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寶兒突破,九兒生疑
沐九兒想不通,雲岫更想不通。他好像跟這個孩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吧,怎麼一見面就好像是殺父仇人一般?
他們兩個想不通,靈兒就更加的想不通。
他原以為能,重活一世姐姐能有一點長進,卻不想依然……依然……
——
「姐姐,這是適合他的功法」,靈兒雖然對雲岫帶著濃烈的恨意,不過礙于沐九兒卻並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將一枚玉簡交給沐九兒,然後轉身離開。
「這孩子」,沐九兒嘟噥著,神識侵入玉簡,卻只看到那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煉天訣;她的心突然咯 一下,然後胸口好似被什麼刺了一下,她緊緊的捂著胸口,面色慘白。
「九兒」,雲岫一把將沐九兒摟在懷中,「你怎麼了?」
沐九兒搖搖頭,努力壓制住胸口處的翻騰,「沒什麼」,只是那三個字真的好熟悉好熟悉,腦海中好似有什麼要破封而出一般,眼前充斥著一些畫面的碎片,可每次她想要努力看清楚那畫面就會消失,只是那三個字卻異常的響亮而深刻——魔傲天,傲天……
「姐姐」,靈兒突然覺得心底什麼震動了一下,面色一白,趕緊一個飛身出現在沐九兒的身邊,不足雲岫半個巴掌大的小手抵上沐九兒的後輩,精純的靈力順著他的手輸進沐九兒的體內。
沐九兒的面色這才好了些。
「想要幫到姐姐,就好好修煉」,靈兒看著一旁的雲岫,強壓下心頭的不滿。
他也知道當年的事情與這個人無關,姐姐心甘情願做的,可他卻怎麼都無法原諒他,若非是他,姐姐又如何能有這一世的轉世重修;若非是他,姐姐現在依舊是那個被那群人寵上天的小公主……
「我知道」,這三個字雲岫說得非常的沉重,親眼見到沐九兒的痛苦他卻無能為力的那種蒼白和無助,這樣的感覺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這是洗髓丹和築基丹」,靈兒左手一翻,手上出現兩只玉瓶,「我會將你送到清玉泉的一個支流中,姐姐不知多久才能醒來,你自己修煉去吧。」
雲岫面色凝重,「可外面……」
「空間的時間已經被定格了,不管你待多久外面都是一樣的」,靈兒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帶著飄忽,上次戰麒被孵化出來的時候,他就接著戰麒出生時濃郁的生命之力破了第二層的封印,所以對時間多了一些掌控,這件事情是沐九兒都不知道的。
雲岫點點頭,既是如此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幫我照顧好九兒。」
「我自然會照顧好姐姐的」,靈兒瞪了雲岫一眼,大手一揮,等雲岫反應過來的時候,腦中突然多了一些什麼,整個人也出現在一個水塘中;旁邊是一個玉色蓮台,蓮台中心不斷往外冒著水流,在蓮台的周圍有八條支流,而他坐在的就是其中一支。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靜靜地消化著腦中多出來的那部功法,煉天訣。
靈兒透過神識,看到雲岫的狀態,松了口氣,抱著靈兒一個箭步出現在沐九兒的房間中。
「姐姐怎麼了?」,戰麒有些擔憂。
「提前觸發了禁制」,靈兒眼中一閃而過的凝重,「對了,給我一滴麒麟髓。」
「好」,戰麒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沐九兒,放佛又想起了當年他被無良的上任主人送給沐九兒的場景,那個時候,據說也是因為麒麟髓,想到當時的場景他就覺得好笑。
一個明明連麒麟髓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女子,竟然吵著鬧著要吃。
戰麒從體內逼出一滴麒麟髓,瞬間空中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靈力,那水滴狀的七彩之物就是傳說中的麒麟髓了。
「小心照顧著姐姐,我去煉丹」,靈兒面色沉重,提前觸發了那道禁制,後果可大可小,幸虧提前找回了戰麒,有了這地麒麟髓的加持,希望能讓那禁制再多保持一段時間才是。
……
時光飛逝,轉眼間,兩個月已經過去。
「靈兒,姐姐醒了」,趴在床前的戰麒突然驚叫一聲。
靈兒飛快地從一大堆竹簡中抬起頭,閃身出現在床邊,看著睫毛微抖的沐九兒,心里總算是松了口氣,「姐姐,你終于醒了。」
沐九兒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看著靈兒和戰麒,想到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環視了下房間,突然心下一緊,「靈兒,雲哥哥呢?」她可沒有忘記這個家伙對雲岫的敵視,難不成他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將雲岫給扔出去了?
感受到沐九兒的意念靈兒癟癟嘴,「在清玉泉那兒修煉呢!」
雖然很不喜歡那個人,但不得不說那個人的天賦的確是杠杠的,尤其修煉的又是煉天訣,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已經修煉到了第二重;想來也該快醒了才是。
「嗯」,沐九兒長長地松了口氣,「我這是怎麼了?」
「功法擇人,神識受傷,以後不要什麼東西都去看」,靈兒想了想,這也不算是撒謊,煉天訣本來就是擇人的,不過傷害沐九兒,它卻是不會。
「哦」,沐九兒嘟著嘴,「啊,什麼?雲哥哥呢,那他有沒有受傷?」
靈兒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沒有。」
煉天訣傷害誰,都不會傷害那個家伙的,誰讓……
罷了,這些事情不說也罷。
沐九兒剛想前往清玉泉看看雲岫的時候,雲岫就已經一身清爽地出現在沐九兒的房間;靈兒和戰麒都非常識趣地退了出去。
「九兒」,雲岫側坐在床頭,沐九兒倚著雲岫半躺在床上。
「嗯」,沐九兒看著因為修煉驚天訣也越發的顯得清傲的臉,當初她不就是因為這張臉而被迷惑,將他撿回去的麼;明明當時是為了應付梅娘他們的借口,卻不想是弄假成真了。
「九兒」,雲岫的聲音帶著暗啞。
「嗯」,沐九兒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沐九兒。
「九兒,以後不要再受傷了」,雲岫面色凝重,連手都在顫抖著;沐九兒昏迷的那一幕他怎麼都忘不了,那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幾近透明,可自己卻偏偏無能為力。誰都不知道他心頭的疼痛,那種無力的蒼白感,無助感……
這輩子,他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好」,沐九兒靠在雲岫懷中,如今的雲岫早已非其他人可比。雖然煉天訣只修煉到第二重,但他整個人的氣勢卻已經達到了緋紅之境。
不然,靈兒也不會慨嘆;果然能生出天生靈體孩子的父親,怎麼也不會是個差的,雖然當時不知道他就是那個人。
兩人就那麼靜靜的擁著,感受著彼此。
良久,沐九兒才嘆口氣,「雲哥哥,我們出去吧」,她已經知道空間中時間被定格的事情了。
「嗯」,雲岫點點頭,也是時候去處理那些事情了。
——相公,我家有田——
翌日,清早。
沐九兒和雲岫坐在馬車上,隨天楚使隊出城。
饒是冰亦丹已經有人能煉制出來,但尋遍整個朝歌,也難以買到足夠的藥材,風氏商行的人又堅持那些藥是自家用的,早已經運回了本家,就算是他發狠封了風氏商行數個門店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
這還是應證了沐九兒的那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其實只要朝皇稍微對褚瑞上心一些,她已經預留了足夠的冰亦丹,只可惜……
「管家已經將寶兒送回來了」,雲岫看著沐九兒四處環視的眼神,嘆口氣。
「嗯」,沐九兒看著抱著寶兒前來的管家,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他果然還是沒有來麼。
「沐姑娘,太子說他就不來了,讓姑娘一路保重」,管家看了眼沐九兒,嘆口氣,自家太子也算是人中龍鳳,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人品貴重;這天下女子誰不知道盛都千金一笑的楚雲璃,只可惜,他看上的是有夫之婦。
「讓他保重」,沐九兒強忍著眼眶的濕熱,「告辭了。」
「不送」,管家對著沐九兒擺擺手;有些話如果換了別人他或許會說,可面前這名女子通靈剔透,他想要說的話,她又如何能看不出來,只是不點破罷了……
活了大半輩子了,他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看著老管家離開的背影,沐九兒倒在雲岫的懷中,她向來是個戀舊的人,就算是一個寵物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褚瑞這麼個朝夕相處三年的男子。
「以後會有機會再見的」,雲岫輕輕拍了拍沐九兒的背,安慰著。
「娘親,瑞爹爹說他會回家的」,寶兒抬頭看著沐九兒。
家,雲岫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沐九兒卻低低的呢喃著,她如何能不懂。那個他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甚至可以說那個地方,一桌一椅,一磚一瓦,都承載著他們的回憶。
「嗯,娘親知道了!」,揉了揉寶兒的腦袋,沐九兒突然釋然了,「等事了了,我們也可以回家了。」
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長大,對寶兒來說,那個地方才是家。
「嗯」,寶兒抬起頭兩眼亮晶晶的,「等回去我就告訴豆子哥,瑞爹爹送了我好多好多的玩具,而且寶兒肚子里也有小珠珠了哦」,他突然神秘兮兮地俯身在沐九兒耳邊嚼著耳朵。
沐九兒先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隨即是狂喜,「寶兒,你突破了?」
「嗯啊」,寶兒點點頭,「瑞爹爹給我吃了一顆糖丸,就是娘親平時給我的那種,然後就突破了。」
沐九兒眼中劃過一道狐疑,如果她猜得不錯,褚瑞送給寶兒的該是突破型的丹藥,可她曾試探過褚瑞,他絕對不是修道之人,又怎麼會……
這邊沐九兒陷入沉思中,那邊老丞相和御史大夫也作為朝皇的代表,恭送天楚使隊出城。
君子諾坐在馬車上,看著與那些人不斷恭維的君*恬,面色又黑又冷,可卻也無能為力。
直到巳時,整個隊伍才緩緩的從盛都城出發。
第二節先到雲州
十日後,大山峽谷中,一大隊人馬安營扎寨。
「公公,婆婆,明日我們便要分道了」,沐九兒看著君*恬和君子諾,對于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她是怎麼都沒有想明白,看著那兩張有些過分年輕的臉,她可是克制好大的壓力才叫出公公、婆婆這兩個稱呼。
君子諾仍舊是冷著一張臉,點點頭,沒有說話。
君*恬卻是愁眉苦臉,「啊,九兒啊,你真的要去那個勞什子的流雲國麼,那里有什麼好的,還是跟我們去天楚吧,我們天楚可是什麼都有,好吃的,好玩兒的,想要什麼有什麼。」
「就這麼定了」,雲岫看著君*恬,一頭的黑線,要真是要什麼有什麼,你老人家沒事老想著往外跑干什麼?
「你,你這個不孝子」,君*恬撅著嘴撲進君子諾的懷中,「哥哥,你看他,他欺負我!」
一旁的寶兒蹲在的地上,小小的身子,扶額長嘆,「第三百八十七次!」
「噗……」
帳篷中的人都忍不住噴笑出聲。
君*恬黑著臉,嘟著嘴,老大的不滿。
「他的名字」,君*恬指著寶兒,雖然他們一直寶兒寶兒的叫,但沐九兒好似從來沒有跟他們說過寶兒的大名。
沐九兒有些為難,寶兒的名字是她取的,這不是問題,關鍵是當時她一度以為自己和雲岫……所以寶兒隨她姓,如果他們知道,會怎麼想?
「沐念清哦,寶兒叫沐念清」,沐九兒尚未說話,寶兒自己站起來,像個小大人一般。
「沐念清?」,雲岫看著沐九兒,沉著臉,念清,這小妮子想念誰?
「娘親說的,寶兒的名字是為了紀念舅舅」,沐九兒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怎麼不知道這個小子的記性居然這麼好,這句話是她在他兩歲的那年說的吧!
「這個」,沐九兒剛想開口解釋,君子諾看著沐九兒點點頭,「念清,念念出生成佛祖,清風明月思玄度;不錯,好名字!」
沐九兒嘴角再次不受控制的抽搐,她當時取名字的時候,純粹是因為沐清,可怎麼經過君子諾的口中這麼一說,就變得這麼的,呃,這麼的玄奧呢。
雲岫也有些怨念地看著君子諾,自己的兒子不跟著自己姓也就罷了,誰讓他當初犯了錯呢,可現在他的兒子居然是為了紀念另外一個男子,這讓他情何以堪?
不過就算雲岫再不情願,寶兒的大名也這麼定下來了。
「要不,寶兒跟我們回天楚,你們去流雲?」,一旁的君*恬絞盡腦汁,終于找到一個借口;這樣她就不怕那兩個人在流雲國玩兒得樂不思蜀了。
「不要」,寶兒嘟著嘴,「寶兒要跟娘親在一起。」
君*恬撅著嘴,一副被拋棄的樣子,
君子諾早已經習慣,「別鬧」,然後抬頭看著雲岫,「早日回來。」
「知道了」,對于君子諾,雲岫說不出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畢竟任誰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之後,只怕都難以平靜的面對這樣的事實。
隔天,使隊的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
可君*恬和君子諾兩人出來,正準備去叫雲岫他們起床的時候卻發現,那兩個帳篷的人都早已經離開。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被窩也早已經涼掉,看樣子離開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听了香草的匯報,君子諾只是微微頷首,預料之中的事情,沒什麼好意外的。
只是君*恬卻怎麼都接受不了,撲在床上,哭天搶地……
而她口中那沒良心的兩大一小此刻正坐在一條小溪的旁邊,架著篝火,上面一只烤得噴香的兔子;在一旁還架著鍋,蹲著鮮美的魚湯。
邊原和知秋兩人,一人撿柴,一人燒火。
如果江湖上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冥獄的兩大巨頭啊,居然在撿柴燒火,只怕是從此會成為江湖一笑談了。
「我們幾日能到蘭州」,沐九兒吃了兩塊兔肉之後,覺得有些膩,就不吃了,那魚湯更是聞到一點氣味就吐得昏天黑地的,讓雲岫黑著臉,倒是便宜了知秋和邊原這兩個吃貨。
雲岫抱著沐九兒,「我們現在可以從這里,沿著這山脈,你看到這兒便是蘭州的地界,以追風的腳程最多不超過五天」,沐九兒看著雲岫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其實她是真的沒看太明白,好吧,地圖什麼的,不是她擅長的。猛然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沐九兒略微思索,「我們還是先去雲州吧」,比起蘭州她更擔心的是胡老和風墨。
若是以前,胡老手上至少還有一個隱營,軒轅帝不至于會對他如何;可現在……
風墨也是,定陽侯府畢竟不是他在做主,一個繼承人而已,沒了就沒了,他可不敢保證定陽侯真的會為了風墨而去抵抗軒轅皇室的威壓。
「如果這樣,你看我們從這里越過森林,然後再從爬過這座山差不多就到雲州的地界了,只是這條路要稍微難走一些」,听到沐九兒的話雲岫也沒有反駁,只是心卻沉了沉,他沒有說的是,這條路基本上與官道背道而馳;路上的情況,真的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