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激烈的朝堂之辯後,關于皇後人選的問題一直糾結著,朝堂和後宮明顯分成兩派,一派支持脂顏,一派反對脂顏。
影帝要立後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皇後人選關系風烈國運,脂顏在朝中的支持者少的可憐,除了陸小燕有著很高的呼聲,還有人私下開始支持董笑晚了。當然,這一場風波身處冷宮之中的兩位娘娘是完全不知情的。
這件事情傳及到後宮,高吉似乎瞧出了些門道,冷宮里的陸榮華得到的照顧更加無微不至,而榮華娘娘的肚子則在這種精心照顧之下如吹了氣一般的漲起來。
肚子逐漸大了的榮華娘娘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把高吉和一干照顧她的宮女太監折騰的人都瘦了半圈。
高吉偶爾會向脂顏匯報一下陸小燕的情況,脂顏都是笑眯眯的听完,然後吩咐高吉要盡心盡力,不要有差錯!
這天,御花園碧波潭。
脂顏心情好,就帶了春曉和五天兩個人和四名小太監在御花園里賞花。今年的春天,皇宮里沒有安排狩獵,因為後宮之主的黨派紛爭,朝中大員們根本沒有心思去萬歲園了。
不過,諾大的御花園也是個賞春的好地方。此刻,正是百花爭艷,白色玉蘭與紫色玉蘭相映成趣,一個高雅純潔,一個紫玉流瀉,櫻花和海棠繁茂的花枝層層疊疊,最有鬧春之意。
脂顏站在一棵櫻花樹下,縴塵不染的美麗。
「娘娘這情景,若能畫下來最好!」五天忽然建議。
站在脂顏身邊的五天著一身粉白色的裙裝,在滿眼春色下搶了不少風頭。
本來,各宮里對突然之間出現的這個五天佳人都頗為不解,等到弄明白怎麼回事,也都徹底泄氣了,連這樣的絕色之姿,淑妃娘娘硬塞到皇上懷里皇上也沒動心,那她們這一群蒲柳更沒有盼頭了。死心了之後,後宮就格外的安靜了。
榮華和常侍在冷宮,其他普通女子們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崗位上,少不不少事端。就只有棲鳳宮里的四個丫頭和五天還老是別別扭扭的,不為別的,就為她曾經想拋棄脂顏攀高爬上,所以,五天經常要看幾個丫頭的臉色。脂顏明里暗里說了春曉他們很多次,可還是不起作用,四個人就是對五天熱情不起來。
「小順子,去找一個畫師來,為娘娘畫張像!」春曉听了五天的話,少有的沒譏誚她,還點著後邊跟隨的太監小順子去請畫師。
小順子的腿不是一般的快,春曉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扭過頭小跑著走了。
「春曉,我啥時候說請畫師了?」脂顏想叫住小順子,誰知道他跑的跟兔子似的,也就懶得喊了,于是疑惑的詢問春曉。
「娘娘入宮這麼久都沒畫過像,今日光線好,景致也好,娘娘得听我們的!」春曉說,「听說最近新聘來的幾個畫師都很棒,娘娘肯定喜歡的。」
不多時,小順子果然領來了一名畫師,卻是一名女子。
女子姿色中等,身材勻稱,落落大方的上前給脂顏行禮,話音里明顯帶著一點僵硬。
「你是畫師?」脂顏問,對于在皇宮里出現了一名女畫師感到奇怪。
「民女莫然,御書院畫坊新進畫師。」
「哦?!女畫師我倒是第一次听說,多才多藝啊。」脂顏來了興致。
「莫然不過是畫匠,我風烈境內錦繡書局的當家女子才真正是女中魁首。」莫然打開畫架,執起筆墨,開始仔細的選景構圖。「娘娘,請移至後方上位。娘娘淡衣素錦,不宜趁如此繁花艷景,以身後的郁金香新綠之葉配旁側的紫玉蘭,娘娘斜置于玉蘭一側。」說著,莫然走到脂顏身邊去,也不避嫌,攙起脂顏的胳膊向著身後的紫色玉蘭樹的位置去。
「娘娘,莫然有重要事情!」
「你是何人?因何接近于我?」
千里傳音的功夫,近在咫尺的兩個人,都運用的純熟無比。
「娘娘的底細莫然了解,莫然的底細也會詳細告訴娘娘——請娘娘端坐,我要入筆作畫了。」最後半句是說給眾人听。
低頭作畫的與端坐當模特的,看起來都專心致志,實際上是在進行一次外交活動。這秘密的外交活動,在場的除了五天,誰也不知道。
原來,莫然是紋水國派往風烈國行使重要使命的暗探,因為這個使命始終沒有完成,而她們突然得知或者這個使命與淑妃娘娘有著莫大的干系,這才冒充成宮廷畫師混入宮中。
「那是什麼使命?」
「尋找我紋水國失去聯絡的皇太女,回紋水主持大局!」莫然的筆端已顯出一個美貌女子的線條來,她細細的勾勒著,不時抬眼端詳著脂顏。
「那與我有什麼關系?」脂顏問。
「我紋水的國師數日前發回的訊息說,淑妃娘娘曾受過我紋水皇太女的溶血之術。」
「什麼?我哪里認識你們那里的皇太女?你們那個國師不中用!」
脂顏說完這句話,發現莫然很不高興,只是沒有發作出來。稍許,繼續說︰「溶血之術乃紋水國師所創,國師焉能不識得?況且,國師數月前還親自給娘娘把過脈看過病的,斷然不會出錯!」
「啊——」這下輪到脂顏吃驚,「你說的是御花園里的——」陶敏農三個字沒出口,不過她已知道,除了陶敏農就是那個做了冤死鬼的御醫院院長黃又全給自己看過病了。
「國師行蹤飄忽,身份不定,我們這些人並不知國師的具體去向!」
脂顏傻了眼,那個髒了吧唧的陶敏農老頭居然是紋水國的國師,看那樣子他潛伏在風烈國當園丁也有年頭了,這可真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
還有,那個紋水國神秘的皇太女,到底是什麼人物啊,還跟自己扯上了聯系?怪哉怪哉!
莫然看脂顏一副迷惘不解的樣子,知道一時半會可能這位淑妃娘娘也想不起來什麼——收了手中的筆,將畫架呈給了脂顏。
彩蝶起舞,落英繽紛,點點飛紅雨;
綠意攜美,暗香浮動,正是春拂面。
畫風浪漫不拘,著實出乎意料。周圍眾人見了,也都稱好。
「娘娘在這畫里,倒是有了十二分的神采呢——」春曉恰到好處的拍馬屁功夫現在已經發揮的很自覺了。
「娘娘,莫然回御書院復命了。」莫然行禮後,轉過身。「娘娘若要見到我紋水國太女,一定要她立刻回宮,娘娘務必轉告她,狼子野心已經成功,若不反擊必遭他人所害!」
五天看看那幅畫,看看脂顏,看看欲要離去的畫師莫然,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