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相思不相見,憑欄看梨花落盡,一地雪白。
問天幾時與君見,倚窗觀紅顏不再,十載清淚。
女子痴情,縱然有萬般無奈,也是作繭自縛。卻心甘情願。
青媚狐之事引以為戒,引起軒然大波,眾妖對此也議論紛紛。由于早些有白氏夫婦的仙妖結合,弄得整件事情似乎有點始作俑者的意味。
此事在妖界傳開,好多個妖族的王甚至問白飛揚討要青媚狐,美名曰要本著慈善之心修行,本質無非是覬覦她的美貌,想要收在身邊。著實有一番憐香惜玉之情。
白飛揚還沒開口說什麼,青石長老就冷著臉拒了。
誰讓青媚狐的罪過著實不止如此,修仙之狐,不可害人。
況且青媚狐刁蠻的性子,在族里的名聲不大好,也有不少妖精在暗地里對她又是羨慕又是恨,而如今她不過留著半條殘命,等著凌遲發落的一天罷了。
凌遲之日漸近,這件事情也一滴滴掛在白悠兮心頭,揮之不去。
許是平靜的日子過慣了,難得有一些風波能引起白悠兮久久未被激發的人性。好歹上輩子也是人,她是同情他們的,一個愛的痴狂,一個忘得徹底。人妖戀,殊途,又不得同歸。
此乃大痛大苦。
白悠兮與水瑤回山之後,卻再不得見青媚狐。
二日之後,凌遲之日,本是秋意蕭索之時,青媚狐死于洞天冰牢內,一身青紗裙,唇角含笑,眉梢依舊風姿妖嬈。再一日,朝陽光芒灑到她的尸身上,化作青狐原形,從此魂飛魄散,不得轉世。
只有白悠兮知道她唇角一笑是為何,只是……她拿出兩截斷裂的烏骨簪,只是無論她如何修補,即使用上靈力,也無濟于事。那根烏骨簪,是憑借青媚狐的精魄凝結而成的,而現在,精魄已散。
青媚狐受罰是因為犯錯,愛一個人沒有錯,因為愛一個人去殺人,這就是錯。
白悠兮又只身來到洞天冰牢內。
曾經青媚狐在的那個牢獄,血跡已經被清洗干淨,此時空蕩蕩的,只有四面冰牆。
她在角落發現了自己為青媚狐擦拭污穢的白絹,握在手中,似乎還有她的一絲余溫。
青氏美狐,艷冠妖界,有最美的容貌,有最美的舞姿,有最多的追求者。
她一笑可以傾倒妖界眾生,卻傾不倒一個窮酸秀才。
本是可以享盡富貴逍遙的美人,偏偏落得一個香消玉殞的下場,成為妖界的笑柄。
那個曾經與她相濡以沫的窮酸秀才,用她給予的生命一天天活下去,身邊陪伴的女子,卻不是她。
他不記得她了。
他忘了她啊。
蘇瀾啊,夢回幾許,你是否會想起那個在你面前翩翩起舞的青紗女子。你可曾為她奮不顧身拼盡全力,你可曾為她繪一副絕世丹青,你可曾見到她印在你心房上的淺淺一笑?可你殺了她,你害了她,到頭來,你說你不記得她。
你怎麼可以,說忘,就忘了。沒有一刻想要記起過。到底是情深緣淺。
她答應了青媚狐的事情,最終也沒能辦到。烏骨簪斷,精魂皆散。只是白悠兮在見到那新婦之時,她就明白,青媚狐所做的一切,都在為他人做嫁衣。她是妖,她沒有這個命。
蘇瀾被抹去了記憶,可以一身大紅喜服和別的女子結成姻緣,可以日日和別的女子作畫纏綿,溫言軟語,攜手白頭。
而青媚狐,連爭的機會都沒有,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他的記憶里,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只當白悠兮能將定情之物送到蘇瀾身邊,她只當自己愛上的男人會日日思念自己,將自己放在心口日日思念,她只當他能一輩子記得她的。
她錯了。卻不知錯。
幸好她不知。
愛無非看誰先成繭。
白悠兮足下生出涼意,紅了紅鼻子,低頭用白絹包裹好兩截烏骨簪,緊攥在手中。
轉身卻撞到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一身清雅幽蘭香。
小劇場某悠望著一邊啃櫻桃一邊念念有詞的紅衣美男,好奇道︰「你啃就啃嘛,嘀咕什麼!」紅衣美男眨了眨清澈卻沒有聚焦的眼楮,憋出一泡淚水,在眼眶里轉悠︰「悠兮,今天我听說有反日游行,我也跟著群大媽湊熱鬧去了。她們喊‘收復’我喊‘釣魚島’,可她們喊‘提臀’的時候,我不知道喊什麼了……」