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朱雀挑釁!
「我早已不是當年的秦憶了!」
半晌沐九兒才吐出一句,現在的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又如何配得上他。更何況那只是一份幼時的懵懂,他會當真嗎?
「你們先出去吧!」,強壓著心頭的疼痛,沐九兒不去看旁人的眼神,身為沐家之女,她不屑別人的同情,「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風墨等人還有些猶疑,卻被胡老一個眼刀甩過來,看著春風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他自己卻沒有離開,只是一臉鄭重地看著沐九兒,「這個,丫頭準備怎麼處理?」
他揚了揚手中的那大紅色請帖。
「我去」,沐九兒聲音很輕,近乎飄忽,「總要有一個了斷的,不是嗎?」,既然他們之間是由她開始,便由不得他說結束!
「可是」,胡老輕嘆口氣,「從這里感到無憂谷,快馬加鞭也須五日」,那請帖上的日子,也正是五日之後,她的身體如何撐得住。
沐九兒嘴角微勾,這點胡老知道,那個人又如何能不知,就拿準了她會為了孩子而放棄嗎,不可能。
「孩子,已經沒有了」,沐九兒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掐出無數指訣,原本還凸顯的小月復快速地凹癟下去,她取出一把匕首,往自己手腕兒上一滑,胡老還來不及阻止,只見那血液瞬間涌出,濕了床單和被褥。
「你」,胡老一把搶過匕首,死死地捏著傷口處不讓血液再次往外流動,「你這丫頭!」
沐九兒嘴角勾起,「這樣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罷了,你知道自己要什麼就好」,胡老輕手輕腳地替沐九兒傷口上藥包扎。
沐九兒看著胡老,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不管這片大陸如何,這個朝代如何,始終不是她沐九兒的家,誰把誰當真,誰為誰心疼,如今就連同心結都沒有了反應,他該是徹底忘了罷。
她也該醒了,如此也好,免得有朝一日踏破虛空時,有太多的不舍與無奈。
當天晚飯過後,沐九兒便宣布了她要前往無憂谷的消息。
風墨看著沐九兒,雖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大哥跟你一起」,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不用了大哥」,沐九兒嘴角微勾,一下午的時間足夠她想通很多事情,「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胡老冷聲,「欺負了我胡青雲的孫女兒想這麼容易就躲過去嗎,那也未必太小看我胡青雲了!」
一句話,胡老隨行,沐九兒還不敢有任何意見,癟癟嘴,「算了,你們想去就都去吧,不過我先說明啊,到時候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你們不能有任何意見!」
見眾人沉默,沐九兒也只把這當做默認了。
第二日,當秦毅、慕寒兩人前往莫府拜訪的時候,卻是已經人去樓空。
——相公,我家有田——
「小姐可要休息會兒」,白曉看著面色幾近透明的沐九兒不由得有些心疼。
「不用了」,沐九兒輕輕拍了拍追風的頭,它很通靈這一路上也跑得非常的平穩,她並不難受,「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不然今日晚上又要露宿荒野了!」
這已經是他們趕路的第四天了,如果不出意外還有半天的路程便能到達,只是看看天色,還是先趕到下一個城鎮再說吧。
不知是因為什麼,月復中的那個孩子連日來乖巧得令人心疼。
那日當天說出不想要這個孩子的時候,她明顯地感覺到了一股心悸,與自己血脈相連的感覺不會錯。
原本她是真的,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但還是有些不忍,所以從今以後這個孩子,承她沐家血脈就好,與他人便是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因為時間緊迫,沐九兒一行除了基本生理需求,其他時間都在不停的趕路。
等他們到達無憂谷外的時候,已經是第五日的未時。
沐九兒牽著追風,看著那雲霧繚繞的山谷。
「小姐,我們進去吧」,站在這谷外算是怎麼回事,白曉有些不解。
沐九兒嘴角微勾,對著山谷某處,聲音飄渺,「客至主避,這就是暗府的待客之道?」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咻的從暗處飛出,看著沐九兒一行,面上倒是恭敬了不少。
「可是來參加少主婚禮的,請出示請帖」,其中一人對著沐九兒拱手道,很明顯這一行隱隱以沐九兒為尊,而且除了那老頭子,唯有這位少女的修為他看不透徹。
沐九兒從懷中取出請帖遞給白曉,再由白曉交給那人。
「原來是貴客,請!」,其中一人飛身隱入暗處,另一名則在前面帶路。
沐九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在路邊折下一枝上面掛著些許紅色果子的枝椏,摘下一顆放入嘴中,其他遞給白曉,「這無憂谷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這瘴氣繚繞,若真是進去,不出半刻,只怕我等就會變成一片白骨吧!」
那黑衣男子臉色一變,卻未說話。
「公子前面帶路吧」,白曉吃下一顆紅色果子,對著那黑衣男子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她們小姐是什麼人,哼,這點兒毒,她才不放在心上呢。
走過瘴氣繚繞的林區,幾人很快便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宏偉建築。隨著山勢,叢林間隱隱約約能看到數座院子,居中的一座坐落在正中心,佔地約千畝,氣勢恢宏,那偌大的牌匾上書暗府兩個大字,龍飛鳳舞。
「幾位請!」,黑衣男子將沐九兒一行帶到花廳,「明日是少主的大好日子,幾位來得遲了些只剩下這個偏院了!」
沐九兒搖搖頭,「無妨!」
「那就不打擾幾位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沐九兒覺得那黑衣男子臨走前瞪了自己一眼,是因為那個人嗎?呵呵,雲岫,你當真懂得如何傷透人心。
「這位姑娘,我家小姐有請!」
沐九兒一行剛在這偏院安置好,便有人上門。
「你家小姐是誰,憑什麼她讓我家小姐去,我家小姐就得去」,白曉看著那婢女目中無人的樣子,氣匆匆地回嘴,「哼,想要見我家小姐,讓她自己過來!」
那婢女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見白曉居然如此囂張,便直接聯想到最近傳言的少主被外面女子勾引的話,「哼,不過是個勾人的下賤坯子,我家小姐要見她還是抬舉呢,我呸!難怪少主要娶我家小姐,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話音剛落,白曉尚未說話,只見一道白綾飛出,擊中那婢女的胸口,那婢女被瞬間擊飛出去,「我的人,容不得別人來教訓,便是雲岫來了,也是如此!」
「你,你居然敢直呼我們少主的大名」,那婢女捂著胸口,眸色狠戾。
「哼,我便是叫了又如何」,沐九兒手腕微抖,白綾瞬間纏上那婢女的脖子,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她,「今日只是個小小的教訓,若是再讓我听見你出口不遜,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白綾松開,那婢女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緊緊摁著自己的脖子,「你,你給我等著!」
「哼」,沐九兒嘴角微勾,看著白曉,「日後遇上這樣的人直接打回去就行了,跟一頭畜生說說那麼多做什麼!」
白曉身形一滯,「是,奴婢明白了!」
沐九兒轉身,寬袖一拂,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白曉看著這樣的沐九兒,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小姐身上的氣質就變了,雖然還是像以前那般好相處,但身上卻多了一股高貴不容侵犯的氣質,甚至隱隱地,她都覺得有些害怕。
「九兒,你真的決定了?」,胡老看著越來越清冷的沐九兒,嘆口氣,「其實雲岫未必……」
沐九兒打斷胡老的話,「不關他的事,我和他早已經恩段清絕。」
「哎,你這丫頭」,胡老看著眸色清華的沐九兒,如今的倔強到底是像誰啊,若是當年的夢兒有她的一半,只怕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沐九兒嘴角微勾,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回頭路這種事,只有在故事里才會出現。
「砰!」
突然一聲巨響,門被大力的撞開。
「紅袖,你看看可是她做的!」
沐九兒看著來人,「姑娘好久不見,不過,這就是你們無憂谷的待客之道?」,她指了指被踢壞的大門。
「哼」,朱雀死死地瞪著沐九兒,「你既然敢傷我無憂谷的人,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九兒,你」,胡老看著瞬間圍上來的侍衛隊,不禁有些擔憂,沐九兒搖搖頭,「哦,一個畜生而已,傷了就傷了,這不還沒死嗎,還是姑娘覺得這畜生礙眼,想讓本姑娘代勞呢,只是本姑娘出手一次,這代價,可不小!」
「你」,朱雀被沐九兒氣得面色鐵青,「哼,伶牙俐齒!」,視線落在沐九兒的小月復,三個月過去仍舊平坦如初,「看在你還是個識相的份兒上,本小姐就饒過你這一次」,朱雀笑得妖嬈,「不過,明日本小姐和少主的喜宴,姑娘可要多喝幾杯!」
沐九兒嘴角微揚,「那是自然!」
「哼,希望明天你還能笑得出來」,朱雀看著沐九兒笑得花枝亂顫的俏臉,心里恨不得將她撕碎,強壓住心里的怒氣,「我們走!」
她身後一群侍衛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站在院中的沐九兒,真的好美。
「別忘了把大門修好」,沐九兒聲音清冷,卻自帶著一股讓人非常舒爽的氣息。
一時間眾人竟都愣住了,「看什麼看,還不快走!」,紅袖看著那些平日里對她大獻殷勤的侍衛竟然目不轉楮地盯著沐九兒,心里老大的不爽,厲聲喝道。
侍衛們回過神來,沐九兒已經進了屋子,有些惋惜,哎這樣一位仙子般的姑娘怎麼就跟朱雀護法對上了呢,且不說她四大護法的位置在暗府本就地位超然,現在人家要成了少主夫人,這地位可就更非同一般了。
第二節婚禮突變
流雲三十八年八月初八,傳說中隱匿百年不出的暗府突然大發請帖。
眾人這才從老一輩人口中得知,當年那場驚天大禍,還有與那長大禍一同消失無蹤的暗之八部,縱使隱匿百年不出,只是這在邀請之列的大都是武林有名有望之人,亦或者江湖隱世不出的世家之人,至于其他,沐九兒一行算是例外了。
雖然如此,前來祝賀的賓客依然不少。半個月前,賓客陸陸續續涌進,賀禮堆積如山,整個無憂谷都掛滿了大紅色喜綢,就連所有的侍衛丫鬟都穿紅帶綠,臉上洋溢著歡笑和喜悅。
暗府的主院內更是張燈結彩,陳設得花團錦簇,熱鬧非凡。各處長廊、走到都鋪上了厚厚的紅毯,高懸的大紅燈籠、處處貼滿的雙喜字,還有那大門兩邊的對聯都煥然一新。
禮炮之後,鼓樂笙簫,隨著喜娘一聲高亢「請新郎、新娘入殿」,人頭攢動的院子驟然安靜。
不知是有意或者無意,沐九兒一行竟然被安置在大廳主席之側,算是賓客中最尊貴的位置了,只是他們一行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愉悅之意。
沐九兒看著一身大紅喜袍的雲岫走出,片刻後,喜婆和丫鬟將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扶出,雲岫立刻上前,將手中的紅綾遞給她,牽著她一路徐行,小聲的提醒,溫柔的嗓音。
「九兒」,風墨驀地握住沐九兒的手。
沐九兒眸色依舊清冷,嘴角微勾,輕輕搖頭,早在她接下那封休書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這日,如今胸口雖然撕扯著疼痛,但那又如何。
昨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說的,便就該是她們了吧。
「果真是郎才女貌!」
「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啊!」
「上官兄說得是,想不到這暗府少主竟然生的一表人才,果真是儀表堂堂!」
「……」
再隱世不出的世家,也有幾分社交的手腕,不一會兒眾人便紛紛奉承,直把兩人說得天上有,地上無,天造地設麼,沐九兒嘴角微揚。
「吉時到!」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一拜天地!」,司儀拔高的嗓音,尖利地響起,可在這個喜悅的時刻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那聲音刺耳,「跪!」
就在雲岫和朱雀正要下跪的時候,一聲沉穩而又厚重的聲音驟然響起,「慢著!」
朱雀身體猛然一頓,紅色蓋頭不受控制地滑落,一張俏臉就那般出現在眾人眼中,當真是美艷不可方物,就連沐九兒都不得不承認,這朱雀打扮起來還真有幾分看透,至少那紅色嫁衣映襯下的臉蛋,甚是俏麗。只是她此刻的臉上沒有喜悅,反而是帶著一股狠戾。
不多時,一名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極具侵略性的男子出現在眾人面前,乍眼望去,竟然像極了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武將。
「你是何人!」,宗政明亦死死地盯著來人。
「哼」,來人冷哼一聲,「不過百年,你宗政家族就忘了我暗府祖訓了嗎?」
宗政明亦臉色難看,「我宗政家族如何還輪不到閣下來評說,如果閣下是來來參加喜宴,請入座,若不是,那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來人下巴輕揚,「暗之明亦,明亦心牽,若為無還相思連,連心五術天女還!宗政明亦,你這樣欺祖忘宗,就不怕遭報應嗎?」
「你」,宗政明亦臉色難看,「你如何得知我暗府祖訓!」
「哼」,來人從腰間扯下一枚水晶閃亮的玉佩,看似輕巧一扔,實際卻帶著一股狠戾的內勁,宗政明亦也不敢小看,運氣內勁,接住那玉佩的同時竟然往後生生退了三步,剛想發怒可在看到那玉佩上工整的兩個大字時,面色大變,恭敬地單膝跪地,「暗府第四百三十七代暗主見過大祭司!」
「哼!宗政家族還知道我們司馬家族祭司的位置麼?」,來人信步往前,站在大廳中央,對著眾人拱手,「今日我暗府有家事處理,婚宴取消,勞各路朋友白跑一趟,他日我暗府必將親自上門謝罪!」
「哪里哪里」,能被暗府請來的,也都是有些底子的門派勢力,自然不會連這點兒形式都看不清,人家暗府的暗主都要跪地行禮,明顯這個人說的話分量更重。
沒有人願意去得罪一個實力明顯比自己強,還不知道有什麼底牌的人。
宗政明亦雖然有心阻止,可他剛一有動作,身上就像是有一座大山般狠狠地壓著,讓他動彈不得。
「看來今日這喜酒我們是喝不成了」,沐九兒起身看著大廳中為數不多的客人,「爺爺,我們也走吧!」
聲音剛起,雲岫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連手中的紅綾都險些滑落,他趕緊握住,目光緊緊地盯著沐九兒,雙手緊握成拳,一語不發。胸口突然沒由來的疼痛,他死死地咬著牙,「姑娘,留步!」
「留步?」,沐九兒轉身對著雲岫,眉毛微挑,「雲岫,你憑什麼讓我留步!」,哈,姑娘,沐九兒啊,沐九兒你當真是有眼無珠。
雲岫強忍著胸口的撕扯和悸動,「我……」
「罷了,我沐九兒還不至于吝嗇一句恭喜」,沐九兒眼光在朱雀和雲岫間不斷掃動,「我就祝你們,白頭不偕老,早生不得子,不用太感謝我,雲岫,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我倒要等著看看,你們之間的感情,到底能堅持多久!」
「我」,雲岫咬著牙,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他突然緊緊地捂著胸口,血氣翻涌,沐九兒頭也不回,胡老等人也只能嘆了口氣,風墨本想沖上去狠狠地揍雲岫一頓,可想到沐九兒之前的話,不由得停住,「雲岫,我看不起你!」
說完,一行人隨即走出大廳。
「大祭司」,宗政明亦強忍著疼痛開口。
來人卻怔怔地看著沐九兒,抬起左手,輕掐食指,心道一聲不好,提氣飛身,瞬間出現在沐九兒面前,「姑娘可否留步!」
沐九兒黛眉微蹙,「暗府既是有家事處理,我等留下來只怕不妥!」
「不,姑娘,這件事情只怕你無法置身事外了」,來人從懷中掏出一塊閃著光的玉佩,攤開手掌,那玉佩竟然劃過一道精光,沒入沐九兒體內。
「你對九兒做了什麼?」,胡老臉色難看。
來人卻只是微笑,「沒什麼,是好事!」
「好事」,胡老忍不住出手,卻被沐九兒擋住,「爺爺,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個人,修的是靈,以星光之力為力量之源,並不是這個世界武者所修煉的內力,難道這個世界竟然有那個世家流落的血脈?
不,不可能!
「你到底是誰?」,沐九兒臉色一沉。
「在下司馬,有些事情還望姑娘能留下听個明白」,司馬對著沐九兒雙手抱拳恭敬地一禮。
「也罷」,沐九兒將胡老等人護在身後,如果她現在沒有身孕,倒是有能力與他拼命一搏,可現在,他們就算合力也未必是這個人的對手。
朱雀雙眼恨恨地等著司馬和沐九兒一行,就連宗政明亦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大祭司這是什麼意思?」,雖然知道大祭司的地位在他之上,但常年上位,命令的口氣卻是一時半刻無法改過來。
司馬卻並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雲岫,「鳳翎之主乃天女夫君,我想這點不用我再提醒你們了吧!」
宗政明亦咬著牙,他何嘗不知,可雲岫對那個沐九兒一往情深,日後又如何能對天女生情,他這麼做沒錯!
「天女夫君又如何,天女都已經千百年沒有現世了,難道要讓雲岫這輩子孤獨終老嗎?」,朱雀不服地看著司馬,「你又是個什麼身份,憑什麼讓暗主對你俯首稱臣,別以為實力高就了不起,我們暗府可不是吃素的!」
宗政明亦剛要阻止,卻只听見砰的一聲巨響,朱雀被拍飛出去。
「宗政明亦,你倒是長本事了啊」,司馬聲音冷冽,「以星光之力強改主星運行,我倒是不知什麼時候朱雀家族竟然會奉這等血脈駁雜的人為主了!」
宗政明亦神情一冽,「大祭司可是看錯了!」
「哼,我司馬家族還沒有廢物到這種地步」,司馬渾身氣勢盡顯,宗政明亦被壓制得死死的,「想來天女也不會要這種對天女夫君覬覦的護法!」,話音落,只見一道藍光飛快地朝著朱雀的胸口射去,青龍、白虎、玄武三人剛進大廳就看到朱雀血劍紅綾的一幕。
「朱雀!」,玄武突然沖上去,回頭卻不經意看到沐九兒,神情冷冽,「又是你這個賤人,你去死吧!」
說著直接朝著沐九兒沖上去。
沐九兒一行本就在大廳門口處,距離那玄武不過三五步的距離。
還未回過神來,那玄武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司馬心下一緊,「豎子,爾敢!」
「砰!」
原本擋在沐九兒身前的白曉被她狠狠地往後一甩,剛好壓在要沖上來的風墨身上,沐九兒卻生生受了那一掌。
「噗」,沐九兒躺在地上,腦袋靠在胡老的手腕兒處,噴出一口污血,看著玄武,「哈哈,你,你們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不,不然,我沐九兒,嘔,跟你們暗,暗府,從此,兩,不立!」
「不!」
只听見司馬一聲厲喝,他雙目崩裂,一把仍開玄武,就要上前卻被胡老阻止,「怎麼,留下我們就是為了殺人滅口嗎?」
「不,我」,司馬現在是有口難言。
「岫兒,岫兒,你怎麼樣了」,雲岫冷不防地暈倒讓宗政明亦措手不及,可就在這個時候,被司馬大飛出去的朱雀卻哈哈大笑,笑得淒厲、決絕,「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對少主做了什麼?」,青龍面色難看,一把揪著朱雀的前襟。
「青龍,你冷靜點兒」,一旁的白虎輕聲勸誡,可看著朱雀也一臉的不悅。
朱雀卻兀自地笑著,「做什麼,我能做什麼,哈」,淚自眼角滑落,濕了衣襟,花了妝,「絕情蠱你們知道吧,哈哈,母蠱在我身上,只要我死了,他也得死,哈哈,沒想到吧,既然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
第三節天女、聖子
「你」,青龍一把將朱雀仍在地上,「該死!」
玄武卻狠狠地青龍推倒在地,一把摟著朱雀,「朱雀,朱雀,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啊,告訴我,你沒事!」
朱雀搖搖頭,她這身子她自己知道,怕是已經不行了,「哈哈,真,真是個傻小子,你,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哈哈,不過是讓你給少主下點兒藥吧了,你,你還真信了!」
玄武面色蒼白,搖著頭,「不,我不信,我不信!」
「哈哈,不信」,朱雀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你去問問,誰會看上你這個傻小子!」
司馬咬著牙,一道冷光射入朱雀胸口,「你話太多了!」
話音未落,朱雀卻已經氣絕身亡,玄武雙目通紅,死死地等著司馬,突然仰天咆哮,「啊!」
而另一側,胡老盤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沐九兒抱在懷中,取出懷中的九轉凝香丸給沐九兒服下。
「胡老,九兒她」,風墨有些難受,白曉在一旁忍不住地流淚,她是隱營眾人,就算舍身護主那也是理所當然,可小姐居然,居然……
胡老搖搖頭,「心脈受損,只怕是……」
這個丫頭可真是傻,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還以全身內勁護住了胎兒,自己卻生生受了那一掌,心脈嚴重受損,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司馬看著這大廳眾人,突然死的死,傷的傷,當真是冤孽啊。
「我先讓人帶你們去安置吧,她這個樣子也不適合移動」,司馬看著沐九兒,雖然知道她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還是忍不住地擔憂。
胡老本想拒絕,可看著沐九兒那本來就憔悴的臉越發的蒼白透明,只好點點頭。
青龍主動請纓,去安置幾人,有些事情他們青龍家族不適合參與進去,白虎也隨即離開。
四大護法家族,護的是暗府,衷的卻是天女。
司馬看著抱著朱雀的尸體咆哮的玄武,在心中搖搖頭,看來玄武家族的掌家也該換人了,有些事情是刻入骨髓的,血脈駁雜之人怎能做一家掌家,簡直是混賬。
「大祭司,你快看看岫兒他,他怎麼樣了」,宗政明亦現在才開始著急,雖然對雲岫他一向非常的嚴厲,但自從那年鳳翎認主,他將七歲的雲岫帶回暗府時,十幾年來,他是真的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
絕情蠱,母蠱死,子蠱必然反噬。
司馬拉著雲岫的手腕兒,皺著眉頭,非常地奇怪,他體內好像隱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那子蠱竟然奈何他不得,一把拉起雲岫,自己飛快地盤腿坐在雲岫身後,也不管直接坐在地上,雙手一扯,雲岫暴露上身,大廳眾人都眼觀鼻,口觀心,非禮勿視,非禮勿听。
很快,司馬以內勁逼著雲岫體內的子蠱從心髒處撤退。
其實絕情蠱的子蠱要想逼出並不難,難的是,若母蠱一死,子蠱會立刻鑽進宿主的心髒並吞食。所以能夠將子蠱逼出的時間只有一瞬,而雲岫倒也不知為何,心髒處竟然隱隱被什麼保護起來,竟連子蠱都奈何不得,所以只要讓子蠱離開心髒處,就能直接將其逼出。
「取酒來!」,司馬一只手抵在雲岫的身後,一邊對著一旁的宗政明亦說道。
「是」,宗政明亦雖然不知司馬是如何將雲岫救回來的,畢竟中了絕情蠱就相當于雙體一生,同生共死了,這大廳本是為喜宴準備的,酒自然不少,隨手提了一壇,倒了一碗端到司馬面前。
司馬突然加大輸出內勁的力道,雲岫突然張口,噴出一口污血,司馬飛快地將那酒倒在污血上,松了口氣,「將他扶回去好好歇著吧!」
「大祭司,那你」,宗政明亦現在才知道就算當年司馬家族舉家被滅,這力量也不是他們能夠比擬的,所以當年暗府的創世之人欽點司馬家族大祭司的位置果然沒錯。
「沒事,只是朱雀、玄武兩家的掌家,也該換了」,說到這里司馬臉色就異常難看,「為何四大護法竟有血脈駁雜之人掌家,你這暗主的日子過得是不是太舒坦了?」
宗政明亦身形一冽,「這,屬下立刻著手調查!」
「嗯,先下去吧,司馬一族的院子可一切如故?」,司馬聲音帶著些許的虛弱。
「一切如故」,宗政明亦此刻無比慶幸,就算是司馬一族被滅,可他們卻從未想過要取而代之,不想原來司馬一族還有逃月兌之人,想來也是,以司馬一族的能力,不會連血脈都不留下的,看大祭司的能力,該是本家嫡系才能有的。
司馬倒是不知宗政明亦心里如何的九轉十八彎,他只是嘆了口氣,天女聖子,原本倒都是好好的,若是他之前能認出兩人,哪里還有這些事情。
之前在雲州見到沐九兒,心里就隱隱有一股感覺,可終究不敢確認,可等龍血有反應的時候,卻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哎,難道這就是造化弄人?
但願天女、聖子不要因為這事兒產生芥蒂才好。
當初在雲州時,這小兩口的感情何其之好,羨煞眾人,如今鬧成這副模樣,哎……
尋著幼時的記憶,司馬慢慢地靠近那掩在叢林中的宅院。
他姓司馬,卻沒有名字,因為他的父親來不及為他賜名便被刺身亡,司馬一族名字皆由長者賜,所以他只有姓,沒有名。
步步靠近那里,司馬家的宗祠,他卻有一種近鄉情怯之感。
當初那樣的選擇,是劫難,也是天命,可司馬一族的祖先可會責怪,他這幸運之人,竟然沒有護好那最重要的兩人。
——相公,我家有田——
不知過了多久,雲岫悠悠醒轉,看著床頭放著的藥碗,回想著這兩三個月以來的一幕一幕,尤其是那婚禮上,沐九兒的一字一句。
「一句祝福,我還不吝!」
「祝你們白頭不偕老,早生不得子……」
他緊緊地捂著胸口,撕扯般的疼痛,「九兒,九兒……」
絕情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何時中了朱雀的蠱,他怎麼會這般混蛋,竟然忘了自己最心愛的人,竟然會相信他只是被騙,所以成親;那一紙休書,九兒,當時的你是否也如現在的我這般,心絞痛得難受。
九兒,九兒……
雲岫閉上雙眼,在心底默念,那封休書雖非他本意,可看得出,九兒卻是當真了的。依她的性子,想要挽回,何其艱難。
「少主,你醒了!」,听到動靜,綠袖趕緊去通知宗政明亦。很快他便出現在雲岫的房間內,「岫兒,你感覺怎麼樣?」
雲岫只是愣愣地看著床頂,怎麼樣,能怎麼樣?
當初九兒勸他什麼來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還給了他那麼珍貴的空間戒指,給了他那麼多的美酒用來孝順身旁之人,可他呢,做了什麼?
絕情蠱,一紙休書……
傷透了九兒,也傷透了自己!
「我沒事,師父還是回房歇著吧」,半晌雲岫才悠悠地開口。
宗政明亦身形一頓,「那你好好休息吧,綠袖,好生伺候著!」
「是!」,被喚作綠袖的丫頭趕緊伏地應聲。
雲岫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到底他還是沒看清,看不清人心,看不清人情!掙扎著想要起床,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力氣。
「九兒,等我」,雲岫在心中輕聲說著,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挽回她,此生若是沒有了她,他該要怎麼活。腦中突然浮現那日沐九兒一身淺紫色宮裝羅裙,寬帶束月復,他心中突然一緊,平坦如初的小月復,她當真,當真那般的,孩子呢?
心不受控制的抽痛,他沒有忘記當初的沐九兒在知道有孕的時候是多麼的歡喜,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讓她連孩子都不要,恨嗎?該是恨的吧。
「少主,該喝藥了!」,綠袖端了尚還惹著的湯藥進屋,想要扶起雲岫起來喝藥,可雲岫卻仍舊愣愣地,眼角一滴淚輕輕滑落,綠袖心下一緊,趕緊退了出去。
平日里少主是何等的堅強,可他居然流淚了!
是為了那位姑娘嗎?
早就听說少主在外面已經成了親,可是卻不被暗主承認,雖然不知道少主為何會答應與朱雀護法成親,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能猜測的了。
------題外話------
心兒•心語
好吧,大家表拍我,心兒近來一直在考慮,到底讓雲岫失憶好呢,還是不失憶好,後來覺得還是不失憶好了,就是要讓他清醒著痛,哈哈~
至于司馬是誰大家還記得不,心兒之前有提過,他是一個熟人,呃,半生不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