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閼氏 第一百零五章 告狀,理解

作者 ︰ 滄海一米

進了慈寧宮正殿,落落這才發現太後這里可熱鬧呢,不僅德貴妃、麗妃也在,連同那璃珠也正在太後跟前哭哭啼啼,正告狀呢,落落帶著蕭夫人上前給太後行禮問安,太後擺手止住璃珠的哭訴,叫蕭夫人到了跟前。

太後笑眯眯地對花嬤嬤說道,「快將那花鏡拿來,叫哀家細細瞅瞅這孩子。」花嬤嬤笑著去拿來了花鏡,太後戴在鼻梁上,拉了蕭夫人細細地看了臉面還看了看手,甚至還示意花嬤嬤提了提蕭夫人的裙子看了看,倒是讓一旁的落落也跟著看了半天。

蕭夫人全程都紅著小臉但極其配合著太後的打量,太後看完,摘下花鏡,滿意地點頭贊道,「真是個齊整孩子,怪不得那毅兒如此上心呢。」

蕭夫人聞言臉更加紅了,太後又拉著蕭夫人東問西問問了半天,落落自在地在一邊喝著茶听著二人聊天,璃珠卻是坐不住了,幾度要張嘴說話,都被太後或用眼神或用言語擋了過去,德貴妃和麗妃也都自顧自地說著話,一時,殿上只璃珠一人似乎無人理睬,氣得她幾度要站起身來,又礙于在太後宮里,倒也不敢太放肆。

好一會兒太後這才對德貴妃和麗妃說道,「蕭夫人難得來,你們倆就代哀家好好招待她吧,落落和珠兒先留一下。」

德貴妃和麗妃忙起身應了,帶著蕭夫人退了出去,只剩下太後和落落璃珠在殿上,落落不慌不忙,就算是清算,她也不見得就是站不住腳的那一方。

果然,等德貴妃她們退出去之後,花嬤嬤便很有顏色地帶著侍候的宮女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三人在殿上。

璃珠本來一直在抽抽噎噎的,這會兒見太後將眾人都屏退了出去,也知道是太後要說這事了,便也止住了抽泣,瞪著落落,璃珠向來自詡最得太後的喜歡,因此她倒是不怕太後,滿心以為太後會替她教訓落落。

太後開口了,「你們倆,誰來說說這事啊?」

落落無所謂,只是做了個要開口說話的姿勢,便見那璃珠馬上搶著說道,「皇祖母,我來說。」

正中下懷,落落笑著搖搖頭,讓璃珠感覺自己好像中了什麼圈套一樣,但是話已經說出了口,此刻卻是不能再反悔的了。

只好慢吞吞地開口說道,「皇祖母,這事可都是四妹妹的錯,珠兒得知四妹妹的婚期將近,想著姐妹一場,怎麼也要來給她添個箱什麼的,便稟明了公爹和夫君,特特備了禮物,來京城給四妹妹添箱,可是,皇祖母,四妹妹她……她太過分了,瞧著珠兒嫁得不如意,奚落于我,還說要將我送的禮物當掉,給下人買幾身衣裳穿,皇祖母,您可要替珠兒做主啊,珠兒也是您的孫女,可是從小被您帶大的,哪能被她這麼欺負啊……」說完這些話,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只是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淚都沒有。

落落也不說話,只是瞧著她微笑,璃珠這下更氣了,直嚷道,「皇祖母,您瞧啊,她還笑!皇祖母,珠兒不活了……」

一直沒說話的太後此時開口了,卻是冷喝,「珠兒!好了,你瞧你像個什麼樣子,啊,潑婦嗎?」

璃珠一下愣住了,也忘了哭嚷了,「皇祖母,我……」

「你?你還記得你是哀家的孫女,還記得你皇家大公主的身份嗎?如此叫嚷哭鬧,簡直是把哀家的臉面都丟盡了!」太後氣得厲聲說道。

落落見太後臉色不大好,連忙上前將桌旁的花嬤嬤備好的蓮子芯茶遞給太後,「皇祖母,您別動氣,對身子不好。」

璃珠瞧見落落的動作更氣了,「皇祖母,您瞧,這小蹄子慣會拍馬溜須的……她……」

話還沒說完,卻招來太後更加厲聲的喝斥,「你給哀家跪下!」

璃珠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連忙跪了下來,也不敢哭嚷了,只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太後,「皇祖母,珠兒錯了……」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了?」太後問道,就著落落的手,喝了幾口茶,拍拍落落的手,「好孩子,這茶哀家喝得甚是舒服,還是你告訴花嬤嬤的吧?」

落落點頭,「蓮子芯苦,但是對身子好,尤其是皇祖母您,更要常喝才是,落落也是在醫書上看來的。」

「嗯,你有心了!」太後點點頭,又轉向璃珠,「說吧,你錯在哪兒了?」

璃珠根本是口不對心,哪里是真的承認錯誤,一時倒也說不出錯在哪兒,只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太後又望向落落,「落落,你呢?」

落落干脆地承認道,「落落知道自己錯了。」

「哦?那你也說說看。」太後說道。

落落慢條斯理地說道,「落落錯在沒有直接把大姐姐送到皇祖母這來,給了她犯錯的機會。」

這是個什麼認錯?一時,太後和璃珠都愣住了,璃珠馬上反應過來,「你這個死丫頭,你……」

然而太後一個瞪眼過去,璃珠就不敢再說話了,「落落,哀家也不明白你的這個錯是個什麼意思,你倒說說看。」

落落悠悠地說道,「大姐姐到我宮里來的時候,我就不該顧及著姐妹的情義,應該直接將大姐姐送來皇祖母這里,那麼大姐姐就不會對我說出那些侮辱我生母的話,也不會將這個丑丟到這麼大了。」

太後哭笑不得,「這倒好,說到頭,還是哀家的不是了?哀家是不是一早就把你大姐姐接到哀家這來,省得她到處去惹禍是不是?」

「皇祖母要這麼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落落繼續不緊不慢地答道。

太後拿落落沒有辦法了,只好對璃珠說道,「珠兒,虧你還知道自己是在哀家這長大的,怎麼如此沒有教養?誰教你說的那些混帳話?」

璃珠還要強詞奪理,「皇祖母,都是四妹妹誣蔑我的,我哪里說過什麼混帳話了?」

這個璃珠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落落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連痛快地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落落對小蘭點點頭,小蘭便上來拿了一疊紙遞了過來,落落接過就直接上前遞給了太後,太後翻看著這些紙張一會兒,氣得將那些紙拍到身旁的案幾上,「你還想打落落?」

璃珠忙辨道,「是她打的我……」

太後恨恨地瞪了過去,「什麼叫有娘生沒娘養?啊,這是你大公主應該說出來的話嗎?怎麼,你還嫌棄嫁得不好了?當初哀家就不該心軟,應該隨你父皇,把你嫁到苦寒之地去才是……哀家看你是沒受過苦呢……」

璃珠仿佛這才明白過來太後的意思,忙認錯道,「皇祖母,珠兒錯了,珠兒知道錯了,求皇祖母念在珠兒從小跟著您的份上,別跟珠兒計較了……」

太後閉了眼,嘆道,「你還有臉說……花嬤嬤,請林夫人去佛堂歇息,然後快馬往江南林家送信,讓他們林家把人接回去,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我們皇家絕不姑息!」

花嬤嬤有些遲疑,「太後……」

太後猛地睜開眼楮,「怎麼,哀家做不了主嗎?」

花嬤嬤便不敢再說什麼了,連忙喚了幾個力氣大的宮女過來拖了璃珠往外走,璃珠尖叫起來,「大膽的奴才,誰敢踫我一下?我要見父皇,父皇,您快來救救珠兒啊……父皇……」璃珠尖利的嗓音在正殿里回響著。

正鬧著呢,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在做什麼呢?」

落落抬頭望去,竟然是自己那個皇帝爹,璃珠一看見皇上,便立刻掙月兌了那幾個宮女的手,跑了過去跪倒在皇上腳邊,抱著皇上的褲腿,「父皇,父皇您救救我,皇祖母她要罰我……」

太後也顫顫巍巍地起身,落落忙上前攙了太後,「皇帝,你來了。」

皇上安慰了璃珠一下,「你先起來,都是一家人,有話不會好好說嗎?這麼鬧成何體統?」

璃珠這才松開了皇上的褲腿,跪在一邊,皇上走到太後身邊,攙著太後,和落落一起扶了太後坐下,落落忙松手站到一邊去了。

「母後,您怎麼也動這麼大的氣?珠兒有什麼錯您好好教導她就是,您自己的身子可得當心著。」皇上溫言勸道,但言語之間還是流露出幾分對璃珠的袒護來。

太後嘆了口氣,「珠兒從小在哀家跟前長大,哀家又怎麼會不疼她?可她也被她娘……教的有些太驕慢了些,你瞧瞧她說的這些個話……」太後將剛才那些紙張遞給皇上。

皇上接過去迅速地掃了幾眼,剛剛還很溫和的眼神迅速冷凍下來,望向還跪著的璃珠,嚴厲地問道,「這些都是你說的?」

地上跪著的這個女兒是他的長女,是他的前皇後結發妻子所生的長女,從小到大是被踫在手心里長大的,她有些嬌憨,有些脾氣他是知道的,但從來沒想到,這個被自己看作是掌上明珠的女兒卻言辭如此惡劣,行徑如此囂張……

而璃珠卻是被皇上的眼神給嚇住了,半天才支吾道,「是……珠兒無心的……父皇您……」

皇上將那些個紙張揉了幾揉,袖到了自己袖子里,看著花嬤嬤,「嬤嬤,按照太後說的去辦,速去!」

花嬤嬤愣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招呼著那幾個宮女過來拖了璃珠就走,璃珠這會大概是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竟然已經沒有叫喊,就這麼被人拖了出去。

然而,下一秒,皇上那陰沉的眼神就朝落落看去,「你身為妹妹,眼看著姐姐犯錯,甚至是攛掇著姐姐犯錯,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落落氣得火氣上頭,怎麼,隨便誰來欺負自己,倒成了自己的錯了?落落迅速地也拉下臉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皇上更氣了,「你這是個什麼態度?啊,為父說你幾句都不行了?你還有沒有點為人子女的樣子了?」

太後瞧這兩人又要吵起來了,忙和稀泥道,「好了好了,你們倆父女真是,怎麼到一塊就要吵呢,就不能好好說話?」

落落擰著頭, 著脾氣不說話,雖然見過偏心的父母,還沒見過這麼偏心的父親!落落無意與他爭吵,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卻也是不想擔上一星半點的。

皇上自己調試了半天,才說道,「她怎麼說也是你大姐,你怎麼能這麼目無尊長呢?」

落落冷漠地答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如果別人辱及生母,落落卻是不能原諒的,大姐她出言辱我生母,恕我不能尊重她!」

皇上瞪著落落,落落也毫不示弱地回看過去,半天,皇上才率先低下頭來,長長地嘆了口氣,「都是朕的錯……朕的錯啊……」

太後不忍心,安慰道,「落落這孩子就是性子擰些,皇帝你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回頭哀家好好說說她就是了。」

皇上滿臉的惆悵,「落落的嫁妝備的如何了?」

太後答道,「德貴妃那都差不多了,哀家的體己也都給了她了,她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讓她自己去打理也好。」

皇上點點頭,「朕也給你備了點添箱的東西,你也都拿去吧,想置點什麼就自己去置辦吧,至于其他的,有需要的話直接去與德貴妃商量就是了,朕也沒別的心願了,你能高興地出閣就好。」

落落望著這個中年男人,他的臉上此刻滿是深深的落寞和寂寥,或許,這宮中,盡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還是會感覺一無所有吧?結發妻子帶著嫡長子謀反,這可能是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吧,而落落,恰恰還是整件事情的見證人,見證了他的懦弱,見證了他的心痛,見證了他的落寞……而她,只不過是他醉酒一夜荒唐嬉戲的結果,過去的十五年,他沒有多少寵愛過落落,但偏偏就是這個被他遺忘過的、漠視過的女兒反而處處能引起他的贊許,也更能挑起他的怒火……但其實,那怒火一大半是對他自己,他不過也只是想掩蓋著一切而已……

落落看著他,這一刻這個悲傷的將老之人,突然在心中對他也多了幾絲憐憫,既然生在皇宮就是一個悲劇,那麼,在權力頂端的那個人,是不是一生都是一個最大的悲劇呢?

落落頭一回沒有任何憤怒和不滿的默默地走上前,認真地說了句,「多謝父皇,兒臣自當珍重,也望父皇善自珍重!」

接過皇上身邊的宮人遞過來的紫檀木的包著銅角的匣子,落落躬身退了下來。

皇上的臉色看上去緩和了不少,緩緩地站起身,「如此,朕就先走了,你再同你皇祖母說會話吧,也多虧了你的細心照顧,你皇祖母的身子見好了。」說罷,便帶著大批的宮女太監離開了慈寧宮。

送走皇帝爹,落落將匣子交給身後的小蘭,這才對太後說道,「皇祖母,您也累了這半日了,落落扶您去歇一會兒吧,順便給你捏捏腿。」

太後點點頭,落落便上前攙了太後往後堂走去,安置太後在嵌螺鈿紫檀玫瑰廣榻上躺了,拿大迎枕塞在太後的頭下和腰下,又拿了小瓷枕墊在了太後腳後跟下,「皇祖母,您日常歇息的時候也要這樣墊著才好,這樣對您的腰好,也能更放松您的腿,減少浮腫。」落落輕聲說道。

太後輕聲應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啊,你就是能讓哀家覺得舒服,你那手大概也是經神仙點化過的吧,只要往哀家身上這麼一按一揉,哀家舒服得都能睡著,快,給哀家按按吧,哀家啊,也眯一小會兒。」

落落笑著說道,「皇祖母真會打趣落落呢,落落不過是多看了幾本書而已,哪有您說的那麼好。好了,您這會兒就別說話了,養養氣,放松心情,什麼也別想了,落落給你好好按一按。」

太後依言閉上了眼楮,落落便從腿開始,一路從承山穴按起,反復四五次,再按到足三里穴,按摩了半刻鐘左右,再按到腎睮穴,這個地方多按摩可以緩解腰部的疲勞。還沒按多久,落落就听到了太後那呼吸均勻而綿長的鼾聲了,太後睡著了,落落減緩了力道和速度,也慢慢停下手來。輕輕地起身,給太後搭了條薄被,吩咐兩個宮女小心地看著,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

花嬤嬤正在外後候著,見落落出來,忙行禮道,「又麻煩四公主您了,每回只有您來,太後她才能安穩地睡上這麼一會兒。」

落落在宮女端過的銅盆中淨了手,拿白布擦干了,這才小聲地對花嬤嬤說道,「這些沒什麼難的,我都交給那兩個小宮女了,您啊,讓她們多拿您練練手,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也有人給太後按了。」

花嬤嬤笑著說道,「多謝四公主體恤老奴,老奴知道您這是關照老奴呢。不過只怕是太後就認準了您,別人誰也不要呢。」

落落也笑了起來,同花嬤嬤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帶著小蘭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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