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二嫁,媚惑腹黑帝 【23】絕代佳人

作者 ︰ 葉嫵色

「味道不錯,很特別。」凌璇端起飲下,由衷贊道,轉臉淺笑看我,明眸中笑影漸深,「‘佳人醉’?名堂不錯,姐姐如何制的這種花茶?丫」

我輕軟道︰「精選風干的荷花、白菊花、金銀花、山楂、少量茶葉,加入清水煮沸即可飲用。假若公主妹妹喜歡,可多喝兩杯。」

凌璇軟聲嬌笑︰「多喝兩杯倒是無妨,只要姐姐肯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異香,裊裊娜娜地沁入口鼻……我深深凝視她,挑眉微笑︰「哦?什麼地方?地獄,還是天上?」

驀的,凌璇蹙起眉心,嗅了兩下,眉梢點染的胭脂一抽一抽的,紅眉頓生緊張之色︰「好奇異的香氣!這是什麼香?」

我輕揚笑著,聲如寒冰︰「公主妹妹沒用過這種燻香嗎?這是‘佳人醉’。」

阿綢阿緞徐步走到我身後,容顏冰冷如霜。金爐中靜靜焚燒,青煙扶搖直上,蔓延出一股燻人異香,漸漸消散于整個大殿。

凌璇用勁地閉了一下眼楮,發髻上翠鳥金羽瓖珠寶金簪微微一晃,晃出熠熠冰涼的金光,流垂的金絲仿若柳搖清風、姿勢曼妙。她睜眼怒瞪著我,憤然道︰「怎麼都是‘佳人醉’?這到底是什麼?」

我霞飛雙頰,笑聲婉轉︰「‘佳人醉’,就是要讓像公主妹妹如此佳人醉了一般神智不清。」

「你——」凌璇霍然起身,金縷霞裙輕籠的艷骨卻是幽幽一晃,立足不穩,便要——幸而身旁的宮娥及時扶住她,她提聲朝殿外吼道︰「來人!來人——」

殿外伺候的侍衛魚貫而入,持刀恭候。凌璇喊道︰「將這個庶民抓起來!媲」

一聲令下,侍衛欺身上前,刀光銀亮,與宮磚上的冷光挍擰一處,化作咻咻殺氣,當來。

阿綢阿緞盈步越身而出,快捷如驚電,孱弱的身子一扭,抽出雪白軟劍,與侍衛廝殺在一起。立時,大殿上金戈錚響、刀光劍影、血腥飛濺、殺氣縱橫。侍衛勇猛無敵,輕羅素裙翻影如飛,柔發瑩飛細舞,決然殺氣直逼命門,縴縴素手化出縷縷殺機、穿透侍衛的咽喉……

凌璇瞪大如水雙眸,看著大殿上驚心動魄的一幕血腥。

我捏起案上一片風干的白菊花,細細把玩,悠然道︰「妹妹,你多次殺我而不得,此番前來,可是要親手置我于死地?」

凌璇驀然一驚,遂而轉首笑道︰「原來你都知道。」金縷霞裙一拂,她重重坐下來,青髻上翠鳥金簪展翅欲飛,卻是僵死的御風之姿,「沒錯,今日便是你就死之日。」

我徐徐拖長語調︰「是誰就死之日,還說不定呢!」

凌璇莞爾一笑,神情極為藐視,仿佛我說的是一個極大的笑話。

大殿上血影迷離,血水從侍衛的傷口處橫流而出,蜿蜒成細細涓流,升騰起漫天血腥之氣。

我涼唇輕啟︰「妹妹是否覺得腦額處暈暈脹脹的,很想很想躺下歇息?」

凌璇奇異道︰「你怎會知道?」甫一出口,即驚覺失言,她極力掩飾,翠鳥飛羽微顫,「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一見血便會頭暈目眩,從小便是如此。」

「哦,原來如此。」我輕呵一聲,唇頰沁出一縷媚然笑影,「妹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已經身中劇毒呢?」

凌璇身子一震,臉腮驟白,驚駭道︰「劇毒?你說我中毒了?」眸光一閃,她了悟地一笑,冷靜凝視我,「姐姐說笑了,我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呢?姐姐該不是說,方才那花茶、或者那燻香有毒吧。」

我笑靨純淨、無辜,仿佛是傳說中羅襪生塵、凌波微步的洛神︰「花茶和燻香當然沒有毒,不過,我在花茶中加入一味無毒的‘明華散’;而此種燻香乃西域絕品,當中有一種沙漠奇花,奇花本身無毒,假如與‘明華散’一起吸入體內、融為一體,可讓一個威武剛猛的將士昏昏睡去,兩個時辰後便永遠也醒不來了。」

凌璇驚懼的震駭住了,雙唇雪白,森厲地盯著我。良久,她高挑紅眉,輕哼一聲︰「原來姐姐騙人的伎倆如此高超啊!」

我宛若深情地凝視著她,她的眸光雖是犀利如刀,眸色卻漸次迷蒙、渙散,看來已經發作了。我笑道︰「我有沒有騙妹妹,妹妹心中有數。妹妹眸色迷離,想必腦額又是暈眩又是脹疼,我想呢,不出一個時辰,妹妹便會暈厥,假若沒有及時診治,怕是芳魂消逝咯……」

「你——」凌璇撐著雙臂、虛弱地站起來,腦額上滲出顆顆飽滿的汗珠兒,晶瑩剔透,宛若透明珠貝,「你竟然暗中下毒……」

我慵懶起身︰「如不是我先發制人,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不是嗎?妹妹千萬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誰讓你喝桌案上的花茶呢?你不喝不就沒事了麼?」

凌璇柔順千絲散落在胸前,冷汗泠泠,順著鬢角蜿蜒流下;金簪上的金絲幽光微轉,襯得她的臉容越發蒼白如紙,仿佛病入膏肓。她竭力撐開沉重的眼楮,咬牙道︰「住手!都住手!給我解藥……快點……」

廝殺漸歇,血水漫流,血腥之氣漸次粘稠,凝固了一般。阿綢阿緞收劍回來,站在我兩側。

「解藥?」我冷嗤道,拂起紗袖,捏住她尖俏的下頜,迫使她迎上我刮骨般的陰森眸光,「妹妹,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的,此次只是給妹妹一個教訓,下次可沒這麼便宜你了。」

凌璇任我捏緊她的下頜,極力壓制著身子的顫抖,倔強道︰「解藥……」

我放開她,高高提起茶壺、倒下一杯茶水,曠寂的大殿、流暢的水流聲響分外清晰︰「解藥嘛,我方才已經說過了,不知妹妹听仔細了沒?就是花茶咯!妹妹用‘佳人醉’花茶中的花瓣沐浴燻香,每日三次,一次浸泡一個時辰,連續浸泡三日,便可完全解毒。」

「你最好不要騙我!」凌璇輕軟的嗓音飽含咻咻怒氣,猶顯鏗鏘之色。

宮娥扶著孱弱的凌璇正要舉步,我趕忙喊道︰「慢著!」

凌璇側對著我,虛弱得行將支撐不住,艱難道︰「難道姐姐改變主意了麼?」

臉頰上嬌笑動人,語聲卻是氣死人不償命︰「我只是好意提醒妹妹一下,妹妹所中劇毒,非比尋常。中毒者,不能步行,否則,毒氣侵入五髒六腑,解藥也是回天乏術。所以呀,妹妹只能讓兩個侍衛架著回宮咯。」

凌璇猝然回首瞪我,恨恨的目光無比怨毒,仿是淬了蛇毒的磷光。

我聳聳雙肩,仿若一個無辜的小女孩。須臾之間,一行人走得干干淨淨,只余殺戮慘死的侍衛、血腥之氣。

瞬間,渾身松懈,我倦怠的跌坐下來,幽幽地吐氣。此時方才發覺,後背已是冷汗涔涔。幸而是凌璇,否則,根本不足以騙人。

阿綢贊嘆道︰「娘娘急中生智,心思奇巧,制造中毒假象逼公主作罷,奴婢萬分佩服!」

阿緞喜不自禁︰「是呀,尤其是公主被兩個侍衛架著出去,腳不著地,真是太好笑、太過癮了。」

我呆呆坐著,兩人見我不發一言,便噤聲不語,默默立于一旁。阿綢阿緞從未像方才那麼開心,笑影流麗,俏色動人,可知她們是真心為我歡喜的。我淡淡掃她們一眼,輕呼道︰「你們找人來清理一下,我累了,到外面走走。」

凌璇是不會罷休的,此次不成,定然還有下次。只不過,她竟然要置我于死地,呵,為什麼呢?她真是如此恨我?恨不得要我死!恨不得——眼不見為淨!

流澈瀟再一次消失無蹤,一個多月了,不知他還在不在洛都。但是,我隱隱的堅信,他一定會來看我的,只要他知道我在紫鏞城,他便會來看我。

又要到月圓之夜了。天穹莽蕩,彤霞沉沉落入黑海,暮雲凝碧,暖暖的晚風掠起珠簾叮當脆響,拂上臉頰,絲絲的癢。

唐抒陽猝然擁緊我,怒氣騰騰的臉孔傾覆而下,鼻尖觸著我的鼻端,雙唇輕觸我顫抖的雙唇,嗓音低沉到一種蠱惑的極致︰「我就是要羞辱你,把你身上凶悍的刺兒,一根根的拔除!」

唐抒陽傲眉挺立,眸底爍閃著英睿的冷光,犀利直逼我的心底︰「舉國轟動,唐某自然辦得到,只怕你無法應付我以往和以後的紅顏知己。她們見慣了良家婦女撒潑罵街的伎倆,我擔心你被她們欺負了去。」

唐抒陽柔聲道︰「听話,你先回去,我答應你,一定安然無恙地回去,一回去,就立即去找你,嗯?」

唐大哥,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可是,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你了……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待在洛都,我好累,真的很累了,生死瞬間,殺戮無數,我不想再看別人的生死,我要離開洛都,遠遠的……可是,我要到哪里去?

唐大哥,流澈瀟和你很像,你知道嗎?是不是你派他來到我身旁、保護我的?

一把利劍刺進胸口,鮮血噴濺……一張陌生的臉孔陰寒的笑……

「啊——」是誰尖叫一聲?我驚醒過來,冷汗淋灕,惶然張望,方才明白,竟然躺在軟塌上睡過去了。

「你醒了?」一聲沉厚的嗓音徐徐傳來。

我驚愕地回首,只見流澈瀟端然坐在書案前,面容隱在碧紫深黛的暮色深處,看不真切,音色亦是听不出喜惡。他復又低首,似乎看著什麼,只听他低沉的嗓音娓娓念著︰

皓月初圓,暮雲飄散,分明夜色如晴晝。漸消盡、醺醺殘酒。危閣遠、涼生襟袖。追舊事、一餉憑闌久。如何嫣容柳態,抵死孤歡偶。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

算到頭、誰與伸剖。向道我別來,為伊牽系,度歲經年,偷眼覷、也不忍覷花柳。可惜恁、好景良宵,不曾略展雙眉暫開口。問甚時與你,深憐痛惜還依舊ヾ。

流澈瀟贊道︰「筆致縴秀而朗力,飄逸如雲,風骨若神。端木小姐書法、詩詞俱佳,不愧是冠絕揚州的大才女。」

「流澈將軍過譽了。」我緩緩起身,攏攏鬢發,整整羅裙,但見黑絨夜幕上星光陸離、亮芒璀璨,笑道,「流澈將軍從哪里來?每次都是這麼神出鬼沒。」

甫一出口,立即噤聲——記得唐抒陽也是神出鬼沒的,如今想要他再次突然降臨在我眼前,仿若凜凜天神,卻是不可能了……眼眸,慢慢的濕潤……

流澈瀟兀自朗朗而語︰「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問甚時與你,深憐痛惜還依舊。」他語色疏淡,「能讓端木小姐朝思暮想之人,定是俊朗英毅、才情高卓。」

我轉身望去,紫鏞城盡收眼底——此為明漪殿攬風樓,舉眸四望,夜空下殿閣綿延富麗,朱牆雕闌在宮燈光影的映照下迷離、幽暗。更廣處,曠野暗黑如海,星星點點的燈火隨處散落,是田間農舍溫情的燈火,一生平淡,一世平安。

靜寂無聲,只余珠簾錚錚脆響。夏夜晚風仍是暖熱的,卻裹挾著郊外曠野的清新風露,仔細一聞,似乎嗅到了青草的女敕香與溪水的濕氣。

回眸看去,流澈瀟揮毫書寫,神情專注,低垂的額首堅毅分明,微抿的薄唇俊美流散,英毅俊朗的男子臉容迫人幾乎摒息。

我行至他身側,略略低首,但見深墨行移之間,字字珠璣流瀉而出,灑月兌不羈一如長空當風,孤峭挺秀猶如風入竹林,卻是︰

暮景蕭蕭雨霽。雲淡天高風細。正月華如水。金波銀漢,瀲灩無際。冷浸書帷夢斷,欲披衣重起。臨軒砌。

素光遙指。因念翠蛾,杳隔音塵何處,相望同千里。盡凝睇。厭厭無寐。漸曉雕闌獨倚ゝ。

身子一僵,仿佛酒入咽喉、滾下六腑,一路燒至心底,雙腮已然是醉酒般的嫣紅。我移步走向雕花門扇外的朱闌,淡淡道︰「好詞!流澈將軍文武全才,能讓將軍思慕的女子,不知會是怎樣的絕代佳人?」

流澈瀟起身走來,與我並肩而立︰「在世人眼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絕代佳人,在我心底,是我想要呵護一生、守護一世的女子。她寵辱不驚、柔韌慧黠,深陷亂世泥流而卓然獨立。她不屬于洛都,不應該穿行于龍城的血雨腥風之中,如果可以,我想帶她離開,從此再沒有關于她只言片語的傳言。」

點點星光落入心間,瞬間灼熱;夏風滑過指尖,竟有些涼意。我平抑心底的翻涌,笑道︰「如果她知道你的心意,我想她該是很感動的吧。」

流澈瀟神色淡淡︰「我不要她感激我,只要……她明白我的心意,假如她願意與我一起離開,我會傾盡我的一生來守護她。」

我閉了閉眼楮,竭力收回眸中泛動的熱淚︰「將軍可知她願意與否?」

靜默須臾,流澈瀟輕笑道︰「我不知道……我很想問問她。」

我的聲音低弱了幾分︰「假如她已有意中人,將軍會如何?」

「我早已知道她有意中人,」清白月華流瀉深黑寰宇,灑照在流澈瀟的月白單袍上,令他愈顯曠逸、俊灑,「她的意中人、無論是否愛她,都不應該對她不聞不問、任她身陷險地。我覺得,但凡一個稍有良知的男子,都不會放任心愛的女子孤身涉險。」

我心如刀割,堅忍心底的痛楚︰「有些時候,並不是沒有良知,而是無力為之。」

「既是無力為之,這個男子便不值得她真心相酬。」流澈瀟涼涼的嗓音幽苦幾許,流散出些許的憤然。

我閉上雙眼,淚水傾落——眼底皆是唐抒陽的傲眉、俊眸、挺鼻、薄唇,唐大哥,我知道的,不是你不願意在我身邊保護我,而是你無能為力了……

流澈瀟猝然握住我的雙臂,俊逸雙眸閃現著淡淡的星輝、濃濃的情切︰「端木小姐,我不知道你的意中人究竟是誰,可是,他為何放任你一人在洛都?他不知道你在生死之間如履薄冰嗎?他不知道你——」

「別說了……別說了……」我哀求道,他掌心的溫熱透過煙羅半袖絲薄的羅袖,燙得我手臂灼熱,腕骨間煙霧般的透明薄紗隨著他的抓握而絲絲顫動、衍生出細膩的滑觸。我垂首低語,「你不要這樣,放開我……」

流澈瀟激動道︰「告訴我他是誰,我去找他,讓他帶你離開……」

我聲淚俱下︰「你永遠也找不到他了。」

流澈瀟俊美如鑄的眸光鎖住我迷蒙的目光︰語聲輕顫︰「為什麼?」

咸澀的淚水滑進雙唇,落入心間,苦澀的絞痛難以遏制︰「他不在人世了……」我猝然提高聲音,嘶啞地喊出,「你知道嗎?他是因我而死的……」

流澈瀟驟然放開我,雙臂撐在朱闌上,月白單袍輕觸著暗紅的闌干,深紅淺白,灼烈的對照。

我緩緩地滑到地上,蓮青色煙羅半袖長裙散落在地上,宛如一朵清蓮妍妍盛開,花瓣上的露珠泠泠滴落,晶瑩而淒婉。

流澈瀟俯身拽我起身,伸手撥開我鬢邊的亂發,深切望我︰「你一直愧疚、自責,是不是?人死不能復生,假若你再這樣心氣郁結,一日日損耗下去,他知道了也會心疼的,我想他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是不是?」

月華如溪水清澈,他英毅的眉間磊落明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也想忘記唐抒陽,可是——忘不了,他已經深深烙印在我心底,宛如我的骨血,與我不可分離。

「端木情,你看著我!」流澈瀟赫然喚我,以一種不容反駁的堅硬語氣命令我,「你不能沉湎于往事,你一定要忘記他,好好活下去!」

我瞬間呆住,愣愣望著他。夏風拂動珠簾,清脆珠響聲聲入耳,叮咚落入玉盤一般敲擊著心間——徹底亂了。

流澈瀟以拇指指月復輕抹著我臉上的淚水,語聲漸次低啞、溫柔︰「端木……情,跟我離開洛都,好不好?無論你想去哪里,我會一直陪著你。」

是呵,我不想再待在洛都,我不想穿行于曠寂而森冷的殿宇,生死,刀劍,殺戮,浮沉,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厭惡。然而,假如我真的要離開,早就獨自遠走他鄉了,卻為何孑然一身地待在血雨腥風的洛都呢?我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在等什麼……

一旦我離開洛都,便會消失于茫茫人海、消失于人世所有的目光,真正的消失,我卻不願意,因為,我的心底仍然隱秘地留存著一個隱約的希翼——假如唐大哥尚在人世,一定會听聞我在洛都所經歷的一切。

我希翼,有一天,他會仿若天神般降臨在我眼前,正如他以往數次神出鬼沒地出現在眼前一樣。

然而,只是一個毫無希望的希翼,我幻想中的這一幕,注定不會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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