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還是你說吧!」,胡老把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輕咳嗽兩聲,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自己開口。
沐九兒靠在雲岫懷中,看著窗戶外閃爍的點點陽光,聲音悠悠,「不過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風墨盯著沐九兒,好似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可偏偏就算是這樣算計的她,看在眼里也是那般的聖潔與高雅不容絲毫侵犯。
「嗯,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說」,風墨腦子很快轉了過來,不過既然胡老都參與了這件事情,那王、游兩家想要翻盤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他非常好奇,到底九兒是怎樣讓胡老答應去幫她做這樣一件事情,要知道紫衣侯的公正可是享譽全國的。
沐九兒點點頭,「嗯,我知道!」
這種事情若非是至親至信之人,她又如何會說。
「其實那王家父女雖然可惡,可到底還是做了件好事!」,胡老望著沐九兒的小月復,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的欣喜和笑意。
沐九兒面色一紅,嬌嗔道,「爺爺!」
「哈哈」,胡老和風墨嘴角都揚起了笑意,雖然他們更好奇為什麼這兩人成親半載,那沐九兒已然是完璧之身,但很明顯,現在不是問的好時機。
雲岫只覺得胸腔中滿滿的都是竊喜,是老天垂憐嗎,不僅讓他與九兒終成正果,還附帶送他一個孩子,一個他與九兒的孩子。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了了,想那張廣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九兒準備準備,迎客居重新開業吧」,想著那迎客居的美味和清酒,胡老可是饞了好幾日了,「風小子,九兒如今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你得給我好好照顧著!」
風墨點點頭,面上一紅,這……算什麼?心中劃過一道酸楚,若那是他的孩子該多好?抬頭望著對面的雲岫,依舊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可是對懷中的小人卻是小心翼翼。
「知道了胡老,這九兒如今可是寶貝中的寶貝」,風墨的話帶著調侃,也有些酸酸的。
「哦,這下正好,我可以當甩手掌櫃了」,沐九兒也嬉笑著,「爺爺,我準備回高家村去了,這城里實在太鬧騰,還是雲山腳下清淨些!」
縴細素白的小手輕輕撫上小月復,孩子,好陌生的一個名詞,可是那血脈相連的感覺卻讓她覺得那麼的強烈,那麼的,那麼的讓人覺得心安。
「嗯,也好!」,胡老想了想,「雲小子帶著九兒先走,我回府里安排一下便過去!」
這可是他的親親孫子,怎麼著也得小心翼翼地看著,不然總是覺得不安心的。
沐九兒大概也能猜到胡老是擔心自己,點點頭。
「迎客居那邊就麻煩大哥多照料了」,沐九兒看著風墨,有些歉疚好似從這迎客居一開始的裝修到現在,都是風墨派人在照料,自己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甩手掌櫃。
風墨擺擺手,「真是的,自家兄妹客氣什麼!對于,九兒那兒的松茸可是出來了,福臨門里的存貨快用盡了!」
「嗯,大哥以後每隔五日便派風勁去取吧,那東西難種每次成熟的也不多!」,沐九兒嘴角微微上揚,她只種了三塊土的,出產的自然也不會很多。
風墨盤算著,五日也不長,「嗯!」
一行先送胡老到了清風閣,在送沐九兒和雲岫回沐府之後,風墨這才讓風恆駕著車慢慢悠悠地回風府去。
另一邊,臉色難看的雲重回到城主府,管家早已經等在門口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重的聲音帶著怒意。
「今天早上收到那邊的口諭,三皇妃不貞與人私奔,全國通緝」,管家的聲音低沉,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可那話卻像是一個重錘,砸向雲重的胸口。
「難道那人是真的打算對付我四州,對于紫衣侯了嗎?」,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雲重大概能猜到那麼一些東西,更何況上次那薛雲前來,胡老的表現。
恐怕這所謂的三皇妃不貞,恐怕整個流雲國都知道秦家族老已經將那孩子沉入怒江,可如今卻還是不放過嗎?只是那個人是如何知曉那孩子是生是死的呢?
「司馬啊,你說那個人到底怎麼想的?」,雲重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聲音悠悠。
管家低頭,「爺,皇權歸一又豈容我四州游離皇權之外,只怕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也不用再說。
「口諭上可有說會派人前來?」,雲重對這個比較關心,只要那邊不來人,他就有把握能保得住那個女子,也當是全了這份情;其實若是來人又如何,憑胡老的身份,那些人想要動她,可沒這麼簡單。這也算禁詞
管家搖搖頭,「口諭沒說,不過奴才以為,皇家隱軍只怕是會悉數出動了!」
「隱軍?」,雲重有些不解,那秦憶說穿了也就是沒過門的皇家媳婦,既是不貞也已經被沉江,如何用得著這麼大的手筆。
管家微微頷首,「爺不知也是情有可原的,當初秦城主的妻子生產時天生異象,仙樂渺渺,當時的國師便預言,這女子乃真凰命格,只可惜……」
「可惜什麼?」,雲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可惜那女子卻偏生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而傳言,在那秦城主的原配妻子生產同時,另一名小妾也同時生產」,管家的聲音戛然而止。
雲重抬起頭,看著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管家,「司馬為何會知道這些?」
「爺忘了,當年是怎樣遇到司馬的?」,管家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和苦澀,不過瞬間便壓了下去,恢復原狀。
雲重站在窗欞前,眺望遠方,想到當年的是奇怪,馬嵬坡下,正是春獵的日子,還是少年的他,年少輕狂撇開所有護衛,卻闖入禁地而不自知,也正是他那無意闖入,才救下奄奄一息的他。
馬嵬坡,馬嵬坡,司馬,馬……
雲重突然臉色大變,想起雲都流傳的一個傳言,「你,你是……」
那個世家的人?
管家嘴角微微勾起,其間是什麼情緒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了,心酸、苦楚、嘲諷,「爺,司馬是那個家族唯一的幸存者了!只是原諒奴才,有些事,我不能說!」
有關那個驚天之密,司馬家族守候了世世代代,還為之付出了鮮血代價的驚天之密,就算司馬家後繼無人,他也不能忘記祖訓,那是他們世世代代刻入骨血的執著。
「嗯」,雲重的一顆心懸起而後又放下,「罷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管家!」
管家垂首眼底劃過一道黯然,突然給雲重單膝跪下,「爺,司馬恐怕不能再侍奉跟前了!」
「你」,雲重忽然又嘆了口氣,「罷了!你可知道如何尋那個人?」那個司馬家祖祖輩輩世代尋找世代守候的人。
有些事情,別人雖然未必知道,但雲家這樣的大家族還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不曾想,原來前朝皇帝下令追殺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身邊人。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感覺。
「爺,司馬叩謝爺當年救命之恩!」,管家對著雲重叩首,「司馬背負血海深仇,從今以後,只怕與爺形同陌路,再相見還請爺不要手下留情!」
雲重嘆了口氣,司馬卻接著道,「軒轅不臣,總會遭報應的,爺,您保重!」
管家再次叩首之後,整個人足尖輕點,雲重還未反應過來,那司馬早已化作一道白光,眼前哪里還有他的半分影子。
軒轅不臣嗎?
那獨居皇城,至高無上的人,又何須談臣!
「噗——」
噴出一口污血,司馬躲在暗處,朝著城主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左手沿著耳後一條看不出的邊兒輕輕一扯,扯上一塊面皮,揉巴揉巴揣進懷中。
終究他還是無法忍心,那一句話泄露了天機,這漫天彌漫的黑霧是對他的懲罰罷了。
司馬死死地捂著胸口,有些事情,既是時光逆轉再來一次,他也不會後悔。
只是,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是雲州城主府的無名管家,而是司馬家族唯一的後人。
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那王家和游家處斬的時候,沐九兒並沒有去看。
迎客居早已經重新開業,每日客似雲來,倒是讓秋霜、莫憂兩人忙翻了頭,本來打算培養莫離,可府上那松茸地卻是離不得他,而秋霜、莫憂兩人又似有意,沐九兒正好順水推舟。
「九兒,這兩日感覺如何?」
胡老與薛巿坐在院中,依舊不變的百年棋局沐九兒都想不通這兩個人,明明一個從未輸過,一個從未贏過,偏偏每日除了拌嘴便是下棋。當然這話可不好明說,不然,少不得耳朵遭殃。
「沒什麼感覺!」,看著胡老臉色微變,沐九兒趕緊答道。
胡老拉過沐九兒的手腕兒,嗯,脈搏強勁有力,是不錯,「我讓春風那丫頭給你炖了天麻人參枸杞當歸烏雞湯,記得喝!」
「嘔」,強忍住胃里犯上來的惡心,沐九兒看著胡老,他是故意的吧,光听到這些藥名兒就覺得難受,想到自己近來所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