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假面,脂顏六個人的手中俱都有了火把。假面雙手空空,極是悠閑,還滿愜意的看著手忙腳亂的五個人悶笑。
脂顏沒想到灕族的姑娘們如此大膽,連閨房蜜語也敢拿出來當歌詞唱,心想若不阻止她們,怕是還不知會有什麼麻煩呢。
脂顏急切的向外圍的人群瞧著,想拉巧巧說話,但由于人太多,辨認不出。
正躊躇著該用什麼形式回絕這些熱情的女子,巧巧朝幾個人跑過來,手里拿著兩支火把,先跑到脂顏跟前遞了一支火把給她,又跑到晚秋蟬跟前遞了一支過去。
晚秋蟬不接。兩個人僵持著,一個執意的要送,一個執意的不收,周圍的姑娘見此情景都停下來了,舞也不跳了,歌也不唱了。
這樣的僵持讓巧巧很尷尬,脂顏趕緊走過去,用手肘撞了下晚秋蟬的胳膊。晚秋蟬看著脂顏道︰「我喜歡的女子不是她,為什麼要接?」
巧巧當即怔了,咬住下唇,「這是灕族火把節的規矩,只要有了心儀的對象就可以向對方贈送火把,若是不想接受的人,可將火把扔掉任其自燃自滅。」
脂顏替晚秋蟬接過那火把,塞進他手里,輕語︰「不要壞了人家的節日氣氛。」晚秋蟬這才拿住火把。
脂顏心里知道該想點法子婉拒,否則等于傷了這些灕族女子的情意。于是,她站起來,亮開嗓音,學著巧巧的腔調唱道︰「妹是一抹海棠紅,最襯綠葉得真心,哥是一陣無緣風,不敢覷妹春花容。」唱罷,將手中的火把順手投進眼前的篝火堆里,其他五個人見狀,也都紛紛把自己手里的火把扔進篝火里,各人心里都是如釋重負一般。
「什麼人在我灕族火把節上如此無禮?欺侮我灕族無人嗎?」一個威嚴的聲音自脂顏他們身後傳來。
脂顏回頭一看,一位包裹著黑色包頭布的老人朝著他們走過來,步履健碩,身材魁梧,臉頰瘦削,雙眼炯炯有神,身上有些功夫。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穿我黎族人服裝,冒充我族人混入火把節?」老人問脂顏。
「族長——」巧巧跑過來,臉色有些驚慌,「請族長原諒,是巧巧執意要帶金公子他們參加的,族長放心,他們都是好人。」
「巧巧,你別多嘴,我在問這位公子。」老人語氣嚴厲,巧巧嚇得不敢再吭聲。
「金公子是吧?」
「族長,晚輩金秋。」脂顏想怕是自己壞了人家的規矩,才驚動了族長的。
「你等幾人衣著雖破舊但皮膚細女敕,膚色白皙,根本不是躬耕勞作之人,我看倒像是伏案工作的白面書生。」族長銳利的眼楮一一掃過六個人。
「族長,別問了,一定是朝廷派他們來的,把他們抓起來。」周圍的男人們高喊起來,脂顏六個人一來就惹得周圍的女子全都跑過去向他們獻歌跳舞,男人們早就看這幾個人不順眼了,這時一見族長出面盤查,立刻加油加醋。
「族長——他們不是官府的細作,我保證,今天他們還替我趕走了那幾個收稅的官差呢,我娘的病也被這幾位公子治好了。」巧巧見族長要為難脂顏他們,趕緊替他們辯白。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巧巧的臉上。「巧心,見了男人動了心,連你父親的仇也忘記了嗎?」
這話說的極重,巧巧捂住臉,轉過身跑了。
「今日你們既來了灕族的寨子,便不能走出去了。」族長手一揮,周圍出現了無數手執榔頭、鐵鍬、鎬頭、鋤頭等農具的人,人數加起來大約有二百多,里三層外三層的,場面很壯觀。
黑子神色緊張,攥緊了手心,目光不斷的向四下里搜尋;流行雲面有憂色,苦眉苦臉,廿朝安並不驚,他一心要听脂顏的吩咐,脂顏說打他便打,這一二百的農人在他們幾個手中便是一堆蘿卜白菜,脂顏說不打就不打,反正刀山火海他跟著就是了,冷羅煞還是那副永遠沒有表情的樣子,而晚秋蟬假面下的雙眸隱隱泛光。
脂顏不想動手,這些都是無辜的生命,確切的說,她下不去殺手。
流行雲也是如此,並且他更清楚脂顏會怎麼做,所以更加憂心。
二百的農人對脂顏這六人虎視眈眈,仿佛他們都是奸賊亂黨,人人可得而誅之。
灕族族長墨圖爾克的心里此時卻是處在痛苦的掙扎中,這幾個人是昨日官府通知他務必要抓到的,只要他能抓住這幾個人,尤其是那個束了金絲發帶的矮小公子,灕族一年之內免交一切苛捐雜稅。本來墨圖爾克是打算拒絕的,因為他知道凡是官府要抓的人肯定都是好人。可是,這個條件太誘人了,一年的苛捐雜稅不交,就相當于灕族鄉親們可以過上一整年吃飽飯的日子,他作為族長,應該為全族人謀福利。而謀福利的前提就是出賣自己的良心,背離那些他一直堅守住的正義原則。
「墨圖爾克,你要想清楚,若是不答應今後便再沒有這樣便宜的機會了?」郡侯周霸山還是一副奸猾的嘴臉。
墨圖爾克的內心不斷斗爭著,直到周霸山失去了等候的耐心,他才點頭答應了。雖然他點了頭答應了這筆交易,可直到現在他還在苦苦掙扎。
這幾個英俊青年,看其才貌應是富貴人家的,不知為何得罪了周霸山,墨圖爾克的心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當他的目光落定在一個骨瘦如柴的灕族孩子身上時,心中的天平終于徹底的傾斜了,全族利益戰勝了道義。
脂顏這邊已經做出決定,堅決不對這些農人用武,凡事等平靜之後再解決。
就在脂顏和黑子、流行雲等六人準備束手就擒的時候,一道閃電似的黑影踏過人群,高聲喊喝︰墨圖爾克族長且慢,待我來會會這幾個女圭女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