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錦冷笑,渾身冰冷徹骨,赫然起身直直對著她就是一句「打?你打死我,立刻有人稟告皇上。說你濫用私刑!我死,至多拉著你而已!邱淑榮,你我心知肚明!我本意並不想妨礙你和那個人,但是若你逼急了,我也能拖著你一起下地獄。咱們不信,可以走著瞧!」
邱淑榮臉色霎時變白,的確,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借口,打死了郁錦,第一個她就跑不了。皇後用心良苦的拉攏,自然也是因為皇上對郁錦的幾分情。屆時。皇後自然是不好動,但只她這個掌院可不就是陪著郁錦去死?她願意去做這個冤死鬼?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願意,更別提邱淑榮再這宮里如此久時間的人精!
眼看著幾個彪形宮奴即將靠近,邱淑榮終是堪堪的擺了擺手「都下去吧……」
說著那臉色白至了底,盯著郁錦良久,似笑非笑就是一句「我到要看看你還能撐到幾時!哼,後宮三千佳麗,你未免對你太自信了些」
郁錦嗤笑「那就不勞掌院操心!」
邱淑榮眯著眼楮覷了她一眼,轉瞬將目光掉準了桃紅「的確。未來咱們是誰也不知道,但眼前,我身為掌院,想必還有這權利去審問審問違禁的事。來人,給我把桃紅拉下去!」
郁錦剛想開口,邱淑榮已經冷笑「怎麼?郁掌事這般護短,難道真有什麼瓜葛?還是現在就想擺一擺娘娘的譜了?」
郁錦焦心的看了眼桃紅,卻是閉口不言。如此事實清楚下,她若一味攔著,到真的說不過去。邱淑榮本就找不到合適借口致自己死地。如今詛咒太後這樣的事情,可不就是正好中了下懷。她心里自然是八不得她能跳腳阻攔。那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將這事報了上去,屆時,光是自己這翻態度都是說不清。
可是若不管……桃紅眼看就是活不成了呀……
她怎麼也沒想到,邱淑榮的心這樣毒。是,郁錦她是不能輕易動的。但是她身邊的幾個嘍她還能隨便就取了性命。有時候,對于在乎的人事損失了。是比自己痛還要痛的。邱淑榮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郁……姐姐……」
郁錦在掙扎的空擋,耳邊猛不丁的傳來桃紅切切的聲音,回首,桃紅已經莫名的站了起來。雖然身上還在瑟瑟發抖,可那神情卻奇異的少了幾分恐慌。
「桃紅……別怕……我總會想法子的……」郁錦此時也顧不得邱淑榮再場,只是看著怯生生的小臉就心痛的難受。
「郁姐姐……桃紅這輩子,頂頂幸運的就是和郁姐姐相識,來世,桃紅希望還能遇見郁姐姐,還能伺候郁姐姐……」隨著那話音落地,郁錦已覺大事不妙,想著急忙沖過來,可終是慢了一步。
「砰」的一聲巨響,桃紅縴細的瘦小身子就演著紅柱軟綿綿的滑下來。一瞬間郁錦睚眥目裂,從肺里炸出一聲大吼「桃紅……!」
郁錦抱著桃紅的身體,眼楮不錯的盯著那張布滿血跡的小臉。記憶里,這孩子每一次都是那樣怯生生,仿佛總是不安。難得露出的笑容,也像是含羞草般一閃而沒。
郁錦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姑娘,居然會有這樣決絕的心。自己究竟看不清的還有什麼?為什麼每次在看清的時候又有那麼多的鮮血陪葬。
心裂開般的疼痛。耳邊仿佛還有桃紅怯生生甜絲絲的郁姐姐回蕩般。良久,一口鮮血從她嘴里噴出,伴隨著天昏地暗……
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光景。抬眼間,微弱的火燭里,身邊卻是熟悉的一抹人影。這樣突兀,到讓郁錦覺得是在夢里。愣愣軟軟的叫「懿軒」
「郁錦……」
淡色的眸子上,雙眉是輕輕蹙起。修長的手指拂過那張慘白的小臉。不知道能為她做什麼。但能夠讓她知道,自己在身邊也好。
‘懿軒…………」再一次從喉嚨里擠出他的名字,掙扎著一頭撲進他的懷里失聲痛哭。
「桃紅……死了……嗚嗚嗚……過了春她才15歲。她還那麼小……懿軒……懿軒……我沒用……我沒用……」
第一次看她哭的如此傷心欲絕,懿軒有些不知所錯。攬著她的肩膀不住的拍著她的後背,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直到半晌,那溫熱的體溫才提醒郁錦,這不是場夢。擦了把眼淚,她掙扎出懷抱仔細瞧了他一眼不由問「你怎麼在這里?」
懿軒無奈的搖頭替她擦淚「你忘記我安插在這邊的眼線了。我怎麼能不來呢……」
郁錦哦了聲,轉瞬又屈起自己的膝蓋忍不住流淚。懿軒瞧著難過,不由握她的手自責「郁錦……別的事情,我不能為你做,但現在,你若還想哭,我的懷抱為你敞開。你就哭個夠」
郁錦淚眼朦朧的盯著他自責的臉龐,想要再哭又怕他難過。忍不住抽抽鼻子,抹干眼淚低語「你能來,已經是很好了。懿軒……我不會在哭了……」
懿軒皺眉看她,郁錦赫然抬頭,那眸子已經被淡淡一層恨色籠罩。「不止不哭。我還要十倍的討回來!既然這命就是要讓我郁錦機關算盡。那我這樣躲著藏著,總是要連累這麼多人……我不能答應!」
懿軒淡色的眸子染上莫名的悲傷,忽然毫無征兆的前傾身體吻在她的眼簾上。低啞的聲音冒起「郁錦……我不要你染上怨恨。如果這樣,我會後悔自己做的決定,將你留在這深宮里……」
翻滾的怒恨就在輕柔的吻觸里一點點瓦解。隨之而來的是說不出的心累無奈。懿軒緩緩搭了一條腿上床,攬著她輕輕躺了下去。兩個人頭挨著頭,懿軒說「你的不甘傷心,總有一天我會為你討回來。郁錦,現在我在這里,睡吧。」
輕柔如雲霧的話語蕩進耳朵里,有種說不出的安謐。靜靜的時光里,只有紅燭 啪的聲音,郁錦本來剛剛反應出的一絲羞澀都在漸漸涌來的疲憊中瓦解。漸漸漸漸……沉入夢鄉。
………………
經了桃紅的事情,一臉多少天,郁錦的心里都有濃重的化不開的悲傷,她這樣的悲傷,看的旁人也是不落忍。尤其是安若,也足足陪著她掉了幾天的眼淚。
而這事情也重視因為桃紅的死落下了帷幕。邱淑榮那里雖是恨的牙關癢癢到底也不能把郁錦怎麼樣,她心里比誰都清楚,皇後之所以這樣抬舉郁錦也無非是因為郁錦在皇上心里的一席之地。
連皇後斗是這樣的心思,她一個區區的掌院還能怎麼樣?但是就要這樣作罷,也是不可能了。
她可還記得郁錦那一日的叫囂。既然都已經撕開了臉皮,那自然也可能給她翻身的機會、
與此同時,紀曉紅也在百忙之中過來瞧郁錦。見她瘦了一圈,當下就拉著她的手掉開了眼淚
「妹妹,我向來看你是重情的人,但沒想到你能為一個丫頭這樣的傷心。這也是那丫頭的福氣了。你要往開了的想啊」
郁錦冷眼覷著她,嘴角一絲莫名的笑意「姐姐說的對。」
紀曉紅心里咯 一聲,緊著模了把淚,低頭說「妹妹。,我听著那一日你為著桃紅和掌院大吵了一架?這可怎麼得了,她向日就看你不順眼,在經過貪贓的事情更是拿你當眼中釘。如今……」
郁錦似笑非笑「依你的意思呢?」
紀曉紅就地恨的咬牙切齒「她若這樣對我。,我自然是要先設計了她。怎麼可能還由著她來害我!」
郁錦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張慘白的臉上沒點人色、這一刻她又想起了懿軒的話,但更想起了桃紅那張布滿血跡的小臉。
許久之後,郁錦睜開眼楮,那抹厲色看的紀曉紅都忍不住哆嗦了下。在借著那狠厲的話語就起「好。紀掌事。我們各取所需。我助你做上掌院之位,你幫我除掉她!」
紀曉紅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頓時落了地。她做了這麼些渴不就是為了听這句話。以她的智慧,至少有一句話是沒有說錯的,她也至多坐到掌院的位置便罷了。
可是郁錦不同,打她設計裘麗和牛雲開始,她就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人,至最後連皇後都拉攏她。一件一件下來,她就算不聰明也知道,宮奴院絕非能困的住她。
人一輩子的機遇就那麼幾次。只可惜,郁錦卻無心算計。這一度也成為她心里的刺。如今听她這樣說,可不是痛快極了。
「好妹妹。你這樣想就對了。你放心,若我坐上掌院也必定勤勤懇懇。必不負妹妹的成全」
話說到這樣份上透明,在說什麼仿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郁錦疲累的點點頭,紀曉紅笑了笑,隨口囑咐了幾句就準備離開。也就她的步子將將邁到門口的時候,身後郁錦陰測測的聲音忽然傳來「姐姐……我還沒謝謝你那天拉我去出工,躲過這一劫呢」
紀曉紅僵了僵,轉瞬回頭笑「那是妹妹自己的造化,用不到謝我。好了,妹妹好好養著吧,這年下事情多著呢,可有的辛苦呢」說完急匆匆的跨腳邁了出去。
這頭郁錦盯著那敞開的大門,眼淚忽然就彌漫了出來。良久恨恨低語「你最好沒有關系!」
「嚇!你這是怎麼了,眼楮瞪的這麼大」後進門的齊雲瞧見她臉色不由吃了一驚,隨口說道。
「雲姐姐……」郁錦叫了聲,忽然嘆了口氣不再開口、
齊雲琢磨著剛才紀曉紅出去的模樣,在看她閑雜的樣子。不由皺眉說「你到了還是走了這一步。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今日和她一路,改日,她得了勢,也未必會看顧你」
郁錦眼眶泛紅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還知道,我有可能助紂為虐。可是現在,除了她我能找誰去為桃紅報仇。我咽不下去這口氣啊……桃紅……桃紅她死的太冤了……」
齊雲長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也不在說話了……
有了紀曉紅的相助,從前就邱淑榮的賬目有幾分懷疑的郁錦,如今更篤定她在這里有牽扯。只是若真是如此,就如同之前任紅的貪贓一般,這麼龐大的款項究竟被消耗在哪里?
開始的時候,郁錦還以為是皇後。可是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大可能。作為後宮的最高主宰,顧月珍犯不著也用不了、要說她家族,那就更是說不過去。
不要忘記,太後也是顧家人。這樣榮耀至極的門楣想要銀子,那都是紛紛中的事情,何須用這樣的危險手段害自己的女兒。
郁錦這種種疑慮最終還是紀曉紅說開。
「哼。你到她的銀子都去了哪里?說出來你恐怕都是不信。就連任紅的那些也都在她手里。我們各院的那就更是不計數了。雖然我所知的也不多,但是,我從前和紀文,哦,就是被罰了的那個副掌院正好是同鄉。幾年相處,她到是隱晦的露了點給我……」
郁錦瞧她說的神秘,忍不住崔文「到底是什麼?」
紀曉紅查看了下四周這才說「你道這銀子去了哪里……哼,自然不在宮里了……」
郁錦雖猜測到,也不免震驚「……那,她們又是如何運出去的?這麼龐大的一比數目,邱淑榮這是要做什麼?她就不怕被查出來麼?這可是死罪!」
紀曉紅嗤笑「傻妹妹……誰不怕死。若能被查出來,誰又敢去做?你怕是也瞧出了內務府的松懈。你再瞧瞧咱們宮奴院這邊的院規……」
郁錦轉瞬明白過來。的確太多的機會空子可鑽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必定要和宮里什麼人聯系運輸的?你可還知道些細節?」
紀曉紅搖搖頭,半刻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睜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