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還不至于要發作她這麼一個小小的宮女,連順躬身為皇上打起簾子,袁昊進到室內,就聞到一陣陣艾葉的清香味,在窗台看到蕭靜嵐懶懶地倚在榻上。
袁昊只見暮春的陽光溫柔地照在蕭靜嵐身上,沐浴在陽光下的蕭靜嵐寧靜美好,她身著淡藍色的半舊常服,在陽光下朧著淡淡的白,更映襯的她臉色白希透明,越發顯出了烏黑的發,白希的皮膚,粉紅的唇瓣,明眸皓齒,資質娟娟。
但是,她的眼神卻更清亮明澈,嘴角掛著一抹閑閑的笑,她此時不再像之前周身縈繞名門貴女的驕傲,時時刻刻都帶著大家閨秀的範兒。蕭靜嵐此時慵懶的倚在榻上,表情閑適,雖然人還帶著憔悴,但是袁昊卻覺得她比之前完美的大家閨秀形象更有攻擊性,難道蕭靜嵐在冷宮中生了一場病,反將她從大家閨秀的套兒里解月兌了出來?
蕭靜嵐早已看到了袁昊,不慌不忙地細細打量,這位陛下倒是有一幅好相貌。一雙劍眉飛揚肆意,漆黑雙眸亮如晨星,只嘴角微微抿著,有著淡淡的法令紋。
眉毛飛揚,看來性格比較強勢,眼楮深邃,看來心思比較深沉,嘴角的法令紋,看來是不常笑了。
蕭靜嵐只管盯著他看,袁昊不悅地哼了一聲。嘖嘖,這麼容易就生氣了呢。當下,盈盈起身,對著袁昊福了福身,說道「陛下萬福金安,陋室殘破,實是惶恐。」聲音悠緩,那里听出惶恐了。
袁昊听聞,眉頭皺得更緊,蕭靜嵐的性子還真是變了,以前把顏面看得比天大,絕不會主動說出陋室之語的。但接著蕭靜嵐的話語讓他無暇思考,「呵,陛下可是對這陋室不滿,眉頭都皺了起來,臣妾這里的茶水就更不敢上了,怕污了陛下您的眼,更怕里面再查出了什麼毒,臣妾可就百死難辭其咎了。汐月,將這盆芍藥端下去,咱們這兒的花兒只咱們自個賞,別人看了,聞了,娘娘我擔不起這個責。」
聲音里的嘲諷是個人都能听出來,連順悄悄地退後一步,心下想到,我的姑女乃女乃喲,您面前的可是陛下啊,這種話您老人家敢說,咱家可可不敢听喲。
袁昊額角跳了跳,吸了口氣,壓了壓冒上的火氣,冷聲道「淑妃,你謀害曹妃之事,朕已然從寬處理,只讓你在這重華宮中反省,如今你竟不悔改,還如此牙尖嘴利,你枉負聖恩。」
「陛下,臣妾現下可是美人,不是淑妃了,您親自下旨奪了臣妾的妃位,您忘了麼?還有,所謂毒害曹妃之事,臣妾從來沒有承認過,之前不承認,之後更不會承認。臣妾為什麼要毒害曹妃呢,嫉妒她聖寵優渥,笑話,臣妾堂堂王侯嫡女,會嫉妒一介賤民。」蕭靜嵐輕聲慢語地說著,但骨子里的尊貴傲慢全彰顯了出來,仿佛曹妃于她不過是跳梁小丑,不值一哂。
「蕭靜嵐你不要得寸進尺,太過放肆」袁昊怒了,「你既已入宮,就是皇家的人,身為嬪妃,莫要仗勢欺人。至于毒害曹妃之事,無論如何那盆金絲海棠總歸是你送的,這件事以後朕自會查明白。」
听出袁昊話中的服軟之意,蕭靜嵐也不再追擊,試探袁昊的底線是一回事,真越過了他的底線,對于現在毫無反抗之力的蕭靜嵐可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袁昊見蕭靜嵐安靜了下來,眉頭放松了一些,這蕭靜嵐以往受了委屈為了風度都默默忍了,清高孤傲,不屑解釋的,如今這伶牙俐齒,明嘲暗諷,真真難纏。袁昊打量著行完了禮自顧坐下的蕭靜嵐,坐姿並不端莊,可身上卻有股飛揚的氣勢,整個人極具存在感。
蕭靜嵐注意到了袁昊的眼神,捕捉到袁昊的眼神,雙眼望進袁昊眼中,眼波盈盈,繼而粲然一笑,整個人明艷動人不可逼視。袁昊驀然和蕭靜嵐雙眼交匯,心頭一驚,又被她一笑,心跳不由加快,咳嗽一聲以掩飾尷尬。
「既然淑妃你已在這重華宮中反省完畢,明日就搬回你的玉安宮吧。等過幾日,朕準許鎮北侯夫人來探視你,朕命宮中尚儀教你禮儀。望你在鎮北侯夫人面前謹守嬪妃禮儀,使後宮安寧。」袁昊正色說道。
原來是告誡她不要告狀啊,打了一棒子,再給根胡蘿卜,軟硬兼施,這袁昊打得好主意。不過,蕭靜嵐壓根沒打算告狀,在這種皇權至上的年代,除非打算造反,否則就得在皇權下老老實實地趴著,即使能權傾一時,等皇帝緩過勁兒,也得被清算。
蕭靜嵐既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即使不能將鎮北侯夫婦當做親生父母,但是也絕對不會害了人家。不過既然袁昊提出了條件,她這時候不討價還價一番,也太對不起她上上世的殲商之名了。
「陛下放心,臣妾自打進宮,盡心做事,對上小心恭謹,對下寬厚平和,所作一切皆是為了後宮安寧,為陛下分憂。但是,臣妾喜靜,對于華服美飾的興趣也不大,唯獨愛養些花花草草的,每當看到它們從青弱小苗一點點長大,長出新葉,抽出新枝,孕出花苞,開出新蕊。臣妾的心里就會非常高興,如今因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臣妾花房里的花兒全砸了,心里就像破了個洞,空蕩蕩的。」蕭靜嵐從汐月處得知原主酷愛養花,在玉安宮還建有一個花房,專門養各色珍貴的名花,可惜因了曹妃之事,花房被砸了,她今日就讓袁昊再給她建一個新的。「好,朕會命人在玉安宮重建一個花房的,需要什麼花,你使人告知連順。」袁昊答應的也爽快。
「皇上聖明」蕭靜嵐謝到,想到自己的挑剔的空間,之前插入一枝芍藥花使白霧散了一些,後來蕭靜嵐又插了一枝芍藥花,空間里的白霧卻沒有動靜。她猜測這空間白霧的消散的確需要植物,但是每種植物只能消散一次,她就尋思著多多尋找一些不同的植物,奈何這重華宮除了那麼一叢芍藥,就連野草也只有生命力極其頑強的牛筋草。
蕭靜嵐還真拔了一叢牛筋草種在了空間里,結果白霧只以極其微小的面積退散了,然而那叢牛筋草在空間里長瘋了,牛筋草可是能生長在沙礫,石縫的野草啊。自從蕭靜嵐將那叢牛筋草種到了空間,牛筋草的地下根睫瘋狂下扎生長,原本斜斜生長緊貼地面的葉子,竟然長到了近一米長,一叢草就佔據了偌大空間。蕭靜嵐看得是目瞪口呆,為了抑制牛筋草的瘋狂擴張,蕭靜嵐用了半天時間才將其徹底鏟除。看來她肯用野草湊合,人空間也不肯吶。如今花房已經要到了,種多少花,種什麼花,可都是她說了算了。想到這些,她這聲謝可是真心實意的。
袁昊達到目的之後,果斷地離開重華宮,在走出很遠之後,眼前還浮現著蕭靜嵐道謝時的明媚笑顏,蕭靜嵐的長相清雅溫柔,但她的笑容卻張揚明麗,偏偏這種笑容襯著她淡泊的氣質,有著驚人的吸引力,見慣了美人的袁昊也被晃了下神。
夜里,蕭靜嵐躺在床上,遲遲睡不著,白天她從汐月那里打探鎮北侯的事情,得知,當初蕭靜嵐進宮的時候,鎮北侯府送了四個丫鬟。除了汐月,還有汐霧,汐蓮,汐荷,其中汐霧會武藝,負責貼身保護蕭靜嵐,汐蓮,汐荷,是蕭靜嵐的貼身丫頭,都是聰明伶俐之人。而汐月在鎮北侯府中時只是蕭靜嵐身邊的二等丫頭,且心思單純,嬌憨可愛,當初讓汐月陪蕭靜嵐入宮就是想著汐月愛說愛笑,人又忠誠,陪著蕭靜嵐在深宮之中,可以消磨一些孤寂苦悶,多些歡樂。所以,四個丫鬟中,汐月是最不了解蕭靜嵐的也是最單純的一個。
但是,蕭靜嵐入宮後,情勢不好,四個丫鬟也接連出狀況,先是汐霧,莫名病倒,請太醫醫治太醫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拖著遲遲不好,最後宮正司以汐霧身染惡疾為由,要將她逐出宮廷。蕭靜嵐怕汐霧遭了毒手,將汐霧送回了鎮北侯府。之後,鎮北侯府要再補一個丫鬟進宮,遭到宮正司多方阻撓,一會說身家不清白,一會又說面有瑕疵,最後也沒能再補上一個會武藝的丫鬟。
汐霧之事後,汐蓮、汐荷二人行事更加小心,徹查玉安宮的宮女、內監,來歷不明的衣物食材都不用。可是,如此小心,還是發生了金絲海棠事件。因當初是汐蓮、汐荷二人將金絲海棠送往曹妃處的,她們二人第一時間就被關押了。後來,蕭靜嵐堅決不肯承認她在花里下毒,又通過鎮北侯府在宮中的眼線保下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汐蓮,汐荷二人的性命,並秘密地將她們二人送出了宮外。但是,鎮北侯府在宮中的勢力幾乎被清洗干淨了,這也是為什麼蕭靜嵐進了冷宮之後,鎮北侯府得不到她的確切消息的原因了。
汐霧,汐蓮,汐荷相繼出事,陪在蕭靜嵐身邊的只有汐月了,蕭靜嵐想丫頭單純有單純的好,換了其他三人,估計她也瞞不過去了。
蕭靜嵐又想到汐月說的話,「咱們侯府,老夫人侯爺和夫人都把小姐您當做掌上明珠,最是疼愛了。」這麼疼愛女兒的母親不可能發現不了女兒變了個人的,蕭靜嵐雖歷經兩世,心腸不再柔軟,但是她最不想的就是傷害疼愛子女的父母的心了。她覺得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劇,她不願面對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的悲傷,況且無法保證鎮北侯夫人得知真相的時候,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得想個法子應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