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能一直留在我身邊呢?我是有太太的人,而且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丈夫。」
慕晚晚神色大驚︰「不,不是這樣的……」
她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抱住霍湛北,緊緊地用臉貼著他的胸膛。
「湛北哥哥,我不會嫁給別人的,除了你,我誰也不喜歡……」
「在沒遇到我之前,你跟阿良以前不是過得好好的?」
「不一樣,那不一樣,你才是我愛的人。媲」
慕晚晚抬頭,眼淚簌簌而下,「在遇到你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愛!」
「是嗎?」霍湛北的語氣越來越涼薄。
慕晚晚心里慌張,牢牢地抱住霍湛北,將唇貼在他微涼的唇上。
「湛北哥哥,我只愛你,我為了你可以什麼都不要……」
她一邊瘋狂地吻著,霍湛北卻始終沒有回應,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
直到慕晚晚想撬開他緊閉的薄唇時,霍湛北才一把推開了她。
慕晚晚流產後身體虛弱,一下子就栽倒在床上,白皙的手臂被床欄撞出了淤青。
她趴在床上,痛哭出聲︰「為什麼顧惜可以,我就不可以?我哪里不如她了?」
「那你覺得自己哪里又比得上她?」
霍湛北在床櫃上留下一張支票︰「以後不要再去找她。」
「你……你愛上她了?」
慕晚晚瞪大含淚的眼,不敢相信地看著霍湛北俊朗的側臉。
霍湛北抬眸,眸色深不可測︰「什麼時候輪到你管我的事?」
「是你自己說你願意娶她不過因為她是你爸爸朋友的女兒,你為了讓你爸爸安心才娶她當老婆照顧她。你對她連基本的男歡女愛感覺都沒有,你為什麼還要留著她……」
慕晚晚聲淚俱下,「你說她跟你家里一個花瓶的作用是一樣的!」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懷著希冀甘願做他身邊的一個情人。
即便應聘到顧惜身邊當秘書,她也能驕傲地昂首挺胸。
因為霍湛北根本就不在乎顧惜這個妻子,她才是霍湛北喜歡的女人!
他一次次帶她去他跟他朋友的聚會,而不是顧惜,難道不是承認了她嗎?
她幾乎相信,霍湛北很快就會跟顧惜離婚,霍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遲早是她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等來的會是這樣的結果?
先是被趕離江寧市,現在他又要徹底跟她斷清關系……
她不甘心,不甘心,他明明就是在乎她的呀!
霍湛北修長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淨、整齊,他執起慕晚晚額下巴。
慕晚晚以為他回心轉意,破涕為笑,努力想要做出嬌媚動人的表情討他歡心。
「這些話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
「就是上次你喝醉了去我那里過夜時說的,湛北哥哥,難道你忘了嗎?你模著我的臉,親我的時候自己親口說,你愛的是我……」
「我說我愛的是你?」
霍湛北好像听到了大笑話,輕拍了下慕晚晚的臉頰。
「別做夢了,拿著錢安安靜靜地離開江寧,找個靠得住的男人嫁了。」
霍湛北說完,拿起沙發上自己的大衣外套,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
「你確定讓我走?我不會在原地等著你的!」
「那就不要等了。」
霍湛北沒有回頭,開門出去了。
門關上的剎那,慕晚晚終于克制不住內心的難受和委屈,放聲大哭。
……
霍湛北認識慕晚晚是大概一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作為衍諫大校友中的成功人士被邀請去給經管學院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做一次講座,當晚的主持人就是慕晚晚。
第一次見到慕晚晚時,霍湛北有片刻的恍惚,盯著她忘記移開眼。
那眉眼,那唇角淺淺的酒窩,像足了他深埋在心底幾年的那抹倩影。
「蘇先生,你好,我叫晚晚!」
看著慕晚晚臉上純真快樂的笑容,他沒辦法不想起生命中不可忘卻的那段遺憾。
曾經,也有這樣一個美好單純的女孩坐在他的單車後面……
那一晚,他覺得自己好久不曾動過的心再一次顫動了。
只因為那似曾相識的容顏。
講座結束後,他就借機邀請負責講座的學生一起吃晚飯。
自那之後,他心情煩悶時總會開車去衍諫大,只為看一眼那熟悉的笑靨。
漸漸地,他們從點頭,到聊天,直到一天醉酒後她爬上了他的床。
一切看似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慕晚晚很快跟大學男友分了手,為了他進了霍氏工作。
他留戀著那臉上唇角眉梢間熟悉的笑,所以默許了她的做法。
直到有一天,因為一場綁架被顧惜撞破。
或許,聰明如顧惜,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只是不說罷了。
……
霍湛北坐進他的邁巴、赫,車子在二環路兜兜轉轉了很久。
在路過一家酒店的時候,突然被大門口上方的滾動條吸引注意。
他緩下車速,降下車窗望出去——
「恭祝梅小姐二十四歲生日快樂!」
二十歲生日……
霍湛北似想起了什麼,轉動方向盤,掉頭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他用了十五分鐘回到霍氏大樓。
進電梯,到辦公室,打開電腦,調看公司員工的資料。
電腦屏幕熒熒的藍光映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
昨晚,真的是顧惜二十四歲的生日。
她跟唐雨桐是同一天出生的,只是比唐雨桐小了幾歲。
霍湛北雙手掩面,然後整個人往椅背靠去,台燈光打在他身上有些模糊。
他忽然想起昨天早上顧惜坐在他房間沙發上翻看那只水晶天鵝時唇角淡淡的笑容,還有在她听到自己說那是送給雨桐禮物時她眸中的錯愕和尷尬……
顧惜中午在車子里跟他說的那句「我們離婚吧」還歷歷在耳。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霍湛北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直到眼圈都咳紅了他依舊停不下來,似乎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他知道她不是開玩笑,她懂事隱忍的性格,絕對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他透過朦朧的煙霧,怔怔地看向窗外繁華的夜景。
唐雨桐回來了,他結婚了,可是,她卻告訴他,她是為了他回來的。
……
霍湛北回到江南一品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半。
他慢慢地將車倒進車庫停好,然後再悠悠地從車庫走到門口。
他的手里還拿了一個打著蝴蝶結的小盒子。
霍啟雲中午的時候放話說會在這里住一晚,所以作為兒子他必須回來住。
其實霍啟雲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修復他跟顧惜的夫妻關系。
霍湛北在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覺到一絲寒意,他才打開門進去。
顧惜正背對著門口,坐在餐桌邊,拿著鉛筆和尺子在圖紙上畫畫寫寫。
霍湛北換好鞋,在玄關處又站了會兒,見顧惜依舊沒動靜才轉身走去客廳。
他有些微醺,揉了揉眉心,往沙發上一坐,伸長腿,目光落在顧惜的背影上。
顧惜穿了一件寬松的棉布格子襯衣,外面套了件毛衣,下面是條枚紅色亞麻長裙,墨黑的長發因為洗過澡潮濕地披在肩上,皮膚顯得水潤清透,眉目格外生動。
這跟白日里穿著黑色呆板OL裝的顧總監判若兩人。
霍湛北的手指不經意間蜷縮了一下。
他就這麼一直看著她,眼楮也沒眨一下,直到顧惜收了圖紙站起回過身。
顧惜看到怔愣地坐在那的霍湛北,沒有驚訝也沒有驚喜。
「公公已經在你以前睡的臥室里休息,既然回來了,早點休息吧。」
霍啟雲留在這里的意思她明白,公公怕是早就察覺到她跟霍湛北夫妻生活的不正常,才會提出今晚留宿的要求,也是想把她跟霍湛北湊到一塊兒。
她這麼晚了還坐在這里,就是為了提醒他別走錯房間以免露陷。
都快離婚了,她不希望這個檔口上再因為他們從未圓房再鬧出點事。
當然顧惜也沒想要跟霍湛北同房睡。
書房里也有一張小床,應該可以供霍湛北將就一晚上。
顧惜捧著圖紙上樓,霍湛北卻突然喊住她︰「顧惜!」
她站在第一節台階上,不解地看著坐在那的霍湛北︰「有事?」
霍湛北低頭看了眼手邊的盒子,再抬頭望向站在那沒準備下來的顧惜。
「要是沒別的事,我先上樓休息了,明天要早點去公司。」
霍湛北到嘴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出口的只有一句︰「沒事了。」
顧惜點頭,轉身就上了樓。
霍湛北在顧惜房門關上後,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個雕刻精致的水晶女圭女圭。
他把女圭女圭倒過來,底部刻著兩個字——顧惜。
霍湛北頎長的身體倒在沙發上,他一手拿著女圭女圭,一手捂著發燙的額頭,然後起身,邊走邊動手解開自己襯衣的領口,身形微晃地上樓。
在經過顧惜房間的時候,他放慢了腳步,怔怔地望著緊閉的房門。
……
顧惜回房,就繼續整理自己的行李。
既然決定離婚,分居是必要的步驟,話已經說開,再住在這也沒意思。
她中午回來就是為了拿行李,只是沒料到會踫到霍啟雲。
顧惜收拾了一圈,發現自己的東西不多。
或許當初搬來的時候,她就潛意識里認為在這里住不長吧?
顧惜苦笑了下,突然覺得有些口渴,房間里沒水,只好下樓去廚房喝。
結果她剛一打開門,就看到霍湛北穿著睡衣夾了個枕頭杵在她的門口。
顧惜冷不防看到一個大活人,嚇了一跳。
「你站在這里做什麼?」
「顧惜,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惜沒大開門︰「那我們去下面客廳說吧。」
霍湛北的臉色卻有些不自在︰「顧惜,我們……是夫妻……今晚……」
房間里,顧惜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霍湛北的話。
「我有電話進來,你也早點休息吧。」
顧惜說完,就回屋,順手帶上了房門。
霍湛北正欲往前,沒料到她關門關得這麼利索,踫了一鼻子灰。
旁邊的臥室門卻適時地打開。
霍啟雲臉色不愉地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出來,敲響了顧惜的房門。
見顧惜久久沒來開門,霍啟雲迫不得已才出聲。
「小惜,是我,爸,能不能把門開一開?」
顧惜沒想到霍啟雲會來敲門,打開看到霍啟雲身後的霍湛北時她猜到了一二。
「爸,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小惜,我剛出來去洗手間,看到這混小子站在你門口……」
霍啟雲慈愛地看著顧惜,「我知道是這個混小子做錯了事,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小惜,你就先讓他進去,到時要打要罵都你說了算。」
顧惜望著霍啟雲語氣里的請求,終究沒硬得下心來回絕他。
她稍稍讓了路︰「爸您先回去睡吧。」
霍啟雲見她松口了,才放心地往回走,也沒忘冷瞪霍湛北一眼。
等到霍啟雲臥室的門合上,顧惜才轉身進屋。
霍湛北夾著枕頭跟著她進來,順便也帶上了房門。
顧惜去櫃子里取被子︰「這里就一張床,你睡沙發吧。」
霍湛北突然伸手拉住她縴細的手臂。
顧惜一驚,本能地抬臂去甩,在下一秒卻被他用力一拽,她蹙起眉頭,霍湛北已經伸展開雙臂將她帶入了懷里。動作迅疾,力量很大,尤其是按在她脊背上的手,緊緊的。
「你做什麼?」
顧惜壓低的聲音里沒有掩飾怒氣。
她仰頭,質問地看著他,霍湛北正好低著頭,靜靜地盯著她。
兩人距離很近,彼此溫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顧惜看見他深如海的眼眸中起了一絲變化,她反抗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霍湛北抬起的手指撫過她劉海下還紅腫的額頭。
「中午的時候,我不是故意的,離婚的事,以後不要再說了。」
顧惜的眸色有些冷,也有些惱︰「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嘛?」
霍湛北幽黑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顧惜,你想過霍氏最近投資在N市的銀河灣項目沒有?一旦傳出離婚的消息,霍氏的股價也許會受到影響。」
「我只是跟你離婚,我依舊是霍氏的設計總監,即便有一天我要離開霍氏,也會完成手上的項目,我有我做事的原則,你大可不必擔心。」
「顧惜,我不想跟你吵架。」
霍湛北開口,聲音很沉︰「我從沒想過要跟你離婚。」
「到現在我都搞不懂你為什麼會向我求婚,如果是想留住一個設計師,也沒必要犧牲自己的男色,你大可以給出讓我滿意的薪資。」
顧惜說︰「你何必勉強和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呢?我相信你我們離婚後,你應該就能跟你心目中的那個女孩雙宿雙棲,而我呢,也可以再找一個真正愛我的……」
「除非我死,不然別想離婚。」
霍湛北聲音冷肅,松開她,躺到沙發上卷了被子就背過身去。
顧惜站在櫃子邊,看著沙發上修長的身軀,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悲。
若非因愛,他卻打算跟她糾纏一輩子,不死不休嗎?
顧惜拿了被子躺回床上,無聲地望著天花板,不知何時睡過去的。
不知過了多久,霍湛北睜開眼楮,他轉了個身,看向床上的人兒。
臥室里,開著一盞節能燈,光線不是很充足。
他望著顧惜清秀的輪廓,也不清楚自己剛才為什麼會月兌口而出那句話。
手機在他懷里一遍又一遍地震動。
霍湛北看著熟悉到骨子里的號碼,卻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當再一次響起的時候,他按下了關機鍵,然後用被子蓋住頭閉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