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心髒被猛然撞擊,拉扯出一陣酸澀疼痛,滿滿滿滿的,漲得滿滿的,又溫暖又幸福。
眼眶一陣發熱,落年好不容易才把涌起的熱淚壓下,這群家伙真是……怎麼可以一出場就這麼搶風頭,這是她的家人,這就是她的家人,不離不棄,讓她心甘情願付出,哪怕自己受委屈也要好好守護著的家人,所以,怎麼可能讓巴洛克王國出事?她怎麼允許?這樣溫暖的家,這樣溫暖的家人……
站在後面的接班人們同樣熱淚盈眶,那一番話說的他們心底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熱血沸騰著,他們從來都不知道,他們或懶散或抽風或嚴肅的老大們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這是何等的羈絆,十七個人竟然可以為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為了她的自由,竟然連去死都願意!
死有輕于鴻毛重于泰山,在他們眼里為這個少女付出生命又是如何?
她那樣嬌小,站在一群人中就像一個小妹妹,但是誰又知道,當初這個小家伙又是怎麼帶著他們踏足世界的?他們曾經都是年少輕狂的被拋棄者,世界冰冷無情,他們一邊墮落一邊無聲哭泣,是她伸出手拉了他們一把,讓他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帶著他們建立巴洛克這個家族,一次次槍彈雨林,沖在最前面的總是她。
第一次擁有的總是最最難忘而幸福的,就像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有人為你雪中送炭和你最輝煌的時候有人給你錦上添花是完全不同的。
黑貓從後面抱住落年,將她包在懷中,臉頰貼著臉頰,優雅華麗的聲線緩緩的響起,「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已經因為你而嘗過了,所以就算現在去死也死而無憾了。落落,不要給自己壓力,也稍微信任一下我們啊。」
「……別說了。」落年推開黑貓的腦袋,聲音小小的道,真是的,不要搞得那麼煽情,他們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嗎?厚臉皮!
「嘻嘻嘻……好,不說這個了,反正我們已經回來了。」瑪拉瞬間笑出一口白牙,爽朗的道。
「那麼,會議繼續吧。」佐楓坐下微笑著道。
「啊……還要繼續啊,不要啦,我們去吃飯嘛King~」嘴里叼著一根手指餅 嚓 嚓的吃著,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桌面上的阿木出聲道,水汪汪的眼楮瞅著落年撒嬌。
「白痴!你是豆腐吃多了吧!」腦子里都裝豆腐了!瑪拉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不屑的道。
「瑪拉,你以後一定找不到男人嫁的!」
「臥槽想死啊你!」
「不要打我!King,瑪拉欺負我!」
「我說你們兩公婆鬧夠了沒有?」佐楓和其他人紛紛無奈扶額,這兩個冤家從以前鬧到現在還沒鬧夠,尼瑪床單也滾了家長也見過了就差一張結婚證書就完整了,兩個家伙還在跟小孩子似的吵,唉……佐焱好辛苦……
落年嘴角勾著笑,眼中一片暖意。
會議就薩蒂帕帕落戒指和神秘家族做了一番的推測和解決方法,敵人太過神秘也很強大,巴洛克王國不能一味的防守,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不過這個問題讓落年和一群人之間起了爭執,氣氛一瞬間又有些僵持了起來。
落年站在巴洛克王國整體局面來做決定,那群家伙卻像任性的小鬼一樣要落年不管不顧,隨心所欲就好,這一點落年怎麼可能做得到?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隨心所欲的後果只會給家族帶來毀滅性的災害,否則她又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一次次的忍耐?
時針指到11點,這個問題最終還是暫時擱淺了。
一群人走出會議室,往大廳走去。
有著一個巨大的電影屏幕的大廳里跟著過來參加會議的男男女女們嬉笑打鬧的特別歡,看到一群人出來的時候連忙跟小孩子被老師抓包似的立正坐好,要不是地上大片大片的零食袋子碎屑和紙牌什麼的,還真看不出來這群家伙竟然這麼孩子氣。
巴洛克王國和其它組織的性質是不同的,它的所有規矩,一切準則都圍繞著一個字,那就是「家」。
溫暖而值得信任的家,溫暖而值得信任的家人,也就是因為這麼溫暖的這些,所以別人難以插足,背叛這種事情更是基本不可能發生,所以巴洛克王國技術外流出現內奸什麼的,才叫人如此的難以置信。
「老大!」
「大哥!」
「嘻嘻嘻……老大你的臉就跟你的腳一樣臭……」一群小的們看到接班人老大們嚴肅的臉,頓時不客氣的開涮了,辦公的時候辦公,不是辦公時間的時候就盡情的放開來玩嘛。
「閉嘴!」接班人們嚴肅的一喊,所有人立刻收斂了臉上的嬉笑,腰桿挺直的站好,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
走在後面的落年和幕後老大們在接班人們讓開的人道中走出,理所當然的叫一群人怔了怔,有些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一些很早以前就呆在巴洛克王國的算得上元老級別的人驟然眼眸大睜,驚叫出聲。
「King?!」
「佐楓隊長!還有瑪拉隊長!隊長們……」
「怎麼回事?!」
雖然說不多,但是在巴洛克王國各分部中,第一批巴洛克王國成員們基本都知道帶領他們打下巴洛克王國這片江山的人不是佐焱,而是另有其人,甚至有一些是見過落年的,那樣嬌小美麗的姿態,總是叫人印象深刻,更何況她的成就也足夠叫人見之不忘。至于佐楓他們,那更是認識的多了去了,畢竟是上一代首領,他們退之幕後也才不過三四年的時間,組織里崇拜他們,視之為偶像的人多了去了。
「呀啦呀啦,看來還有人記得我們呢。」佐楓笑得眉眼彎彎的道。
「真不錯啊。」瑪拉推開掛在她身上的阿木抱著雙臂爽朗的笑道。
「我肚子餓了……」阿木又黏了過去,抱著瑪拉的手臂不撒手,懶洋洋的道。
下面的人還在唧唧喳喳個不停,目光在原首領和落年還有接班人之間轉個不停,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的地方總是會有紛爭,即使是家人也同樣如此,人一多,心一偏,爭執便起。
在他們宣布幕後的首領要回到明面上之後,場面有一瞬間冷凝,畢竟接班人的擁護者也有不少,雖然都知道幕後的那些首領們也是名正言順,但是怎麼著,也有個親疏之分不是?
落年和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人多紛爭多,就算是家人,沒有足夠的羈絆也可能造成不理解對方而崩分瓦解,關系親密,都是一層層的分布下來的,而站在最頂端密不可分的,只有這些和落年在同一層的紅妖館的各位。
「你們放心吧,各分部的首領們還是他們,我們說要到明面上,是要升職回總部,各部運行機關不變。」
「沒錯,我們要回紅妖館,要呆在總部和King在一起。」
「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King~吃飯吃飯~」
「……」瑪拉頭頂蹦出一個十字架,阿木你個煞風景的家伙!晚上給老娘睡地板去!
24個人的羈絆,同樣沒有人可插足,沒有人可以斬斷。那十七個接班人面上一片復雜,要他們從首領又變回屬下,確實心有不甘,但是這會兒他們這樣說,他們又覺得有些不舒服,他們不想被排除在外,他們也想和他們有羈絆,因為……他們看起來是那樣幸福,完全沒有被牽絆住的不舒服。
「說起來,綠蟬那只笨蟲哪里去了?」瑪拉左瞅瞅右瞅瞅,沒發現那只綠毛笨蟲,撓撓臉頰問道,尼瑪好久不見十分想念的說。
落年也微微怔了下,話說上次綠蟬跟她道別後這麼久,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在意大利處理——」
「 ——」燈光突然消失,一道刺眼的光芒驟然亮起,是就位于最前方的電影屏幕,它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叫人一瞬間眼前一片花。
「怎麼回事?」刺目的光芒透過指縫還叫眼楮覺得難受,好一會兒屏幕的光芒因為里面場景而變得暗些了,才好了一些。
柯蒂斯洛廣播大廳,夜家旗下的產業,一座極受電影導演演員們喜愛的集影院、話劇大舞台等等與影業相關為一體的獨立大樓,而落年他們此時所在的廣播大廳正是整個柯蒂斯洛廣播大廳的中心大廳,舞台後面便是這個巨大的屏幕,舞台和後面一排排的座位之間有一大塊的空地,正是現在落年等人所站的地方。
小手擋住眼眸,好一會兒等適應了這突然黑暗和光芒,緩緩的睜開。
純黑色的眼眸倒映著屏幕中的場景,一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巨大的屏幕上,陰暗的天空下,雨水嘩啦啦的下著,有一抹身影被綁在一個木制的十字架上,腦袋低低地垂著,被雨水沖刷著,長長的發,是漂亮的瑩綠色。
大廳內一瞬間寂靜無聲,瞪大著雙眸看著上面的場景,四周一片黑暗,屏幕上的場景也越發的清晰明顯。
「……綠蟬?!」瑪拉輕輕的出聲,眼中一片震驚。
「King!」一聲驚呼響起,只見落年忽的往前走了幾步,拳頭緊緊的攥起,純黑的眼眸帶著一股怒火。
「誰在那邊?給我滾出來!」落年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目光緊緊的盯著巨大的屏幕上,她知道,她的聲音一定可以傳到那邊去的。
「滾出來!」
「King……」
「呵呵呵呵呵……」一陣輕笑響起,回蕩在整個空曠的大廳中,一抹人影出現在了屏幕中,一個男人,坐在一把大大的遮陽傘下,身下是一張華麗的金色鏤空靠椅,手上還端著一杯紅酒,就坐在鏡頭前,笑容極其的惡劣,「初次見面,巴洛克王國的King。」
「你是誰?有什麼目的?!」落年冷冷的看著他,透過男人的身影還可以看到綠蟬仿佛毫無聲息一般的身影,純黑色的眼眸冰冷深邃,猶如地獄之淵。
「我是審判者哦。」那個男人笑眯眯的,眼眸彎彎的,似乎很友好,但是卻絲毫沒有像斯蒂芬白那種雖然叫人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卻還是覺得絕美到了極點的感覺,這個人,沒有那種氣質。
審判者!又是審判一族?!又是薩蒂帕帕落戒指?!落年拳頭緊攥,「然後呢?」
「我就跟你明說好了,因為巴洛克王國和夜家的合作讓我們對于你的懲罰無從下手,所以不得意只能用點雕蟲小技來讓你听話妥協了。」男人說著站起身,嘴角笑容依舊。
「哦?懲罰?」
「早就該歸位的黑指和白指都被你影響到現在還沒有歸位,約定之期近在眼前,你卻藏著白指不讓原主人得到,你罪大惡極,本來你的巴洛克王國就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而且為了給繼承人候選們都有一個公平的競爭平台,你的巴洛克王國也是必須處理掉的。」男人微笑著道,手中的紅酒搖搖晃晃,對于他說出的話完全毫無沉重感。
落年身後的巴洛克王國成員們無不陰沉下臉色,巴洛克王國是他們的家,這個人竟然這樣輕而易舉的說出這種要把他們的家摧毀的話?!該死!
果然,又是那莫名其妙的東西。
「可是,沒想到你竟然為了逃避應當承受的懲罰而跟夜家合作,讓我們的人無從下手,真是卑鄙啊。」
「臥槽!」紅蛇忍無可忍怒罵出聲,一張精致帥氣的臉蛋被氣得都扭曲了,紅發都仿佛火焰般的燃燒舞動起來。
卑鄙?到底是誰卑鄙?!莫名其妙的冒出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落年明明都已經說過拒絕那些東西了,這些人卻完全無視她的意願,把莫名其妙的東西強加在落年身上,落年為了保護家人而跟夜家合作怎麼了?誰是傻逼會站著挨打?竟然抓了綠蟬,是打算威脅他們嗎?!
該死!這些家伙到底藏在哪里?!殺了他們!
「嘖嘖,無禮之徒。果然是垃圾集合地。」那邊的男人搖搖頭,嘴角笑容嘲諷,「和薩蒂帕帕落家族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呢,第一繼承人小姐,你還是快點把這些垃圾處理掉吧,放在那里不覺得有損名譽嗎?明明是血統最純正的繼承人候選。」
「閉嘴。」落年聲音有些沉,「這些垃圾和你們相比起來全是無價的寶藏。」
「你……」男人被落年這一句話說的表情驟然僵住,臉色難看了起來,也讓臉色難看的巴洛克王國眾人們一瞬間滿臉感動。
有King那一句話,被稱作垃圾又有什麼關系!
「什麼薩蒂帕帕落,說的好像很高貴的第一繼承人,這些廢話塞回你嘴里,我說你,」落年抬起眸,純黑色的眼眸仿佛燃燒著什麼,表情冷冽憤怒到有些猙獰,「到底想把我的綠蟬綁到什麼時候?!」
綠蟬很傻,曾經大冬天里為了她玩笑的一句話跑到冰窖里,結果不小心把自己鎖在了里面差點冷死,造成了很畏寒的體質,天氣稍微冷一些都要穿比別人多的衣服,洗澡更是一年四季都得用熱水,現在這個家伙竟然把她的綠蟬綁在那里淋雨!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體內的凶獸在咆哮,刺激的落年額角青筋暴起,指尖深陷入掌心。
「哦?」男人嘴角笑容更深了,「原來這個笨女人叫綠蟬啊,嗯,確實就像一只惡心的蟲子呢,我都忍不住想要抬腳把她碾死呢。」
「閉嘴。」
「呵呵呵……」他邁著步子走進雨幕,有人拿著傘跟著走了過去,停在綠蟬身邊,男人伸手揪起綠蟬的發,露出綠蟬蒼白的宛如死尸般的面容,如果不是她的眉頭微蹙,他們都要以為綠蟬死掉了。
男人扔垃圾般的松開手,笑容嘲諷,一字一句,清晰的回蕩在空曠的屋內,「你們的羈絆果然很深啊,連問都不問一聲就確定她是真的了,不過有這麼蠢的手下真的好嗎?這家伙當初我不過說幾句你的壞話就氣得亂了方寸,輕易就被我抓住了呢。」
「閉嘴。」
「嘖嘖,很生氣的樣子。」男人似乎覺得落年那氣得有些低沉的嗓音好听極了,越發的惡劣了起來,他舉起手上的紅酒,緩緩的傾倒在綠蟬的頭頂,猩紅的酒液宛如鮮血一般,一瞬間刺痛落年的雙眼,也讓巴洛克的人氣得雙目赤紅,竟然敢這麼羞辱他們的家人!
「……你到底想干什麼?」落年狠狠的壓下那一腔幾乎要炸開腦子的怒火,冷靜的問道。
「嗯?冷靜下來了嘛,誰讓你不听話呢,乖乖接受審判一族的任何決定,讓黑指白指順利歸位不就可以了麼?這一切,可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責任啊。」
「說出你的目的!」落年真是受夠了,這個男人故意說一堆讓他們憤怒的話,是為了把她惹惱嗎?!
「真沒耐性,我還沒玩夠呢。」男人聳聳肩,嘴角的笑容加大了一些,「把白指交還給斯蒂芬家族。」
「……白指不在我這里。」落年眉頭皺了皺,她手上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白指,要她去哪里找給他?
砰!
男人頓時一個屈膝毫不留情的撞在綠蟬月復部,沖著鏡頭笑得可怕,「真是不听話。下一次我就直接一槍崩了她。」說著手中出現了一把槍,抵在綠蟬太陽穴上。
落年臉色煞白,連忙改口,「我給你!」
「人就是犯賤,不打還不誠實。」男人搖搖頭,槍口抵著綠蟬的太陽穴不松手,「只要你乖乖听話,這只蟲子我會完好無損的還給你的。」
「你還有什麼要求?」
「King……」佐楓皺眉出聲,卻立馬就被落年伸手攔住了,這件事她來處理,她不會讓綠蟬有事的,絕對!
「為了讓繼承人之間的競爭公平公正,審判者有責任打掃清理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不過念在巴洛克王國人口實在不少,所以,解散它。」
「好。」落年毫不遲疑,目光堅定。巴洛克解散沒關系,只要人還在,家園什麼時候建都可以。
「King!」後面的一群人臉色驟變大喊,怎麼可以?!巴洛克是家啊,解散?這算什麼!
「呵呵呵……真听話。那麼,兩個月後1月1號,帶上你的守護者到約定之舟來和其它的繼承人候選極其相關人員會合,參加繼承人競爭開幕式。具體地點和時間,到時候會給你們寄過去的。」
完完全全的,不容拒絕,無視落年的意志,不容絲毫反駁。
「可以。可以了嗎?把綠蟬放了。」
「呵呵呵……當然,你的弱點這麼好掌握,下次你再不听話,我們照樣可以輕易——」令人厭惡的聲音戛然而止,男人剛剛準備松開的手驟然一緊,槍口又是抵在綠蟬的太陽穴上,臉色微變,眼底滑過一抹驚慌。
綠蟬如果真的是那麼容易就抓得住的,那麼就不可能是巴洛克王國的暗殺部部長了。
「你……」低低的嗓音從那顆低垂著的腦袋下傳來,在雨幕中輕易便被遮蓋,叫人誤以為是錯覺。
「綠蟬!」落年眼眸微睜,眼中滑過一抹驚喜,綠蟬醒過來了,看來沒有什麼大礙。
「你……」瑩綠色的腦袋微微的動了動,緩緩的抬起頭,露出一張冰冷到了谷底的蒼白面容,目光沒有任何的光亮,漆黑的仿佛沒有星光的夜,「你……在威脅我的King?」
那樣的目光,叫那個男人握著槍的手都不由得抖了抖,卻又很快冷靜下來,雖然這個女人真的很強很可怕,但是現在不是被綁著嗎?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綠蟬……」落年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徒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誰允許……」額頭冒起青筋,綠蟬表情猙獰,撕裂咽喉般帶著滿滿怒火的聲音吼出,「誰允許你威脅她的?!」
束縛著手腕的繩子突然全部爆開,嚇得男人手腕一松,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驚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天啊,這個女人是怪物嗎?!
綠蟬從十字架上摔下,渾身濕噠噠的都是水,雨水還在不斷的沖刷著,她全身冰冷,手腳麻木,連站也無法站起身,目光落在眼前的槍上,綠蟬想都沒想的撿了起來,嚇得那個男人又往後退了兩步,一手拉住旁邊撐傘的人,好像隨時都要把他扯過來擋子彈似的,嚇得那人把傘都丟了。
「綠蟬!呆在那里別動!」落年看著綠蟬有些驚慌的喊道,「呆在那里別動,我馬上讓人過去接你,呆在那里別動!黑貓!」
黑貓點點頭,「位置已經確認,凱撒團員們已經趕過去了,不過……」怎麼可能趕得上?綠蟬現在那樣子,明顯沒有反擊之力,只要手上那把槍沒了馬上就會被抓起來……
「沒事的,綠蟬在那里等著,馬上就有人過去接你回來了,听到了嗎?」
「King……」綠蟬沖著鏡頭有些虛弱的笑了笑,有點孩子氣,「我好想你。」
的一聲,她把手槍上了膛,目光掃過兩人,叫兩人不敢上前,雖然說這女人好像已經被折磨的不行了,但是誰知道她會不會又突然怎麼樣,剛剛這怪物竟然還因為憤怒把繩索給崩斷了。
「King……對不起,竟然因為我讓這種人對你說這種話,做出那種威脅……」
落年眼眶微紅,「沒關系,等綠蟬回來我們再重建也一樣……」
「砰!」槍響震徹雲霄,猩紅色的液體順著雨水嘩啦啦的往下流成彎彎曲曲的線。
一張張臉孔一瞬間僵住。
滴答……
有水珠落下。
她的手緩緩松開,抵在她自己心口的槍支掉在地上,鮮血不斷的涌出,仿佛崩開一道缺口的管道。
瑩綠色的發梢的雨幕中滑過一道淺淺的弧,然後散亂在滿是積水和猩紅色血跡的地面。
純黑色的眼眸大睜,時間仿佛停止,世界一瞬間黑白,那抹猩紅和翠綠交纏,形成一副可怕的宛如噩夢般的場景。
「綠蟬?」她有些踉蹌的快步往屏幕那邊走去。
瑪拉一瞬間把臉埋進阿木的懷里,全身都在顫抖。
好冷啊……
這個世界真的好冷……
又是這樣的大雨,這樣陰沉的天空……
……
「吶,如果覺得已經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就跟我走吧。」
那天天氣很糟糕,大雨磅礡,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黑不見底的海灘邊緣,海浪一下下的,像從地獄里伸出的手,把她一下下的往海里扯,她絕望的望著天空,啊……被拋棄了,因為已經不被需要了,作為一個人,如果沒有人需要他,那麼該怎麼活下去?沒有必要了,已經……什麼都沒有必要了。
「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就像被拋棄的狗狗呢。」身邊忽的響起一道稚女敕的嗓音,她驚得睜開眼眸,入目的便是一個蹲在她身邊,打著一把雨傘的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是小少女,她眼眸澄澈,看起來美好又單純,像個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公主。
闔上眼簾,大海很快就會漲潮把她吞噬掉的……
「被主人拋棄了嗎?」
噗通……
那一瞬間心痛成殤。
「那要不要跟我呢?我身邊還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呢。」
噗通……
她僵硬的睜開眼眸看著她,「需……需要我?」
她笑,在陰沉的天空下如同天使,「沒錯,我身邊還缺一個像你這種忠心耿耿到有點愚蠢,全身心都撲在我身上,為了我可以立馬去死的人。」
她以為她會過上像狗一樣的生活的,可是……
「綠蟬,你是白痴嗎?!蹲在地上干什麼?」
「笨蛋,讓你回房睡覺你躺地上干什麼啦!」
「感冒了嗎?凱文!過來給這笨家伙看看。」
「……」
意外的溫暖……
這就是家嗎?
好喜歡……好喜歡這里,好喜歡那個人,好喜歡……
又是這樣的大雨,這樣陰沉的天空……
可是,她已經不再絕望。
大雨磅礡,每一滴都在地上濺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濺濕了所有人的眼。
「綠蟬……綠蟬……」屏幕軟軟的,她怎麼模也沒辦法模到那屏幕里面的人,落年急得沒辦法停下腳步,只能不斷的喊著模著。
瞳孔有些渙散,她努力的轉向那有點看不清的鏡頭,仿佛可以透過那里看到她最不舍的的人,她嘴巴動了動,聲音斷斷續續的仿佛帶著缺口的老舊唱片在磕磕踫踫的發出聲音,「……King……巴洛克……不解散……我們的家……不要解散……」
「不解散,我們不解散,綠蟬你不會有事的,你在那里等著,我馬上過去接你回家……」心髒每跳動一下都疼得仿佛有人在用刀子割著,疼得她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恐慌的仿佛世界都黑暗了一些。
她嘴角勾起一抹虛弱卻幸福的笑,「King……我好喜歡你……對不起……我……一定讓你傷心了……但是,我不想成為King是絆腳石……我……好喜歡被King模頭的感覺……好溫暖……」
「綠蟬……」落年莫名呆怔著。
「我好舍不得離開……」在這種冰冷的地方,她還能感覺到她給的溫暖,好幸福……
「那就不要離開!你給我閉嘴!」落年停下腳步呆怔了好久,仿佛才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般,嘶吼出聲。
她看著鏡頭,仿佛透過那層東西看到了落年,嘴角的笑容依舊安詳幸福,眼瞳焦距緩緩的消失,她用盡最後一抹力氣費勁的朝鏡頭那邊伸出手,「King……你要快樂……」
眼簾輕輕的合上,她的手依舊向著落年,嘴角的笑容安詳而幸福,磅礡的大雨濺起滿地悲傷。
「不要……不要這樣……」落年搖著頭,伸出手不斷的觸踫著軟軟的屏幕,「綠蟬……綠蟬……」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在場的人沒有人覺得死亡有什麼可怕,可是沒有人能夠有辦法不對這樣的羈絆動容。
「King……」一群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家人對于她的意義他們都那樣的清楚,現在綠蟬竟然就這樣死在她面前,死在她遙不可及的地方,那樣冰冷,那樣孤獨,這叫她怎麼受得了?
「綠蟬那白痴!」瑪拉哽咽的怒罵出聲,揪著阿木的衣服大哭了起來,要死就死,說那些煽情的話干什麼?!讓他們傷心了,讓King難過了魂淡!嗚嗚嗚嗚……
燈光驟然亮起,屏幕上的景象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落年怔住,指尖滑過柔軟的漆黑的屏幕,純黑色的眼眸驀然一片茫然,隨後有些驚喜的看向後面的人,「剛剛那個……是假的吧?誰搞惡作劇騙我的嗎?綠蟬呢?那家伙竟然跟我玩這種把戲,我要好好收拾她一頓才行!」
「落落……綠蟬已經死了。」黑貓看著她,一向華麗而優雅的嗓音有些低啞。
落年怔住,「胡說。」
「你剛剛看到了,親眼看到了。」
「黑貓!」紅蛇眼眶發紅怒吼。
「不要自欺欺人,綠蟬為什麼這樣做我們都很清楚,落落……」
「不要再說了……」落年蹲抱住雙膝,仿佛把自己關進屬于她的狹小世界,紅色垂下擋住她的神情,顯得發黯淡無光,聲音又低又小,「……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這種愚蠢到家的方式,回來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為什麼要這樣……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活著才能擁有想要的一切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
滴答……滴答……
淚水濕了一地……
可是,那個愚蠢的家伙……是她重要的家人,竟然死在她面前,死在她踫觸不到的地方,那麼冰冷,還有雨,她一定會很冷很寂寞很難過的……
有一道溫暖熟悉的溫度貼近,寬厚的胸懷將她摟進懷中,溫暖的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低沉的嗓音緩緩的響起,「綠蟬走的很安詳很幸福,不必覺得介懷,不管死的是我們之中的誰,都不要覺得沉重也不要覺得愧疚,如果沒有你,也許我們都不可能活到現在,幾年的時間,我們一起打下這片江山,所留下的記憶已經足夠剩下的半輩子可能會經歷的一切,我們已經無憾了。」
「沒有你的巴洛克王國就不是我們當初建立的家,這是一個圓軸,以你為軸心在轉動,看起來好像都是我們在轉動付出,但是我們都知道,成為中心的你才是支撐這一切的力量,你付出的才是最多的,從動蕩不安的巴洛克到現在的繁榮穩定,你付出已經夠多了。」
「我們是如此的感激你,卻也每天都在愧疚著,時間每過一天,你都在受著我們的牽絆,沒有我們的你自由自在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現在卻被這樣威脅,你身上的疲倦我們都看得一清二楚,這麼小的肩膀,扛著這麼重的擔子,我們很心疼。」
「如果可以,請你任性一點,請你自由一點,就像當初還只有我們24個人的時候那樣,天南海北的闖蕩,就像……我們還依舊年少輕狂。」
低沉的嗓音,帶著溫暖的厚度,在耳邊低喃般的響著,語氣那樣的平穩,那樣的溫暖,卻叫她眼淚更加的難以壓抑。
「……你們都是傻瓜……」為什麼這樣不惜命?明明是那樣只有一次的珍貴東西,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當家的人是傻瓜,家人們當然也只能是傻瓜啊。」佐焱眼底漫開一抹柔和的溫度。
「是嗎?」落年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那麼,如果有一天因為我的任性而帶來毀滅性的災害,各位——」她轉過頭,看向那群永遠守護在她身後的家人,滿是淚痕的臉上勾起一抹笑,「請陪我一起死。」
後面的人,連帶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佐焱一起過來的藍狐和凱文,臉上都帶著微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沒有King的世界好冰冷,我一點兒都不眷戀。」
「我們生死共存啊。」
「要永遠在一起。」
「綠蟬也會覺得幸福的。」
「……」
請陪我一起死。好自私的請求,可是他們卻如此欣然的接受了。
巴洛克王國在場的其他人如何也無法表達出心中的震撼,這是何等的羈絆,如何造就出來的感情?那一瞬間產生的不管不顧也想插進其中的想法,也想說出和她一起死也沒關系的話,卻又如何也開不了口。
就像兩個世界,即使他們口中的巴洛克也是他們所在的巴洛克,但是其實,不一樣的,因為人不一樣,因為人心不一樣,所以不一樣。他們的巴洛克,不是殺手組織,沒有階級之分,有的只是最為純粹的親情,他們是家人,生死與共,誰也無法替代。
……
磅礡的大雨嘩啦啦直下,尸體變得蒼白,地上的積水已經不知不覺被染紅了。
男人怔怔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好一會兒才怔怔的看向撐傘的人,「自、自殺了?」
撐傘的少年同樣呆怔,心髒噗通噗通的跳得好快,好奇怪,真的好奇怪,為什麼這個女人要……
「赫連北翼!」一道怒吼忽的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道仿佛要擊碎他正顆腦袋的力,他砰的一聲,狠狠的被揍飛了一小段距離,落地點正好就在綠蟬身邊,嚇得他顧不得發火連忙連滾帶爬的跑開,仿佛那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男人戴著眼鏡,身上的白襯衫被雨水打濕,一向勾著如沐春風的弧度的唇角下拉,緊緊的抿著,看到躺在地上的綠蟬,臉色更是煞白,「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殺了……他把這個女人殺了……把那個女人的家人殺了……
被男人的聲音驚醒,那個人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被揍了,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敢打我!你以為你這個沒用的家伙還是審判者嗎?!離我遠點!我自己做了什麼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提醒!」
「你把她殺了……」
「她自己自殺的管我屁事!反正我已經完成任務了,那個女人肯定被這一次嚇壞了,這次肯定是她的惡魔,看她以後還敢不听話——」
砰的一聲,被稱為北翼的男人又被揍了。
男人臉色鐵青,揪起他的衣領使勁搖晃,「你殺了她的家人竟然還在得意洋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把那個女人惹惱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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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頂著鍋蓋默默流淚……快把票票交出來,教那邊的票票也趕緊去投了嚶嚶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