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時一刻,開道御林軍終是先行一步踏上祭祀天台,駐守天壇人員矗立兩側迎接直達玉皇閣門口,帝後相攜進入玉皇閣拜殿前玉皇,百官殿外恭候,拜必便有玉皇閣官員引領帝後穿過左側堂至內院休息,百官再拜,拜必玉皇閣官員引領從後側堂至內院休息。
也就是這麼一個整頓休息的程序,懿軒所謀之事便算是成了。
內院中堂里,門扉洞開直對內院,廳內下站幾名太監及駐守官員,皇後由兩名太監隨至側間整容,再出來復又坐下。懿軒只淡淡問了幾句事情安排是否妥當等,下屬官員稟報完畢,隨後便叫他們退了下去。滿堂便只剩下4個站的稍遠的太監,以及坐在主位上的皇上皇後。
淡淡薄笑,懿軒提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原地,這是她的郁錦,即便妝容再盛她的樣子他也不可能記錯認錯。他從來不擔心此事會有任何紕漏,他擔心的只是那一夜的分離。
郁錦也笑,伸出寬大袖籠里的手輕輕握住懿軒放在桌上的手「幸而,一切都好」
所有的事情盡在兩人相視一笑中風輕雲淡了。
萬民心服
這場雨比陸風算的要早一天停了下了。許是上蒼真的感應到帝後的誠心,祭天的儀仗隊才剛剛接近京師邊境,便有朝中負責南方水患的官員八百里加急來報,南方錢塘皖南等地暴雨忽住,連續一天搶修多處險要、疏通積水收效巨大,來員更是聲稱萬民正準備聯名上奏,以表對皇上皇後垂憐萬民之恩。
當時郁錦確是病的昏天黑地,什麼也沒有听到。
千里之遙日夜兼程,再加上那一夜快馬加鞭的顛簸,還有她原本就有些傷了神的身子,種種不適湊在一起,終是掩飾不過,中午開始便發起了高燒。
懿軒處理完前頭官員稟報又論功賞了相關人員,等著再回到龍輦內間的時候,已然瞧著郁錦的臉龐紅的燒灼。心里焦急快走了幾步過去便听見那唇齒見溢出的名字「……懿軒……」
懿軒心里微縮,輕輕坐在她身邊握了她的手,猛不丁又瞧見那眼角閃動的淚珠,心里窒了窒才低壓著嗓子說「郁錦……我在這里……」說完才記起什麼似的,側頭便向著外間喊「傳太醫」
現在已經無需顧忌什麼了,更何況,這樣日夜兼程病到的何止是皇後。半個時辰過後,那泛著濃濃藥香的藥湯便在他的手里。
戌時的光景,郁錦終于從昏沉沉里醒了過來,窗外月色把沒有點燈的內間照的朦朧朧一片,微微動了動,耳邊便想起嘶啞低沉的聲音「郁錦……」
那夢中的恐慌與痛苦便在這一聲里緩緩安穩了下去。「懿軒……咳……」
干裂的喉嚨做癢忍不住的咳了一身,懿軒已經側身起來為她取水,及至潤了口嗓子,才覺得仿佛再世為人了。原來她也是這樣怕死的。
「覺得好些了麼」懿軒放了水杯折回也沒有點燈,依舊撐了手肘籠在她身邊,邊問話邊模了模她的額頭,見燒到是已經不燒了,心里稍稍安慰。
郁錦淺淺的笑,這樣的溫和關切任誰都是心動的「是你喂我藥罷……忘了放幾塊冰糖了,苦的我夢里都要哭起來了」
懿軒瞧著她眼見的瘦了一圈的臉,忍不住撫模上去「看來是不礙事了,都會說笑了」
郁錦握住他的手貼在臉頰,沉默了好半晌才忽然出聲「我怎麼敢不好呢……從前拜佛求簽總是盼著妹妹父親好,及至後來又添了那樣多的人,到確從來沒有為自己求過什麼,這一次回去我到是很想去求求蒼天神佛,能給我一幅好身體,可別在讓我這樣病歪歪了,我自己到還可,只是連累了你這樣焦心……」
這番話莫名的就觸動到了懿軒的心腸,先前陸風所說的總歸在心里留下了影子,出宮前那一夜忽然的沉重也是為著那些話,現在的心痛也是為著那番話,不知不覺中手臂就將郁錦攬進在懷里「好,等著你大好了我便悄悄帶你去,我也從未為自己求過什麼,這一回我也為自己求一次,就求……與你天長地久」
怦然心動,郁錦微微抬頭,朦朧月光中只覺得那眼楮里又含了一層隱隱的傷疼「不必瞞著我,你心底是有什麼事麼?」
懿軒被問忽的收斂了眼神,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才低語「是,你這身體讓我擔憂,要說連累,也是我先連累的你罷了」
郁錦舒了口氣,心里想原來他是為著自己的妃嬪爭寵傷了她才這樣自責的。「都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罷,眼下我雖是難受也不過是疲累過了,哪里就那樣嬌氣,別忘記,我從前可是地地道道的村野姑娘,上山采藥下河模魚,采桑織布哪一樣沒有做過呢,你真把我當成千金閨閣那般弱質女流了麼, ,若不是這次出行太過匆忙,累的狠了,保不齊我自己便可以上那666層台階呢」
懿軒瞧她說的朗朗,心里也忍不住動了動,若是來日能與她一起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必定也是快活的。只可惜5年內銘兒必然還年幼,他艱辛奪下的皇權也還未完成平生抱負,就這樣放手總歸是人生里的一幢遺憾,不過正如郁錦所說,只要他想的,定會有辦法的。這樣想著先前的憂心總算是徹底散開「嘖嘖,可算是好了,話就這樣多,姑娘你不嫌累麼,那公子便先睡了,伺候姑娘本公子乏的狠了……」
郁錦忍不住笑了起來,在他胸前輕輕捶了下「早知這樣,那我便繼續在裝著,讓你在伺候一二日倒好……」
微微搖擺的龍輦里喁喁私語,直羞煞了月亮漸漸的隱了起來……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