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顏心里一動,知道那內中作法的僧人定不是凡間之人,怕是一位特意來人間宣揚道法的異人。
黑袍僧人舞動著蛇杖呼呼生風,人也如一團黑旋風般飛快的轉動,蛇杖突然華光四射,本來黑色的外皮錚然崩裂,內里是一根半截黃半截綠的權杖——頂頭蛇眼處簽著一顆血色紅冠石。
又看了一會子,覺得無趣的人就漸漸散去了。「我們該回去了。」五天在旁催促。
「大嫂,你家相公今日回家嗎?」脂顏問孫佟氏。
「回,他前幾日剛剛回皇城的,過幾天再走。姑娘若是想見我家相公,便去西城府上小坐一會吧?」孫佟氏熱情的說。
「恩,好,我們就去你府上坐坐,我很想見見你家相公呢!」脂顏笑著,臉上閃過深沉。
新科狀元孫序民自從上任河道總督監,便由原來的寒窯瓦舍搬進了總督監府。
總督監府位于海龍郡西城的銅鑼巷,府邸的位置偏遠,但面積不小。銅鑼巷正中位置是右相陸南侯的府邸,左右位列三卿九部之首的官員們的府邸大多在這條巷里。因此,銅鑼巷又被成為「貴人巷」,意思是說這里走出去的人都是朝堂要員,是貴人。
孫佟氏從巷口下了轎,貴人巷必須步行,皇子龍孫都不得騎馬坐轎,這是風烈國第一位太祖皇帝留下來的規矩。
雖說這里叫銅鑼巷,但其實不是一條小巷,而是很寬闊的一條路。路兩旁寬敞的門樓旁蹲著的都是石雕神獸,張牙舞爪,什麼樣子的都有。
巷子很靜,各府宅門口立著的守門人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路上行過去的三個女人,雖然其中的兩個天姿國色,也沒引起這些人的關注,目光漂一眼都繼續站自己的崗守自己的門。
三個人緩緩走著,脂顏的步伐慢,其他兩個人也就緩下步子。脂顏邊走便瞧著兩邊的府邸。陸府——兩個大如斗的琉金行楷不期然跳入眼簾,端而有韻,飄而不浮,趁著這龐大的府邸很莊嚴很有風骨。
「五天——這是陸府。」脂顏忽然說。
「我看見了。」五天回答。
兩個人看似漫不經心一前一後的散步似的前進,耳朵已經不自覺的隴進八方之音。脂顏本次出宮的目的就是要引蛇出洞的,她知道會有人沉不住氣的,既然沒在橫霧山動手,這里似乎更適合?
人都送到自家門口了,如果還不動手那可就沒機會了。脂顏心道,都出來吧?
橫霧山,跟了自己一路都沒動作,一進巷口就知道巷中隱隱有騰騰殺氣。果然,思緒正及此,一群蒙面黑衣客從前方的屋頂上跳下來,寒閃閃的鋼刀撲閃著爍眼的銀光,話都沒說。朝著三個人一窩蜂的就沖將過來。
「大嫂,你趕緊帶孩子回府!」脂顏順手推了一把旁邊嚇呆了的孫佟氏,她和五天可就等著這一刻呢。
孫佟氏見這架勢,護孩子心切,她也顧不了別的,一手蒙住孩子的眼,脊背貼著牆邊往前一點點的挪動,生怕那群人看見自己。
那廂,脂顏和五天已經和一群人動了手。敵人明顯不知道他們要對付的兩個人是多麼的強悍,派出了一群蘿卜白菜級別,三下兩下就嚇的不敢動了。誰動誰的腦袋就落地!
五天迅速點住了其中兩個人的穴道,將其他的全都解決掉了。
「你送回去吧,我要等孫序民談些事情!」
河道總督監府孫府。
家丁們自是知道了剛才街上的打殺,嚇得都躲在門後不敢露頭,听見自家夫人的聲音才打開門。「夫人,您沒事吧?」門丁瞅了一眼後邊的脂顏,殷勤的問自家女乃女乃。
「沒事,老爺回來了嗎?」還是回到自己的地盤說話有底細,孫佟氏找回了一點主人感覺。「姑娘,里邊請吧——」
在客廳里坐著喝茶,孫序民的兒子孫秀圍著脂顏的腿打轉,似乎很喜歡她。脂顏也不外道,拉住那小孩子給他講起了故事。六七歲的孫秀听的入了迷,看著脂顏的眼神里充滿了崇拜和喜愛。
孫序民一進客廳,本沒注意客廳里多了一個人。脂顏站了起來,「孫大人回來了!」
孫序民听見陌生的聲音再看人,嚇得不輕,也不敢貿然行禮,朝著夫人和孩子急急擺手︰「帶秀出去玩——」
孫秀不干,「我不,姐姐的故事還沒講完呢,我要听姐姐講故事!」這小家伙一下子嘴巴也甜了,講了半天故事也沒听他喊聲姐姐。
孫序民一個巴掌拍下去,將兒子打哭了。
「壞爹爹,壞爹爹,啊——」孫秀大哭。
「好了,秀兒你先出去玩,姐姐和你爹爹有事情商量,等我們說完,姐姐答應一定把故事給你講完,好不好?」小孩子執拗起來,大人是沒辦法的。此刻,孫秀嚎啕大哭,還不忘死死抱著脂顏的腿,孫序民哪敢上前去——氣的沒辦法。
脂顏這麼一說,孩子听話的止住哭聲。「姐姐說真的?」
看脂顏鄭重的點了頭,孫秀才乖乖的跟著孫佟氏出去了。
房門關緊,孫序民撩衣服跪倒。「孫序民不知娘娘微服到訪,勞娘娘久等,實在罪不可恕!」
「大人起來吧,脂顏今日到你府上也是很偶然的,本來有件事情一直想和大人商量,只是沒合適的時機,今日正巧和大人說說。」脂顏請孫序民坐下。
孫序民不敢,推辭不過,才遠遠的坐在了一處。
冷了一杯茶、兩杯茶、三杯茶……
孫序民听完脂顏的話,還是沒有點頭。「娘娘。,這件事情容我三思!鑿山過水本不是難事,只是,只是——」
「大人盡可三思。只是脂顏告訴大人一句話︰形勢比人強!」
兩個人的談話冷了場,門外喧囂異常。家丁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大人,皇上來了!」
孫佟氏看著隨著影帝上了火龍御駕的女子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孫序民︰「相公,她是淑妃娘娘?」
孫序民看了夫人一眼,並不說話,默默的回了書房,腦海中閃過剛剛的談話,也閃過那個絕代風華,但他根本無法捉模出其心思的女人。
她不僅高高在上,而且難以捉模;看見她剛剛給孩子講故事的表情、動作、語調,明明就是那樣親切而家常,根本無法讓人聯想到那個坐在朝堂上與影帝公然**的美艷娘娘!
孫序民心中的一個魔力的聲音說︰淑妃娘娘的吩咐就該做。另一個嚴正的聲音說︰不,不,那是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