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幾個公主退出大殿,余貴人也帶頭起身向皇後娘娘跪安了,其余的妃嬪也都跟著起身退出,殿上最後只剩下華貴妃和皇後娘娘二人了。
華貴妃這才收了笑容,「姐姐打算怎麼辦?」
這話問得直且簡,皇後直皺眉,淡淡地說道,「不是本宮想怎麼辦,而是這事就這麼湊巧,四皇女回歸,這不是莫大的喜事嗎?也該叫皇上知道他還有個女兒流落在外呢。」
華貴妃心里輕蔑地說道,不過是個老狐狸罷了,什麼叫流落在外,明明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而已,只不過除了皇上,大家都心知肚明罷了,如果沒有外邦求親這回子事,這四皇女估計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但面上,華貴妃還是輕輕頷首,「姐姐說的是,妹妹愚鈍了。」說罷也就不再問,看樣子皇後娘娘是已經成竹在胸,都布置好了的。雖然平日里與皇後頗不對付,但是在這件事上,二人的立場卻是一致的,那就是都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和親,既然有這麼個現成的可用的人,那就不妨好好用一用了。
華貴妃跪安退了出去,感覺心情大好,便甩著帕子回了自己宮里。
而落落在三位公主的帶領下,到了御花園里。月兌離了殿上的嬪妃,幾個女孩子說話就隨意多了。
走到一處八角亭里,璃珠停了下來,宮人們趕緊上前布置,鋪好了錦墊,備好了茶水點心,這才請了幾位公主進去。
璃珠帶著幾人走了進去,坐了下來,宮人們便非常有眼色地再亭子外退開了幾步。
璃珠瞟了瞟落落,到底壓不住心中的疑惑,「你生母是誰?我怎麼以前從來沒听說父皇還有個女兒?」
璃玉模了模鬢角,美目眼波流轉,「就是啊,我也沒听說過呢,可是母妃還說你生母是她身邊的人呢,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只有璃月安靜地端著青瓷的茶杯喝茶,沒有說話,但也是目光閃爍,顯然對落落也非常好奇。
落落在心里長嘆了一聲,說實話,這具身子的事她還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斷斷續續從一些老宮人和連海那里听過幾句而已,如今面對三個公主的質問,叫她怎麼說呢?
沒有辦法,只好裝傻兼扮可憐了,這麼一想,便狠狠地悄悄地揪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頓時眼楮一酸,眼淚涌了出來,便拿了帕子按在眼楮上,「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是個沒爹沒娘沒人疼的……哪里想到自己還是有皇室血統的呢……嗚嗚……」一邊說一邊從帕子里斜著眼楮看看三個公主的反應。
果然,璃珠和璃玉的眼里流露出輕蔑的意思來,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只知道哭的皇女,顯然都入不了她們的眼。
只有璃月,竟也跟著紅了眼楮,神情頗有些不忍。落落瞧了暗自覺得驚訝,這樣看來,這璃月要麼是真的單純善良,要麼就是心機深沉,絕非一般人呢。
「好了好了,你也別哭了,這不是找回來了嗎?日後你可就是有福享了,怎麼說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還多虧了母後呢,要不然,你還在宮里的哪個角落里受苦呢,以後要感母後的恩,念母後的情,知道了嗎?」璃珠開口就是教訓,畢竟是皇後所出的嫡女,說話自有一股子威嚴和想當然。
落落借著帕子的遮擋撇了撇嘴,璃玉又接著說道,「姐姐說的沒錯,你生母既然是我母妃從前身邊的人,那我母妃自然也會照應著你,你就不要多想了,別哭了吧。」璃玉生怕這功勞都被皇後娘娘搶了去,趕緊抬出華貴妃和落落的關系來,暗示落落還得記上華貴妃的恩呢。
落落心里冷笑,面上卻是恭敬謙卑,唯唯諾諾。璃月上來攙著落落的胳膊,「沒想到你這麼苦,這下可好了,以後咱們姐妹又多了一個說話的人了,我住在宜蘭宮,你有空來找我說話來。」
璃月是第一個對落落主動示好的皇室中人,落落自然也不能拒絕,便怯怯地問道,「我……可以嗎?」
璃月拍了拍落落的肩膀,「當然可以了,父皇給你封號之後就會賜你住所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互相串門了。」
落落立刻驚喜地問道,「真的嗎?那太好了!」都快要拍起手來了,一旁的璃珠和璃玉相視一笑,對落落的粗俗、膽怯和淺陋是既輕蔑又覺安慰。有這麼一個皇女在,就更能顯出她們的高貴端莊來了。
與三個皇姐在亭子里稍稍坐了一會兒,落落就恭送了她們離去,自己也隨著宮女回了鳳藻宮。
在鳳藻宮里的每時每刻都讓落落渾身不自在,無論在哪里無論做什麼,身邊都跟著一大群面無表情的宮女太監,讓她動不敢動,笑也不敢笑的,想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吧,被如雲姑姑勸了不讓去;想去見師傅吧,又尋不出合適的理由。
從前落落吃飯都是自己在廢舊的宮殿里動手做的,如今吃飯是豐盛了,規格是上去了,可是那代價也是太大了。
這一日的午膳,落落就是端坐在長條桌前,看著宮女們將一道又一道的美味擺放好,然後宮女給搛菜,落落剛剛對那道魚羹看了一眼,馬上就有宮女搛了一筷過來,放在落落身前的盤子里,落落吃了覺得不錯,還想要,卻發現宮女再也不給搛這個了,無奈之得去看別的菜,這才能吃上一口。一頓飯下來,落落感覺自己只是吃了幾口菜而已,雖然菜品很多,但是都是淺嘗輒止,況且有很多的菜落落是連瞧也沒瞧見就給撤了,落落模著依舊癟癟的肚皮,只好在心里長嘆,這樣吃飯,怪不得公主們都嬪妃們身量都這樣苗條。
不僅僅是吃飯,落落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人監視一樣,坐臥不寧,到哪都不舒服,干什麼都不痛快,礙于這是在鳳藻宮中,落落只得忍耐,想著等到天黑,自己總是可以出的去的吧,就這麼捱到了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