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流行雲低頭看書,顏兒在那個古色古香的書櫃旁站著。
「流行雲,你是墨派的第幾代傳人啊?」
流行雲的書房,自從顏兒第一次進來便喜歡上了這里,閑暇之余她已經把這里所有能讀的書都讀完了,當然,她讀書的進度是每天一本,走馬觀花。
「這里沒有供你讀的書了。」某人眼皮未抬,答非所問。
「你有沒有江湖綽號啊,據說武功很厲害的人都有江湖綽號,比如叫什麼索命閻羅之類的。」
流行雲的額頭起了一排黑線。
眼見他稍一抬手,顏兒已經自覺的迅速轉移了位置,否則鐵定被他抓住了。
「你的仇人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你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明明一張淨臉已經黑到了山雨欲來的程度,她還在不知死活的問。
不過,每問完一個問題她就迅速移動位置,以免被抓住。
「顏兒的好奇心用來練習‘潑墨’比較合適。」流行雲終于發作了,顏兒的小伎倆怎麼難的住他,雖然她挪動身子的方位毫無規律和章法,只要看一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動向了,這個小丫頭還沒學會在對手面前隱藏自己的動機。
「潑墨」是顏兒最近才開始的一種訓練,要求身到、心到、眼到,潑墨時她手上端住一個硯台,硯台上存有磨好的墨汁,流行雲手上會拿一張白紙,然後在流行雲不斷變化方位的情況下,顏兒要將硯台內的墨潑到紙上,潑墨時要全心全意心想某字,然後在紙上潑成此字,難度極大。「潑墨」的全名叫「潑墨散花」,初听這個名字,她還高興的以為若練成了此功,她就成了散花仙女,哪知她散的根本不是花,而是黑墨,再加上訓練時毫無表情的流行雲根本毫無樂趣可言。
「刷」,手腕下一道黑影奔向流行雲,卻不是向白紙上去,而是直撲他的面頰。
既然裝黑臉包公,就讓你裝個徹底好了。顏兒陰險的笑。
「簌簌」白紙上接下了那一束墨汁,卻見上邊是數個圓圓的黑點,雜亂無章的分布著。
「這——是什麼?」
是什麼自己不會看啊?!「——是省略號,省略號啊!」
「省略號是什麼?」
「省略號就是一種寫文章時所用的符號嘛,這些圓點可以表示在一段話中最後被省略掉的內容。」
「你剛才心內想的便是寫文章的技法?」那些圓點點叫標點符號?流行雲愕然。
「是啊是啊,那當然,行雲師傅知道顏兒最愛學習的嘛!」
哇哈哈——流行雲被她騙到了,這個勝利可謂來之不易,半年來哪一次不是顏兒被整治的乖乖听話,對她來說,扳回一局太不容易了。
雖然顏兒和流行雲是明顯的師徒關系,但是流行雲從不要求她叫他師傅,她當然也不願意叫,她高興時就叫他行雲師傅,不高興時叫他流行雲,不過,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他也接受。
很多次,顏兒和流行雲聊天拐彎抹角的套話,想挖掘出他的秘密,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時間眨眼過去了半年,日子不急不躁的往前走,顏兒對雲居各處已經熟悉,同時在流行雲的點播和教導下,武功身法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她每隔七天就服用的那種白色藥丸是洗髓丸,主要功用是助練輕功,據說每服用一顆便相當于一年苦練的功力。最近,她就覺得身子越來越輕,走路明顯快如風。
「少爺,少爺,郡候來了。」書房門外是鐘嬸的聲音。
流行雲皺了皺眉,對著門外答道︰「我知道了。」
他低下頭,兀自出了會兒神,仿佛自言自語︰「也該讓你們見見郡候。」
「郡候,是古雲郡郡侯玄極子嗎?是不是真的玄極子啊?」她們那本隨身的書中提到過玄極子,顏兒印象深刻,沒想到今天就可以見到,她有些激動。
郡候乃一郡之首,相當于風烈國地方最大的官了。
「那——我去換衣服吧,總不好穿著帶墨汁的衣服見郡候吧?」顏兒剛才不小心,衣服上沾了墨汁。
「也好,我先去前廳,你帶蘭兒和黑子一起過來吧。」
「行雲師傅,你的衣服……」伸手指了指他的左肩,上邊一滴豆大的黑點,在白色衣服上是如此的醒目而夸張。
「都是你干的好事,省略號都跑到我身上來了。」流行雲低聲喃語。
顏兒沖出書房,憋不住的哈哈大笑,安靜的雲居從未出現過如此狂狼的笑聲,幾只鳥雀被嚇得從甬道上撲稜著飛起,雲居內的家僕都無比詫異的看著一路上笑的前仰後合的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