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終是忍不住噗通跪了下去,哽咽的淚水緩緩流成了河「娘娘,您要是心里痛您說出來,不要放在心里憋壞了身子,您想打想罵安若就在這里」
郁錦呆了呆,半晌茫然的抬頭看天,又是半晌忽然莫名的問「為什麼我要痛?」痛,也只不過是因為曾經情太濃,若是不曾有,又何來的痛?
安若只是流淚,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郁錦緩緩扶了她起來又輕輕為她擦干眼淚,忍不住苦笑搖頭「我沒有哭,你倒是哭成了淚人,這麼些年,什麼沒見過,眼下不到那一步且不說,即便真的下了旨,又算什麼?……左不過,我便呆在了這院子里終老到頭而已。叫你們出去,只是怕誤了你們的青春,不乘著塵埃未定,他日我若真的成下堂皇後,你們便是想要出去,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安若被說的收了淚,仔細看她神色雖有茫然確真不似痛徹心扉……
「不用立時回我,你們的情誼我心里明白也就罷了,犯不著所有人都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安若咬了咬唇,眼底冒出了決絕,噗通再次跪了下去「娘娘,只您心里明白我們的情誼我們就不明白娘娘對我們的心意麼,一步一步走來,若不是娘娘庇佑,安若和碧珠不知還有沒有今時今日在您跟前的光陰,人常言,投桃報李,若是我們連這點也不明白,怎配在娘娘跟前服侍,今夜的話,安若只當沒有听見過,若是娘娘憐惜安若碧珠,日後也再不要提起這痛人心肺的話,左不過這一世安若和碧珠跟定了娘娘,即使碧落黃泉也絕不會回頭的」
郁錦一時沒了語言,仔細盯著安若看了一回,猛然間又想起當年村里的古老頭所說的話,人若不迷局,唯有不入局。可惜,從那一夜起,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硬生生的將她拉進這盤棋。為此,不知道連累了多少人,折損了多少的命,到了,還搭進去這幾人的青春年華。
「唉……終是我連累了你們」
安若雖心有戚戚確不好發作「娘娘,夜深了還是回去吧。您的身子弱,經不得這樣涼」
郁錦淡笑,無意識模上了那珈藍風燈,心底倏地縮了下,半晌才說「去睡吧,我不打緊,許是白日睡多了,這會實在睡不下。你再去取件外氅來就罷了」
夜如冰泉點點涼,心如落葉片片傷。
漫天的星光璀璨冷月清輝倒叫她真的有了幾份傷感……
寶華殿。太監添了燈油剛剛從內閣里頭出來,使了眼色給外頭立著的宮女。那意思無非是機靈著點,主子沒有睡。正努著嘴,不想里頭忽的傳來聲音,到叫太監心頭顫了顫緊巴巴的又鑽了進去。
「給齊嬤嬤說太子餓了」
大太監眼瞧著一側的黃花梨夔龍紋塌上太子懵懵懂懂的醒轉來,一彎腰回了個是匆匆的下去了。
「怎麼這個時候醒來?下午又睡多了?」懿軒斜坐在塌前,給懷里的肉團子緊了緊繡團龍的明黃錦被,把他裹在懷里。
「父皇……你怎麼還不睡?」肉團子迷迷瞪瞪口吃還不清楚,想睡又睡不著折磨的有點煩躁。說完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從被子里伸出小胖手直揉眼楮。
「父皇不困」
揉了幾把眼楮,肉團子眼見著徹底醒了過來。「父皇……你是不是也為了廢皇後的事情不高興?下午我在母後那里看見華亭舅舅了,他說要銘兒這幾天多陪陪母後」
懿軒的眼楮微微眯起,現在他這皇宮可還能關住誰?恐怕今天她那里是熱鬧非凡。不覺的心里縮了縮,猛然記起去年那場大火,助她的人那樣多,差一點就真的瞞過了他。
「你福王叔和珈藍是不是也在?」
銘兒猛的睜眼驚奇的看著他「呀……父皇,你怎麼知道啊?」
往年銘兒還小時,為了不必要的事端,福王和珈藍去郁錦那里也總是避諱著他。直到今年半年天氣,銘兒偶然撞上了幾回,見瞞不過,淳淳誘導曉以利害關系才漸漸放開了手。
懿軒俊朗的眉頭忍不住微微蹙起,果然是如此的。難不成他們還想再來一出?心里存了這個想法,一點一點蠶食開來,讓他恍惚間直覺得微微寒意爬上脊梁。直到齊嬤嬤端著一碗杏仁酥並著幾樣點心進來,便再也不能安坐,只吩咐了幾句伺候好太子之類的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皇上,夜深了,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奴才給您去辦吧」大太監李衛也是懿軒身邊經年的老人,難得看見皇上這樣不安生,還有猜不出的道理?
懿軒忍著那股騷動,眉目疏離微微側頭看身後跟著的呼啦啦一堆人「李衛,你挑兩個人提燈,其余的都不必跟著」說完扭過頭走了出去。
李衛心里嘆了一口氣,只匆匆吩咐了幾句,叫著兩個老人提了紫檀木八角宮燈前後腳的趕了過去。
星月朗朗,蜿蜒的宮廷小道也被茭白的月色照的亮堂,懿軒起先還猶如水墨潑畫中徐徐走來的人物,懷古巍然淡然從容,及至繞過了內宮的宮苑,腳下忽然變的匆匆了起來,也不見他腳步多麼快多麼大,偏偏就讓李衛和兩個太監從走著變成了一路小跑。及至到最後終是拉出他們好大一段距離,李衛氣喘吁吁索性和著兩個太監停了下來,左不過離那一處也不太遠了,站著喘了好半天,才緩緩的走起來。心里雖然早就知道這宮里的動靜他心里必是煩亂,確不想居然又動了顏色。他服侍老皇10年,又看著新皇成長壯大,統共見他這樣神色也不過幾回,偏偏每回都還是為著他們這位娘娘。要他不知道他今夜去向何處都怕是難了。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