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裊裊,李晟捂著口鼻看著杳杳沉沉睡去,走至床前,將她蜷起來的身子輕輕抻開,細致得把捏好被角,坐到床邊,看到她睡得香甜,手下觸到一處硬物,卻是自己的金牌。殢獍曉李晟本想取下來,杳杳卻拽得死緊。李晟只好將金牌放回被中,起身離開。
「擺駕永壽宮!」
皇後本已卸了妝準備就寢,懷孕的女人總是嗜睡。听到宮女進來通報御駕將至,連忙重新上妝,外出迎駕。
李晟將她扶起,攜了她的手走至殿中。
李晟溫柔道︰「朕近日來事務繁忙,皇後不會不體諒朕疏忽了你吧!」15409993
「怎麼會呢?」皇後莞爾一笑,道︰「朝中事務繁雜,皇上保重龍體!」
她頓了頓道︰「瑾妹妹又成了那般模樣,皇上自然心疼她些,臣妾本想去探望妹妹……」
李晟打斷道︰「不必了,皇後安心養胎便是!你月復中的是嫡長子,自然以他為重!」
皇後的臉上青一塊,白一塊,陪著笑臉道︰「皇上可要用些宵夜?」
李晟揉揉太陽穴,道︰「朕累了。」
皇後傳了宮人準備盥洗的物事,親自過去替他揉著額頭。
簡單梳洗後,永壽宮里由明轉暗,一片寂靜。
半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沉睡的永壽宮。
燭光爍爍,李晟睡眼迷蒙的問道︰「怎麼回事?」
石公公吞吞吐吐道︰「昭陽殿宮人來報,瑾昭儀,瑾昭儀……」
一听瑾昭儀,李晟立馬清醒過來,他喝道︰「瑾昭儀如何?快說!」
石公公低著頭,閉著眼,咬牙道︰「瑾昭儀不見了!」煙裊甜金前。
李晟立時下了床,石公公連忙替他更衣。
顧不得系上扣子,李晟便往外走,皇後急喚道︰「皇上。」
李晟頭也不回的說︰「皇後睡吧!」
待李晟走後,宮女進來服侍皇後,皇後惱道︰「出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越想越來氣,一個瘋女人值得他半夜從自己宮中出去,一點不顧她的體面。
更深露重,整個皇宮雞犬不寧,處處燈火通明。所有的侍衛都被調動起來尋找瑾昭儀。
「皇上,找到了!「一侍衛小跑過來稟報。
李晟腳下不停,問道︰「在哪里?」
「御藥房!」
等李晟趕到御藥房時,杳杳瑟縮在一個角落里,身邊散落著各種藥材。整個御藥房都被翻得凌亂不整。
守夜的小藥童心疼的嘀咕道︰「這可如何是好?這麼多藥材都混在一起了!一定要我分揀到手軟啊!」
跟著來的小允子耳尖的听到了,狠狠的拍他的腦袋,道︰「知道這是誰麼?別說把你這的藥材搞亂,就是一把火把這燒個干干淨淨,你們的太醫院院長也不能說什麼!小心你的腦袋!」
那小藥童捂著腦袋,連連點頭︰「公公教訓的是,公公教訓的是……」
李晟將眾人擋在門外,舉著一只燈籠,一點一點挪過去,生怕驚擾了她,她又干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來。
只听杳杳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血,血,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這是她出事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李晟又驚又喜,蹲子,將她擁入懷里,安慰道︰「不怕,不怕,沒有血!沒有血!」
杳杳鑽到他的懷里,重復道︰「血,流了好多血,血……」
「不怕,不怕!有朕在,沒人會傷害你!」李晟輕拍著她的背,低聲道。
這樣的對話不知重復了多久,杳杳的聲音越來越低,終于窩在李晟的懷里,沉沉睡去。
當李晟抱著杳杳走出御藥房,已近五更天。石公公一見李晟出來,連忙迎上去將手中的薄毯覆在杳杳身上。
將杳杳抱回昭陽殿,安置妥當,李晟匆忙梳洗一番,便上朝去了。
等他下朝回來,杳杳還在睡著。李晟月兌了御靴,躺到床上,批閱起前些日子積攢下來的奏折。
不知何時,杳杳已經醒來,盯著他手中的折子,眼中一片清明。李晟一喜,道︰「杳杳?你!」
杳杳看向他,不似往日的痴呆模樣,她直直的起身,跨過李晟的身子,赤足下了床,往房外走去。
李晟連忙放下奏折,起身跟了出去。碧染在外間守著,見杳杳出來,下意識的迎上去,看到杳杳冷冷的看向她,碧染撫著受傷的手腕向後退了幾步。自從娘娘瘋了之後,不知為何獨獨對她懷有敵意。
便在碧染怔愣間,杳杳已走出殿去。
她身上只著了中衣!
碧染連忙向里,卻差點與迎面出來的李晟撞到一起。
「皇上。」碧染福了福身子,她正想開口,卻看到李晟臂彎出掛著一件斗篷。
碧染連忙讓開,李晟跟著杳杳跑了出去。
出了昭陽殿不遠,李晟便追到了杳杳。他拽住杳杳,將斗篷覆在她的身上,柔聲道︰「你要去哪?我們回去吧!」
杳杳推開他,不聲不響的往前走著,她不時的停下來辨別方向,思考片刻便繼續向前走。李晟似乎意識到什麼,他不敢再去打擾她,只靜悄悄的跟在後面。從昭陽殿跟出來的宮人見此屏息凝神的跟在後面。
杳杳進了御花園,在原本種著野桔花的角落停留片刻,便離開繼續往前走,在一處甬道停留片刻,再繼續往前走。
一大隊人停留在永壽宮,永壽宮的宮人連忙進去通報,等皇後挺著肚子出來迎駕時,宮門前卻不見人影。如此杳杳又帶著李晟在長信宮停留片刻,最終進了御藥房。
御藥房的太醫,藥童正欲行禮,李晟連忙揮手,叫他們退至一旁。
杳杳在百子櫃前停住,抽開一處櫃子,抓出一把藥材,放到油紙上,如此反復,最終取了十幾味藥材,胡亂包在油紙里,緊緊的抱在胸前,蹲在地上。
「她拿得什麼藥?」李晟看著杳杳的舉動,似理智卻又像是在……夢游?
李太醫拱手道︰「回皇上,娘娘抓得是白及、血余、仙鶴草、三七、艾葉、地榆、槐花、小薊等十幾位藥材,皆是用來止血的普通草藥。」
水半夏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杳杳的舉動,弄不清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那晚琴聲中他對她說的話,她可有听清?12EQh。
李晟屏退眾人,緩步走了過去。杳杳茫然的看著身邊的李晟,開口道︰「血……流了好多血……」
又是和昨晚一樣的話,一樣的場景。
李晟撫上她面上的疤痕,盡管用了最好的生肌祛疤良藥,卻也由于傷口不平整,留下粉色的如同蚯蚓般的傷疤。
杳杳猛得起身,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李晟眼疾手快的將她接住,向外走去。
昨夜里守夜的小藥童在人群中小聲說道︰「這娘娘是怎麼了?去哪里折騰不好,非得來御藥房?昨天晚上才鬧了一次,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把混了的藥材分揀好,這今天又來這一出!」
水半夏不由側目,杳杳到底是想做什麼?他要的東西可不會隨隨便便藏在御藥房里。若是那麼簡單,他自己就弄到手了,何必再把杳杳弄進宮來?
石海備了
石海備了御輦,停在御藥房外。抱著杳杳上來御輦,李晟暗想這一路,御花園,永壽宮,長信宮,御藥房,杳杳出事之前到底遇到了誰?
杳杳一直在昏睡著,李晟趁機離了昭陽殿,前往御書房。
李晟沉聲道︰「去查瑾昭儀出宮那日,皇後和歆妃誰曾出現在御花園附近!」
一個黑衣暗衛拱手,魅影般消失在御書房內。
長信宮中,那宮女低聲道︰「娘娘,皇上與瑾昭儀寸步不離,伊人姑娘找不到機會下手!你看?」
歆妃低斥道︰「何必急于一時?昭陽殿中可有能用之人?」
那宮女沉思道︰「昭陽殿有位大宮女是太後賜給瑾昭儀的。听說這位靈犀姑娘好花木,甚得瑾昭儀歡心。可是昭陽殿中還有位掌事宮女,碧染。」
歆妃點點頭,紅唇輕啟︰「皇上專寵一個毀容的瘋女人,這後宮中不知多少人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何必我們親自動手,讓她吃些苦頭也好!御花園的荷花開得正好,真是個賞蓮的好日子!」
那宮女躬身道︰「奴婢明白!」
杳杳又成了起初那般痴傻的模樣,似乎那日一鬧不過是場風一吹就散的夢。
翌日,李晟喂杳杳吃飯時,杳杳鬧了脾氣,出手打翻了粥碗,還將桌子上的菜肴全都撥到了地上,
滿地狼藉,好在用的碗碟都換成了銀器,否則杳杳這一下地,一不小心被尖銳的瓷器碎片劃到哪里,皇上又該心疼,做奴才的也該遭罪了。
靈犀上前道︰「皇上,娘娘以前好花木,御花園的蓮花開滿一塘,說不定帶著娘娘出去走走,有利于娘娘貴體康復呢。」
李晟想起那年他隨杳杳回上官府時,院中擺放著幾盆錯落有致的碗蓮,清晨蓮花瓣上的露珠尚未退去,滾在嬌女敕的花瓣上晶瑩透亮,甚是賞心悅目。
李晟眉眼間帶了笑意,高聲道︰「石海,叫花木房選些上等的蓮花送去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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