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品的別墅區樹影重重,歐式的路燈發出的淡藍色光線好像被夜里飄渺的雨霧打散,將著四周的蒙蒙細雨染了一層薄薄的光。
站在自家別墅大門口,顧惜有一刻想轉身就走,隨便去哪里都好。
「太太,您回來啦?」家里的保姆出來倒垃圾,不想在門口遇到女主人。
顧惜扯了扯嘴角︰「嗯,沒出去約會嗎?」
保姆是個二十出頭的農村小姑娘,「唔,下午出去過了……」
她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哎呀一聲︰「太太,先生回來了。」
玄關處,顧惜換鞋子的動作一頓,但隨即便恢復如常。
「我知道了。」她說完,臉上淡淡地,穿著棉拖徑直走進去。
電視里新聞播報員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客廳。
餐廳,圓形餐桌上,一束火紅的玫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顧惜停下腳步,望著那束包裝精致的玫瑰,猜想自己是第幾個女人?
「怎麼?不認識自己的家啦?」
霍湛北從沙發上起來,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穿著深灰色的V領毛衣和駝色的休閑褲,腳上跟她一樣,是一雙碎花的棉拖,平添了幾分居家的愜意。
這身衣服是她買給他的,放在衣櫃上,今晚第一次看他穿。
和五年前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的外貌並沒有多大變化。
濃密均勻、細致而精神的眉毛,眉形極好,高挺的鼻梁,厚薄適中的唇瓣此刻緊抿著,給人一種無形的冷感,他的身上還有須後水的香味,下巴干淨堅毅,連同脖子,都有一種天生尊貴的弧度。
顧惜忽然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美女前赴後繼地投懷送抱,明知道霍湛北已經有了一個妻子,不為他的財勢,這張英俊完美的臉龐,貴氣沉斂的氣質,就能讓女人對他移不開眼,甘願與之享受一夜的露水情緣。
什麼都沒變,只不過,他不再是那個,會在工地上替她擋下高空掉落磚塊的男人。
當初的濃情蜜意,就像是一場夢,屬于她一個人的一場夢。
「你在等我?」顧惜目光直直地迎上他的,突然問道。
霍湛北就像一尊天神站在她面前,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份文件。
「香港那邊跟公司的合資項目最近發生的這些糾紛你為什麼沒跟我匯報?」
顧惜一愣,恍惚很快掩飾過去,她錯開視線,轉身,去倒了杯開水。
「只是一點點小問題,我可以解決。」
霍湛北听了,輕挑了下眉角,「那就好。」
顧惜慢吞吞地喝著水,半天,沒有再去接話。
霍湛北又站了一會兒,才撈起沙發上的大衣,轉身準備離開。
顧惜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往前一步,右手扣住了他的手臂。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里?」
他微微地眯起眸子,眉頭也自然地收斂,「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
顧惜卻好像沒看到他的不滿,灼灼地盯著他︰「你也知道不早了,那為什麼不休息,急著趕著要出去?」
霍湛北拂開了她的手︰「今晚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他指阿良綁架她的事。
顧惜舉起自己左手,一枚鑽戒在燈光下格外晃眼。
「霍湛北,我一直好奇,你給我這個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沒看她,徑直越過她走去門口。
顧惜驀地轉身,朝他的背景道︰「這些年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麼?」
霍湛北腳步一頓,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
他不再停留,換了鞋推開門出去,才接起電話。
透過稍微敞開的門縫,顧惜看到他冷峻的五官變得柔和,他嘴角掛著抹笑,略顯輕佻的聲音隱約傳來︰「你覺得我們適合看酸不拉幾的文藝片?」
顧惜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整個別墅回蕩著擺鐘整點報時的聲音,晚上十點整,隱隱的鐘聲就像從遠山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