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家有田 【第五十六章】 事情大條了(求首訂)

作者 ︰ 古心兒

第一節王香事件終

族長看了看胡老,又看了看沒有絲毫動作的沐九兒,在心中哀嘆一聲,哎,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如果是自己遭遇了這樣的對待,不加倍報復都是仁慈了。

在胡老的示意下,族長清了清嗓子,看到一旁早就準備好的文房四寶,拿起筆有些顫顫悠悠地寫著,「今有高王氏,不守婦道,不操婦德,有違祖先教誨,謀他人錢財性命,實乃心腸毒辣之輩,遵循高氏族規,著其夫家即日將其休回娘家,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流雲三十八年!」寫完,將宣紙遞給高濤,「哎,寫吧!」

高濤心里即使再不願意,也知道事已至此,沒有挽回的地步。只得接了筆過來,在下面一張紙上,正中央上休書兩字,「今有高王氏,因犯七出善妒,休回娘家,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流雲三十八年,高濤立!」寫完,摁了手印,才放下。

王芳面色死白,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胡老接過兩份文書,看了看,點了點頭,朝著風墨示意,風墨當即會意取出一方印璽,輕輕沾了沾印泥,這下在場眾人皆是一愣。要知道,這文書加不加官府的印章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無官府參與,兩家人或許還有和好的可能,就算是不和好,女方若是再嫁,也可以選一個稍微條件好些的。可,若是有官府參與,被休棄的女方其實與下賤的奴隸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即使賣身為僕,也是最下等的,而這樣的主家往往也不願意要。若是少有姿色,倒是可以入主花樓,只,那樣的地方,又是哪個正經人家的女子甘願呆的地方?

當然也不排除少數人家娶不到媳婦,或者其他一些原因也願意接受的。

王香心中還有一些竊喜,還好自己沒有嫁人,就算這里的事情傳出去,嫁人為妾或者是做填房也是可以的。想著,臉色稍微好了些,可是下一刻,胡老的一句話就將她打入了地獄,再也不得翻身。

「好了!」胡老看著眾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墨兒,讓人將那王香送去軍營吧!」

「風情,你親自送去,記得帶著爺爺的印信!」

風墨一揮手,一個男子如風般出現,對著風墨和胡老兩人恭敬地拱了拱手,拎著王香的衣領飛速地躥了出去,如果不是這堂屋少了王芳的身影,或許眾人都要懷疑那,是一場夢。

*

「好了,今個兒是九兒的好日子,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就準備開席吧!」胡老看著那賴在雲岫懷中的九兒,嘴角勾起一抹寵溺,對著老太太和族長說道。

老太太早已說不出話來,族長連連應是。雲岫起身,將九兒放在身邊,卻是攬著她的腰,「謝胡老!」

「嗯?」胡老有些不滿。

沐九兒在雲岫腰間輕擰,雖然慨嘆這胡老還真是個便宜爺爺,不過人家剛幫了這麼大的忙又是為自己出氣,自己沒道理這個時候落人家面子不是?只看著胡老,「謝謝爺爺!」

說著,拉了雲岫對著胡老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算是補上拜堂時候的他缺席的遺憾。

「哈哈,好,好,好!」胡老看著兩人,「雲岫,你以後要是欺負九兒,我第一個不饒過你,哼,別看我一把老骨頭了,可壯實著呢!」說著,狠狠地拍了拍胸脯,一個沒控制好,下手有些重了,咳嗽得面紅耳赤的。

沐九兒趕緊拿過一個茶杯,裝著從茶壺中倒水,其實從空間中引了清玉泉水,遞給胡老,「曉得了,爺爺可壯實著呢!」說著,忍不住撲哧一聲,「不過爺爺還是先喝些水吧!」

胡老瞪了她一眼,這個丫頭,不過手可不停,接過水一飲而盡,只覺得全身筋脈都舒暢了不少,看著沐九兒,半帶調侃,「丫頭就是不一般,看這水過了丫頭的手啊,喝起來都格外的舒服!」

沐九兒︰=,=

清玉泉︰o(╯□╰)o那是我的水……

*

「莫失莫忘,請客人們進來吧!」沐九兒這才輕聲道,又看著那舒服曬著太陽的活寶夫妻,「大白、阿白,你們帶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還有大小黃去山上溜溜!」

大白有些不情願,悠悠地站起來,眼楮中寫著*果的*。沐九兒看著三三兩兩結伴走進來的眾人,有些為難,阿白或許是看出來了,只在大白耳邊輕輕蹭了蹭,大白才在鼻子從冷哼一聲,甩著尾巴,朝向沐九兒,好久才優雅地從側面的回廊離開。不然,要是那些人再次見到它們,沐九兒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尖叫。

倒是胡老和風墨看著沐九兒一臉的不可置信。

「九兒,這是?」胡老看著沐九兒就宛若,呃,貓看到魚,狗看到肉,奧特曼看到小怪獸,那眼中紅果果的寫著兩個偌大的問號。

沐九兒額頭上立刻浮起三條黑線,想了想,決心用最簡單的語言,「呃,爺爺,那是我的救命恩虎!」

「噗!」風墨端起一旁早已涼透的茶,可剛入口,就被沐九兒的話驚得噴了出來。看著胡老一臉不滿意的樣子,只好訕訕地躲到一邊,這個爺爺,惹不起啊,惹不起啊!不過,救命恩虎……虧九兒想得出來。

倒是雲岫從頭至尾都是一臉的寵溺。在幾人不查的時候,早已吩咐春夏秋冬上菜。

約莫著半刻鐘後,胡老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正中央,看著大家。

「今日我這孫女兒的大好日子,之前有不長眼楮前來挑事兒的,都解決了,此刻大家只管吃,只管喝,以後還望大家能對這丫頭照料一二,胡某人在這里謝過了!」一席話恰到好處,即開月兌了之前的鬧劇,又親近了眾人。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只當是沐九兒認的干親,不過心里倒是慨嘆著,這丫頭真是命好。知道真相的族長和高連富與幾人坐在一座更是坐立不安。親眼見證了這位大人的雷厲風行,想起那王香的結局,軍營啊,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也不是笨蛋,軍營向來不是女子能夠去的地方,唯一的女子就只有一種……軍妓,那可真是被千人枕萬人騎的,就算是花樓的花娘也不願意去的地方。

看著胡老的眼神中少了三分平和,反而多了七分敬畏。

一場鬧劇之後,婚禮終于接近尾聲。

作為新娘子的沐九兒自然是被送回第四進院子的新房了,而又是新郎又是喬遷新居主人的雲岫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他雖然也是初來這個村莊,不過男子本身就比較放得開,再加上前面幾次去那河邊洗澡,踫到的人也不算少,大家對他不討厭,是個爽朗的人,自然敬起酒來就沒完沒了。再加上今天的雙喜臨門,不到半刻鐘,大家都將之前的不愉快暫時地拋到了九霄雲外。

女子這邊,梅娘作陪。倒是听得一些安慰的話語。

梅娘本來與人為善,又是個勤勞的,鄰里對她都還比較客氣。當然也有那些眼紅的,白茲茲的得了沐九兒這麼好個女兒,又得了雲岫條件這麼好的女婿,想起以前她本來是她們姐妹中條件最差了,可是看看人家現在,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大米肥肉;再想想自家,難免心里有些歌不平衡。

「哎呀,梅娘你現在可算是苦盡甘來了!」鏈二嫂子拉著梅娘的手一臉真誠,「我家那小子要是有雲岫一般爭氣,我可就開心了!」說著還裝模作樣撫了撫鬢角的簪花,這可是她家那口子前兩日得了在隔壁村做工的工錢,進城買的。

梅娘面上也只微笑著,恭維一句「強哥兒一看就是個聰明的,肯定出息!」,然後訕訕地到別桌敬酒,可是心中卻依舊苦澀,她怎麼會听不出那鏈二嫂子話中的嘲諷,她自認與高生兩人兢兢業業,沒有半分對不起村子里的人,當初認下九兒,也不知道她會有今天,只是純粹的喜歡那個孩子;可是如今,心中滑過苦澀,想必娘那邊也對自己是不理解的吧。本來她就喜歡大嫂多過她,那王香的事情,她之前不是也巴不得雲岫收了她嗎?想著這些,心中竟是愁苦,這些人只看到表面的光鮮,內里的苦楚,誰又明白?

「嬸娘辛苦大半輩子了,肯定是天神眷顧才給嬸娘送來九兒這個貼心的小棉襖」,秀芹一向就是個通透的,看著梅娘眉眼間有些愁苦的臉色,捕捉聲色,拉過梅娘的手,笑著道,「要說這雲山啊,還真是離我家近些,你可是沒見著那兩只虎兒,怎麼就偏生在全村人兒當中選了嬸娘呢!」

梅娘想著,今日那兩只白虎對沐九兒的維護,心中也安慰了些,「可不是,那兩只虎兒,你們可是沒見著,靈性著呢!」

「哼,再靈性也不過兩只畜生,能做什麼用!」鏈二嫂子癟了癟嘴,聲音雖小,可在場眾人都听得清楚。心理明白的,即使不是真心恭賀也都藏在肚子里,沒看見她們從進來開始便沒有看到那王芳和王香麼,還有那個沐九兒的哥哥,一看就個權貴公子,那兩人的下場指不定怎麼樣呢;當然也有鏈二嫂子這樣看不清形勢的,眾人也只在心中癟嘴,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想想沐九兒剛來那幾日,是誰嘲諷那屋里莫名添了兩張嬌滴滴的嘴來著!不過也還有真心恭賀的,像秀芹,別人的就是別人的,自己的日子不一樣要過,再加上那日沐九兒跟她提過的,農忙過後,想讓自家那口子幫忙打些桌椅板凳什麼的小物什兒,雖不說能掙多少,填補個家用還是可以的。

夜幕,如約降臨。

吃過午飯的眾人,除了留下來幫忙的一群小媳婦,其他人都已經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原本想要鬧洞房的幾人,在雲岫的美酒攻勢下也投了降,倒是胡老和風墨兩人,大大咧咧地住了下來,主人家能說啥?啥也不能說!

莫失、莫忘幾人將顫顫悠悠的雲岫攙扶下回到新房,也自覺地退了出來。畢竟主母之前就交代過第四進院子若是沒有允許不許進入,他們今天這樣,應該不算是違規吧?幾人面面相覷,想起今天的事情,只覺得心有余悸。

春夏秋冬幾人和著一堆小媳婦兒好不容易把東西都收拾完了,程大娘又將那些東西給每個人都包了好大一碗之後,才送走了客人。整個沐雲府算是正式安靜了下來。

看著那靠在床頭打盹兒的女子,雲岫嘴角含笑,雖然在她心中,他也許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夫君,但是他確是真心把他當做妻子來對待的。完全不管不顧那一幫也許找他找得天翻地覆的下屬。

本來也是,那個老頭子自己出去雲游卻把一個爛攤子交給他,如果換做原來,他也許會非常開心,可是現在……又想到初見那日,呵呵,他心中輕笑,他現在只是她的夫!

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生怕擾了她的安睡。

「唔,雲岫,你回來了?」沐九兒睡得模模糊糊的,本來她來這個世界時日尚短,骨子里仍然是現代的思想,對于男子見的接觸,自然也比這個世界的女子要放得開。所以,縱然在她心中,雲岫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夫君,可是這般接觸,也沒有多大的心里負擔。可是她卻不知,她這樣的態度,給了雲岫多大的希望!

「乖,睡吧!」雲岫看著她,雖然都說*一刻值千金,可是他若……肯定會嚇壞她的。他想著,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這種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沐九兒原本被送入新房就一直在打盹兒。

她本就不擅長那些個勾心斗角的,以前家族里面那些事情都有媽咪和爹地頂著,再不濟還有哥哥這個頂梁柱;到了學校好友莫欣兒也不是個吃素的;她一直都在別人的保護傘下,以前都那般心安理得得享受著。

可是到了這里,無依無靠,舉目無親的,什麼都要自己來。前面一段時間,住在人家家里,雖然認了義父義母,可終究隔著一層,沒有那種來自骨子里的那副親近;而老太太最後的態度,更是讓她覺得非常受傷。現在終于有了自己的小窩,終于有了歸屬感和安全感,一個不小心竟然就那般睡了過去。

她覺得,自從來了這里,自己還不曾這般好眠。此刻看著雲岫,劍眉入鬢,目如朗星,在燭火的照耀下,原本就白皙的俊臉被度上一層銀輝。

第二節剖明心跡

整個人明明非常男子氣概可是又不覺得過于硬氣,那股閑散慵懶的氣質,就那般的自然而然,仿佛天生帶來的一般,即使他做著非常平凡的事,如此刻為她梳洗的他,可偏偏就是有著一股神聖的味道。

妖孽,她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兒,默念了兩遍清心咒,不然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化身為狼。面對這樣一張妖孽的臉,真的是隨時可能發情啊!對于沐九兒心中的愁腸百結,雲岫自然不知。他現在只愁著怎樣讓沐九兒相信他,愛上他。

「咳咳!」沐九兒清了清嗓子,正在擰毛巾的雲岫手上一頓,看著沐九兒,「那個,雖然我們拜過堂,也算是正式夫妻了。可……可……」她的面色有些微紅,「我,我們從本質上來講,也不過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丁點兒的陌生人!」

「所以呢?」雲岫挑了挑眉,看著她索性把話挑明了講,「九兒,我不信,你感覺不到!」他就那麼悠然地放下毛巾,走過來,拉著沐九兒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處,「感覺到了嗎?」

感受著從那出傳來的心跳,沐九兒為什麼只覺得自己口干舌燥。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雲岫,她咬著嘴唇,狠了狠心,「我,我想好好的想想,或許,我們可以先試著相處!」

「九兒,不管你需要多長時間,我都等你!」雲岫伸出手,摩挲那張俊臉,感受沐九兒下意識的閃躲,他的心微疼,可還是接著道,「所以,在你確定你的心之前,我不會踫你!還是,你需要我搬出去?」

「不,不用了!」沐九兒條件反射,在這高家村,他們兩人本就是處于話題中心的人物,若是再鬧出個新婚分居的事情,還不知道人家會怎麼看,怎麼說呢,而且就算是在梅娘那兒也交不了差啊。

雲岫痴痴的笑,「嗯!」

沐九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呃……有些不好意思。三兩下月兌了外衣,爬到床里側,將外側留給雲岫。

雲岫抿著嘴,或許她,對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

翌日,大清早,雲岫看著掩在自己懷中熟睡的側臉,嘴角微微上揚,抑制不住的欣喜。雖然九兒對她仍有著隔閡,可在夢中,她對他,也是信任的,不是嗎?

想著,徑自起身,穿衣,取了水來,也不麻煩直接用內力加熱了,為沐九兒輕輕擦拭著。他們的約定,就當是閨房中事;可外人面前,該有的禮儀還是要做齊的,其實有時候,雲岫考慮得,比沐九兒要周到得多。

沐九兒有些模糊的醒來,睡眼惺忪,感受到臉上不同尋常的溫度。驚呼聲傳來,雲岫自然地側臉,沐九兒剛好對上他完美的側臉,咕,吞了口口水,這廝,真的越來越……

看著旁邊的裝著熱水的銅盆,她心中一暖。有些不自然地取過旁邊某人早已備好的衣衫,這才想起,在古代新婦是需要拜見公婆的,雖然自己杜撰了一個莫須有的身世,並沒有那所謂的公婆需要孝敬,可……

看著理所當然為她洗漱穿戴的雲岫,不管怎樣也沒有丈夫伺候妻子的道理吧,尤其是在這男權當道的古代。

「呃,那個,我先去廚房了!」沐九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雲岫越來越自然的體貼和溫柔,她甚至不明白,為何他能那般自然而然好似一切本該如此一樣,她甚至有一種錯別,雲岫真的把她當成了妻子。

妻子,多麼美好的兩個字,結發為夫妻,可他們之間何時才能走到那一步?

雲岫看著那倉惶逃走的背影,心中劃過一道微微苦澀,苦笑聲傳來,果然,還是,無法接受他麼?

忽而,又想起昨夜,她靜謐的睡顏,爾雅一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沐九兒逃難似的來到小廚房,夏雨、秋霜已經在那里忙著準備早餐了。看到突然出現的沐九兒,都有些吃驚,可很快變鎮定下來。

「見過夫人!」兩人對著沐九兒微微福身。

噗,沐九兒差點兒噴出來,臉色泛紅,揮了揮手,「告訴他們以後喚我少夫人,我上面可是有阿爹阿娘在呢,還有這樣的禮以後就免了!」說完,走到櫥櫃旁邊,取出早已磨好的米粉和面粉,邊嘟噥著,「每天見到都要行禮,多麻煩!」

這也是以前在隱山別墅時,她不習慣家里有那麼多僕人的原因。

不僅僅因為沐家在那個地方的地位和勢力,更因為沐家一直保持著最傳統的家族式生活方式。當年,族長拗不過父親,又因為她是那一輩天賦最出眾的孩子,雖然每次族長看著她的眼光,她都知道,他在可惜為什麼如此天賦的後輩不是男子,但族長對她的好,不可厚非。

夏雨秋霜兩人四目相對,看到對方眼中的吃驚和詫異,她們,是不是可以期待,她們遇到了一個好主子?

沐九兒見她們愣在一邊,看著那早已做好的飯菜,又想起自己剛才的落荒而逃,輕輕咳嗽了兩聲,「時間也不早了,將早餐送到堂屋去,爺爺和大哥也該起了!」

「是!」兩人應聲,端起托盤,掩住心中的笑意,這主母,該是……害羞了吧。

看著兩人顫抖著的肩膀,沐九兒望天,咳咳,望屋頂長嘆,她果然不適合做一個嚴肅的領導。自嘆自抑中,她飛快地取出兩個雞蛋,想了想,又取了十個,嗯,既然要做就多做些,那個礙于禮教沒有親自前來的便宜嫂子那兒,還有周老那兒,再加上那個表面上兩袖清風、宛若謫仙,實際就是個吃貨的胡老,還有那英明偉岸實際就是個月復黑貨的風墨,不多做些不行啊!

她熟練地將雞蛋打開,分清、黃放兩個盆內。蛋清抽成糊狀,再把蛋黃抽開。又在空間取了現成的白糖倒入蛋黃內攪勻,再加在蛋清糊內攪勻,放在一邊。

然後又取了一個約莫著臉盆大小的陶盆,取了三碗面粉,三碗米粉,攪拌均勻後直接上屜蒸熟。約莫一刻鐘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將熟面放入之前攪勻的蛋糊內,拌好了之後,這才將面糊放入蒸糕木格內,上屜蒸開始小火慢蒸。呵,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不知是不是她太高估了人們的戰斗力,居然放了三格蒸銻。

本來也是可以上大火的,可是,可是,一想起那廝她就覺得,面紅耳赤,心簡直就像是快要跳出來似地。

好久好久,半個時辰過去了,看了看天,已經辰時三刻了,哎,躲不過終究躲不過,聞著那鍋中傳出來的香甜,沐九兒吞了吞口水,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就再沒有做過現代的小吃,今天這可算是第一次呢。

慢條斯理地將糕倒出,然後用潔白無菌的紗布把糕卷上,卷緊。原本應該讓它自己晾涼的,可沐九兒從來都不是任其自然的人,直接運起靈氣,瞬間冷卻,然後把布解開,頂刀切成圓形,以雲片卷形狀。

好久,看著已經成形的雲糕,沐九兒嘆了口氣,這靈氣還真是好用,還堅固著瞬間冷卻劑的作用。小心翼翼地裝了兩盤,其他的都用食盒分裝好了,又泡了幾杯好茶,這才上了托盤朝著堂屋龜速前進。

「九兒,怎麼這麼久才來!」沐九兒剛出現在第三進院子的大門口處,就听見胡老那頗為為老不尊的聲音,緊接著兩聲用力的吸氣聲傳入耳郭,「做了什麼好吃的?」

沐九兒︰果然,還是個吃貨!=,=

沐九兒慢條斯理地走到堂屋,看著滿桌的早餐,他們還沒吃?她心中有些疑惑,她知道在有些朝代新婦是不能與長輩同桌的,她雖不知道這里的規矩如何,可,讓長輩等新婦就餐,這規矩,到哪里應該都不佔理吧!

不過想到,這應該也算是他們對自己變相的寵愛了吧。心理暖暖的,「爺爺,大哥,雲哥哥,吃飯吧!」她放下手中的托盤,將茶端出來,恭敬地依次遞給胡老、風墨和雲岫,然後這才將雲糕擺在餐桌上,見他們都喝過了茶之後,這才淡淡地道,「爺爺,大哥,這是我家鄉的小食,名喚雲糕,你們嘗嘗!」

「嘿嘿」,胡老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加了一塊,放在口中,一副陶醉的樣子,「嗯,甜而不膩,丫頭,這,加了什麼東西,為什麼總覺得有股面的濃香,可是又含著米的清香?」

風墨連著吃了兩片,才停下口來,砸吧砸吧,「確實,還有蛋香!」

「嗯,確實是面粉、米粉和雞蛋做的,味道怎樣?」沐九兒看著他們的樣子,心中輕笑著,經歷數千年飲食文化的積澱能夠傳承下來的,自然是最精華的存在。

胡老已經懶得回答沐九兒的話了,短了碗粥,就著雲糕,間或還提醒雲岫,「岫兒,你也吃啊!」模糊不清地說著,嘴里還在不停的嚼嚼嚼。

雲岫點了點頭,雖然也被那股清香的味道勾出了饞蟲,可是在兩人面前始終還是保持著一分風度,畢竟,看了看沐九兒,他現在心中最想吃的,可不是眼前這些。

沐九兒看著兩大盤雲糕以風卷殘雲之勢快速掃清,兩只眼楮瞪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不過還好在這之前她已經讓下人都都去大廚房那邊用餐去了,不然,哎,她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讓她這個主母,情何以堪?

「嗝!」胡老滿意地吃下最後一塊雲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打了個飽嗝,「丫頭,這雲糕,還真是好吃!」

「嗯,確實不錯!」剛放下筷子的風墨也應和道,心中還在想著,要是能夠把這個拿到酒樓去賣……

沐九兒接過雲岫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看著兩人,「爺爺要是喜歡,以後九兒常做給你吃就是了!」誰讓你是個便宜的爺爺呢?當然這句話她可不敢說出口。「九兒,這可是你說的啊!」胡老一臉神經兮兮地看著沐九兒,就好像一個餓死鬼投胎終于拿到一張保證溫飽的糧票。

沐九兒額頭上立刻浮起三條黑線,怎麼覺得看著有點兒像現代時家里面養的旺財呢?想著,她腦中不由得浮現出這樣一幅場景,她在廚房左手切切切,右手不停的摘,這邊鍋里蒸著米飯,那邊鍋里爆著蒜香,然後廚房的大門口處,一條一米多高的德國黑背坐在那里,嘴角吊著疑是哈喇子的東西,囧,她使勁晃了晃頭,快速站起來,收拾桌子。雲岫非常自然地過來幫忙,胡老看著兩人,笑而不語。

唯風墨,心中不知為何卻有些酸楚。明明,小妹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做哥哥的應該開心不是麼?

*

這里成親依舊遵循古禮,女方仍然只能是三朝回門。

故而高家離這里雖近,可是這三天她是不能回去的。本意是為了讓新婦認識到自己已經出嫁隨夫,且履行自己侍奉公婆的責任,雖然她尚無老人需要奉養,也無孩子需要撫養,不過所謂的禮不可廢,她本想偷偷溜回去的,卻被胡老給拎了回來。

「丫頭,你是新媳婦兒,不好好呆在家里,想去哪兒?」看得出來,胡老雖然疼她,可是卻並不是沒有原則,涉及到一些禮義的東西,他還是非常的嚴肅的。

沐九兒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地躲到雲岫背後,再探出個頭,見胡老仍然瞪著她馬上就縮回來,一旁看著的風墨止不住的笑,自己這個古靈精怪的便宜妹妹居然還有害怕的一面,難得啊,難得!

「丫頭,我跟你講,不要以為岫兒依著你,寵著你,你就無法無天的!」胡老佯裝嚴肅,看著沐九兒,又看了看雲岫,「雲小子,你也別太慣著她了,本來沒有公婆立規矩,她就夠無法無天了,你若是再這樣縱著,她那尾巴,非得翹上天去!」

雲岫依舊一臉淡然的笑,看起來宛若三月初陽,「爺爺,能寵著她,是我的福氣!」說著,他一手緊緊握著沐九兒的葇夷,一邊慨嘆似地說道,「真要是寵壞了才好呢!寵壞了,她就再也離不得我了!」

「噗!」胡老死死地瞪著雲岫,半晌,才悠悠地道,「得得得,現在的年輕人啊,莫拿肉麻當有趣,就算有趣也別來惡心我老人家!」他一邊悠悠地品嘗著君山銀針,一邊搖頭晃腦地說著,心里卻是在不斷慨嘆,那丫頭運氣好啊,遇見雲岫這麼個小子,嘿嘿,這茶葉不錯。

君山銀針,饒是在現代也算得上時極品中的極品,不過以沐家的能力,倒是能夠弄到不少,自然分到他們這一脈的,大都進了她的腰包。

「爺爺!」沐九兒被胡老說得面紅耳赤,什麼肉麻有趣,他們兩人之間比清水還清,比豆腐還白,肉麻個屁!

更何況……

她昨天剛和雲岫那般攤牌。想到這里,她偷偷地瞟了站在身側的雲岫兩眼兒,任何一個女子听到雲岫的話都不可能無動于衷吧。

現代,她不曾沾染過半絲感情,這一世又……

在她心目中,如果說愛情對她來說是天邊那一朵浮雲,那麼男朋友之于她,就是浮雲之上的那一朵浮雲。至于丈夫,她望了望天……

總結起來,她的感情就宛若一張白紙,雲岫是除了爹地和哥哥之外她親密接觸的第一人,想到昨天晚上他說的話,沐九兒心中痴痴的想著,她是不是可以奢望,他就是她此生的良人。

午飯之後,胡老和風墨提出來告辭。

沐九兒原想留他們多住兩天,可兩人死活不干。套用一句風墨的話說,「你們新婚燕爾的,我們在這里多不方便!」

「呿,大哥,我還不了解你!想嫂子了,就明說唄,還拿我和雲哥哥說事兒,羞得沒邊兒了你!」沐九兒不甘示弱。

風墨挑了挑眉,轉頭看向雲岫,「如此無法無天的,你就不管管?」

「呵呵,九兒開心就好!」雲岫笑得一連蕩漾,揉了揉沐九兒的頭發,溫和無比,眼中的寵溺,恨不得能將沐九兒整個融化了。

胡老站在一旁抱著沐九兒送給他的兩壇桃花釀舍不得放手,可听得幾人的對話,忍不住摩挲著下巴,輕聲慨嘆著,「當年我也有一大票的紅粉知己來著,哎,如今就剩我孤家寡人一個了!」

沐九兒、雲岫、風墨,齊齊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

送走兩人,新出爐的雲糕剩下的全被兩人搬空了,好在沐九兒非常有遠見地留了兩盤兒給府中的下人們嘗嘗鮮。當然,其中靈兒釀的百果酒和桃花釀也沒有被幸免。

不過也還好,她本也不是個愛喝酒的人,至于雲岫,在她沒有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之前,她並不打算讓雲岫知曉那些事情。

當天下午,沐九兒便帶著春夏秋冬開始對照禮單,整理倉庫。

「少夫人,這些干貨怎麼處理?」沐九兒的吩咐很快得到執行,秋霜看著那一堆一堆的干蘑菇、干木耳之類的東西,已經改口了,對著正在翻開禮單的沐九兒問道。「嗯,像干貨、糧食之類的都整理出來,等整理完了,單獨成庫吧!」沐九兒想了想,這些東西都不是些值錢的,除了給府中添菜,以後村子里什麼人情往來的,也剛好可以拿這些去。

「春風、夏雨你們兩個將這些布匹規整一下!」她看著那一捆捆的布匹委實有些頭疼,不過想到那個素未謀面的便宜嫂子,看著那幾車非常實用的物什,不由得有些暖暖的,這個嫂子,可是不簡單呢。

另外還有兩大箱子的衫群,一小箱子的首飾,還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沐九兒知道這大概就是風墨說的嫂子給的添妝吧,「莫失、莫忘,你們把這些都搬到第四進院子去,順便讓雲哥哥過來一趟!」

兩人應聲而去。

「少夫人,清點完了!」

「嗯,還有那些爺爺送來的古董字畫什麼的,都送到第四進院子去,你們都小心些!」看著那一箱子的字畫還有花瓶、玉雕什麼的,晶瑩剔透,一看就絕非凡品,不過這些東西送給她現目前的一屆村姑,是不是有些……屈才?沐九兒想著,雖然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有空間這樣的作弊器在,怎麼也不會缺錢的。

算了,她嘆了口氣,先收著吧,反正以後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用到。

「是!」幾人應聲,兩人一組小心翼翼地搬著那些不算大的箱子。

沐九兒看著剩下的那些,米面茶葉等,這些都是日常的消耗品,可以直接收到另個一庫房去。布匹,還有風墨讓他們單獨規整的四個大紅木箱子,沐九兒知道比起那些,那四箱子才是重點,所以才叫了雲岫,里面的東西,她倒是已經清點過了,不得不說那個嫂子的細心程度,其中有一個箱子里面居然有著多大二十套各種花色的銀飾,算不上精品,卻也是很好的成色,風墨還特地告訴她那是給她準備用來打賞下人用的。她在心中慨嘆,確實,主家新婚之喜,通常都是要打賞下人以示主家寬厚的。

「九兒,你找我?」雲岫小心翼翼地避開春夏秋冬幾人,側身進來,自然地取出手帕,邊給沐九兒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輕聲說道。

沐九兒點了點頭,「這四箱加上莫失莫忘之前抬過去的兩箱,是大哥和嫂子給的;剛才春夏秋冬抬走的,再加上那邊那兩箱是爺爺給的,那兩只是周老給的」,她一一給雲岫說著,畢竟不管私底下怎樣,明面兒上兩人都是夫妻,沒道理這些事情被人問起來他搖頭三不知的。

「嗯?」雲岫看著沐九兒微微泛紅的臉色,唇角勾起一抹輕笑,「我知道了,這些東西都收到第四進院子去吧!」

本來也是,他們成親,禮單最厚的也就是這幾人,送的東西,與村里的人比起來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雲岫看著沐九兒,從自己的脖子上去下一塊血色中透著紫光的玉佩給沐九兒帶上,「九兒,答應我,永遠都不要摘下來,好不好?」不知為何,他會有這樣的沖動,那是他母親留下來唯一的遺物,也是他父親留給他母親唯一的信物。

沐九兒咬著嘴唇,雲岫不用說她也明白這塊玉佩肯定在他心目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甚至雲岫給她帶上時,她還能感受到他殘留的溫度,本能地想要開口拒絕,可是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只任由雲岫那麼抱著,咬著牙,點了點頭。

雲岫欣喜若狂,沐九兒卻徑自想著,自己,這是魔障了吧!

莫失莫忘、春夏秋冬幾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一直不停的搬著東西,對那架子旁邊忘情擁抱的兩人視而不見。

主人家的事情,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夠說道的。更何況他們初到這戶人家,對主人家的喜好什麼我,完全不了解,雖然看起來兩個主人都是好相處的,可是,誰知到呢?

夏雨和冬雪兩人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終于,庫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沐九兒看了看天色還早,索性召集了府上所有人來到堂屋。

「程大嬸,這是廚房往右第三間庫房的鑰匙,府上的米面糧食都在里面,你自己看著處理吧,別虧了大伙兒的吃食!」沐九兒慢條斯理地將一把鑰匙遞給程大嬸,程大嬸有些受寵若驚,主人家居然會將鑰匙交給自己保管,當下雙手接過鑰匙,跪了下去,「是,謝謝夫人,奴婢一定會好好管理,照料大伙兒的吃食的。」

第三節麻煩事來了

「嗯!」沐九兒嘴角微微上揚,又想起早上雲岫的提醒,「程大叔,你看這兩日忙著,我都快忘了,咱府上的人都是淨身入府的,以後每一季給大伙兒添兩套衣衫,至于樣式嘛,唔,男子那邊直接去布莊挑成衣好了,記得挑料子好些的,女子這邊就按照自己的喜歡來做吧!」她想著,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做,今年農忙季節不到,地里的作物還未收成,又不到播種的時節,倒是有好一陣閑了。

「是,謝謝少夫人!」程大叔的語氣有些激動,沒想到這主家如此的慷慨,早上在看到那些紋銀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吃驚的,哪家的主家會這麼慷慨的將銀子交給管家,想來這主家還是與眾不同的吧。

而春夏秋冬幾個,到底還是年輕,听說有新衣服可以穿還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做,早已經開心過頭了,縱然因為沐九兒和雲岫的關系壓抑著胸中的波濤,可是眉眼間,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心中的笑意。

沐九兒慨嘆,真是容易滿足呢!

不過既然買了他們,就必須為他們的未來負責,不是嗎?

「行了,莫失、莫忘、莫憂、莫離、莫言、莫語,你們六個有空去把咱們府上的地給規整出來,現在還不到農忙,總得準備著,等這麥收了,咱也得自己種些糧食了!」

「是,少夫人!」

「嗯,就先這樣吧,如果還有什麼事情我想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們就直接與程大叔說,讓他去城里采買時一並買回來就是了!」沐九兒想了想,在這個等級制度還算森嚴的時代,他們之間本來就相處不多,他們對于她還有忌憚是自然的,想了想又接著道,「你們既然進了我沐雲府,自然就是我沐雲府的人。不管你們以前如何,現在希望你們能夠共同努力維護好我們的家。你們也都明白我和雲哥哥比你們早來不了多久,大家都是一樣的!」

「是,夫人!」一席話,看著幾人眼中的感激和不可置信,沐九兒在心中嘆了口氣,但願她的口水沒有白費才是。雲岫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行了,大家都下去吧!這兩天大家就不用干活兒了,都好好休息休息,熟悉一下環境,以後還有得忙呢!」說著擺了擺手,「夏雨不用準備我和雲哥哥的晚飯了,你們吃了之後都休息吧!」

說著轉身,便朝著第四進院子走去。留下一群人發笑的眾人,主母這是……呃,新婚燕爾,大家理解理解!

如果沐九兒知道此刻他們心中的想法,一定會發揮當年河東獅吼的能力,理解你妹啊,理解!

——相公,我家有田——

再看胡老和風墨乘著馬車優哉游哉,剛到城門口,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風勁兩人在距離城門口不遠的地方焦躁地走來走去。

風勁迎上來,看著風墨,「哎喲,胡老,少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他嘴上說著,心理卻想著府上的那尊大神。

「發生什麼事兒了?」風墨原本的好心情,此刻頓然落下,對于自己手下的人,他多少這些信心還是有的,若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他們不會這般的不淡定。

胡老倒是一臉的淡然,「哈哈,小子,你先忙著去,我先去找那老小子了!」說著,正欲跳下馬車,自然懷中有從上車開始就沒有撒過手的兩壇桃花釀。

誰知風勁卻一個箭步走過來,「胡老,使不得!薛雲將軍已在城主府恭候多時!」

「哦?」胡老兩眼微眯,眉毛一挑,「薛家的小子,不好好在前線呆著跑雲州來作甚?」嘴上雖然說著,卻也有著風勁架著馬車直奔城主府。風墨也沒多言,自從那個是非之地自我放逐之後,他早已不參政事多年,這點眾人皆知。

「吁——」隨著風勁一聲綿長厲喝,馬車驟然停住。

「胡老,既是薛將軍有正事相談,小子就先行告退了!」風墨並不下車,只看著胡老。

胡老利落地從馬車上下來,擺擺手,「小子,將馬車上的東西給我送回府去,要出了什麼岔子,仔細你倆的皮!」對于打擾他喝酒的人,他一向沒什麼好臉色,風勁渾身一顫,心里黑色的小人蹲在角落不斷畫圈圈,誰說這位祖宗去完高家村回來心情一定好的,誰說的?

「哈哈,胡老,可總算把您老人家給盼回來了!」爽朗的男聲傳來,胡老瞪了風勁一眼。

「听到了?還不快走!」風墨自然緊抓胡老的心思,說起來他那岳父大人雲州城主沒有其他愛好,唯獨對酒甚愛,要讓他出來聞到了,他悠悠地瞄了眼兒馬車角落的兩個漂亮青花酒壇,胡老可是要跳腳了呢!

風勁只覺得背後一涼,趕緊駕車離開。以後這樣的差事,還是讓風恆來做吧。

胡老迎著來人,「呵呵,雲小子今日竟得空前來,老頭子受寵若驚啊!」說著也不客氣直接朝著大門走去。

剛走進書房,以為身著素雅青竹暗紋墨衫、渾身透著一股肅殺氣息的男子起身,「薛雲見過侯爺!」

看起來竟不像是個將軍,反倒自有著一股風雅,當然除了那股從戰場上帶下來的肅殺。

「行了」,胡老擺擺手,大喇喇的往主座上一座,看著薛雲,「說吧小子,這次又有什麼棘手的事兒?」說完,抿了口熱茶,心里嘆著還是小丫頭家的茶好啊,還有那桃花釀也是,明明這時節桃花早已凋零,可那丫頭的桃花釀……

薛雲與雲重對視一眼,胡老一只手把玩著腰間的血靈玉佩,一只手擱在扶手上,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

「好了小子們,有話快說,老頭子可沒時間陪你們耗」,胡老有些不耐煩,有那個太空時間還不如找周小子品酒,嘖嘖,那桃花釀的醇香,味道的綿長,嘖嘖,想想都流口水。

薛雲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哭笑,知曉這位的性子,醞釀著,「胡老可知兩月前蘭州城城主愛女未婚先孕被沉江之事?」

「秦家小子的丫頭啊?」胡老不斷把玩這血靈玉佩,嘆了口氣,「好久沒見到秦家那小子了!還有那丫頭,當年夢丫頭分娩的時候見過一次,怎麼就做出這等事情?秦家小子就沒管管?」

薛雲心中忐忑,不知胡老心中是個什麼態度。當初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就頭皮發麻,眼前這位是什麼人?那是跺跺腳都要讓整個流雲抖上三抖的人物啊,別人人家隱居在這偏遠雲州,皇城那位遇上大事時,不也眼巴巴的向人家求救來著。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胡老像是終于回過神來,看著底下的薛雲和雲重,「那可是夢丫頭的女兒啊!」

薛雲身體一滯,他怎麼就忘了蘭州城主秦毅的原配妻子胡夢,可是這位嫡親嫡親的佷女,這位一生無所出卻對胡夢有求必應,那被沉江的丫頭……想到這里他不敢再多想。只言簡意賅地將蘭州兩月前的事緩緩道來。

「皇上下旨將蘭州城主愛女賜婚三皇子軒轅啟,可聖旨未到卻被自家庶妹指認未婚先孕,有府上數名大夫作證,那孩子的父親確是原與蘭州城主愛女有過婚約的青州老太君的外孫;事情發生當日,蘭州城主愛女就被家族族老們抓起來,當日下午便沉入怒江。」

短短幾句話,薛雲卻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據說事發當日,蘭州城主遠在青州,等他回家,事情早已無可挽回!」

「 嚓!」一聲脆響,薛雲和雲重兩人都只覺得身上有千金重。

胡老雙眼微眯,是不是這幾年的隱居生活讓那些人都忘了他這個糟老頭子了,那可是夢丫頭的女兒啊,夢丫頭拼了命才保住的女兒啊!

「那人讓你來就是給我報喪的?」胡老似笑非笑看著薛雲,雲重悄悄用袖中錦帕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心中卻咒罵著,那些人不要命了也不要把火燒到他雲州來啊。誰不知當年這位對胡夢有多縱容,時間過去十幾年,難道他們就忘了這位曾經一怒滅了江湖七個門派的事情?

想起當年的事情,他就覺得脊背發涼,薛雲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侯爺息怒,皇上他……他,請侯爺移駕蘭州,這,這事兒務必會給侯爺一個交代!」

「移駕蘭州?」胡老從鼻子里冷哼一聲,看來自己近幾年越發好說話了,真以為自己是老糊涂了?想借他之力收回蘭州,當真以為秦毅那小子是吃素的不成。別人不知,他還能不知;秦毅那小子能做到今日城主的位置上,靠的絕對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些,他手底下的那幫人馬可不太好對付啊!秦家秘字營,那人想借刀殺人,不該將腦子動到他身上!

「是,是!」薛雲硬著頭皮,「聖旨都到半道才發生這事兒,如今攜帶聖旨的五皇子軒轅武正前往蘭州路上!」

胡老若有所思,「那丫頭的尸體可曾打撈上來?」

薛雲心里立刻咯 一下,這話他到底該不該回答,該怎麼回答?

「嗯?」胡老嘴角微微勾起卻看不出絲毫的喜悅,眼中閃過的精光與那略顯老態的面容給人以無限的威壓,平易近人是他的態度,當然他也可以端著上位者的架子,端不過看是對誰。

知曉瞞不過了,薛雲戰戰兢兢,「不曾有消息傳回!」,想著又補充道,「族老氣急,不曾考慮那怒江湍急,尸體只怕……只怕……」

後面的話他不用說,胡老已然明白是個什麼情況。「死無全尸啊!」想起死去的夢丫頭,胡老雙眼通紅,可面上卻表現得一如既往,平靜而又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多麼的驚濤駭浪。

「侯爺息怒!」在官場模滾打爬多年,最是會看人眼色,薛雲立刻對著胡老單膝跪地,畢恭畢敬。

胡老嘴角微勾,這些人當真以為他是傻子嗎?當初若不是礙著秦家那人的保證,他如何會由得夢丫頭的孩子留在那烏煙瘴氣的秦家,若不是遵守與那人的約定,他如何會十余年不踏足蘭州半步。

現在讓他去蘭州,呵呵,當他胡青雲是什麼?任由得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孬種?土人尚有三分泥性,更何況他胡青雲。

「所謂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胡老也往好的方面想想」,就在薛雲有些承受不住的時候,雲重終于緩緩開口,「指不定那丫頭福大命大逃過一劫也未可知!」

胡老斜睨著雲重,腦中卻思索著,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太低,卻仍舊存了這麼一份心思。直到多年以後,雲重才知道他自己的一語成讖。

「如今那丫頭不在了,賜婚之事皇上準備如何?」胡老看著薛雲,既然那人讓他去蘭州,又逢這樣的事情,以他的野心怎會發過如此一個懲治秦家的大好時機。若說不是他派人買通那庶女、姨娘,呵呵,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秦毅那小子當初怎麼與他保證的,結果不也是姨娘一個接一個的抬進門,果然都是報應!

薛雲松了口氣,「原本秦家嫡女發生這等敗壞門風之事,理應小懲大誡,但念那女子年幼受奸人蠱惑又沉怒江謝罪,此事就此作罷!」

「哦?」胡老意味深長地看著薛雲,那人的心思可真是不小,奸人蠱惑?是想一舉拿下青蘭二州?想著,徐徐道,「薛家小子,老頭子我年紀大受不得那份折騰,回去復命吧,告訴那人,等夢丫頭祭日的時候,老頭子我自是會去一趟蘭州的!」

夢丫頭拼命要保下的孩子,自然不能就那麼輕易讓他們這樣糟蹋了。敢動他們胡家的人,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雲重松了口氣,只要不牽扯上雲州,都好說,都好說。可薛雲卻愁眉苦臉,胡夢的祭日什麼時候?

他怎麼知道啥時候?

「薛家小子,記得帶句話給你們老祖宗,問問他當年答應老頭子我的話,還作不作得數!」說著胡老從座位上起身,對著雲重悠悠道,「行了,老頭子我累了,就先回府了!」

看著軟轎消失在街道轉角,雲重、薛雲兩人面面相覷。

遠在城外的沐九兒卻不知雲州城中已經發生了一出怎樣關于她的事情,此刻正攬著雲岫,與所有新嫁娘一樣,開開心心地三朝回門。

「春風夏雨,你們就在家呆著吧!」沐九兒回頭看了一眼欲跟上來的兩人,當初買她們也不過是為了打理這宅子,倒不真是她需要什麼勞什子的貼身丫鬟,更何況農家人本就淳樸老實,要是她回門還帶幾個丫鬟回去,那才是失禮呢,「我和雲哥哥過去就行了。」

春風夏雨兩人面面相覷,有些局促,沐九兒卻不管這些,提著裙擺蹦蹦跳跳地朝著北面老太太家走去。跟在後面的雲岫兩手不空,雖然東西很多,但他卻甘之如飴。

回門禮,他獨自品味這個詞,從來沒有任何一刻覺得如此幸福過。雖然他們只是名義夫妻,可想到……每日早上醒來懷中的嬌顏,心里只覺得暖暖的,若不是他每日習慣早起,她恐怕……呵呵,想起某人跳腳的場景,她跟過去,真的是變了很多呢!

「雲哥哥,快點嘛!」沐九兒走在前面,停在一個三岔路口處對著雲岫招手;雲岫搖搖頭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走吧,前面就是獅子坎了,小心些!」很自然地將左手的東西交到右手上,輕輕攔上她的腰。

所謂獅子坎,就是三岔路口再往前幾步的小道右方那面高約莫二十來米的斜坡,很是陡峭。小道左面又是一個不小的山頭,上面都是開墾出來的良田。一般人從這里過的時候都會十分小心,不過好在斜坡上間或長著幾棵不算小的松柏,倒是讓那斜坡開起來不那麼滲人。

沐九兒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在,可也沒有多做掙扎。無論如何,她與雲岫是外人眼中的「合法」夫妻。大婚那日發生那樣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會成為村子里茶余飯後的話題人物,若現在再爆出什麼新聞來,她在這村子也不用呆了。

更何況她對雲岫,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好在這條道並不長,不過短短半刻鐘,兩人便出現在老太太家的大門前。

「女乃女乃,阿爹,阿娘,我回來了!」她推開柵欄,提起裙角,不期然被一團白色撞個正著,沐九兒只覺得月復部微疼,「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你還我娘,你換我娘!」

沐九兒一把將高然推開,別看他人小手勁卻不小。沐九兒揉了揉小月復,听著高然的控訴,心里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梅娘和高生聞聲趕來,雲岫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狐狸精,這不該是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九兒,你沒事吧!」梅娘拉了沐九兒的手,她搖搖頭,「沒事!」

「都是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高然被高生拉到一邊還不斷拉扯著去推沐九兒,老太太趕出來,面上有些難看,「小然不得無禮,快給你姐姐道歉!」

高然恨恨地瞪了沐九兒一眼,掙月兌高生直直地朝著屋子里跑去,不一會兒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沐九兒一眼,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但沐九兒卻直覺地知道她不開心。心中有些什麼感覺她已經說不清楚了。雖然知道因為那天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毫無芥蒂,可有些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接受起來還是有些困難,心里酸酸的。

高生給梅娘使了個顏色,梅娘當即將沐九兒拉到院中的樹墩上,開解去了。

「小然不懂事,別放在心上」,高生接過雲岫手中的東西,朝著堂屋走去。

雲岫點點頭,可不放在心上嗎?那可是連他自己都舍不得苛責一絲一毫的人兒……

「雲小子,這幾日丫頭沒鬧騰你吧?」高生看著紅光滿面的雲岫,嘴角微咧剛才那一幕已經給甩到後腦勺去了。可雲岫的心思要細些,卻不放在臉上,「九兒很好,阿爹……不用擔心!」

既然兩人已經成親,自然得隨了沐九兒的稱呼。第一叫還是有些別扭,高生倒是沒什麼反應,好似一切都理所當然一般,「如今你們也在這高家村安頓下來就好好過日子,九兒雖嬌氣可卻是個會來事的性子,別太由著她了!」

他倒是看出來了,這雲小子對那丫頭怕是寵上天了。

「干爹,能寵著她是我的福氣!」雲岫轉頭看著一旁被梅娘拉著坐在院子的樹墩上說著什麼的沐九兒,嘴角微勾,眉眼間滿滿的全是寵溺。

高生點點頭,他是真把沐九兒當成自家閨女的,如今見自家閨女過得好,心里自然開心,拉著雲岫,「再過半旬便是麥黃了,你們可得提早準備育苗,不然怕是趕不上下一季播種了!」說著,他嘆了口氣,閨女買的那些地,大都依山。這雲山腳底,能有多少收成還真是不好說。

「嗯,我知道了!」雲岫點點頭,如今既然打定主意要陪她過這種農夫農婦的生活,這些事情自然都得抓起來,育苗麼,他不會,不過總有人會的,比如︰面前這個所謂的阿爹;想著,他面不改色,神情悠悠,「我與九兒都不善農事,到時還要阿爹費些心思。」

高生連連擺手,「說什麼費心,我可就九兒這麼一個閨女!」

從進門以來一直有些芥蒂的雲岫此刻才真正開懷,這個家到底高生和梅娘是真心對待九兒的。

「阿娘,你說什麼呢?」

突然倆人被一個聲音吸引,同時望向院兒中的梅娘和沐九兒兩人。

只見沐九兒原本白皙的臉上浮起兩抹酡紅,一雙明眸微微閃著,躲避梅娘的視線。可梅娘哪里容得她就這樣躲過去,「九兒,為人妻就得好好盡到為人妻的責任,要好好操持家務,不得干預丈夫的事情。這女人啊,一旦嫁了人,丈夫就是我們的天!」她說著,半教育半嘆氣的口吻。

沐九兒臉色卻更加紅了,一張臉恨不得埋到地里去。梅娘說的那些她何嘗不懂。可……

------題外話------

心兒•心語

昨天很晚才收到編輯的上架通知,早上看的的時候有點欣喜若狂的感覺,呃,怎麼說呢,這是對心兒的肯定,也是心兒能夠繼續的動力。

這文一路走來,心兒感覺自己開了一個流水鋪子,每次里迎來送往,看著許多親,來了又走了,最後那些陪心兒走到了這里的,又不知多少要在此止步了!

不管怎樣,心兒都要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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