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在酒吧門口,抱著我的腿哭著求我的,如果我證明你沒有泄露銀河灣的設計圖,你願意以身相許。」
顧惜驀地抬頭,看向神色一本正經的陸靖驍,「不可能!」
她信誓旦旦的否認換來陸靖驍更深的笑容。
「笑什麼?」顧惜有些焦躁地瞪著他,「別以為我喝醉酒什麼都不記得了。禾」
陸靖驍回望著她,舉起了自己包扎成粽子一樣的左手。
「我不答應你,你就咬著我的手不放,難道這個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顧惜瞅著他纏了一圈又一圈紗布的手掌,大腦嗡地一下,懵懵地,昨晚的片段也一塊塊地被拼湊起來——
燈紅酒綠的街邊,一個喝醉酒的女人蹲在路燈邊嚎啕大哭,她的跟前是一個撐著傘的男人,男人把傘都舉到了她的頭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女人突然張嘴咬住了男人的手…妲…
顧惜又看向陸靖驍的手,心跳有些快速,難道她真的喝醉酒撒酒瘋了?
陸靖驍坐在邊上,笑呵呵地欣賞著她懊惱的樣子。
「昨晚……」顧惜閉了閉眼,組織著言語︰「我喝醉了,可能說了很多胡話,你不要往心里去,咬了你我很抱歉,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支付所有醫藥費。」
很官方的道歉說辭。
陸靖驍輕挑了下眉角,「一般不都是酒後吐真言嗎?」
顧惜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陸靖驍目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就起身,走到沙發邊坐下,清淺一笑。
「算了,我還不至于跟你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
顧惜顯然有些不太適應他突然轉變的態度,一時間怔在那里。等她回神,發現陸靖驍正端著一杯綠茶,輕輕地啜飲,姿態愜意而漫不經心。
明明他已經表現出一副不介意的樣子,顧惜心里卻生出一股子的不自然。
她下床走到他跟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怎麼啦?」陸靖驍擱下茶杯,抬頭,含笑地看著她︰「還有話要對我說?」
顧惜忽閃一下眼楮︰「如果我說了其他不該說的話,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陸靖驍往後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
「還是要謝謝你昨晚收留我。」顧惜不自在地錯開對視的目光︰「現在我該走了。」
她的手提袋被放在沙發上,顧惜遲疑了幾秒,還是俯身去拿。
一只大手從旁伸過來,牢牢地扣住了她縴細的手腕,掌心滾燙的溫度熨帖著她的皮膚。
顧惜瑟縮了下,卻沒有掙開陸靖驍的禁錮。
「我要回去了。」她沒有去看他,只是盯著手提袋上繁雜的紋路。
陸靖驍沒有接話,只是握著她的手腕,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
最終還是陸靖驍打破了這份沉默︰「我送你回去。」
他話這麼說,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不用了,這里打車很方便。」顧惜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他。
陸靖驍沒有說好或不好,依舊沒有放手。
顧惜的手機在手提袋里發出悅耳的鈴聲,在安靜的臥室里顯得格外詭異。
「我接個電話。」顧惜不得不看向他。
陸靖驍沒有松手,眼神因為過于認真而看上去深邃危險。
「顧惜,我對你當真了。」
忽然的一句話讓他們同時陷入尷尬和沉默。
許久之後,顧惜才回過神,「我剛才已經跟你道歉了。」
然而手腕上的力度不斷地加重,她微微蹙眉,被捏得有些疼。
陸靖驍定定地瞅著她︰「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顧惜直視著他,沒有退卻和躲閃︰「對不起,我已經累了。」
一場失敗的婚姻,幾乎磨盡了她所有剩余的熱情,如今,她只想一個人好好休息。
陸靖驍沉默了一下,移開了視線,過了會兒,又重新轉回頭看向她。
他的五官英俊,平日又總是溫和無害的形象,給人莫名的親近感,然而此刻嚴肅認真的表情,幽深不見底的黑眸,看上去有些危險。
「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現在抓住我,讓我成為你的依靠,我會對你好。」
顧惜看著他,皺了皺眉頭,被他握著的手指尖有些冰涼。
他卻輕輕地笑了笑,爾後放開了她的手。
「既然你要走,那就走吧。」
顧惜的內心卻變得不平靜,但還是拿了手提袋就往外走。
陸靖驍坐在沙發上,真的沒再主動要求送她回去。
顧惜踏出別墅,並未當即離去,她抬手捂著自己心髒位置,那里跳得有些快。
她閉著雙眼站了會兒,待斂去了心頭
的那陣悸動,才快步離開。
二樓,陸靖驍站在落地窗前,一抹縴瘦的身影推開柵欄,小跑著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又靜立了十秒,忽然轉身看向床櫃,那上面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他走過去,打開了本合攏的筆記本,在顧惜醒過來的時候他沒有關機,只是不動聲色地把筆記本合攏擱在了床櫃上,此刻,亮起的屏幕上是二十幾張照片。
陸靖驍神色平淡,他關了電腦,又順手拔了插在usb接口上的讀卡器。
在進去衛浴間之前,他將讀卡器里的記憶棒隨手扔進了抽屜里。
……
顧惜打車回保時婕的公寓,換洗好拎著包到玄關處換鞋,才想起自己已經停職了。
她低頭看著剛伸進鞋子里的腳丫,停下了本來火急火燎的動作。
顧惜把包扔在沙發上,自己也緩緩地坐下,雙手捂著額頭,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不管調查結果是什麼,她都會是那些泄露公司機密的職員。
她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她斗不過權勢,也斗不過唐雨桐的算計。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她除了無力,還是無力。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陸靖驍那雙笑吟吟的眸子——
「如果我證明你沒有泄露銀河灣的設計圖,你願意以身相許。」
耳邊似乎還縈繞著他的聲音,顧惜仰頭靠在沙發背上,盯著天花板上的那盞燈,如果這一次她求助于他,是不是又將自己卷入了另一個漩渦里?
她不是年幼無知的小女生,還會相信不切實際的一見鐘情,陸靖驍所表現出來的種種,看似曖、昧深情,可誰知道那層糖衣炮彈背後等待她的會不會是刀光劍影的傷害?
況且,因為某種圖謀而攀住那樣一個男人,對他也不公平,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由不得她說結束,誠如陸靖驍,又怎麼會是那種被女人玩于掌心的男人?到時候,她所受的傷害恐怕遠比霍湛北帶給她的沉重不知多少倍。
霍湛北……
顧惜想起了會議上這個冷眼看著她的男人。
人一輩子能遇到自己的所愛何其有幸?
霍湛北因為深愛唐雨桐,所以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而她,不過是他最初用來報復的一枚棋子,在榨干了剩余價值後,是該低調退場來成全他們的愛情。
顧惜起身到書房,重新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這一次,她不想再拖延。
在打印店打印好離婚協議,顧惜出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霍湛北簽字。
她打電話過去,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掛斷了。
緊接著,就有一條簡訊進來︰「有事?」
顧惜言簡意賅地回道︰「你有空的話我們去一趟民政局。」
「我現在沒時間,晚點再打電話給你。」
顧惜再發簡訊過去,就沒有得到回復,撥了電話,發現對方已經關機了。
她看著手里的離婚協議,折疊好放進包里。
顧惜想起自己新租的公寓,她已經打擾保時婕夠久了,是該把公寓布置一下,然後把城城跟徐嬸接過來一起住,去拿車鑰匙才想起自己的車還扣在交警大隊。
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縫。
顧惜趕到交警大隊,結果發現一直放在轎車收納格里的行駛證不見了蹤影。
她翻遍了包,就是回保時婕的住處也沒找著,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在了江南一品。
江南一品,跟霍湛北攤牌後她就沒有再回去過。
但為了自己的車子,顧惜還是打車回去了曾經的那個「家」。
……
顧惜按了門鈴,過了很久都不見小保姆來開門。
她只好自己掏鑰匙開門。
在推開門進去後,顧惜一時杵在那里,臉上的神色變得復雜。
她的手還捏著門把,卻不知道是該繼續走進去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玄關處,除了一雙男式皮鞋,還有一雙素雅的女式高跟鞋。
皮鞋顧惜自然認得,是霍湛北的,但那雙女鞋,很顯然不可能是她的,她搬離這里的時候已經把自己的衣物拿走了,顧惜盯著那雙倒歪的高跟鞋,握緊了門把。
她在這里生活了半年,霍湛北再怎麼在外面亂來,卻從沒把女人帶回家。
顧惜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了一下,臉色也不好,即便她已經搬出去,這套房子離婚後也是她的,他現在把別的女人帶回來,又算什麼意思?
她緊緊地抓著門把,手指用力,已經可以看出泛白的指關節。
顧惜沒有轉身落荒而逃,她臉色冷清,關上門,跨過那兩雙鞋子,走過餐廳的時候,看到那里凌亂的一幕,瞳孔縮了縮,然後輕輕地眨了眨眼楮。
餐廳的桌上,還攤放著吃了一半的甜品,有不少灑在了桌面上,旁邊還有
一根頭繩和幾縷長發,而拉開的椅子上是一條女式細腰帶。
顧惜低頭,就看到腳邊是一只被扯斷了肩帶的胸衣,大紅色的,蕾絲,c罩杯。
在餐廳到客廳的地板上,扔的到處都是衣服,有男人的襯衫,領帶,皮帶,也有被揉成一團的雪紡碎花長裙,顧惜抬起頭,就看到茶幾上的一條西褲。
茶幾腳邊,靜靜地躺著一條男式內褲。
顧惜的視線落在那套結婚時她親自挑選的布藝沙發上。
沙發上的褶皺凹陷還沒有恢復,顯然之前有人在這里經過了一番激戰,在最為褶皺的地方,隱約還可以看到微帶黏性的液體干透後留下的水漬。
她緩緩閉上眼,甚至能想象出一個渾身赤、果的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上下起伏時,修長的指甲扣著沙發靠背,仰著頭長發飄揚,難耐申吟的放蕩畫面。
顧惜睜開眼,就注意到旁邊被向下蓋下的相框。
她重新舉起來,相框里,是她跟霍湛北結婚時拍的婚紗照。
她看著照片里微蹙著眉心的男人,忍不住輕笑,隱約間,她似乎還听到一陣痛苦而歡愉的女人叫聲,顧惜捏緊了相框,面容越來越清冷。
她把相框重新放好,轉身走向樓梯口,無視了那條掛在扶手上、濕透後還慢慢地滴著可疑黏性液體的紅色蕾絲底、褲,徑直上樓走向聲源處。
顧惜再一次想要感慨自己超人的定力,一般女人,這個時候應該羞辱難當哭著跑了。
二樓廊間很安靜,也是這份安靜,越發襯得那斷斷續續、壓抑而細碎的嚶嚀聲愈加的清晰,隨著她的靠近,還能听到男人忍受不住的悶哼聲。
顧惜在傳來聲音的臥室門口站定,她看著熟悉的房門,是她睡了半年的房間!
霍湛北,沒想到你為了羞辱我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顧惜的嘴唇有些蒼白,但她還是抬起手握住把手,輕輕地一轉,推開了門,頃刻間,本模糊不清的申吟聲撲面而來,還伴著一陣曖、昧的氣息。
顧惜只覺得一陣惡心涌上來,但她還是站在那里,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而里面的男女不知是因為太投入還是制造出的聲響太大,並沒有看到那扇虛掩的門邊還站了一個人,仍專心致志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那張她親手布置的雙人床上,床單皺亂不堪,落地窗前,紗簾微微敞開,些許陽光傾灑進來,落在男人光果結實的後背上,影影綽綽間,他的身影或快或慢地起伏著。
女人帶著哭腔的申吟一聲高過一聲,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顧惜目不轉楮地看著床上緊緊交疊的兩人。
男人的寬肩窄腰不斷在她的視線里晃動,撐在兩側的手臂肌肉糾結,蘊含著極具力量的爆發力,女人墨黑的長發灑落在床上,隨著劇烈的運動在昏暗的光線里劃出一道道妖嬈的弧度,她縴白的雙臂緊緊地摟著男人的背,長長的指甲劃過了他精瘦的背部,留下了紅色抓痕。
女人配合著男人律動的節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吟叫,似痛非痛,既像渴望又像拒絕。男人背脊起伏得越來越快,垂在床沿的床單一下又一下、無力地晃著。
「啊啊……」女人忽然尖聲叫起來,整個人都掛在男人身上,「小北,我愛你!」
男人額際滑落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沿著女人飽滿的胸脯滴落在床單上,他听到女人的表白,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深深地低吼一聲,更加凶猛地動起來。
「小北……嗯……」女人低低地抽泣,「我愛你……我好愛你……」
男人強悍地頂撞了幾下後,再也按捺不住,仰起線條優美的下頜,往前一送腰身,一聲如野獸般的暢快低吼響徹了臥室︰「我也愛你!」
本沉浸在情潮里的女人,靠著男人精壯的胸膛喘息,眯合的美眸掀開,隨即身體猛地僵硬,扯過被子蓋住自己身體的同時,是一聲驚恐的叫聲︰「啊!」
霍湛北猛地回頭,就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面無表情望著他們的女人。
********作者有話說*******
花之前有一章內容里錯把結婚證寫成了離婚證,實際上顧惜和霍湛北還沒離婚,但也就今天了。晚上還有一萬字,會晚點,大家不要熬夜,明天可以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