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碧梧從外面匆忙跑進來,有些氣喘吁吁的道︰「侯府那邊的三爺和三夫人來了。」
析秋听著一陣疑惑,問道︰「三爺和三夫人?」碧梧就點了頭回道︰「是的,三爺和三夫人還帶著大姐兒一起來的。」
蕭延誠和三夫人到新府里來做什麼?
拜訪蕭四郎和她的?析秋搖了搖頭,不是她將人心想的險惡,若是她被別人砍了手臂,即便事出有因她的心里也不會依舊當那人是好友,是兄弟……這是人之常情,不是聖人想必很難做到。
她相信蕭延誠並非聖人,所以她對他們夫妻來的目的抱著質疑的態度。
「你和春柳去迎迎吧。」既然來了總不能拒之門外,況且,她對蕭延誠以及三夫人也好奇的很,春柳扶著析秋進房,析秋回頭道︰「幫我換身衣裳吧。」
春柳應是,找了析秋新做的一件水綠色暗紋銀邊的褙子,脆女敕女敕的襯得她皮膚若浸了水一般,春柳笑著道︰「奴婢覺得夫人自懷孕後,越發的好看了。」
「盡和我貧嘴。」析秋失笑看著春柳問道︰「你下午去趟醫館看看,靜柳姐和春雁天益皆去了山東,醫館里也不知如何了。」
春柳應是,又說起別的事兒︰「前幾日邱媽媽來,和奴婢說起一件事。」說著頓了頓便道︰「說是听說府里外院缺位總管,要推薦江家一位旁枝的爺來,听說早年還考過舉子的,不過後來一直未得高中,便閑在家里郁郁不得志,但听說為人忠直,若是夫人覺得妥當她可以把人領來給夫人瞧瞧。」
析秋听著就擰了眉頭,外院的總管管著府里的大小事,若是不牢靠的她寧願不要,現在一些大小事都是天敬代著的,她原是想等一銓歷練一番後提了他上來,前幾天便問了二銓,二銓說一銓雖識字可識字並不多……
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回了邱媽媽,若是這位江家大爺要尋個事兒做,我們可以幫他舉薦,或是去醫館幫著羅六爺也可以,府里外院的總管,四爺那邊已有了人選了。」
春柳點了點頭,扶著析秋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幫析秋重新挽發髻,又道︰「奴婢省的了。」說完很利落的挽好了發髻,打開個四爺年前給夫人做的首飾匣子,里頭有個梅花花鈿,中間點了紅寶石,很是漂亮她晃了晃︰「夫人,這個還沒戴過呢。」
「不用這樣隆重。」析秋搖了搖頭,從匣子里挑了兩只簪子一朵絨花給春柳︰「在家里,這樣隆重反而讓人覺得奇怪。」
春柳一臉無奈的樣子,依著析秋的話將釵和花戴在了發髻上。
「夫人,三夫人到了!」碧梧進門小聲稟道︰「在正廳里喝茶。」
析秋應了站了起來問道︰「三爺人呢?」碧梧就回道︰「恰好四爺回來了,三爺和四爺就留在了外院,只有三夫人帶著大姐兒進了內院。」
她微微一笑,由春柳和碧槐扶著就出了臥室的門,拐進了正廳中。
目光便落在正廳中四處跑著的女孩子身上,約莫四五歲的樣子,頭上梳了許多的小鞭子,用彩色的頭繩拴著,身上大紅大綠的顏色,非常顯眼,眼楮圓圓的長相清秀,她正站在多寶格上,盯著一只琺瑯手爐歪著頭左看右看……
左邊的椅子上,三夫人端坐在上,一身大紅的短卦短裙,如火焰一般,雙腿修長個子不算高但縴細窈窕,析秋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皮鞭上,細細長長的纏了好幾圈,留了一抹流蘇掛在腰間,仿佛听到門口的動靜,三夫人轉頭過來看向析秋。
隨即兩人皆是愣了一愣。
三夫人的五官不算很美,但卻處處洋溢著青春的氣息,讓析秋想到前世里梳著馬尾穿著校服的高中生,身材火辣面容清純,只是眼楮有些……奇怪!
「三嫂!」析秋朝三夫人略欠了欠身子,三夫人朝析秋看來,就見她穿了一件大周女子皆*穿著的褙子,青綠色水女敕女敕的讓她不由懷疑面前的女子,到底及笄了沒有,三夫人暗暗疑惑視線便和析秋的目光踫在一起,那是怎樣的目光,淡淡的波瀾不驚,又深邃的如一汪深潭讓她看不見底,她也朝析秋展顏一笑,道︰「四弟妹!」
她想到五夫人說的話︰「……她的相貌,在京城中可是屈指可數的。」
果然,五夫人沒有騙她,長的確實很漂亮。
心里想著她就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朝綠珠招了招手,喊道︰「綠珠,來見見四嬸嬸。」
「四嬸嬸?」綠珠轉身過來,目光在正廳里一轉就落在析秋的身體,挑著眉頭語氣質疑的問道︰「你是四嬸嬸?」
析秋走過去在三夫人對面坐了下來,笑看著綠珠道︰「是。」綠珠就丟了手中拿著的燻香爐,走到析秋面前來,打量了她半天點了點頭︰「敏哥兒就是你的孩子?」
春柳听著就皺了皺眉頭,難道苗疆的女子自小都無家教的,這樣和長輩說話!
「敏哥兒不是我生的,但是我的孩子。」析秋笑著說完,看了眼三夫人,便伸手從春柳手中接過來個小匣子︰「這個給大姐兒玩兒。」
「謝謝四嬸嬸。」三夫人笑著道。
綠珠接在手里,隨意打開一看就見里面擺了一套珊瑚做成的小首飾,眼楮一亮卻有滿臉不以為然的扔在旁邊的桌子上,轉頭又跑回剛才待的地方去看別的東西,並未言謝也未喊四嬸嬸。
三夫人抬頭四處打量了屋里,笑著道︰「四弟妹這里可真大,听說這里以前住的是皇子,可是真的?」並未為綠珠的不當道歉。
「是先六皇子的府邸。」析秋依舊淡淡的樣子,暗暗去觀察三夫人,她說話吐字生硬有著濃重的異地口音,無論從舉止還是從表情言語上,都說明她應該是土生土長的苗疆人,大周男子可能會娶異族女子,但由于身份和出身的差異,即便是娶也只可能是妾身,如三爺這樣直接娶了做正妻的,少之又少。
「果然是這樣。」三夫人站起來,手就很自然的插在自己的腰上,點了點頭道︰「難怪裝飾這樣華麗,比侯府里還要好。」
析秋淺笑著,身後就傳來砰的一聲,隨即綠珠的哭聲就響了起來,析秋轉頭去看就看到綠珠打翻了一只琉璃高腳杯,手指被殘破的碎片割破,綠珠握著手指哇哇的哭了起來,三夫人走過來一疊聲的問道︰「寶貝兒,寶貝兒。」
綠珠就舉著手指,哭著地動山搖的︰「這個什麼破東西,竟然把我的手指割破了,阿姆,我好痛!」
三夫人急忙拿了帕子給她擦手,析秋問道︰「可要緊,要不要請太醫來?」
「不用!」三夫人說完,就從自己腰上掛著的荷包里,拿出一小瓶藥膏出來,拔了瓶塞就倒在綠珠的手指上,緊接著綠珠手指上的血便止住了,她也止了疼趴在三夫人身上哽咽著。
析秋有些尷尬,問道︰「沒事兒吧?」
三夫人回頭朝析秋笑了笑,回道︰「不過小傷,苗疆的藥很好,三日傷口就能淤合了。」
析秋便愣了一愣,想到侯府中以往發生的事情,幾乎每一樁都和苗藥有關,她不禁擰了擰眉頭,目光就落在三夫人手中的小瓶子上,若有所思。
一個小小的插曲,綠珠吼了兩嗓子便不再哭了,由她身邊的侍女抱著出去玩兒,三夫人端著茶看向析秋的肚子,問道︰「四弟妹懷孕了?」
「是!」析秋淺笑著道。
三夫人點了點頭,道︰「那是男孩還是女孩?」析秋听著一愣,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替你搭脈吧。」三夫人說著放了手里的茶盅︰「只要試一試就知道你這胎是男是女了。」
她話音方落,析秋便笑著挑了眉頭道︰「三嫂會醫術?」三夫人就擺著手,一臉無所謂的道︰「不會,不過我們苗疆人人都是大夫,尋常的小病小傷自己都會治,不像你們,一有病只能請大夫上門。」
析秋很認同的點了點頭,苗疆山多村莊和村莊之間相隔甚遠,往往一個村子和一村子明明能隔山相望,可若實際去走卻要好幾日的路程,所以當地的人莫不是自己會一些醫術,便是家中常備了草藥,生病時也不用等大夫來。
「是男是女倒也無妨,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到時候生的時候反而多了份驚喜!」析秋笑著拒絕了,又指著三夫人手側的蜜餞盤子︰「都是府里的媽媽做的,三嫂嘗嘗。」
三夫人目光閃了閃,心里冷笑連連,卻是擺著手道︰「不用,我不大*吃甜食。」說完,還是站了起來︰「四弟妹不好奇嗎?我當初懷綠珠的時候卻是好奇的很。」朝析秋走過來︰「不如我搭了脈瞧瞧,不和你說好不好!」臉上的笑容爽朗的毫無心機。
這是非要試一試的樣子。
析秋眉頭一挑也笑了起來︰「不敢勞動三嫂。」很平靜的看著走近的三夫人,不躲不閃擺手道︰「三嫂現在好奇,可若是知道了卻又要忍住不告訴我,豈不是越加的難受,還不如不知道呢。」說著笑容滿面的站起來。
三夫人在隔了幾步的距離停下來看著她。
三夫人看著她的神色,卻在她臉上看不出一點異色,她伸出手去要去拉析秋的手臂,析秋卻是手臂一轉攜了她的手,隔了帕子將她的手握住,笑著道︰「不如我陪三嫂逛逛園子吧。」
三夫人的眉頭禁不住的跳了跳,笑著點頭道︰「好,那我就不強求四弟妹了,我們去逛園子吧。」
析秋笑著點頭,兩人轉身出了門,恰瞧見蕭四郎大步出了穿堂從外面走了進來,析秋很自然的松開三夫人的手,將手中的帕子塞進荷包之中,朝蕭四郎行了禮︰「四爺!」
蕭四郎在台階上停住,目光在三夫人面上一轉,面無表情的上了台階,牽了析秋的手︰「不是身子不適嗎,快去歇著吧。」
「哦。」析秋顯得很乖巧連聲應了,又為難的看向三夫人︰「三嫂再坐會兒吧。」
三夫人唇角不屑的一勾,笑著道︰「既然四弟妹身子不適,那我就先回去了,反正離的近過兩日再來便是。」她說完,又去看蕭四郎︰「四弟,三爺可在外院?」
蕭四郎眉頭一擰,不待他說話蕭延誠已從穿堂而過,人進了院子。
三夫人蝴蝶一樣撲過去挽著蕭延誠就道︰「可瞧見綠珠了,她在院子外面玩兒。」
「見到了。」蕭延誠攬了三夫人,目光隔著院子,遠遠的就落在站在蕭四郎身側的析秋身上,眼底掠過一抹果然如此的驚艷,唇角一勾喊道︰「四弟妹。」
「三哥。」析秋欠了欠身,飛快的掃了一眼蕭延誠,和蕭四郎長的有幾分像,不過皮膚卻由于太白的緣故,而多了一分病弱,左邊的衣袖果然是空蕩蕩的……
蕭四郎鼻尖冷哼一聲,摟了析秋看也不看蕭延誠一眼,轉身要朝房里走,卻又停了腳步,目光冷峻的看著三爺夫妻二人,聲音冷若冰霜︰「這里不歡迎你,不送!」
話落,頭也不回的進了門。
蕭延誠站在院中,嘴角依舊是淺淺的笑容,他拍了拍三夫人的後背,笑著道︰「人家可是不歡迎我們,走吧!」
三夫人也是輕笑一聲,挽著三爺兩人朝外走,邊走邊道︰「相公,四弟果然如你所說,很有意思!」
蕭延誠不置可否。
三夫人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四弟妹更有意思。」說著,就將她強著要切脈的事說了一遍︰「她定是听說過苗毒的厲害,所以對我很戒備,可臉上卻有沒有該有的慌張和恐懼,還用帕子隔了手心攜了我的手……」說著搖了搖頭,一臉興致盎然的樣子︰「中原的女子,真有意思!」
蕭延誠听著也不由挑了挑眉,隨後又笑著道︰「四弟自小便就如此,但凡他看中的東西,便總有讓人驚艷之處。」說完,停了腳步,目含深意的回身,朝正房里看了一眼。
三夫人臉色就是一冷,揪著了蕭延誠的胳膊道︰「你是不是看中她的美貌了?」
「你又這樣!」蕭延誠一臉無奈,又捏了捏三夫人的臉︰「乖!在我眼里,這個世上你是最美的女子。」
三夫人嘟了嘴問道︰「真的?」蕭延誠一臉誠實的點頭,三夫人就重開了笑顏,又挽著蕭延誠問道︰「相公,您既然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對他這樣,不如讓我……」
「噓!」蕭延誠食指縴長,悠悠的壓住三夫人的唇瓣,微笑著道︰「若是這樣,那我們何必回來呢,既是要玩,我們便認真的去玩,你放心,一定會讓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您打算怎麼做?」三夫人一臉好奇。
蕭延誠便挨著她的耳邊,小聲的道︰「不著急,我已經有份大禮準備好了,只等我那二哥和四弟雙手去接了。」說著頓了頓,又嘆道︰「……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得住。」
「好吧!」三夫人點了頭︰「只希望別太久。」說著朝迎面跑來的綠珠揮了揮手︰「這段時間不能回去,相公恐怕要和綠珠好好解釋一下才行。」
蕭延誠沒有說話,而是蹲抱起綠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一家三口由丫頭婆子護送著,出了儀門上了馬車就回了侯府,晚上,夫妻二人梳洗過後坐在臥室里說話,三夫人換著薄薄的里衣,衣料很薄幾乎貼在身上,所以里頭的風光一覽無余,蜂腰酥胸曲線妖嬈,她從椅子上起身移坐在蕭延誠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一路從眉眼親吻至嘴唇,呢喃道︰「這一路顛簸,睡的也不安穩,昨夜人家可是等了你許久呢。」
蕭延誠幾不可聞的蹙了蹙眉,手臂一用力摟住了她的縴腰,手又從短短的裙子里探了進去,三夫人唇角微勾眼神迷離,蕭延誠笑著道︰「不過兩日沒踫你,就這樣迫不及待?」
三夫人嚶嚀一聲歪在他的肩頭,手指在他胸口打著圈︰「……日日都想你!」
蕭延誠輕笑,手臂一動便拂掉桌面上一應的茶具碗碟, 里啪啦的脆響聲此起彼伏,兩人並未不在意,蕭延誠將三夫人勾上桌面,手緊緊捏著她的敏感,眼中有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仿佛有火焰跳動攝人心魄,三夫人越加的迷戀扭動著身子,著急的去幫蕭延誠解開衣服扣子……
正在這時,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跑了進來︰「三爺,三夫人!」她才從院子里調過來的,年紀不大不過十來歲的樣子,守在門外方才听到房間里巨響,就以為出了什麼事,看著三夫人身邊的侍女無動于衷,她沒有細想便想表現一下,推了門就闖了進來。
「啊!」一聲驚叫,她捂住了眼楮連連後退︰「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大好的氣氛被人破壞,三夫人眼楮一紅怒道︰「你是該死!」說完,走到床邊抽出掛在床頭的鞭子,一鞭便揮了出去……
那丫頭哪想得到三夫人會用鞭子抽來,不過一瞬間的事,她只覺得雙眼頓時麻木了,緊接著便是劇烈的痛蔓延開來,她捂住眼楮尖叫一聲,隨即泂泂的鮮血便自眼窩里流了出來,糊了滿臉滿身。
三夫人不解氣,照著她的臉又是一鞭子,緊接著地上便憑空出現了五六條七彩斑斕的小蛇,不過手掌大小行動卻甚是靈活,眨眼功夫便游到那小丫頭身邊,順著她的裙角就鑽進了她的裙子里。
小丫頭原本只是劇烈的慘叫,隨即身體一抖僵硬的跪在哪里,慢慢的膚色開始由白變成了紅,又由紅變成了紫……
她松了手,臉上的肌肉開始迅速的抽搐,緊接著整個身子就一點一點塌陷下去,緩緩的萎縮,五官皺成了一團尋不著眉眼,繼而若皮球一般蜷了起來倒在地上。
三夫人的隨身伺候的婢女听到動靜走了過來,三夫人回頭見蕭延誠正衣裳半敞坐在椅子上,她眉頭一擰對著眾人便是一鞭子︰「都給我閉上眼楮,不準看!」
眾人神情一凜立刻閉上了眼楮。
三夫人就怒喝著指著丫頭尸體︰「給我扔出去!」
那丫頭被眾人拖著出了門,有人迅速進來收拾,擦干了地上的血跡又重新關了門,三夫人氣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真是蠢的似驢一樣!」
「不過小事,何必動怒!」蕭延誠輕笑著道。
三夫人便是眉頭一橫,看向蕭延誠,臉上盡是不滿,蕭延誠卻是手臂一勾將她帶進懷里,笑著道︰「良辰美景,娘子息怒!」
三夫人這才重開了笑臉。
析秋給蕭四郎倒了茶,兩人對面而坐,析秋擰了眉頭道︰「我覺得三嫂很奇怪。」總覺得有股陰森森的感覺。
「此人心術不正。」蕭四郎聲音冷澈的道︰「往後若她再來府中,你不用再應付她,直接關門拒見。」說完,便握了她的手,道︰「不可讓她近身。」
「妾身知道了。」看來蕭四郎和她有同感,也是覺得三夫人身上有股怪異的感覺,可具體哪里怪她卻說不出,莫名的心里便生出戒備和抗拒來。
還有蕭延誠,仿佛是一具沒有生氣的行尸走肉,眼楮冰冷沒有情緒,使得臉上掛著的笑容越發的不和諧。
第二日開始,蕭四郎便下令府中謝絕一切來往,析秋總算有個冠名堂皇的理由躲在房里誰也不見,每日除了吃飯便就是睡覺,倒算是將前幾日缺的覺補了回來。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她讓人燒了地龍就日日縮在暖閣里,清醒時就拿了針線給她和夏姨娘的孩子做小衣裳……
三爺和三夫人果然沒有再來過府上,到是析秋听敏哥兒說起過侯府的事,听說三爺要述職,當初他離京時就曾捐了一份同知,如今人回來了自是要述職的。
三夫人則和五夫人走的很近,五爺一家子常常入府里來,太夫人見了也不如從前那樣排斥,侯府里來來往往到也熱鬧非凡。
析秋听著擰了眉頭,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一入十一月,雪便開始飄飄蕩蕩的落了下來,蕭四郎越發的忙,析秋問了幾次他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她暗中喊來天敬詢問,天敬卻是猛搖著頭一問三不知,顯然是知道蕭四郎的態度。
她暗暗疑惑,待初六蕭四郎休沐時,她賴了床也拖著蕭四郎,笑著道︰「靜柳姐讓人捎信回來,說是月底就能回來,兩個莊子里的藥苗都很不錯,到明年七八月份定能有個不錯的收成。」
蕭四郎嗯了一聲,很自然的將手放在她隆起的小月復上模著,析秋又問道︰「這段時間我也沒出門,京城里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四爺也和妾身說說。」
「最近很太平。」蕭四郎笑著回道︰「鮑先生升任了河道副使寫信回來,還捎了許多衛輝府的特產。」
鮑先生的事她听蕭四郎說起過,是蕭延亦的幕僚,後由他舉薦入工部,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聖上不但授以重任還接連升了官,看來此人果然有些能耐。
「還有呢?」析秋歪著看著蕭四郎。
蕭四郎就想了想,一臉坦然的搖了搖頭︰「還有便是朝中的事,夫人想听什麼?」
自是有關侯府的事……析秋剛想說話,卻是哎呦一聲弓了身子捂住了肚子,蕭四郎頓時翻身坐了起來,滿臉緊張的看著她︰「怎麼了?」
「沒事,沒事!」析秋怕嚇了他,忙擺著手道︰「是他。」她指了指肚子︰「剛剛在里面踢了我一下。」
蕭四郎臉色回還過來,听析秋這麼一說,臉上一時間表情變幻莫測,他順著析秋掀開的被子看著她圓圓的小月復,竟有些結巴的道︰「他……踢你?」不敢置信。
析秋看著他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嗯。到了月份了吧。」說著很輕緩的模了模肚子,又去拉蕭四郎的手︰「四爺來試試。」
蕭四郎就有些不確定的將手放在了她的肚子,眉梢挑的高高的,滿身的感知都恨不得歸攏在手上,析秋小聲問道︰「有感覺嗎?」
蕭四郎搖了搖頭,析秋微笑著和肚子說話︰「寶寶,這是爹爹,爹爹哦,來……打個招呼吧。」
蕭四郎表情僵硬的咳嗽了一聲。
就在這時,他手心之中像是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輕輕的……讓他一驚長長的眼楮一瞪朝析秋看去,析秋笑著起來︰「四爺這是什麼表情?像是驚著了似得。」
「竟真的動了?!」蕭四郎確實驚著了,他又順著析秋的肚子四處去探,問道︰「怎麼不動了?」
析秋笑著道︰「許是累了,這會兒又睡了吧。」
蕭四郎擰了眉頭,依舊不死心的四處模了模,肚子里又恢復了平靜,蕭四郎嘆了口氣蓋上了被子,很認真的問析秋道︰「下一次會什麼時候再動?」
「不知道。」析秋笑著回道︰「不過這是他第一次開始動,往後會越來越頻繁的。」
蕭四郎還有些恍惚,又仿佛很驚喜的樣子,析秋就靠在那里和肚子輕聲細語的說著話,蕭四郎攬住她問道︰「他能听得到?」
「當然。」析秋點了頭,拉著蕭四郎道︰「四爺也和他說說話,寶寶能听得到。」
「我?」
一向從容冷峻的蕭大都督,臉上卻首次出現了無措的表情,析秋看的一陣好笑,趴在他的肩頭笑了好半晌︰「四爺是他的爹爹,寶寶常常听見爹爹的聲音,以後生出來人格會更加的完美。」說著鼓勵著看著他︰「四爺試試。」
蕭四郎滿臉的尷尬,干咳聲不斷,盯著肚子看了半晌,仿佛故作了勇氣︰「那個……」說完,再說不下去了。
析秋笑的沒力氣,靠在床頭看著蕭四郎,欣賞著他難得的窘迫的樣子,蕭四郎卻是頭也不回的翻身下了床,析秋看著他不解的問道︰「四爺去做什麼?」
蕭四郎卻是在桌子上一通翻找,終于找到了本敏哥兒的書,一本《三字經》,他又跨上了床,翻開三字經的第一頁,析秋這才弄明白,某個首次做父親的人因為實在不知道和孩子說什麼,可又想說點什麼,絞盡腦汁之後就想到念誦三字經的法子。
蕭四郎就一本正經的端著書,對著析秋的肚子開始念《三字經》
第二日一早析秋起床,春柳就小聲的和析秋道︰「四爺一晚上沒有睡。」析秋听著眉梢一挑,春柳便又補充道︰「听天誠說,一直在書房寫什麼,他也沒瞧見,只知道早上進去屋子里扔了滿地的廢紙。」
析秋若有所思,待蕭四郎和敏哥兒進來吃早飯,她用余光打量蕭四郎,就見他精神很好唇角含笑,比起前幾日劍拔弩張陰霾沉沉的樣子不知好了多少,難道昨晚那一點的父子互動,讓他的愉悅一直延續到現在?
蕭四郎吃過早飯出了門,天誠又護送敏哥兒去了侯府,門房就來報︰「親家大女乃女乃和親家四姑女乃女乃來了。」
江氏和佟析硯來了。
析秋听著便是滿臉的高興,忙讓碧槐和岑媽媽親自去將人接進來,江氏已經滿了月人比之前要豐腴了許多,佟析硯走在身側,臉色看上去也不錯,兩人身後跟著一個媳婦子,手中抱著一個襁褓,由丫頭婆子簇擁著過了穿堂進了門。
析秋站在門口,笑著道︰「天氣這麼冷,怎麼今兒帶著坤哥兒來了。」
「許久不見你,早就想來看看你。」江氏笑著走過來攜了析秋的手上下打量她︰「面色不錯,人怎麼沒有見胖,是不是吃的少了?」
「沒有,我整日里除了睡覺便就在吃東西,不過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不長肉。」說著將兩人讓進了暖閣里︰「四姐姐這些日子也沒有來看我。」
「到了年底鋪子里生意忙的很,一個鋪子接了許多的活,另外一個剛剛弄好了里面的櫃台招了十來個繡娘,正準備十五開業,所以我心里縱是惦記著你,可總也抽不出空來!」
三個人在炕上坐下來,析秋道︰「看來鋪子里生意很好才會這樣。」說完看著江氏︰「沒想到我們四小姐頗有些做生意的才能。」
江氏听著掩面而笑︰「可不是。連我都得了幾百兩的年底分紅呢。」
析秋失笑,目光就落在白白胖胖松了襁褓的坤哥兒身上,見他正吐著泡泡,眼楮骨碌碌的轉著,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臉喜*的道︰「這鼻子眉眼越發像大哥了。」佟析硯卻是笑著點頭打趣道︰「不過,比大哥可*許多!」
三個人皆是笑了起來。
坤哥兒卻是小嘴一咧哭了起來,江氏趕緊讓女乃娘抱著去後面的碧紗櫥里喂女乃,佟析硯就看著析秋道︰「三姐姐有沒來找你?」
析秋听著一愣,搖頭道︰「府里許久沒有見客了,發生了什麼事?」
佟析硯就看了眼江氏,笑著道︰「听說武進伯又被聖上申飭了。」析秋听著一愣,佟析硯便道︰「……早先醉仙樓打死了個人,後來查證是里頭的小廝錯手殺人,過了這大半年,對方也不知怎麼就抓到了任雋的把柄,說他在遼東私開了鹽礦……直接找人遞了狀紙攔住了沈世子的坐騎,在東大街上當著滿城百姓的面,狀告任雋草菅人命,告伯公爺教子無方,告武進伯府徇私枉法私開鹽礦。」說著一頓又道︰「就連當初搶來的那位姨娘也坐地翻供了,指認是任雋強搶民女,殺了他相公,而並非那個小廝錯殺。」
這麼嚴重,她還記得上次說醉仙樓里打死了人,佟析言暗示她幫忙來著,後來這件事不了了之,怎地現在又挑起來再說,若是狀紙成立,那任雋這罪名可不小。
她擰了眉頭問佟析硯道︰「怎麼還有鹽礦的事?」
「我也不清楚。」佟析硯搖了搖頭道︰「將地址都說出來了,應是不假,任姐夫果然藝高人膽大,竟是連鹽礦也敢私采。」
析秋沒有說話,鹽礦也不是路邊的水坑,想遇到便就有,況且,以任雋的能耐和膽量也不會敢去做這樣的事,她不由想到了榮郡王,難道這座鹽礦就是榮郡王手中的那座?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便有些不安!
正說著,天敬匆匆進來,隔著簾子就道︰「夫人,宮里頭段公公來了,傳了太後的口諭,讓夫人明日辰時進宮。」
析秋臉色便變了一變,就連江氏和佟析硯也不由一臉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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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的字數會還的……咳咳……奔走,又遲了,我是個沒節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