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火犯是被司法局局長季鳴的人提走的。
從湯凡奇那里听到孔九九又出事了的消息後,齊陌申便坐不住了。之前那幾天,他手臂還在掛著點滴時齊老爺子便來看過了。到底還是骨肉血濃,他雖放下話不認他這個不孝子,卻還是偷偷為他安排著一切。
那天過來,老爺子是來告訴他他喜歡的女人還是和她的老公親親我我,讓他多長個心眼,別將心都丟了不記著撿回來。一邊罵著他沒出息吊死在一棵樹上,一邊又說真將人拿下就趕緊結婚,他給他弄一個盛大的婚禮。
最終才悻悻地說那天出門太晦氣了,竟然差點就將命給交代在某家醫院了。
他這才提到那天他是和孔九九一起被困在了醫院天台。樓梯間都被鎖了,電梯又卡在中央。濃煙滾滾,所幸後來火被消防人員及時撲滅,而警察也趕來了,才撿回一條命妲。
後來老爺子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些孔九九和傅景淵的親熱,讓他趕緊將生米煮成熟飯,別煮熟的鴨子還飛了,讓人看笑話。
那天他的心便糾成了一片,打電話給九九,確定了她安然無恙後還不放心,又打給湯凡奇詢問具體經過。好在有驚無險,他這才忍住沒有去找她禾。
而今天上午,湯凡奇便打電話說夜半時分有人似乎要入室行凶對九九不利。他一番思量,便將目標鎖定在了之前的縱火犯身上。
這倒不是說那個夜半入室行凶的人便是那縱火犯。而是他將一直以來發生的事情串連成線,認準了是有幕後之人存心跟九九過不去。既然入室行凶的人是幕後之人派的,那個縱火犯,也不能排除是那幕後之人指使的結果。
找老爺子幫忙肯定是行不通的,齊陌申也不指望他。好在手臂已經恢復,只要不是太重的東西便基本無恙。他直接便登門到季鳴的府上,向他說明情況。
「我說小齊,你啊也別和你爸對著干了。其實他真的很關心你。這事情他早就向我打過招呼,只要你找來,季叔叔是絕對會幫到底的。」
直接一個電話,季鳴便讓人搞定了此事,將那縱火犯帶了過來。
「你去審吧,只要別鬧出人命,季叔叔都幫你兜著。」
放權給齊陌申,季鳴直接便去市政府了。齊陌申倒也不辯解,與其說季鳴了解他,不如說老爺子了解他。
他看起來無害,可若當真是觸及了他的底線,那麼他的逆鱗,便不是他人想揭便揭得了的。那個人,得承擔觸及他逆鱗的後果。
走到專門為審訊準備的小黑屋內,齊陌申直接便將門關上,對著另一頭的人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我是個教書育人的老師,更是個學法懂法守法的公民。我不提倡私底下用手段解決問題。但關鍵時刻,我也絕對不會否決這個既快又實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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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齊陌申從小黑屋走出。身上的白襯衫依舊是光鮮筆挺,儒雅中是一抹俊朗。
「齊少,您這樣就完事了?」一直等在外頭的人忙上前探問,有著看好戲的姿態。
「是啊,這人太老實了就是沒辦法,我都還沒逼供呢就什麼都招了。」
留下這一句,齊陌申直接離開。倒是他身後的人有些模不著頭腦,對著另一人交頭接耳︰「我听說那縱火犯狡猾得很吶,在警局那會兒無論警察怎麼威逼利誘都說自己是無心的,這會兒,居然這麼輕易就招供了?」
「誰知道呢,只能說像齊少這種教書耍嘴皮子的,就是有本事讓人乖乖開口。」
兩人剛說著,便打開了小黑屋的門。
里頭,漆黑一片。因著是季局親自放權,所以小黑屋里並沒有任何的通訊設備來監控。
當打開燈,兩人皆是一愣。
只見那縱火犯耷拉著腦袋兩眼無神,看到他們進來了,直接便激動地爆了粗口︰「他/媽/的讓剛剛那小子進來!老子要找他單挑!竟然敢說老子是個娘們!活得不耐煩了他!老子都敢去醫院放火了,怎麼就像個娘們了?老子當時不過是偽裝個大媽,那是掩人耳目懂不懂!憑什麼說老子不是男人?老子頂多就是被人威脅去放火時有點緊張,那啥違法亂紀的事情雖說做得不少,但這麼傷天害理差點弄出人命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干,就一點緊張而已,我/操!憑什麼就根據這些否定老子是男人這個事實啊!」
果然,有時候,上酷刑還是不如直接耍嘴皮子厲害些。
找準了對方的軟肋,再重拳出擊,一擊必中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強得多。
從九九那里知道他曾扮成過女人模過她,骨子里是個大老爺們的他,怎麼可能會容許人說他不是個男的?
齊陌申知道,孔九九肯那般直言不諱地告訴他這些隱晦,代表著她真的在努力,努力想要讓他走進
她的心里,努力想要讓他觸及她的世界。
那麼他,自然是不會讓她失望。
「醫生,快叫醫生,老子被人下藥了!」
後頭的小黑屋內,傳來男人罵罵咧咧的咒聲。齊陌申走向洗手間,將手中標注著性/藥的空包沖入廁所。
不是喜歡模女人喜歡調戲女人嗎?那他便讓他模自己模個夠!
他要讓他明白,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踫的!
走出司法局,齊陌申並沒有直接給孔九九打電話,而是先去孔九九之前租的城中村看望孔老爹。
拖延半年才離婚的事她最終還是告訴了他,也一並告訴了他原因。
九九說是因為傅老爺子那一跪她才答應了,可他總覺得,她有事瞞著他。
好勝愛面子如傅老爺子,從來不肯輕易向人低頭。連彎下他的腰都不肯的老爺子,又怎麼可能會向自己從來便不看好的兒媳下跪,只為挽留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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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城中村的時候,是下午四點,提著果籃和營養品站在門口,敲門好久都沒人開。
孔老爹在x市也便只有一個閨女可以依靠,所以他平日里的活動簡單得很。現在這個點太陽還沒落山,也不可能閑著去和人嘮嗑廣場上去散步。
下樓的時候踫到房東,倒是他踫到他好幾回覺得眼熟,主動打了招呼。
「小伙子,是來找你岳父的吧?」住這兒的時候房東便被孔九九這個單身母親留意了幾分,後來齊陌申來了幾回,他也便自動將他歸入了孩子父親的角色。
齊陌申一怔,卻也沒否認,點了點頭︰「給老人家買了些補品,可卻撲了個空。」
「這是一定的啊,你別說是我說的,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一聲。這段時間孔老爹太拼命了,為了那幾個錢每天早出晚歸地去附近工地背背扛扛,年紀一大把了就該享享清福了。瞧瞧他閨女還有你這個女婿這麼體貼,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非得為那幾個錢瞎折騰個什麼勁啊。」
萬萬都料不到會是這個情況,齊陌申急急地開口︰「那他在哪個工地干活?」
「這附近也就兩三處正在施工的,他沒事就在那兩個工地輪流干。你可以去村口的化肥廠對面看看,那里正在施工,沒準就在那里。」
齊陌申忙道了聲謝,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房東家,便直接奪門而出。
開著車,很容易便找到了化肥廠對面的工地。
工人們穿著統一的工裝,正干得熱火朝天。有所謂的包工頭正在監工,雖然沒有古時候那種見誰偷懶便甩一鞭子上去的架勢,但那種翹著二郎腿指揮人的架勢卻是無端讓人生厭。
雖說貧富差距,但人與人的差距,委實比貧富差距還要大了些。
齊陌申是在工地二樓找到孔老爹的。
其實找到他雖說費了些功夫,但真的很簡單。
工地確實是新建的,這兒似乎是要建一個移動分公司基地,樓層已經初具規模了,可瓷磚什麼的還得弄上去。沒有樓梯,每次都是起重機吊著,或者人工吊上去安裝。孔老爹便是踩踏在那高聳的施工雲梯上,正給牆壁粉刷著。
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腰身甚至連跟救生繩都沒有。齊陌申真怕自己一喊會嚇著孔老爹,以至于他一不小心掉下來。為以防萬一,他只得一直等著他完工,又等待著他借助著施工雲梯下到地面。
當他走上前去,孔老爹明顯是嚇了一跳,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當確定只有他一人時,才長長地松了口氣︰「真是嚇死我了,小齊啊,你可千萬別跟我閨女說這事。要讓她知道了,肯定是要阻止的。」
「伯父,又不是差這點錢,您真的是犯不著來干這種既危險又累的活。」齊陌申開著勸。從孔九九那里知曉,她的哥哥便是死在了煤礦底下,意外接踵而至,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所以能杜絕的,便得努力杜絕。
不單單是九九會擔心,他也會害怕。
若孔老爹發生點什麼事,九九定然是不會好過。
跟工頭匯報過了,孔老爹才和齊陌申一起離開。有其他工人瞅著他旁邊的男人高大帥氣,便不免開著玩笑。
「老孔啊,這是你兒子還是女婿啊,這麼英俊帥氣。」
「是啊,瞧瞧他開的那車便不簡單,你呀還出來干著體力活。有那能力享清福便多享享清福。我們這些人啊都是沒那命的,你有那機會,就別跟自己過不去了。」
「
小伙子一看便是個孝順的人,還親自到工地來接你。天晚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孔老爹請齊陌申去吃了路邊攤,晚上七點,正好是小攤販們活動的旺時,那密密麻麻的小吃一條街,看起來格外熱鬧。
「我也沒請你吃過什麼,小齊啊,你別介意。不過這些個東西雖說不干淨,但卻比大飯店里的好吃多了,不膩味。」
吃著串串,齊陌申倒也不見外,沒有絲毫的拘束。雖說身上的那件衣服與坐著的地方格格不入,他坐姿依舊端莊筆挺,優雅十足。
「伯父你見外了,大學里頭這東西,九九沒少帶我去吃過。」
其實,他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他也吃過路邊攤,他也插科打諢過,他也曾被人看做問題學生過。
那些良好的教養淡然的談吐,不過是在日復一日的基礎上慢慢磨練而成的罷了。
「小齊,咱們言歸正傳。」孔老爹頓了一下,喝了一口齊陌申遞過來的水,「你也知道我閨女和小傅鬧崩了。其實我是真心不待見小傅,可他們離婚的話我卻是反對的。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說要跟我回山里頭去,還帶著個女乃女圭女圭。這不需要人刻意去說三道四,短短半天,便能夠從山東頭傳到山西頭了,知道的,誰會看得起她一個離婚女人?她難道還真打算離婚後跟著我這個糟老頭子過一輩子永遠都不結婚了?」
齊陌申了然地沉默著,並沒有打斷。
「我知道我這想法很自私,沒有考慮到你。可是後來我這閨女才跟我談到了你,我覺得吧,如果你真的肯收了她,她離婚了也沒什麼不好。但你家教那麼嚴,家里頭的長輩估計也不好說話,我也怕閨女嫁過去會吃苦。畢竟還帶著個小家伙,你家里頭肯定是不會允許的。」
「伯父你過慮了,我爸巴不得我早點娶了九九。」听著孔老爹掏心掏肺般的話,齊陌申再也忍不住了,接過了話茬,「其實我爸早就找九九談論過這件事了,但……她答應傅老爺子半年後才會離婚……」
「是啊,我這閨女就是心軟,見不得人求她。」孔老爹也不免一嘆,「不過如果是半年的話,我相信你一定會等她的。」
是啊,九年多的光陰都等了,又怎會在乎最後的半年呢?
「伯父您放心,我絕對會等到她的。」
「我對你小子的毅力有信心。」滿意地點頭,孔老爹給自己倒了點老酒,「我這麼拼命著,就是怕啊,離婚後她帶著十十,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可怎麼過啊。而且為了和傅景淵劃清界限,現在這份工作肯定也得辭了。所以我才先找了份活干起來,努力存點錢。小齊啊,不是伯父不信任你,實在是沒想到你家里頭會同意你和九九在一起。」
「伯父,既然您現在已經知道了,工地那份活您便辭了吧,別讓我和九九擔心了。」
「哎,這個我心里頭有數。不過你可千萬別告訴我閨女,以她那個性子,肯定會沖過來將我臭罵一頓。」
這兩父女互相對罵,他倒是听到過。齊陌申不免一陣失笑︰「好,我不會告訴九九。但伯父,你絕對不能再去工地了。」
將孔老爹送回家,從房東那里拿回了果籃和營養品。
看著那些個東西,孔老爹免不住埋怨︰「瞧瞧你,我閨女都沒你這麼貼心,每次都還給我送這送那的。」雖說是埋怨的,老臉上卻滿是欣慰。
齊陌申想告訴孔老爹這段時間孔九九遇到的事,張了張唇,終究還是將話咽入了月復中。
事情一定會解決的,實在沒必要讓孔老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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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淵稍加打听,便知之前那醫院的縱火犯是被司法局的人帶走了。在接下去幾天和陳局又聯系了幾次,都說人還沒有被司法局的人帶回來,一時半會兒看來是不能審問了。等到四天後再打電話過去問,那邊才說人總算是被送回來了,不過似乎是被嚴刑拷打得去了半條命,看上去萎靡不振的。
這一次,並沒有帶上孔九九,傅景淵一個人去了警局。
全封閉的審訊室內,他都還沒開口,坐在另一頭的男人便已經情緒激動地率先開口了︰「告訴你,你甭想用話激我。別再說什麼老子不是男人像個娘們的話了,老子絕對不會再中你的計乖乖就範!」
「哦?敢于放火燒醫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我本來還想說你是個真男人來著的,看來是我理解錯誤了。」傅景淵挑眉,話語中滿含著嘆息。
「媽的你沒理解錯!老子就是放火燒了醫院,老子就是真男人來著!」剛剛還激動地說自己絕對不會上當的男人立刻便鑽進了那死胡同里,一個勁地叫囂著。
傅景淵一攤手︰「可你這個真男人差點就燒死了醫院里的老弱病殘,他們跟你無冤無仇你卻這
麼害他們,單單這一點,你這個真男人似乎就不是真男人了。」
話題依舊圍繞在真男人與假男人上轉,傅景淵拿捏到位,一邊還暗自慨嘆著,明擺著是極為無奈。
那男人弱弱地為自己辯駁︰「老子根本就沒想著真的鬧出人命。老子只是受人威脅去燒幾份文件罷了,順手再將整個資料室給燒了。誰知道這自動報警系統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招來了火警和警察。還有明明只是一個房間被燒而已,誰曉得那火居然竄燒得這麼厲害,越燒越旺……」
並沒有將字眼執著在他受人威脅上,而是將其專注在「燒幾份文件」上。
他記得那一天他會去醫院,完全是為了去取他和十十的親子鑒定報告。
可惜,資料室著火,那份報告根本就沒了著落。
有沒有一種可能,威脅這個男人的幕後之人,和那份報告有著一定關系?或者說,不想讓他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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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冷風不知何時突然過境,十一月的天,突然便有些蕭瑟。
孔九九是在警方通知她後才知道縱火案的犯人並不是針對她的。也就是說,通過這個縱火案來調查所謂入室行凶案的犯人的法子,是行不通的。
不過根據案犯交代,是受人威脅去燒毀醫院資料室的幾份文件,卻也成為了一個重要線索。
先不論威脅他的人是不是一直和一向便喜歡拿幾組照片威脅人的幕後之人屬于同一人,起碼這一次,那份他想要焚毀的文件,成為了很好的突破口。
「靠!醫院資料室那麼多文件,鬼知道那人到底想要燒掉哪一份啊!」湯凡奇在查案時毫無顧忌地吐著苦水。
當提到那夜的入室案時,則迅速變得容光煥發精神熠熠︰「托孔學姐的福,我這輩子總算是去見識了一下所謂的聲色犬馬夜夜笙歌。」
孔九九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重點。」
「重點就是,根據傅少給的那條嫌疑人很可能便是西方人的線索,我們終于成功逮捕了幾名疑犯,經過一一排查以及專家還原臉型比對,基本已經鎖定了目標。」
「誰?不會真的是個洋鬼子吧?我自問沒得罪過這類人啊。」
「確實是個西方人,正確來說,是個德國籍男人。」猶豫了一下,湯凡奇小心翼翼地看著孔九九的臉色,「據該男子交代,是受他加拿大的朋友拜托,純粹是去嚇嚇你,並沒有真的想要去偷竊或者謀財害命。我們根據他的描述,很快便鎖定了他的那位加拿大朋友,結果發現他是齊學長年少時的死黨。那人叫杜尚離,兒時便移民到加拿大,直到不久前才回來的,現在在x市中心醫院當醫生。」
杜尚離?
她還真的是沒什麼印象。
也許齊陌申曾經和她談過他兒時的那些伙伴吧,但她真的是沒放在心上。不過她對于許諳、詹世風、tonfiy倒是了解得很。
他曾說過什麼五劍客。莫非再加上杜尚離,他們幾個便是少年時的五劍客?
只是,杜尚離為什麼要找人去嚇她?
湯凡奇顯然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惑,這一次,倒是一本正經地開了口︰「據杜尚離自己交代,說是同情自己的哥們這麼多年還拿不下一個女人。所以幫自己哥們整整她,讓她不敢在那棟樓里住下去。希望兩人能夠自此在一起……」
這樣的理由,很簡單,也完全說得過去。
為了兄弟情誼,做下些錯事,不僅不應該被人責怪,似乎反倒該受到嘉獎。
雖不需要為兄弟兩肋插刀,卻是真正地做到了為兄弟挺身而出。
杜尚離真的是為了撮合她和齊學長,才費盡心思讓人這樣做的?
「別這副表情望著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還是去問齊學長吧,畢竟他對杜尚離了解得多。只希望真的是這麼簡單,要不然,齊學長估計會覺得心寒。」
是啊,若自己視同兄弟的朋友背叛了他們的友情,他所受到的打擊,不是她所能了解的。
「不過咱們也可以這樣想,好歹這一次順利地破案了,以後也不必再為所謂的入室行凶什麼的頭疼了,孔學姐你也不用和傅少搬家來來回回折騰了。」
是啊,順利地抓住了人,以後她也就不用再每日里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隨時擔心晚上會有人破門而入。
不過自從那夜的事情發生後,傅景淵倒是每晚都會早歸。知曉一時之間不能勸服她重新回到主臥去睡,也不勉強,每晚必定會到十十的房間內給他講故事,隨後看著她和小家伙一起窩在床上入睡,才會關了床頭燈回主臥去。
「小學弟,大恩不言謝,下班後請你搓一頓去。」
「別喊我小學弟成不
成?我年紀明明比你大!」有些不甘地強調,湯凡奇表情極度哀怨。
聳聳肩,孔九九直接往外走︰「誰讓你入學比我晚呢,只能永遠都當我的小學弟了。」
她是趁著午休時間從公司溜出來的,所以現在得馬上趕回去了,末了還不忘強調︰「下班後見,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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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孔九九便打電話給湯凡奇,豈料那一頭傳來詭異一笑,隨即便是對方的嘻哈聲︰「孔學姐,我剛打包了一份大禮給你,你記得簽收啊。還有,改明兒跟我談談對這份大禮的喜歡程度。」
站在傅氏大樓前,她有些模不著頭腦地听著手機另一頭傳來嘟嘟的忙碌聲,暗罵了一聲沒信用的家伙,隨即走下了台階。
只是才沒走幾步,她便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天氣的緣故,今日的齊陌申並沒有穿白色的襯衫,而是穿了一件駝色v領針織衫,長身玉立,斜斜地倚靠在車身上,優雅俊朗。臉上的神色沉靜,那夕陽的微光籠罩在他身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柔色。
他便那般與她遙遙相望,神態專注,唇角逐漸上揚。
「湯凡奇說你想要請我吃飯?」
果然,湯凡奇口中所謂的大禮,便是指的眼前的人。他這個媒婆當得還真是有夠稱職。
孔九九只得順著桿子往下爬︰「是啊,不知學長是否肯賞個臉,撥冗赴約?」
「你呀……」將她被風吹亂的發攏到耳後,齊陌申替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待會兒可別怪我將你這月的工資吃沒了。」
「絕對不會的,我信得過你。」信得過他絕對不會讓她的小荷包扁下去。
車子匯入車流中,十字路口,漫長的等待中,孔九九望向齊陌申的右手,臉色有些微赧地開口︰「學長,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你。你的手臂動手術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不能去照顧你不說,而且還給你添麻煩讓你為我擔心。」其實她真的很失敗,早知道那天他手臂動了手術,她是絕對不會打電話麻煩他去接老爹和十十的。而且居然還打擾了他術後的休息。
若不是齊老爺子後來告訴她,恐怕他自己是永遠都不可能告訴她的。
永遠都只知道默默地承受與追逐,付出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霎時,孔九九但覺手背上一暖,竟是齊陌申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那粗糙的男子掌心帶著份鄭重與珍視,將她的手包裹︰「干嘛非得說這些見外的話?九九,你是故意要跟我撇清關系嗎?」
「誰說的?我只是感動罷了。」早在收下他那三十朵風干的藍色妖姬後,她便告訴自己努力嘗試著與他在一起。所以,她又怎會故意撇清與他之間的關系呢?
交通燈變幻,齊陌申松開覆蓋著孔九九手背的手,車子繼續往前行駛。
「我以為,你重新搬回去之後會和他重修舊好。」畢竟傅景淵不同意離婚,這對于一向便執著地追逐在他身後的她而言,是一個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好機會。
預示著,她也許真的可以獲得他的愛。
孔九九不以為意︰「不可能的,他不會愛我。而我,也不打算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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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最終停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
還沒下車,孔九九便抱怨開來︰「學長,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存幾個私房錢嗎?」
勾了勾唇,齊陌申笑得春風得意︰「你的私房錢沒了不會向我討要嗎?我自願成為你的長期飯票。」
「真的?」听到「長期飯票」四個字,孔九九不免激動了一下。大學里早就和蔣楠討論過無數次的長期飯票問題。兩人都有著各自的執著,都想著將心底那張長期飯票緊緊地抓在手里頭。
如今,真的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無條件成為她的長期飯票。那逝去的青春仿佛又重現于眼前,讓她的雙眼微微有些發澀。
「如假包換,還能有假?要不要上繳我的工資卡?」齊陌申的聲音低沉而又磁性,讓人一陣動容。
孔九九剛想點頭,驀地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過于得意忘形了,忙端正口吻︰「上繳就不必了,定期給我報銷就行了。」末了,忙歡天喜地地補上一句,「今天這一頓,你回去之後必須給我報銷!」
打開車門,快速地下車,孔九九表情瞬息萬變。從剛剛的愁眉不展到現在的大搖大擺,明顯著是吃霸王餐不用掏自己腰包的得意。
齊陌申望著她瞬間充滿活力的身影,失笑地
搖了搖頭,也走下了車。
鎖上車,這才跟上孔九九的步伐。
「怎麼感覺我即將要圈養一個愛貪小便宜的小女人呢?」
從鼻孔中哼了一記,孔九九強調道︰「我才不要被圈養,那多沒有人生自由啊。不過,愛貪小便宜是正解,試問天底下哪個女人不愛貪個小便宜啊?恐怕你們男人也不會例外吧?」
今天的孔九九穿了一件淡米色的針織衫,倒是與他的駝色針織衫遙相呼應。一頭秀發披在肩頭,順滑靚麗。夕陽的余暉照射在她的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光,映照得她的面龐紅潤異常。那縴柔精致的五官,光滑細膩的肌膚,無一不透露著一股淡雅怡然。
尤其是她說話時下意識用上了幾分驕橫的口氣,愈發襯得她自然而不做作。
並肩與她走在一道,齊陌申一點點牽起她的手︰「是啊,其實男人也喜歡貪小便宜的。」意有所指,目光,望向她的眸。
顯然是早有準備,一進入西餐廳,便有侍者將兩人領到了靠窗的位置。
孔九九暗道他的體貼入微,在他為她挪開椅子後坐下。
侍者遞上菜單,齊陌申將它移到了她面前。
孔九九本著有人報銷不吃白不吃的精神,點了好幾道。有了上次吃火鍋的經驗,這一次,她殷勤地遵循齊陌申的意見︰「學長,你想吃什麼?」
「和你一樣就行了。」似乎是根本就不挑食,齊陌申隨口便說了一句。
在孔九九的印象中,他看上去優雅,斯文有禮,每次吃飯,他總是以女性為主。她們點什麼,他便吃什麼,從來不會出現意見分歧的情況。
同樣都是家教嚴格,傅景淵自小養成的嘴刁毛病卻讓他即使在人前,也還是會或多或少地表現出那菜色的不討喜。
兩相對比,孔九九覺得傅景淵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到他哪一天破產了,看他還那麼嘴刁不。
說曹操曹操到,孔九九剛將點好的菜單遞給侍者,眼角余光便瞧見了正西裝革履款款而來的傅景淵。
以及,他臂彎里小鳥依人的雲璃。
望著那男才女貌的親密一幕,心里瞬間便膈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