路走了。司竹坊隸屬于尚功局。而宮里六局又按照6個方位建造。這尚功局正正是後宮東面一座宏大殿宇。
及至走到的時候,等候多時的任紅早已經不耐煩。若不是在內宮里要收斂,還指不定要說出多難听的話。就這樣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珈藍才端夠了架子,叫了人出來只迎了郁錦進去。
穿過廊檐橋巷,遠遠就听見院子里一陣陣的婉轉悠揚。直到進去,更是叮咚悅耳一片。婢女則直直帶她進了側面偏殿。
彼時珈藍高高在上的斜臥在貴妃榻里,等著門扉吱呀閉合,開口就是一句「還不跪下,等著我教你?」
郁錦即無奈又可笑,須臾,一提裙擺緩緩跪下,一字一頓說的恭敬「奴婢郁錦叩見莫司正」
珈藍握拳撐著腮幫子,冷眼覷她孱弱模樣,也不知怎地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口話語越見冰冷。「你不是向日聰明機智,怎的就淪落到被一幫子上不了台面的東西折騰。若連她們都能讓你生不如死,我把你做死敵,豈不掉價?」
郁錦抬頭撇了她一眼,也不客氣,干脆就地屈起單膝坐定,轉瞬仿佛萬分疲累的抱著自己膝蓋垂頭嘆息「我也沒有想到,原來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這樣說法,更沒有想到,皇宮小小的一個宮奴院居然這樣黑暗復雜」
珈藍撇了撇嘴,莫名語氣放松幾步,緊著問「那你打算如何?真就由著她們將你踩死?」
郁錦疲憊的闔眼,隨口回了句「我怎麼肯?只是……往後呢……」
珈藍楞了下,轉瞬想起郁錦進後宮的阻力,不由沉默下來。也就這沉默,忽然叫郁錦意識到些什麼,抬起頭來就是一句「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擔憂往後?還是你早已經知道了……我是沒有往後的人?」
郁錦的一句話問的珈藍莫名尷尬,忍不住嘀咕了句「那也和我沒有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你會那樣巧,就在我差點被打死的時候出現?又是為什麼,我來這一路,居然就那麼巧遇見玨炎和懿軒?你們在搞什麼名堂?是不是……宮奴院那邊有你們安插的眼線?究竟是誰派過去的?」
珈藍苦笑,剛才還諷刺她軟柿子,現在就讓她看見她的犀利了。微微思量,隨即魅惑輕笑「你覺得會是誰派人過去的」
郁錦皺眉。這話語無疑是承認了她的猜測是對的。但要說是誰派過去的……微頓,一個名字躍上心頭,隨即開口「懿軒?是他,對不對?」
珈藍在上位冷眼瞧著她在吐出那個名字時的驚喜,微一思量,莫名其妙的就說「不是!玨炎的心思又有哪點比不上他?那個狗皇帝要對你真有心,何至于讓你淪落至此,可見他也只不過是一時興致罷了!」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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