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別傻了!」唐采夏昏昏欲睡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我知道媽死後,妳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但妳若因為這樣就決定要生個孩子,未免太荒謬。妳還年輕,生孩子這事大可晚幾年再說,如果到時妳真的找不到個看對眼的家伙跟他生兒育女,我就舉雙手雙腳贊成妳未婚生子,但現在妳想都別想。」
「可是姊姊,我已經二十五歲了。」
「才二十五歲!」打了個哈欠,唐采夏翻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她很累,實在不想繼續這種不值得思考的問題,「我跟妳同年,妳還叫我一聲姊姊,若照妳的說法,現在應該緊張要生孩子的人是我才對!妳成天待在溫室,只懂得培育花草,把外頭的事物想得太簡單。妳索性休息一陣子,跟我去法蘭克福,不然我怕要真放妳一個人待在家,等我回來時,妳會挺個大肚子,那我會殺了妳。」
唐采荷沒有答腔,她向來是個很听話的孩子,養母無法生育,于是回到從小生長的台灣領養了她與養姊兩個女嬰,隨著德國籍的養父一同住在德國鄉間。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她們生活在滿是關愛的環境之中。
耳朵听著身旁平穩的呼吸,唐采荷輕嘆了口氣。
這是德國鄉間一幢再平凡不過的房子,在被收養成為這家的一分子之後,她在這里度過很愉快的時光。
但是隨著養父母相繼過世,她感到寂寞,唯一能陪伴她的是同樣被領養的養姊唐采夏。只是前年起,養姊也因為工作搬離這里,定居法蘭克福,如今一年她們能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望著窗外井然有序的庭園。一花一草,都是她和養母的心血結晶,這里一片平靜、安全,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環境,養母是個園藝設計師,從小她便跟在她身旁與花草生活,她希望自己和將來可能有的孩子都能在這里生活下去。
只是這個小鎮人口簡單到沒有一個適合與她共組家庭的男人,桌上養姊未關上電源的筆電發出接收信件的聲響,在跨國集團工作,就代表著時刻都得繃著神經做事。
她微微一笑,輕觸了下鍵盤,屏幕出現一張半身照,一個臉上帶著溫和笑容卻掩不去疲憊的男人,雙眼溫柔,好像召喚她朝他走近—
他是誰?男人英俊的面龐令她目不轉楮,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著屏幕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