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已經住校六年的燕之瑾,大家都不太習慣住校的集體生活。誠如眼鏡學長說過,這所學校的硬件設施確實太老了,跟高中的宿舍簡直沒法比,宿舍還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洗澡也是公共澡堂。廁所都只有布簾子沒有門。沒有電扇,窗戶也老化得關不嚴縫,油漆都是一層一層刷上上去不知道今年是第幾層了。連上下床都還不是梯子而是突出一小塊三角形的鐵蹬子。特別是那碩大的佔據了宿舍面積近五分之一的桌子,被人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燕之瑾饒有興趣地看過,發現甚至還刻了不能確定是希特列還是卓別林的頭像,真是嘆為觀止。
住在燕之瑾上鋪的姐妹是尹甜,武漢人,人如其名,長得甜甜的,眼楮細長,臉上有些淡淡的斑,她笑聲爽朗,說話耿直,很對燕之瑾的胃口。對面床坐的是徐麗萍,來自河南,穿作樸素,笑起來憨憨的,像是只大臉貓。對面上鋪的是梁曉詩,本地人,人很安靜斯文。靠近門的上下鋪分別是何塞飛和張維雅。何塞飛皮膚雪白透亮,像是一彈就會破,一張女圭女圭臉總也長不大的樣子,雲南人,父母是雲南重點研究所的教授,書香門第。而燕之瑾必須承認張維雅是全宿舍最漂亮的女孩,大眼楮,瓜子臉,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說話聲音也特別好听,她是天水人,「自古天水出美人」古人誠不欺也。
第二天開始就是為期半個月的軍訓了。第一次亮相大家都格外精心打扮了一番,燕之瑾扎著馬尾,穿著橘紅色的小短褂,微喇型的淺藍色牛仔褲更是將她的腿線襯得修長。當180名新生浩浩蕩蕩地聚集到操場上時,燕之瑾的鮮亮顏色立刻秒殺了無數眼球,後排有人吹哨子,有人打響指,有人喊「妹妹轉過來」,六姐妹相視一笑,不予理會。此時燕之瑾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六姐妹中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全都是短發!
西北的天氣就是和西南的有很大差異,太陽下烈日凶猛,一到蔭涼的地方立刻感覺到涼爽,不像燕之瑾的老家,連空氣都是悶熱的。高海拔導致紫外線強,半個月的辛苦訓練下來,每個人都黑了一圈。這半個月中,大家徹頭徹尾地體會到了物理系男生的饑渴,大多數人看她們都像是覓食的豹子,眼里閃著精光。看來男生們都信奉「先下手為強」,她們宿舍的電話一時間成為了比青春電台還難撥通的熱線。大多數電話都是找張維雅和燕之瑾的。當無法撥進電話的時候,樓下開始站滿了一排一排的人,大聲喊「306,看下來。」「小燕子,飛下來。」「雅雅,請看我一眼吧。」雖然談不上萬頭攢動,不過也熱鬧非凡,除了喊話的,更多的是看熱鬧的。很多二樓,四樓的師姐們都不堪其擾,到306來問責了。當生物系的邱師姐和其他兩個宿舍的師姐出現在306門口時,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幅景象。大門大開,窗戶緊閉,電話線被拔出來拖到地上,除了燕之瑾拉著床簾在睡覺之外,所有人都耳機塞著耳朵眼,其他人要麼在看小說,或者看漫畫書,要麼在听英語。一個安靜祥和的世外桃源。
師姐們怒了,一幅小宇宙即將爆發的樣子,問道「你們舍長是誰?」「我是,你有什麼事嗎?」舍長徐麗萍小心翼翼的問道,由于她是年齡相對最大的,所以在第一天的臥談會上就被大家一致通過選為舍長了。「下面那幫混混,你們準備怎麼解決?」邱師姐強壓著怒火,「我們……」麗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們還沒想好。」正在睡覺的燕之瑾一坐起來,拉開床簾。燕之瑾一看是報道那天在校門口遇到的那個師姐,馬上變得親熱起來,「師姐,原來是你啊,你也是這棟樓的嗎?我上次都沒有來得及謝你呢。」邱師姐一看是她,火氣馬上減了一半。「小妹妹,原來是你啊,下面那幫猴子實在是煩得我們都受不了了,你們還能受得了?」「真是對不起,姐姐,我們哪見過這陣仗,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所以就假裝沒听見。我想他們過幾天看我們不理睬就會自己退縮吧。」「過幾天,要過到什麼時候啊,都喊了半個月了。這些人真夠有毅力的。」旁邊一個不認識的師姐說道。「真是對不起了。」徐麗萍也說到。燕之瑾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燕之瑾把正在听著英語看著英文名著的張維雅拽起來,說「維雅,一切因我倆而起,讓我們今天就把這事解決了吧。」頗有些革命烈士慷慨赴義的味道。維雅莫名其妙地盯著之瑾,好像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情。「你們要怎麼做?」「師姐,你看著吧。」之瑾拉著維佳走到窗邊,推開窗。「開了開了!」下面口哨聲不斷。「是燕子。要說話了。」燕之瑾清了清嗓子,用很煽情的聲音說道「各位師兄師弟好,我,燕之瑾,她,張維雅,都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們的情誼我們心領了,所以還是請你們散了吧。請不要打擾到其他同學了。」只听得下面嘈雜一片,過了一會兒,人們三三兩兩慢慢散開了。
「名花有主?誰是你的主啊?」徐麗萍難得逗她。「就你吧。大老公。曉詩,你做我二老公吧。」燕之瑾瞬間為自己找了兩個老公了。「那我呢?你不要我嗎?阿瑾。」尹甜故意吃醋。「那你就當小三吧。」尹甜一癟嘴。「三兒,別不高興了,一般都是越小越得寵噢!」燕之瑾大笑。「飛,維雅就就指給你了,要好好疼她啊!」之瑾小手一指,「微臣遵命。」何塞飛很配合地做謝恩狀。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宿舍充滿了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