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朗,星輝閃耀,葉片微微抖動著打著旋飄落與行宮的石板路上,微涼的冷風吹過,郁錦只覺得胃里燒灼的難受,一個沒忍住,緊走了幾步哇的一聲吐了起來,嚇的安若連著拍她後背,確是越吐越厲害,直把前面沁涼殿吃的東西都吐了干淨,還是難受的止不住。
汪華打著宮燈旁邊著急,一回頭就沖著下手的小太監吩咐,緊著去抬了轎輦來,再回頭終是見娘娘止了吐,只那臉色白成了紙。
安若邊上看著也是心驚忍不住就說「娘娘……莫不是那些吃食有問題?」
郁錦無力的搖搖頭,撫著胸腔平息氣息「該是不會。我前頭只說吃了東西就散著步來,也好走動走動,怕是那會就著了冷氣,我又是向日胃腸不好。這會怕也是這樣的」
安若和汪華對看一眼放了心,這才扶了她就近的一個亭子坐下。郁錦這半刻雖是胃里止了難受,但肚子確隱隱作痛,只是看著汪華和安若著急,又想著許是著涼罷了,也便忍著沒有再說。反倒是安慰起他們。
「你們也便太多心了,剛才你們也都再我跟前,她哪一樣動作沒看在你們眼里?她既然肯再親近咱們,那咱們也不能處處在疑著她,免的傷了她的心。尤其是這事情,可不要再扯了出去,皇上听著也該不高興了」
安若汪華緊著答應了聲。安若到底是心細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看著樣子錦妃到真的仿似解了心結,只是娘娘,安若心里總是不踏實,她如何性子就能轉的這樣快??剛才雖看的明白但向來也有的是精巧的法子啊?」
汪華嗤笑一聲「安若,我看著你倒比娘娘還要心細了,憑它在精巧的法子,咱們人在她宮里,出了事情她能月兌的了干系,再說那些吃食在怎麼精巧,錦妃不是一樣吃了麼?除非她自個不想活了,才傻的冒這個險?」
一句話說的郁錦忽的怔住,半晌煞白了臉盯著汪華「你……剛才說什麼?最後一句」
安若和汪華都是變色。汪華更是結巴「娘娘……奴才……奴才沒說什麼啊……」
安若猛不丁的反應過來「娘娘,您是說她自己……」
郁錦呼了口氣,只覺得肚月復的疼痛忽然百倍竄起,話也回不出的啊了一聲,嚇的安若再顧不上什麼,只扭了頭沖汪華大喊「快去叫皇上……」……
清和殿
懿軒正和中書令米郎健談著機要,那頭李衛顧不上其他一挑簾子就進來,不等皇上開口已經憋著著急說「皇上,娘娘不好了」
一句話驚的懿軒手中準備印章的玉璽差點掉下去,邊沉著臉問怎麼回事邊隨手將大印蓋下,旁邊執印太監機靈的早侯在邊上接了玉璽裝回寶匣內,米郎健上前幾步,懿軒卷了詔書就遞了他,說了句「10日後京城復命」再不及他謝恩之類,緊著幾步已經走了出去。
秋風習習,卷著樹葉兒掃過懿軒的臉頰,後頭跟著的汪華心跳如雷只覺得口干舌燥說不上話,偏偏皇上確又問他諸多的事情,好不容易邊急急走邊把話說的圓滿,他也覺得嗓子里要冒了煙,幸虧轉了彎那亭子就現在眼里,對面長路上轎輦也差不多剛到。
懿軒憋著怒火急急趕進亭子,借著宮燈明亮錯眼就瞧見郁錦額上豆大的汗珠,雙手捂著月復部痛的臉色煞白,心里大痛趕了一步一把抄起她就走,也不及坐轎只施了功夫確不知道比那轎輦快出多少倍。半刻功夫就到了沁涼殿,見著那朱門緊閉心頭火起,也不及叫人,又是一腳踹開,只驚的院子當中呼啦啦聚了一堆人,見著這般情景,都是嚇的大氣不敢出。
懿軒也顧不上只急急抱了她回寢宮,輕輕安放好急急就在她耳邊問「珈藍的藥在哪里?」
郁錦痛的嘶嘶抽著冷氣,听著話使著力氣抬手指了牆那排紅木金漆櫃。懿軒趕了一步過去,拉了第一個抽屜便有一個瓖嵌珠寶的巴掌大寶盒,急急打開正是先前中蛇毒時取出的解毒聖藥,想著倒了一顆出來三步並做一步回到床邊,隨手又倒了水叫她服下。這才緊緊盯著她的眉目觀察,見還是痛,不由斜坐著抱了她在懷里,一手緊緊抓著她手,一手扶在她月復部,忍不住輕輕說「不怕,我在這里」
郁錦只是痛,蜷縮膝蓋抓了他手死死捏著,頭發早已經濕的一縷一縷粘在額前,確是一句話也不出來。直過了半刻的光景,那身子仿佛才停了抖,肚子上暖暖的也不再似剛才那般痛,有了些力氣顧不上其他只自己搭了自己的脈診斷起來,半晌才狠狠出了口了氣,錯眼又瞧見簾子外焦急的碧珠,使了眼色給懿軒,這才叫了她進來。
郁錦平了口氣,緊著說「去拿筆,記……」
碧珠楞了下,轉瞬反應過來忙著拉了抽屜取執筆,半刻功夫研好墨答應了聲,郁錦這才又說「菟絲子10錢,黃芩炭10,炒白術10,阿膠9,砂仁粉3,紫蘇梗10,炒白芍10,炙甘草6,黨參15,熟地10,炒杜仲10,現在就去取了來煎熬,要快」
碧珠顧不上旁的緊著答應了一聲拿著紙張一路急急跑了出去。
這頭郁錦只覺得小月復墜脹下意識的模上去確是撫到了懿軒手上,眼圈莫名紅了起來,半刻才低語「但願她能挺的過去」
懿軒心中也是難過,只抱緊了她身子不語。仿佛是要借著這擁抱把力量傳給她般。眼下再多的咒罵、痛苦、憤怒都是不濟,他們經歷了太多事情,知道那些對于此刻沒有半點作用,他們夫妻兩個,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綁在一起互相溫暖,互相依偎在一起,借著彼此的溫度抵消心中的惶恐害怕,以及對這一個小生命存活的擔憂。
有些情,的確是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只要看見,便能明白……
夜深了,萬籟俱靜唯有身邊的輕微呼吸聲。一連兩場的被設計,那張臉隱隱都透著灰白。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她,她不肯摘了面紗,只說出了水痘毀了容貌,他居然就當了真。可是他確奇異的不在乎,所以她一定也沒有料到日後月色下會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也是因此,她忘了帶面紗,讓他看見了她因為羞澀忽然泛出的紅暈。那時,她雖瘦弱,臉頰確紅潤有光,有著十足村姑該有的健康。不是很美麗,確合著她沉靜的眼眸就到了他的心里。
若沒有命運這樣安排,她該是快樂的村女,日後也將會是快樂的村婦,享受丈夫呵護兒女繞膝的美好,安安穩穩的過完自己的一生。他知道,那一定是她最初的夢想,不關榮華富貴權力榮耀,他知道她從來也沒有想過那些,既是到了今天,沉沉浮浮在機謀與波雲詭譎的算計當中,她的心底依舊保留著最難得的善良美好。
一個人為情勢所逼變狠變毒容易也能被理解,一個人知道這世界黑暗確依然還能從心底慈悲容納,那是如何難能可貴?尤其,她這樣聰明的人更清楚那黑暗隱藏在暗處的危機。可是她確依然堅持著心靈的一方淨土。
可是現在,他寧願她可以狠毒一些,寧願她可以自私一些。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再有一次的設計,自己是否還能繼續堅持對那個預言的漠視。
這座皇宮,他本以為完全掌握在了手里,他以為只要密布暗衛在她的四周,就決不可能再有任何紕漏。就連天下他都可以掌控,他不相信小小後宮他不能操控。可是現在,他不能再那樣篤定了,他千算萬算確還沒有把她的心算進去,也沒有把這後宮妃嬪的心算進去。
他能為她擋下刀光劍影,確擋不住後妃的以死相博。除非從此後這後宮妃嬪不再來往,否則便永遠有他想不到的決絕。
這種種,叫他如何能還能夠再去漠視那個預言?
微微嘆息聲終是叫郁錦緩緩轉醒,懿軒怔了怔才從思緒中出來,輕聲問「怎麼?不舒服?」
郁錦輕輕側身緩緩靠在他胸膛才說「沒有,做了個夢驚醒罷了。我睡了多久,天亮了麼?」
懿軒淺笑寵溺的撫著她的發,聲音是一夜未眠的低沉沙啞「沒有,還早」
郁錦緩緩又閉了眼楮,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錦妃……如何了?不要累及她……家人罷……」……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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